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滿屯早已將鞋脫了拎在手上,一聲「開打」之後,只聽「劈里啪啦」一陣亂響,常建文臉上挨了三十多下鞋底板。簡直是行雲流水酣暢淋漓。
太猛了,氣勢太嚇人了,常建文及他的親屬都傻眼了,旁觀之人都不由自主地摀住自己的臉。李滿屯卻一邊慢慢穿鞋一邊對孫不武說:「胡小六子說得對,先練抽耳光再練脫鞋。抽耳光是目的,脫鞋只是程序,不能本末倒置。」
該我的了,孫不武也將鞋子先脫好,拎在手上對常建文說:「道理嘛,剛才老李已經與你說得很明白,我就不多說了,我這人一向討厭囉嗦。我呢——」
常建文的老爸衝上前,想阻止孫不武打他兒子。李滿屯一把扯住他,猛然脫下鞋子,一陣劈里啪啦後說:「你也是在打之列,幹嘛這麼著急?」這次還是恢復原狀,只能抽六下,李滿屯很不滿意。
孫不武不理睬常爸的行為,繼續他的話癆:「我呢,就長話短說吧。天地君親師,老師是與天地排在一起的。你罵了我老師,要是不打,那我就是膿包,就是不恥於人類的狗屎堆,就不能立於這天地之間做人,我就要一頭撞死。我一頭撞不死,同學也要將我打死。所以,我就要打你。注意了,我這就要開打!」
劈里啪啦一通大響過後,孫不武對李滿屯說:「先將鞋子脫好,確實爽。你過去,讓我將這大的再抽幾下。」
常爸臉上又一通大響,孫不武一邊穿鞋一邊說:「你心裡肯定不服,肯定要打電話報警,是吧?可是呢,你又不知我姓什麼叫什麼,這個警呢,就不太好報。為了方便你報警,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叫孫不武,科技大汽車專業。他叫李滿屯,科技大水利工程專業。好了,你可以報警了。」
李滿屯與孫不武施施然悠悠然地走了,拍拍屁股不帶走一絲雲彩。圍觀群眾看著這兩人的背影,這是何等的霸氣,何等的威風,何等的瀟灑?
很多人,尤其是那些經常仗勢欺人的人,一旦發現他們所仗的勢被勢力更大的人輕鬆一擊便土崩瓦解時,便立即倒過頭來巴結討好搖尾乞憐。常家就是一窩這樣的人。
常老爺子養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常建文是小房的兒子,常老爺子第三個孫子。也就是說,他爸是小兒子。常大伯與姑姑剛才在現場,他們都被嚇呆了。在雙江省,他們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事發突然又極其猛烈他們不知如何應對。
時盈盈將常大伯、二伯及姑姑叫到一邊。向他們說明張秋生等人的身份,還告訴他們柴家就是栽在張秋生等人的手上。
時盈盈本不想說這些。但不說又不行,事後如果知道她認識這些人,而她又沒告訴常家,那常家會恨她一輩子。反正孫不武已經自報了家門,說了大概也沒什麼。很多的事實證明,張秋生這些人是君子。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常家人立即便覺得五雷轟頂大禍臨頭,常姑姑尿都嚇出來了。怎麼就得罪了這些衙內?這可如何是好!
有人過來告訴常家人,張秋生一夥沒走遠,就蹲在醫院大門外的馬路牙子上。常建文哭了,張秋生來真的。
其實張秋生蹲是蹲在大門外,但不是專門等常建文。佟岡薩將張秋生攔住了,他要與張秋生談那大樓的事。最近手頭有點緊,必須盤活資產。而那大樓佔用了幾百萬的資金,只有賣了它手頭才可以活起來。
確實如張秋生所猜測,這座大樓已經四處兜售了一圈。來談意向的不少,實際沒人與之成交。這年頭沒傻子,最起碼一次能拿幾百萬,這樣層面的生意場上沒傻子。人家都會調查這座大樓的資料,一聽說鬧鬼,真的是白送都沒人要。做買賣圖吉利,這座大樓鬧鬼不要緊,要是由此引起霉運上身可就受不了。
佟岡薩做事還是很靠譜的。張秋生這些人有兩千萬閒錢趴在銀行,同樣是vip客戶的佟岡薩知道。再派人打聽,都是些在校大學生。深入調查,名字叫高山寒的是專做收屍買賣的;名字叫童無茶的是算命先生。這種人怕不怕鬼先撇一邊,最起碼不怕所謂的霉氣。
佟岡薩也向麒林市的業務夥伴打聽張秋生等人信息。他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打聽的,幾個學生而已一般人不一定知道。誰知幾個客戶都認識張秋生這些人。
這些客戶的一致反映,張秋生這些人就不知怕字怎樣寫。怕鬼?不可能!鬼怕他們還差不多。知道麼,我們麒林鬧鬼,警局都請他們去鎮場子。
佟岡薩的一個員工向他報告。去年底,郊區發生一起炸屍事件。負責收屍的先生將高山寒請去,輕輕鬆鬆就將炸屍的老頭給治住了。據村民反應,高山寒做法事時霞光萬道小鬼不敢近身。此消息千真萬確,因為這個員工的家就在隔壁村。
佟岡薩上午回去後,左想右想最後下了決心,這座大樓就賣給張秋生一夥了。奶奶的,從古到今,有幾個人不怕鬼?買賣人不僅怕鬼,還怕霉運。
佟岡薩去理工大找張秋生。同學們反應說,張秋生中午下了課就不見人影,連飯都沒在學校吃。佟岡薩又趕緊到科技大,還好,李滿屯與孫不武都在。
李滿屯叫佟岡薩在門口等著,他們進去找張秋生。醫院裡談買賣不太合適,佟岡薩願意地在門口等。
沒等一會張秋生就出來了。佟岡薩邀請張秋生去他那兒坐坐。張秋生從自己的車裡取出茶杯、熱水瓶、小板凳,還有一些吃食,說:「我們哪兒也別去,就坐這兒看街。有什麼事也在這兒談。」
坐馬路牙子上談買賣?佟岡薩自認為是放蕩形跡之人,卻沒做過這種事,聽都沒聽說過。麒林人說得不錯,張秋生果然是怪種。
水杯車裡也有,卻沒有小板凳。直接坐馬路牙子上?這種事小時候做過,中學畢業後好像就沒在馬路牙子上坐過。
佟岡薩與張秋生商量,能不能不坐馬路牙子?我那兒有山有水環境幽雅,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
唉,這就是生活觀不同啊。你喜歡環境幽雅,我喜歡車水馬龍。你喜歡吃喝玩樂,我喜歡看大街。要不我倆各玩各的,你回那環境幽雅的地方,我留這兒看大街?
佟岡薩蹲下來與張秋生說話。大街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樓房、車輛,再有就是人。張秋生說:「看美女啊?大街上有無數的美女,每天來看都看不完。」
嗐!美女,我那兒就有,不敢保證個個都是絕世美女嘛,起碼也個個乖巧聽話。不說個個都百依百順嘛,起碼也溫婉可人。大街上有什麼好的?即使有好的,你也帶不回家。
張秋生扔了一支香煙給佟岡薩,自己給自己點上,吸了一口煙,兩個鼻孔加嘴巴一起冒出三條青龍,然後說:「帶回家幹什麼?你就是鐵打的金剛再加全身長滿幾幾,又能對付幾個美女?珠寶界有一句名言,叫做看過既擁有。大街上的美女看過了,欣賞了,這就行了。別見到好東西就想收歸已有,這樣不好。」
胡說八道,有好東西當然要想辦法收歸已有。佟岡薩有不同意見:「你看見好東西只流流口水就算了?不想著法兒弄回家?」
看見好東西就想法兒弄回家?張秋生問道:「喜馬拉雅山好,你想個法兒弄回家?」
瞎說!那玩意兒太大,我家裝不下。再說了,喜馬拉雅山也沒什麼好,佟岡薩說:「那地兒太冷,又荒涼。」
哦,喜馬拉雅山不好。張秋生又說:「那你將造---幣-廠的印刷機弄一台回去。那玩意兒好,接上電就可以印錢,你家也肯定也裝得下。」
佟岡薩呼吸沉重。他不適應這種沒邊沒際的談話。明明是在說美女來著,怎麼扯到喜馬拉雅山又扯到造---幣--廠的印刷機呢?小小年紀就能掙幾千萬的人可不能等閒視之,千萬不能大意。
佟岡薩的手下很會辦事。立即就從附近的商店裡買來小板凳,還有茶几。小板凳給佟岡薩坐上,將茶几在前面放好。再將話梅、茶干、瓜子、花生米等喝茶的小吃再加一包軟中華擺上。
剛好李滿屯與孫不武打完人回來了。他倆也各自在車裡拿出茶杯與小板凳,來到馬路邊坐下。
佟岡薩眨巴眨巴眼睛,問道:「你們都有同一愛好,沒事坐馬路牙子看街?」
嗯那,沒事看街有益身體健康。兩個不著調的水貨異口同聲地回答。
佟岡薩決定不與三個小子胡扯,還是先談正經事要緊。不過呢,以後有時間還是與他們多聊聊。他自己也是不著調的人,經常有一些奇談怪論讓人頭痛。
孫不武一來就向張秋生通報他對佟岡薩的調查結果。從長期的接觸中,他知道張秋生有一心二用的本事,可以同時與幾個人說話。
佟岡薩實際上是某首長的私生子。解放初期,一個女學生看上了一個軍官。兩人很快就陷入了熱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