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啊,你出的鬼點子都很好使。但對我的大伯母沒用,她一哭二鬧三上吊,任何好點子都能一一化解。孫不武說:「別提她,頭痛。」
張秋生不無惡毒地說:「給你大伯找個姘頭。然後天天看正室戰小三也挺有意思的。看你大伯母還有沒有心思護兒子。」
不行,大伯母只要一告狀,我家老爺子必定要將大伯的腿打斷。孫不武說:「我大伯吧,曾經吧,據說吧,有過一相好的。大伯母呢,向老爺子一告狀。我大伯被關三個月禁閉,每餐一個饅頭夾一顆大頭菜,再加一碗涼開水。我家啊,別看外面風光,其實就是封建家長制。」這個不孝之孫,一句自家的好話都不說,家醜照樣外揚。
行啊!這就對了嘛,張秋生火上添油:「這麼說來,老爺子是你們家大王了?他能一言九鼎了?沒人敢反抗了?他說一句話,沒人敢呲牙了?」
那當然。國有君,家有主,孫不武說:「不過呢,這些家庭內部雞毛蒜皮的事,老爺子懶得管而已。他老人家真要管,誰吃了豹子膽敢呲牙?」
我就知道是這樣嘛,張秋生說:「這事你直接找老爺子。要站在國家民族的大義上說話,別扯什麼家庭內部的狗皮倒灶。你就說,老大交結匪類,騙取銀行巨額資金。老大甘當騙子的保護傘,為了幾餐酒就出賣人格。讓他老人家在外面丟臉,讓整個孫家蒙羞,帶累你在麒林都沒法做人。等等,其它的話你自己瞎編去。」
對對對,孫不武眼睛放光:「只要這一下,就可以叫這小子死無葬身之地,永世不得翻身。老爺子最恨得就是這個。讓他老人家丟臉,這還了得!讓整個孫家蒙羞,這就更了不得。孫家並不是他老人家最大,只要使孫家丟臉,有的是人找他麻煩。」
孫不武興沖沖到一邊找電話去了。二孫子與高嘯東莫名其妙地看著孫不武的背影,天大的麻煩事,這樣就能解決?這些高級大衙內,就這麼一點不怕家醜外揚?不懂啊,不懂。
不管怎樣這是好事。也不想孫家能將騙子抓住,能幫著查到騙子來歷,目前躲在哪兒就行。
二孫子又想到一事要請張秋生幫忙:「那個,秋生,還有一事想請你幫一下忙。」
一年了,被單廠欠二孫子的四十萬還沒要回來。被單廠沒錢,所有的土地、廠房、機器設備都抵押給銀行了,銀行賬戶的一點錢早就被法院執行走。
二孫子三天兩頭找王午生。見了王午生就將他打一頓。二孫子知道王午生有一百萬,公家沒錢你私人還,不還就打。
王午生的一百萬是賣老婆錢,打死也不可能拿出來還公家賬。王午生本來就是愛錢如命的人,用他私人的錢還公家債,天下就沒這個道理。
天下沒這個道理?二孫子就給個道理讓王午生看看。一張狀紙將被單廠與王午生告到法院。很快,法院的判決就出來了。
法院認為,在被單廠完全沒有生產能力,也沒有任何償債能力的情況下,麒林市被單廠法定代表人王午生仍然與原告簽訂合同,這是利用合同詐騙。第二被告王午生應當負詐騙的主要責任。法院由此判決被單廠與王午生承擔連帶責任,在規定的期限內償還本金四十萬,及損失、訴訟費等等一共六十萬元人民幣。
應當說,法院的這個判決合理但不合法。說不合法,是因為當時還沒有法人犯罪的概念,更沒有這方面的立法。在司法實踐中,也沒哪個法院有這樣的判例。
但是,可以肯定地說這個判決非常合理。有人就利用法人幹任何事都不算犯罪,即使犯罪也與法定代表人無關。最簡單的例子,王紹洋就利用棉織廠詐騙。法院只能按經濟糾紛來判案。債權人即使勝訴,王紹洋就是不執行法院判決也沒他辦法。
後來新修改的刑法裡面就增加了法人以及法定代表人犯罪的條款。《合同法》取代《經濟合同法》後,也增加了相應的內容。
不管怎樣,王午生除了大罵法院黑之外也沒任何辦法。他沒上訴,明知上訴也是輸幹麼要上訴?他的對策就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二孫子也沒王午生辦法。看著王午生住著小院小樓,想將這小樓居為已有。去查了一下,這小樓是公房,卻不屬於被單廠。法院執行庭再麼大膽,再麼為二孫子著想,也不能將別人的財產執行給二孫子。
二孫子就是想請張秋生幫他調查一下,王午生的錢藏在哪兒。剩下的事由法院執行庭去做。
張秋生哪會管這種閒事?幫著解決京城受騙之事,是因為安然公司是大路信用社的第四大股東。第一大股東當然是大項目辦,第二大股東是好年華集團,第三大股東是麒林人行,第四大股東就是安然公司了。其他的像孫不武、李滿屯等一幫二十一中的妖孽都是大路信用社的股東。幫高嘯東等於是幫自己,否則是吃飽了撐著管這閒事。
張秋生頭搖得像撥浪鼓,對不起,我沒那能耐。我自己收的東西有時都找不著,何況是別人的東西,更何況是錢。
別啊,張秋生,務必請你幫忙,二孫子懇求道:「好年華收債的本事是人所共知。欠債的無論將錢藏哪兒,你們都能找出來。再說了,楚效東與楊承志他們的犯罪事實,你們調查得多清楚?差不多連他們老婆穿什麼內—庫都查出來了。這次千萬拜託幫幫忙,餘情一定後感。」
張秋生的頭搖得更猛烈。這些都是公司高層運籌帷幄決勝算於千里之外,與我們老百姓一點關係都沒有。張秋生又出鬼點子:「要不,你去找找劉總?或者吳煙也行。」
劉萍與吳煙可不像這些男生皮皮沓沓。那種氣質二孫子不敢與她們說話。
張秋生看二孫子可憐像,又說:「等等吧,被單廠那塊地皮馬上就要賣了。哪個開發商接手,你搶先將錢要過來不就行了麼?」
誰知道被單廠的地哪天才可以賣出?被單廠裡所有的車間、辦公樓及其它房子全貼了封條。這些封條全是外地法院貼的,麒林市各銀行正與這些法院扯皮呢。
市政府以及各銀行都有人勸劉萍將被單廠的地皮買下來。因為好年華有對付外地法院的本事。何況麒林銀行完全有理,法律明確規定,抵押財產法院不能查封。
這些建議被劉萍拒絕了。有本事歸有本事,誰也不會找麻煩不是?當初的工展中心大樓是沒辦法,公司剛起步,只有硬著頭皮上。現在哪兒不是錢?
當然,也可以收下來,然後交孫家、李家及其他世家,還有特勤組去收。不過劉萍目前沒往這方面想。好年華集團下屬的地產公司已經開發了二十一中對面村子的樓盤。麒林塑業與麒林機械都已遷往開發區,原廠址也同時在開發。在外地還有幾個樓盤在開發,好年華不缺地皮。
劉萍拒絕買被單廠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好年華開發公司將張秋生家那個小區的開發權買下了,連同周邊幾個小區都一起買下。一年前就已經買下,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拆遷,是因為設計規劃幾易其稿。
這麼認真對待這個小區的規劃,是因為劉萍自己,以及李小曼、謝麗珠、趙如風與荊長庚都在這一帶買了房。他們是為自己的老窩做規劃,當然是認真的不能再認真。
他們都是投資人,又都是被拆遷戶。好年華具體出資多少現在還不知道,目前張秋生的投資最大,三千五百萬。
三年前的股權認購證賺了二千四百萬。這個錢一直趴在八方公司投資部的賬上。沒有哪個投資公司會看著錢趴在賬上不動,投資部將這筆錢做了幾次投機,收穫非常豐厚。
這個錢是借的,不算張秋生投資。但投資部也沒虧待他,給了一千多萬的回報。所以到後來就成了三千五百萬,張秋生全部投進對自己小區的開發。這個錢一直留著,本來就是要幹這事。
張秋生對劉萍說,這些錢隨便你怎麼用,哪怕弄虧了都沒事。但有兩點必須做到,一是小區門口的那棵大樹必須保護好;二是不要虧待小區裡的住戶。
張秋生的條件不能叫條件,有良心的開發商都應當自覺做到。拆遷方案還沒出台,劉萍絕不會辜負張秋生。
話扯遠了,再扯回來。張秋生對二孫子說:「不管怎樣,你也只有這一條路走。好年華不可能為你這點破事去勞神費力。你耐心等就是。別忘了記利息。」
在張秋生與二孫子及同學們閒聊的時間,京城的孫家卻是雞飛狗跳。老爺子發火了,發大脾氣了。命令警衛將他大孫子抓來,立即、馬上。
孫大少正喝酒呢,他喝酒的時間比較長。當孫大少與他的跟班被帶回家時,老爺子更生氣。站沒個站像,坐沒個坐像,酒氣熏天,路都走不穩。
老爺子命令大孫子的爸媽過來。叫他爸媽看看,你們養得是什麼兒子?啊!我們老孫家的孩子就這樣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