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無涯雙眼閃爍不定,未曾想到會在這裡看到此種絕跡江湖的邪門武功,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一陣風吹過,吹起了泥水中死亡的氣息,
「不要以為你練成了這種陰毒的陰煞功,我們就會怕了。各位兄弟,四相追魂劍陣。」四個錦衣蒙面人已經圍了上來,卻顯得異常的謹慎。
「原來是四相門的追魂劍陣,也不枉老夫使用一次黑羅陰煞功了。」黑胖老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頓時他週身包裹的灰濛濛的氣焰竟莫名地熊熊燃燒起來,已經將功力運轉極致的樣子。
「各位兄弟,這種武功是以燃燒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只要拖住他,我們就穩立於不敗之地了。」其中一個錦衣人緊張地說道。
黑胖老者心裡咯登一跳,尋思:想不到他們知道這門秘功的缺點,打發掉這幾個人還有段天涯,必須速戰速決,就直接進入陰煞功第十轉。
黑胖老者手勢一變,身上濛濛的氣焰一瞬間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灰色朦朧的光暈。舉手之間,一股毛骨悚然的陰氣四溢開來,或驚、或喜、或厭、或魅力四射、或黯然神傷,詭異之極。
圍著黑臉老者的四人都是一驚,紛紛不由自主地向後躍開。
「咻,咻,咻,咻」四人相續拔出了腰間配劍,雖看不見他們神色如何,但那種謹慎的情緒卻清晰地表露出來,顯然他們對黑胖老者十分忌憚了。
「拂柳劍,澤川劍,烽光劍,鳴環劍,本以為只是四相門的叛徒到此,想不到竟然是四相劍客齊聚於此。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四人平時也是武林正道之士,平時都是行俠仗義,難道江湖傳聞有假?」黑臉老者一一細數,一副對江湖之事瞭如指掌的樣子。
雖然四個錦衣蒙面人在出劍前已有了暴露身份的心理準備,然而當身份被叫破之際還是不由都是一驚。
黑胖老者的震驚絕不亞於眾人,武林中人極少有人看過這四人動過手。江湖傳聞死在這四人手下的大奸大惡之徒不計其數,四相劍客因此也成為了武林正義的守護者。
「好眼力,我們四人也是逼不得已,不要怪我們,『斯人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你們應該懂得。」被叫破身份的四人不禁將劍握得更緊了幾分。
四道劍光隨著四人功力的注入浮現劍上,青如綠葉,藍如碧空,紅艷似火,白潔無瑕。隨著四道光芒的浮現,一股浩蕩之氣也飄盪開來。
忽然一陣風不知從何處吹來,吹起了敗落的花瓣,漫天飛舞卻蕭瑟凌人。戰圈之中一股灰霞瀰漫開來,四道劍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入了這片灰霞當中。
灰霞更加耀眼,不,是灰霞燃燒的更加猛烈,轉眼間,灰色霞光淹沒了四人,淹沒了一切……唯一留下的就是不絕於耳的兵刃交加的金屬撞擊聲。
「彭,彭,彭,彭「四聲悶響傳開,四把長劍從天而降,掉落到了戰圈之外。
四個錦衣人也無一不被彈到三丈開外,重重地摔落在泥濘之中。嘴角的鮮血潺潺流出,然而他們卻顧不得去擦拭,四雙眼睛死死地瞪著灰霞。
環繞著黑胖老者的灰霞依然熊熊地燃燒著,似乎天地之間只剩下這片灰霞,似乎再也找不到比它更耀眼的光彩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半躺在泥濘中的四人依然沒有站起,在他們的臉上不知何時也罩上了一層黑色的光暈。
突然四口鮮血幾乎同時噴出,那蒙面的黑紗也隨之飄落。四人盤膝而起,試圖運功抵禦這股陰毒的煞氣。
黑胖老者週身的灰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圈一圈的消失著,最後僅剩的一層黑色氣焰也暗淡之極。
黑胖老者在一瞬間蒼老了幾十年,原本黑胖的臉龐現在看來似乎削去了幾圈,深深的皺紋觸目驚心的浮現其上。
突然,黑臉老者背一彎,吐出了兩口黑糊糊如墨汁一般的黑血。
「追魂劍陣果然名不虛傳,竟然讓老夫燃盡了體內的元氣,但是你四人也中了黑煞陰氣,已經活不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聲音戈然而止。
「冬叔……冬叔……」黃秋嫣和仇無風半跑地來到黑胖老者面前,伸手扶起老者倒下的身軀,黃秋嫣梨花帶雨地哭喊著這個曾經將自己視如己出的長輩,心中的悲痛又有幾人知。
黃家不僅以煉製神兵而聞名天下,武功一道也有獨特見解。然而,黃秋嫣自小不喜歡舞刀弄劍。雖然被其父黃巖強迫練了些拳腳,但也難登大雅之堂。
而仇無風更是手無縛雞之力,拿拿筆還行,哪裡能夠應對眼前的危機。
對於兩人來說,今天是毫無生望了。更糟糕的是,他們賴以依靠的冬叔去了,孩子又被對方抓住,接下來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哈哈,哈哈!」段無涯狂笑幾聲後,用一種極其溫柔的語氣說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言語:「你們也不要難過了,冬老怪能在四相追魂劍陣下走過數十招已經不容易了。有鑒於此,老夫會非常溫柔地對待兩位和這個娃娃的。」
段無涯身體一閃,來到了離他最近的劍客身後,提起拂柳劍,青芒突起揮劍刺出。
「咕嚕」一聲寶劍刺穿喉嚨的聲音傳出,拂柳劍客雙目圓睜地倒在了血泊當中。
「段無涯,你在幹什麼?」其餘三人都是一驚,曾經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被自己視為盟友的人殺了,心中的悔恨無以復加。
「呵呵,我在幹什麼,你們看不出來嗎?你們四人知道的太多了,你們還是安心的去吧。」段無涯輕輕地拍了拍血色衣袍,輕柔地說道。
段無涯緩步走向澤川劍,他拔起了澤川劍送入了澤川劍客的背窩……
曾經叱吒風雲的四相劍客就這樣一個個死在了自己的寶劍之下。當最後一把鳴環劍刺入鳴環劍客的胸膛之時,一切都歸沉寂。
這四把奇劍也在刺入主人背窩後黯淡了下來,隨著主人的逝去也失去了靈氣。
當他們死去的那一刻,不知他們會想到什麼,以前的一點一滴,以前行俠仗義的快意恩仇,還是這次為惡的下場。他們曾經在滅殺了江湖五獠之後共同發誓絕不為惡,然而這次的為惡,他們是否後悔了呢?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一切都結束了,他們都躺在了泥濘之中。
「可以告訴我東西放在哪裡了吧?」段無涯鬆開了鳴環劍,若無其事的拿出一條白手帕擦拭著自己的雙手,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