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羅咖啡廳的經營,下午是黃金時間,一過了晚上6:00,客人就越來越少了,很少有人會在晚上來喝咖啡的,既沒有情調又不能裝酷,而美羅咖啡的老闆也不像別的經營咖啡廳的人那樣善於變通,安排一些夜場的表演,所以美羅咖啡廳到了時候就要準時打烊。
珍妮·格蘭特從下午一直坐到了晚上,不過卻沒有遇見自己所痛恨的那位「始作俑者」,整個下午,她都小心翼翼的聆聽著竊聽器裡傳來的各種聲音,這些聲音就像是刺刀一樣刺進了她的耳朵——
「minzhu覆蓋率」、「線條經濟」、「週期死循環」、「金字塔形國家」、「虛榮表象」、「稻草效應」……
這些理論全是指向資本主義最脆弱的地方,雖然有些淺顯易懂,而有些卻顯得有些晦澀,但是毫無疑問,這些理論是超前的,究竟是哪個該死的傢伙,將這些理論總結出來的?是不是哪一個激進的**者,又想搞一次所謂的「十月革命」?
珍妮將自己所聽到的東西默默的記在腦袋裡,她的記憶能力超強,就算是有些聽不懂的理論,她也強記下來,為的是去尋找反駁的依據。
晚上7點,美羅咖啡廳裡的客人都差不多走光了,老闆來到珍妮的身邊,詢問道:「珍妮小姐,我們咖啡廳就要關門了,請問您什麼時候離開?」
珍妮白了老闆一眼,不慌不忙的摘下竊聽器,問老闆:「老闆,這裡的風氣好像有些變了,這幾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我知道你一定會這麼問的,可是珍妮小姐,這間美羅咖啡廳是我開的,裡面的風氣怎麼樣與你有什麼關係?」
老闆與珍妮交談都比教直接,他很早以前就認識珍妮了,因為她總是對咖啡廳裡的客人宣揚西方的minzhu思想,使得這些喝咖啡的小資們都巴不得早點移民,可是人家是外國人,自己無法干涉她的行為,從老闆自己的內心出發,他還是很愛國的。
珍妮見老闆說話拐彎抹角,皺起了眉頭,說道:「老闆,你的咖啡廳是虧損還是營利與我無關,甚至於你咖啡廳裡的風氣也與我無關,我只想知道,是哪個該死的傢伙在這裡說我的祖國的壞話,這總與我有關吧?你聽聽現在這些客人們所談論的話題,哪一個不是說米國怎麼怎麼樣?」
美羅咖啡廳的老闆雖然不是很喜歡珍妮·格蘭特這個人,但是人家所說的也沒有錯,米國畢竟是她的祖國,卻被別人貶得一文不值,再怎麼樣都會生氣的吧?
老闆思索了一下,說道:「既然你那麼想要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你說得沒錯,這裡在一個月前還是和以前一樣,人人都談論著美好的西方世界,不過自從有一位先生到來之後,一切就改變了。那位先生從相當的理論高度,徹底分析了中國和米國的政治、經濟制度,並且明確的指出了資本主義在目前繁榮的原因,也對資本主義的未來做了預測,他所說的理論都十分嚴謹,幾乎沒有什麼破綻,就算是有人持不同的意見,也被他說服了,所以現在我這間咖啡廳裡的客人,都受到了他的影響,不再那麼崇洋媚外了。」
果然有這麼一個人——珍妮滿腔的怒火,終於找到發洩的目標了。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
老闆搖搖頭,說道:「我可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他長得也不是很高,雖然人到中年,但是看上去很年輕,如果你要找他,我可無法提供給你地址,唯一能夠告訴你的,就是那個人會不定時的來我這裡坐坐,對這裡的客人們宣揚一下他的思想……珍妮小姐,我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了,你還想問什麼嗎?」
「不用了,有這些線索就足夠了。」
此時珍妮的注意力已經不在美羅咖啡廳的老闆身上了,既然已經鎖定了目標,那麼就該準備子彈了!
雖然是留學生,但珍妮並沒有住在c大裡面,而是在c大附近租的房子,面積不大,不過裝修得很精緻,很適合單身的女孩子居住。
珍妮回到家已經很晚了,然而她並沒有打算睡覺,她坐到了書桌前,將自己今天在美羅咖啡廳裡聽到的那些新奇理論全都記在筆記本上。
在珍妮的書桌上,出人意料的堆放了大量馬克思主義方面的書籍,書的數量以及深奧程度,甚至於超過了政治系的博士生。
與她一同來中國留學的同伴常常會感到奇怪,而珍妮給出的解釋是一句非常具有中國韻味的話——
「孔子曾問道於老子,韓非師從於儒家,孫文進過私塾,魯迅學過八股,想要摧毀一種思想,就必須比擁護它的人更加的瞭解。當年我們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一個紅色的中國』,可是卻偏偏出現了,現在,是讓一切都改變的時候了!」
剝開狡猾的外表,珍妮首先是一名非常愛學習的學生,她對政治的研究也非常的深入,她的理想,當然是成為一名像自己的父母一樣有為的政客,為了實現這個理想,她必須努力。
凡是自己認為對自己的未來有幫助的理論知識,珍妮都會用心的記下來,並試圖去理解,使自己融會貫通、舉一反三,可是今天珍妮卻遇見了麻煩,她在美羅咖啡廳裡聽來的超前理論,自己竟然無法完全參透,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自己的理論水平還不夠高嗎?
如果不能讀懂這些理論,那麼當然就無法找到反駁這些理論的方法,如果這些理論得不到反駁,那麼整個美羅咖啡廳就會被染成紅色,那麼自己這麼些月來的努力將化為泡影。
珍妮不知道,一個人的立場決定著他所能理解的事物的深度,實際上孔子對道家的理解並不深入,韓非子雖然師從儒家,但他也並非是儒家的高材生,至於孫文和魯迅,他們如果去考科舉,也不會有好成績的,珍妮從思想上瞧不起馬克思主義思想,那麼她對馬克思主義的一系列理論的理解,自然也不會達到一個馬克思主義者的高度……
然而珍妮並不甘心,她不甘心就這樣眼睜睜的輸掉,於是她將自己所整理出來的這些理論全部都裝進信封裡,然後開始書寫一封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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