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蘇暖手裡的木刺,又再上移一分。鮮血混合著水珠,從蘇潔的頸子上滑了下來。極度的痛和恐懼,使蘇潔的聲音都開始顫抖。她色厲內荏地怒叱道:
「蘇暖,你竟敢傷我……」
是的,蘇暖,她憑什麼?
在相府之中,蘇潔才是千尊萬貴的大小姐。而蘇暖,只是個沒人疼、沒人愛的野孩子而已。
蘇潔不信蘇暖敢真的傷害自己。
蘇暖仰天,無聲而笑——
遠來的風,將夏日的暑氣吹散,吹得她被燒焦的皮膚,火辣辣的痛。
風,吹落碎瓣,漫天的花雨,飄然而落,將蘇暖的整個人,都包裹在一片紫色的海洋裡。那個一身白衣的女子,渾身散發出來的戾氣,以及寒氣,幾乎令天地萬物,都為之顫抖。
明明,那是一個渾身是水的女子;明明,她的衣衫被燒焦一半,形容狼狽。可眾人從她的眼裡,只看到神祇一般的凜然。
蘇潔就在蘇暖冷酷如死神的眸子裡,一寸一寸地低下頭去。
蘇暖陰冷至極的語調,在蘇潔的頭頂響起:
「蘇潔,皇家修真學院的院規第五十三條是什麼,你還記得麼?」
蘇暖的話,有絕對的殺傷力。
蘇潔的臉,登時變成鐵灰一片。
皇家修真學院校規第五十三條:凡皇家修真學院的學生,一律不得以任何理由或者名目,對無任何內力的非修真人士動手。若有違背者,則立時逐出學院。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在皇家修真學院裡。莫說是丞相家的大小姐,即便是當朝的公主、皇子,若違背了任何一條校規的話。向有「魔鬼」院長之稱的鄭倫,都會毫不猶豫地將她或(他)逐出皇家修真學院,且不需向任何人,作任何的解釋。
如果說,玉座上的帝王,是整個國度的主宰。那麼,修真之火,又達到了九重中層的鄭倫,就是皇家修真學院裡的聖者。
而蘇潔,當然不敢挑戰鄭倫的威嚴。更加不敢觸犯他所定下的任何定律。
蘇暖一眼看穿了蘇潔眼裡的恐懼。
她微微地彎了彎唇,左手用力一掃,石几上的茶盤,茶杯同時落地。在清脆的「匡當」聲裡,四散飛開。
青石板的路面上,佈滿尖利的白色碎片,在落日的餘光裡,散淡著幽幽的冷光。宛如蘇暖的嘲笑。
蘇暖伸手一指,淡淡地說道:
「從這裡爬著出門,我可以饒你一次——」
蘇暖聲音雖淡,卻不容置疑。
對付殘暴的人,就只有以,暴,制,暴。
蘇潔曾無數次凌虐蘇暖。逼她在扔滿瓷碎的石板路上爬行,用火,在她的身後驅趕。
無數的碎片,扎進蘇暖尚顯稚嫩的肌膚裡。血,流滿一地。被燒爛的衣衫,下人的嘲笑,長久以來,都給這具身體,造成了難以泯滅的傷害。
所以,蘇潔,我不會放過你。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下場。蘇潔望著尖銳的瓷片,「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蘇暖,你個奸人,你敢這樣對我,等爹爹回來了,一定不會放過你——」
蘇暖冷冷地彎了彎眉,表示對蘇潔的話嗤之以鼻:
「我只數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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