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當年,李宗軒總有一種淡淡的遺憾。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有第二個選擇,他寧可希望自己並不是別人眼中夢寐以求的修真者,而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
那麼普通人的日子又該如何?
從小和其他的孩子一樣上學放學讀書識字,然後再經歷中考高考,考上一所大學,再步入社會找個工作養活自己……
這樣的日子雖然平淡,但卻未必不好。比起很多人做夢都希望自己有不平凡的能力,李宗軒卻是比任何人都瞭解什麼叫做「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是的……這也是一種可能性,但是過去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就真的能夠當做不存在?不,至少我做不到,過去的經歷,不管是開心的,悲傷的,痛苦的,幸福的……那些都是我的財富,我信命,但我不認命!」
猛地睜開眼,李宗軒驚覺自己居然已經是汗流浹背了,這對他來說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修為到他這等程度,不說是寒暑不侵,但是像這種在睡夢中汗流浹背的情況卻是不可能存在了才對。
李宗軒居住的地方是一個五十來平米的房間,除了一個廁所以外基本上就沒多餘的房間可言了,就這一點而言,李宗軒的居住條件甚至可能還比不上楊帆,至少楊帆還可以住酒店可以住酒店發給員工的福利房,雖然也見不得比李宗軒居住的條件要好,但至少人家不用花錢,而楊帆一個月六千元基本工資加上獎金他一個月至少能攢下超過六千元的積蓄,可以說楊帆脫貧致富就在眼前。
而李宗軒呢?他目前居住的環境就是這樣,而他的工作或者說收入來源也不是很穩定,他是靠寫書法謀生的,不是開班授課,而是單純的寫一些字帖,臨摹一寫名作拿去出售,雖然就李宗軒的書法而言算得上不錯了,不過就想要靠這樣的職業謀生實在是很困難,讓他的生活一直很拮据,不過這是外人的看法,李宗軒如果真想要弄錢實在是簡單的不得了,不過他不屑那麼做,即便是賣字,那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為了交房租而已,李宗軒每天除了喝一杯水之外幾乎不需要任何消費,這是辟榖之術,也是他修為的證明。
就這樣,李宗軒每天的時間便這麼單調又平凡的過著每一天,每一天……除了偶爾會被朋友叫出去娛樂一下以外,幾乎就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了。
修道之途本為長生,人之一世為求長生的原因有很多,有的是捨不下這心中之情,有的是放不下這繁華之世……或許求得長生本身便是人類無窮慾望的一種罷了,可是,如果說為了求得長生而必須拋棄人生的所有慾望,那是否表示這是一種捨本逐末的行為呢?
這一點,李宗軒修煉了二十多年依然是無法知曉。
但是,他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不是他自己,而是這個世界,他總覺得,他似乎忘了什麼,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他的師父?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是……
驀然,李宗軒的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那是在一顆櫻花樹下,正值櫻花紛飛的季節,一名穿著武士服的男子正在櫻花飄舞下舞刀,而在他身旁,一名身穿紫色和服的女子正坐著靜靜的看著他……
是誰?到底是誰?!他們兩個……到底是誰?!為何會這麼熟悉?!
心,一旦出現了一絲波動,便再也無法平靜,李宗軒明白,他的心已經無法再靜下去了,這也是劫數,他避無可避。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找出這份被隱藏起來的真相吧!」李宗軒暗自說道。
打定主意的李宗軒開始起床,先把自己的床鋪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然後喝了一杯水補充一下水分,接著便出門了。
一路上,街道兩旁各種各樣的早點攤位飄散著勾人饞yu的香氣,不過李宗軒卻是沒有走過去買個包子什麼的念頭。
他得找人談談,他心中的直覺告訴他,去問那個人應該能夠找到答案。
於是,李宗軒來到了封傑的家中,然後和封傑進了書房。
「你是想問,我知道什麼?」封傑在瞭解了李宗軒的來意之後,若有所思。
「是的。」李宗軒肯定道:「你……認不認識一個……日本人?」說道這裡的時候,李宗軒不自覺的皺了一下眉頭,因為日本人這個詞對他來說似乎有某種不舒服的感覺,總之很不爽就是了。
「日本人?!」封傑眉頭一挑,笑道:「我也沒有去過日本,還真沒遇見過什麼真正的日本人,更別說認識了。」
李宗軒閉起眼睛,努力的回想在那腦海中不斷閃過的畫面,並且追溯這那一對日本情侶的身影,想要回憶起更多的東西來。
「合作……背叛……轉隊……神鬼傳奇……團戰……決鬥……」
零零散散的,一些片段開始不斷的湧入李宗軒的腦海,其中有讓他感覺熟悉的,也有讓他厭惡的,也還有封傑……對了,有封傑和那個人決鬥的畫面!
「封傑!你有沒有曾經和一個日本人決鬥過?!」李宗軒猛地問道。
「決鬥?!」封傑愣住了,隨即又笑了起來,說道:「怎麼可能……當我拍過精武門嗎?和日本人決鬥?李宗軒你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
「不……絕對沒有錯!你確實和一個日本人決鬥過……而且,那個日本人,似乎……」李宗軒的表情流露出一絲絲痛苦,「似乎……曾經是我的夥伴。」
「哈?!那我和那個日本人決鬥到底誰贏了?」封傑好奇的問道。
李宗軒閉著眼睛,好好想了很久,然後才睜開眼,看著封傑的臉,一字一頓的說道:「結局是……你輸他死!」
「呃……」封傑頓了一下,有些無法理解李宗軒的話,好半天才反問道:「你的意思是……我輸了,但是我卻活了下來?輸的人活了,贏的人卻死了?!」
「是的……」李宗軒平靜道:「如果說你的劍法屬於劍聖之境,那至少在那一刻,和你對決的那個日本人……達到了劍神之境,雖然只有那一瞬間,如果不是你的功力肉身遠勝對手,死的會是你……」
封傑失笑道:「別開玩笑了,李宗軒你還沒睡醒吧,什麼劍聖劍神的……當是武俠小說還是霹靂布袋戲啊?」
「呵呵……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沒有睡醒……」李宗軒淡淡的笑了,他說道:「這句話……可是你原封不動的說給我聽的啊……當初你與上泉宗嚴的那一戰……」
「上泉宗嚴……」封傑愣住了。
「當時的你……處於發在意先的劍聖之境,而上泉宗嚴則勉勉強強剛剛脫離意發並進的劍王境界達到發在意先的劍聖之境,而在那一場尼羅河畔的武決……卻是讓上泉宗嚴的劍意昇華到了極致,在最後的那一擊中,居然比你還要快一步領悟了劍神之境……」
李宗軒閉著眼睛,緩緩的說出了這宛如武俠小說一般的對決,而封傑則坐在李宗軒面前靜靜的聽著……
「現在……我想起來了……如果不來找你一談,我什麼也想不起來……」李宗軒睜開眼,眼中有一股瞭然的情緒。
封傑此時也淡淡的笑了,他說道:「那你呢?你喜歡哪一個『我』?你想要選擇哪一個『我』?」
李宗軒也笑了,他只淡淡的回了一句話:「莊周夢蝶,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