此時,大殿內的氣氛壓抑而沉悶,那空氣凝固之感的幾乎讓人窒息。而秦暮雲的心則是如滿盈的弓弦一般,緊張的繃到極致。只需輕稍一挑,便會全數斷裂。
殿門處,窸窣的腳步緩緩而來。池宋不著痕跡的瞥了眼地面破開的茶盞碎片,朝連澈躬身一揖,「皇上,殿外月風國使者求見。」
連澈並未看向他,而仍是直直的盯著秦暮雲,「滾回你的寒香宮。」他緩緩開口,言語中儘是寒漠不耐之氣丫。
秦暮雲一怔,咬了咬牙,想再次開口說些什麼。但男人寒涼如雪的目光,卻是讓她心中微微發怵。
猶豫了片刻,她別開眼眸,終究還是轉身離去。
剛踏出重華殿,她便一眼瞧見了前來覲見的月風國使者。此人身著一襲墨綠錦袍,束髮綰帶。生得白皙明淨,眉目清秀。
無心去在意這一切,她只是匆匆的將目光從他身上掠過,便逕自離去。
祝羽看了眼匆忙離去的女子,心中不禁生了疑惑。雖只是倉促一眼,但他卻從女子微微泛紅的眸中看到了一絲慌亂。
收了目光,他朝回到殿門處的池宋點頭示禮,隨即跨入了殿內媲。
緩步行至殿中,他朝坐於龍案後的男人躬身一揖,「外臣祝羽,參見蒼玄國瑞景帝。」
靠坐於龍椅上的男人,已恢復了往日的淡然沉靜。眸光輕輕掠過祝羽,他淡淡道:「這兩日在驛站,你過得可還習慣?」
「有勞皇上掛心了,臣一切都好。」祝羽目光直直的看向他,嗓音低沉深幽。
「嗯,如此便好。」
祝羽看著坐於龍案後的連澈,忽然想起了自己在金鑾殿見到的男人。
他就那樣直直的跪在殿外,如此炎熱的天氣,他身上的朝服早已教汗水浸濕。但他卻仍是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裡,甚至沒有同到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說過一句話。
在覲見了瑞景帝后,他托人私下打聽了才得知。原來那個男人便是裕寧王爺連彥,瑞景帝的九弟。
祝羽輕轉眼眸,繼續道:「皇上,月風國本就與蒼玄國一直交好,兩國的貿易往來亦十分頻繁。」
「現若兩國能結為姻親,有了這層關係後,必然是會讓兩國之間更加緊密。」
既是和親使節,他也便不再多言,直點主題。
看了眼沉默不語的男人,他不著痕跡的輕輕一笑,「不過,話說回來。蒼玄乃眾國之首,地大物博。但如今面對幽黎大軍的進犯,卻竟是一時不能壓制。」
「倘若是因朝中無有才之人帶領軍隊,那也情有可原。眼下,我們月風國的大臣之間雖意見不甚統一。但王上卻說,兩國之間向來交好,且這幽黎國國土不大,野心卻不小。」
「雖然他們也有派遣使者前來與我國言談,想要共贏。但王上還是堅持要站在蒼玄這邊,絕不受幽黎國的挑唆。」
「因此,即便是眾大臣聯名上奏,但王上依然將之駁回,堅持要與蒼玄國聯姻。在如此危急時刻,與蒼玄國聯姻,也可表我月風國的一番誠意。」
眉目輕漾了幾分,他接著道:「待兩國結為姻親後,若是蒼玄國無力應戰,我月風國必定會出兵協助,以擊退進犯的幽黎大軍。」
他的這番話語,明顯就是在譏諷蒼玄,如此泱泱大國,朝中卻無出彩之人。連區區三十萬的幽黎大軍都不敢應戰。
連澈卻是眉眼淡淡的看著他,不怒反笑,「既然如此,看來這和親,是頗有必要的。」
祝羽聞言,一陣錯愕。隱去眸中的異色,他應道:「皇上果然英明。」
稍稍頓了頓,他繼續道:「昨日王上已通知外臣,婉嘉公主看上了裕寧王爺。」
此時,就連遞送奏折而來的池宋,也不免微愣。這個祝羽似乎透著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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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帝都驛站。
廂房內,祝羽正立在雕花窗欞前,遙望月色。一旁替他鋪展床褥的侍從永平,一面繼續著手中動作一面開口道:「公子怎就得知此次的和親必然不會成?」
祝羽輕凝了眼眸,冷冷一笑,「這瑞景帝與裕寧王爺最近正在鬧矛盾,起因便是瑞景帝的妃子,蘇清淺。」
「裕寧王爺雖娶的是蘇清洛,但是他愛的是蘇清淺。他必然是不會答應和親的。」
眸光一轉,他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今日在重華殿,他對瑞景帝說的一番話,帶著明顯的鄙薄。
雖然那男人並未當場發作,但他才不信這男人真有如此大的度量。
「公子果然厲害。」永平行至圓桌旁,替他道了一杯茶水,諂媚開口。
此時,廂房外的走廊與屋頂上,幾抹黑影,正悄悄潛行。靜落無聲的接近祝羽所住的廂房,黑影用刀鞘劃開雕花木門,以極快的速度閃至了床榻旁。
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房間內,也無任何人蹤影像。正待黑影疑惑之際,房間門忽的大開,另一群身著黑衣的殺手闖了進來。
黑影一驚,瞬間與黑衣殺手打鬥交纏在一起。由於對方人數眾多,且招式狠辣,幾名黑影很快便被制服,虛軟的趴伏在地。
片刻後,祝羽與永平被捆綁著身子推入了廂房內,看得地上被壓的刺客,他們不禁大驚。
轉過身,祝羽看向房門處,那緩緩踏入的男人,更是讓他驚得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
眸光緩緩掠過房內的眾人,男人將目光定在了被捆綁著的祝羽身上。微瞇眼眸,他一字一頓道:「看來月風國有人並不想你活著回去,婉嘉公主。」
宇文心蘿大驚,小臉瞬間漲得通紅,卻也並未反駁他的話語,「皇上既然早已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為何不拆穿?」
連澈並未應她的話語,只是朝身旁的池宋渡了一記眼色。池宋示意,立刻替她與侍從鬆綁。
看著輕撫被繩索捆綁過的手臂的女子,連澈淡淡道:「公主為何在進入蒼玄後,便將真正的祝羽調換走了?」
宇文心蘿眼梢一挑,並不看他,「因為本公主就不想與你們蒼玄和親。」
「噢?看來公主早已心有所屬。」連澈輕凝唇角,並無慍怒之氣。
「本公主心繫於誰,似乎與皇上並無干係吧?」宇文心蘿微蹙了眉,淡淡反問。
「的確,你心屬誰,朕毫無興趣。只是,朕早前聽說公主曾嫁於紫林國。」
聽得連澈之言,宇文心蘿眸光一滯,隨即神色淡然的瞥了眼他,「那又如何?」
連澈輕笑,「朕只是替那三王爺惋惜,他似乎還未見得公主真容,便悄然而逝了。」
他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她的臉色相較於方纔,已更加煞白難看了幾分。
「朕無意中得知,在月風國的幾位公主中,你是最晚出嫁,卻是最早歸國的。」
鳳眸微揚,他繼續道:「如此看來,是否是月風國王私下有意在袒護公主呢?」
「朕聽聞月風國王宇文浩凌與公主的感情素來相好,從小亦是形影不離。不知這份情意到如今可曾變過?」
宇文心蘿皺眉凝著他,卻也不再躲閃,「你想說什麼便說吧。」
連澈唇角噙了抹淺淺的弧度,眸色陰沉了幾分,「朕知道,那三王爺的死,便是公主與月風國王一手策劃的。目的便在於,他不想你遠嫁他國,只想將你留在身邊暗中廝守一輩子。」
「於是在你初到紫林國之際,便暗中派人毒害了三王爺,以至他在和親前,便因急病之說去世。而你,也能守住完璧之身,順利退婚歸國。」
聽完他的一番言語,宇文心蘿身子一塌,猛地朝後踉蹌了幾步,靠上了身後的圓桌。
「你想如何?」她驚恐的瞪大了眸子,微顫著開口。
連澈唇角輕揚,陰狠一笑,「那便要看你在宇文浩凌心中的份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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