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目光越過二人。
身後的幾人,皆是錦衣華服,氣宇不凡。
還有一名容色傾城的女子。
收了目光,女子輕輕開口道:「各位看著眼生,想必是從外鄉而來吧?」
池宋忙上前一步,施了個禮,「姑娘好眼色,我們從帝都而來。汊」
女子眉間一揚,「原來如此。」
竹煙輕笑,「方纔聽那些人喚你三小姐,敢問姑娘芳名?」
女子淡淡應聲,「莫語晴。朕」
「莫三小姐。」
「姑娘客氣了,叫我語晴便好。」
女子微微皺了眉,眸中映出一抹薄慍,「那些人是家中大哥手下的隨從,這河本是全城百姓都可享用的。這次乾旱,未想到他竟故意將河圈禁了起來,若不付錢,是不許取水的。」
她淡淡的言語中透著一抹輕厭與無奈。
眾人聽得她的話語,眸光微微斂了些許。
「不知這青陽乾旱,給你們的生活上帶來了哪些不便?」
連澈緩緩將目光移向眼前的女子,淡然若水的嗓音微凝了幾分。
莫語晴輕撫額際髮絲,目光對上他,輕輕道:「對於我家來說,影響其實不大的,家父經營生意,與外面來往多,雖然青陽乾旱,但我們吃穿都不愁。」
連澈微微頷首,看來這大旱,苦不到富人,苦的還是百姓。
「全城就只有這一條河流嗎?」
他眸光遠眺群山,緩緩開口。
莫語晴順著他的目光瞥了去,「往城外十里路,有一座山,那山上是有水源的,只是山上凶獸眾多且聽說偶爾會有賊寇出沒,故無人敢去取水。」
連澈輕瞇了眼眸,眸色微沉,不再言語。
竹煙瞥了眼身旁的男人,目光轉向莫語晴,「打擾姑娘了,我們這就告辭。」
莫語晴點頭一笑,眸光有意無意的輕輕從連澈身上劃過。
夜,頤盛客棧。
清淺躺在床榻上,全無睡意。
眸光輕輕瞥向對面床榻上女子。
她似乎睡的格外酣然。
這幾日馬車上,她卻是勞神辛苦。
自己有傷。
一路上眾人的飲食都是她照料的。
目光探向窗欞外。
這青陽的天幕,並不澄澈。
那星,幾乎看不清。
全數教淡淡的薄煙籠了去。
只覺喉嚨有些乾澀微癢。
她緩緩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移到床榻邊,清淺套上繡鞋,朝圓桌而去。
輕輕拿了一隻茶杯,她執起水壺朝裡倒去。
卻只淌了幾滴下來。
微歎了口氣,她拿著水壺朝門口緩緩而去。
到樓下的守夜小二那討了一壺水。
她小心翼翼的捧了往二樓去。
怕打擾到別的住客休息,她的步履放的格外輕緩。
貼著闌珊邊輕輕移步。
一間廂房的門忽的被人從里拉開了。
清淺微微一驚,下意識的朝那處看去。
一抹月白的身影從房內跨了出來。
頎長秀挺,他目光似乎正朝樓下探去。
清淺頓住了腳步,捧著水壺的小手略略收了收。
那人緩緩轉過頭,眸光落向了她的方位。
她輕輕的呼了口氣,微垂了眼眸。
朝自己的廂房行去。
經過一路上猶豫掙扎。
行至那人身前時。
她還是止住了腳步。
「我是起來打水的,竹煙已經睡了。」
她輕輕開口。
「嗯。」連澈淡淡應聲。
他眸光輕輕的落向了清淺。
沉默了片刻。
她垂著首咬了咬唇,揚起小臉。
對上他。
逆著月華,他狹長的鳳眸濯黑似墨,透著點點微光。
而那容顏幾乎教黑暗全數隱了去,只能看到些許輪廓。
清淺微微別開了眼,「要喝麼?」
她將捧在手中的水壺輕輕一揚。
連澈不語,只是轉身向房內行去。
行了幾步。
見清淺似乎未跟上,他收住步履,微微側了頭。
清淺頓了頓,隨即緩緩朝他房內踏去。
乘著並不皎亮的月光,她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圓桌旁。
執起他桌上的茶杯,倒了一盞。
她輕輕的遞至了他面前。
連澈接過,很快便飲了下肚。
她又倒了一盞,遞給了他。
拿了一隻茶杯,她給自己倒了一盞。
「坐下吧。」
對面輕輕響起男人清潤的嗓音。
清淺瞥了眼對面眉眼淡淡的男人。
略顯侷促的坐落。
端起茶杯,將水送入乾澀微燥的口中。
她咽的有些急切,喉嚨傳來微微的吞嚥聲。
在這沉靜的夜,顯得格外清晰。
清淺只覺窘迫,迅速放慢了吞水的速度。
卻因瞬間的快慢交替,她被生生的嗆到了。
壓抑著嗓子,她輕輕的咳了幾聲。
「喝這麼急做甚,又沒人同你搶。」
對面緩緩透來男人若水般淡凝,卻又似乎帶了點淺慍嗓音。
清淺輕輕垂下了眼眸,靜靜的喝著水。
翌日。
連澈再次攜眾人上了街。
沿途。
他細心的觀察著當地的百姓生活。
這場大旱。
讓此處的百姓過的似乎頗為窘迫。
有些人身上髒兮兮的,也就這麼過著。
喝的水都不夠,哪又會有水去沐浴。
街中不遠處,猛的揚起了一陣塵土。
一名女子騎著馬飛奔著。
身後,一名男子施展著輕功追趕著她。
男子一手拉住馬的韁繩。
一個點足。
落在了馬前,雙臂將馬頭一壓。
馬便定定的立在街中動彈不得。
馬背上的女子眉間一擰,斥道:「你滾開!」
男子微揚了眉,嬉笑道:「我錯了,好三妹,同我回去吧。」
女子瞥了他一眼,迅速從腰間抽出軟鞭。
「啪」的一聲。
男子的脖頸處赫然呈現出了一道暗紅的血痕。
他目光落向馬背上的女子。
俊朗卻帶了絲邪魅的面容並無半分慍色。
他仍是嬉皮笑臉的開口道:「氣出完了吧,跟哥回去。」
這一幕。
恰好被不遠處的清淺瞧見了。
這不是昨日那位好心的女子麼。
她今日是一身利落的裝扮,眉間的書卷氣,已然被隱了去。
卻是多了幾分颯爽。
看到馬前糾纏她的男子身材高大健碩,面色又帶了抹邪肆。
清淺不禁微微皺了眉。
她邁開步子,朝那女子走了過去。
行至二人身前,清淺目光落向馬前的男子,「她既不願意,何必強人所難。」
她清靈的嗓音,淡淡柔柔,如水似月。
男子與馬背上的女子同時將目光移向了她。
女子微微一怔。
昨日河邊的那群人,她也是其中之一。
目光緩緩探向清淺身後。
他們都在。
那個鳳目墨瞳,薄唇如丹的男子也在。
女子馬前的男人順著她的眸光也探向了眾人。
「這是打哪兒來的兩位漂亮姑娘同兩名小白臉啊?」
男子唇角一揚,言語中帶了抹揶揄。
「我們這大旱,幾位怎麼還有興趣來此?你們不像是北方人,應是南方那帶的。」
他一雙眸子毫不避諱的在眾人身上打量著。
連澈對於男子不友善的言語並未有任何情緒。
他只是淡淡開口,「我們一行人剛從月風國歸來,聽一些往返與青陽的商戶說這裡偶爾會出極為稀有的白狸皮毛,便順路過來看看。」
男子一雙眼仍是溜溜的在連澈身上打轉。
不遠處,疾步而來一名小廝。
行至男子身前停下,對他附耳說了幾句什麼。
男子皺了皺眉,一巴掌打在了他臉上。
「看來我不親自去,是不行了。」
他轉頭,看向馬背上的女子,「今日之事,我已知錯了。我脖頸上教你抽了一鞭子,你也該消氣了。在街上轉轉便回家吧。」
他一改方纔的狠戾,言語中儘是寵溺。
瞥了眼不遠處的連澈,他邁開步子,隨了小廝往別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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