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禪師苦笑不已,他下意識地瞥過一旁的橙色盒子,暗暗搖了搖頭,似有幾分無奈的樣子。
天離子神色古怪地抬眼望向血色長劍,囔囔道:「對方的『無痕』也非凡品,當年的魔頭狂舞就是憑借此劍而殺敗了無數武林高手。劍上的殺戮之重世所難見,一切的利器在其面前也都會退縮三分。所以我的『玄明古劍』能否順利接下此劍的幾番攻擊也是未知之數。只要東方少俠能夠挺過對方的幾番猛攻,勝利就在眼前了。」
「不錯!但無痕劍過於狂暴,對持劍之人的功力耗損必然甚巨,盈不可久。然而就是如此,此劍的幾番攻擊也不是常人可以順利接下的。」慧心禪師點頭暗歎,對於這柄長劍也有幾分忌憚的樣子。
「嗯,我等就靜觀其變吧……」天離子輕歎一聲,抬眼繼續看著場中局勢發展。
天離子心中藏著許多難以說出的無奈,今日的局勢已經超出了自己所能控制的範圍了。如果換做平常他還有幾分把握護住幽谷,然而現在已經毒傷纏身,體內功力所剩十不足三又怎麼保護他人,就是自保也難以達到了。
就算如此他也不得不死撐護谷,為了幾個兄弟他也只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了。
諸葛醉山不斷地舞出「驕陽」向東方書雲那文弱的身體上狂捲而去。聲勢浩大,彷彿瞬間就可以吞噬世間的一切。
東方書雲節節後退,手中的破舊長劍不時的發出灰黃之光,比之血色長劍的艷麗之色遜色的不止一丁半點,恍若不堪一擊般潰敗即在眼前。
在殺意濃濃的祭壇四周磨砂之聲不斷傳開,群雄不由皺眉,這種讓人齒寒的感覺著實難以承受。
此時,一陣悠揚的琴聲再次傳開四野,猶如晨時的甘露洗禮著混濁的世道。
蕭殺的祭壇之地似乎也不再沉悶,清音繚繞間彷彿這一切不再是無情的爭鬥,更像是友人的敘舊。
然而沒人敢說這一切會如此簡單,在這種情景下這柔和的琴音底下定然處處暗藏殺機。
儒雅中年不由望向梅凌萱輕撫古琴的身姿,久久凝注,彷彿在沉思著什麼的樣子。
「咻,咻……」磨砂之聲依舊不絕於耳。彷彿與琴音產生了某種共鳴,那種磨砂的齒寒感也隨著優雅的琴音響起而慢慢消去。面對兩劍之勢,琴音似乎還技高一籌的樣子。
這也難怪,琴音本身就是無形無質之物,它可以穿透任何的劍招防護而侵入每個人的心靈。梅凌萱的琴藝之高超,更是將這一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讓人防不勝防。
在琴音傳來之後,諸葛醉山突然覺得有兩種矛盾的東西在腦海中相互碰撞,而本身的功力也流轉得雜亂了許多。
血色長劍畢竟也非凡物,長劍上的血光一陣閃耀,激起了一層光浪。凶性大發的諸葛醉山在血色的慫恿下,即使有古琴的干擾攻勢依然洶湧澎湃。
東方書雲的感覺與諸葛醉山恰好相反。隨著琴音的響起他體內的那股清涼之氣彷彿得到了甘露的洗禮般越發的強盛起來,一股強勁的氣息不斷地在他的體內滋生和流轉。
在這一瞬間,東方書雲覺得自己彷彿已經成為了這柄長劍的一部分,甚至借由此劍為媒介與自然融合一體。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破舊長劍對他心靈深處的呼喚,心、劍間的交流已經暢通無阻,甚至有種我心似劍我身即是劍的感覺。
東方書雲不由暗自驚歎,莫非這就是人劍合一的感覺,這種感覺好奇妙。
一時間,他完全地沉醉於這種感覺之中,出劍更加的自如得宜,隨勢而趨隨心而動。
諸葛醉山越打越趨於頹勢。幾招下來,不論手中「驕陽」如何的狂舞壓迫,東方書雲總能在不經意間的一招兩招下化險為夷。
「驕陽」的狂暴之勢已經無法奈何得了這把破舊不堪的長劍了。
突然,諸葛醉山感到從血色長劍上傳來一股沉重的撞擊之力,他不由自主的一聲暴喝而出。
只見他一口鮮血噴出,劍身上的幾個血色骷髏頭一陣浮動瞬間將這股鮮血一攝而入。血色長劍隨之綻放出幾道血紅光霞,圍繞著幾個骷髏頭像流轉起來。
諸葛醉山只覺有一股極其強大的吸力將自身的功力吸入長劍之中,隨之又有一股火熱的氣流從長劍之上流轉而回。
諸葛醉山心中的暴虐殺戮感越來越重,似乎有某種力量在慢慢佔據了他的意識。出招越發的狂暴無忌不死不休,猙獰萬分的臉龐更增添了幾分恐怖之感。
與此同時,東方書雲頓覺壓力猛增了倍許有餘,他不得不一退再退。
手中的破舊長劍通靈般的輕鳴不已,劍上的灰黃之光隨著輕鳴之聲源源不斷地迸發而出。雖然依然的暗淡,但明顯的強大了許多。
破舊長劍和血色長劍的撞擊之聲越發的密集起來,「辟辟啪啪」間兩人轉眼鬥了百招之多。血色長劍的強大攻勢將破舊長劍克制得毫無反擊之力一般。
隨著激戰的進行,諸葛醉山的攻勢雖然一直佔據上風卻狂暴有餘而沉穩不足。東方書雲舉重若輕般輕揮了幾下長劍,仿若無意間就將迎面撲來的血色「驕陽」澆滅。
在輕鬆的外表之下,只有幾位高手懂得其中的凶險之處。東方書雲幾番化解「驕陽」襲來後也開始有些招架不住了,體內的真氣消耗之快是他始料未及的。此時的他已經有些力脫的感虛汗直流間仿若已經是強弩之末。
忽然間,諸葛醉山一聲長嘯,他的身體仿若徹底的失去了自主之力般不受控制,隨劍而動地朝著東方書雲狂攻而去。在血色長劍的血光輝映之下他的全身上下仿若也泛起了血光,詭異無比。
東方書雲一驚,破舊長劍也隨之嗡嗡輕響起來,彷彿和他的內心產生了共鳴。劍隨心動,心到何處劍指何方,長劍走著不同尋常的軌跡恰到好處的化解了諸葛醉山的連番猛攻。
東方文周緊盯著兩人爭鬥場面,神情古怪。不僅僅只是為東方書雲處於劣勢而擔憂,更因東方書雲劍招的驚奇詭異而好奇。
在他看來東方書雲的劍招不再是自身所有,東方世家家傳劍法顯然已經被東方書雲發揮得淋漓盡致了。
東方書雲的劍招加入了許多的其他元素,已經不僅僅是家傳劍法那麼簡單了。而這樣的劍法已經遠遠凌架於家傳家法之上,在實用性和威力上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看到此處,東方文周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東方書雲手中破舊長劍,驚歎一把毫不起眼的破舊之劍竟然會有如此神奇的力量,能讓一個人的武功瞬間暴漲。這是何等的神奇。
破舊長劍的劍身之上的灰黃光霞依舊暗淡,卻隱隱約約地透出了一種讓人踏實的氣息,不驕不躁沉穩內斂。雖然沒有血色長劍那般的凌厲和霸氣畢露,卻有一種深入心扉代入感。
破舊長劍和血色長劍在虛空中不斷的劃拉碰撞著。「驕陽」不斷的泯滅和再生著,無窮無盡連環相繼。而破舊長劍似乎只有被動挨打的份了,都沒有一點反擊的餘地。但破舊長劍的防守卻秘而不透,猶如堅冰般堅硬難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