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生大馬金刀地坐在太師椅上,說:「條件嘛,好說。我一向的規矩是先打掃戰場,再簽訂不平等條約。所以呢——」
進來兩個丫環,一人托著一個茶盤。一個丫環將茶盤放張秋生旁邊茶几上,雙手捧著茶杯遞給他。張秋生接過茶杯,掀開杯蓋,輕輕啜了一口。
這茶不咋地,起碼沒自己家的好。不過還得假馬日弄鬼的喝茶,借喝茶的機會搜尋他們錢藏哪兒。
潘祚富見張、宋二人一言不發悶著頭喝茶,不由鬱悶地問道:「什麼叫打掃戰場,什麼叫簽訂不平等條約?」
張秋生將茶杯放下,抹抹嘴說:「打掃戰場嘛,就是將你這莊園裡的錢啊,金銀細軟啊等等全部沒收。簽訂不平等條約嘛,那就是對你們大大得不公平,使你們大大得吃虧的條約了。」
這都叫什麼話!一句話惹人笑,一句話惹人跳指的就是這個。張秋生這話說得叫人不生氣都不行。潘祚富此時就想跳腳。要不是這小子太過厲害,潘祚富殺他的心都有。
潘祚富嚥了幾口唾沫,將怒氣隨著唾沫一起嚥下肚。然後忍著氣說:「勝負還沒最後定,說這話還早了點吧?」
張秋生正端著杯子在喝茶,見潘祚富說話,放下杯子說:「勝負未定?你以為那麼幾個老頭能戰勝我的同學?那些邪魔歪道靠著裝神弄鬼可以與玄門正宗比?」
呃,潘祚富呆了。雙方鬥法這麼長時間,大門外一點聲音都沒有。而大門內卻鬼哭狼嚎,這個,這個,情況似乎不太妙。
張秋生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說:「其實我也不懂。不過呢,自古邪不壓正,這個不用多說吧?老頭們打架靠得是一鼓作氣,最是經不住持久戰。精力不足哇,時間一長就露敗象。你說是吧?」
將杯子放下,對宋念仁說:「阿仁,開始打掃戰場。」宋念仁跟著張秋生來到旁邊的書房。
這混蛋直接就進書房,他是怎麼知道的?潘祚富大急,叫道:「來,呃,來,呃,呃!」他後面一個人字就是叫不出來。急得向其他兄弟揮手,意思是讓他們叫人來。
其他人也在打嗝,個個都打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睜睜地看著大開的書房門。張秋生像是在自己家一樣,將牆邊的一個書架輕輕一撥。書架向旁邊移開,露出地窖的入口。
地窖入口本來是有機關的。只是設置這個機關的用意是防偷防盜,一般要到夜裡才打開。白天沒那必要,一個疏忽也容易傷到自己。
潘祚富終於掙扎著喊出:「來人!來人!」丫環、老媽子、老僕來了一大幫,就是沒有一個壯男。
潘祚富又慌忙摁響桌旁的叫人鈴。這叫人鈴通向後面小樓的守衛室,那裡的人都在呼呼大睡哪聽得到鈴聲?
潘祚富召集幾個兄弟來到地窖入口,手裡都舀著可以砸人的東西。比如硯台、檯燈、鎮紙、掃把等等,只要張秋生一露頭立馬就砸。
謝建勳不顧滿頭是血跑到門房。他想門房守衛有槍,用槍對著地窖入口,關起門來打狗。
沒有,守衛躺在血泊裡,手中沒槍。謝建勳又跑到廚房,抄起兩把菜刀來到地窖入口。
潘祚富帶領兄弟做的是走-私買賣。什麼來錢就做什麼,文-物、毒-品、軍-火等等,這樣的買賣都是現金交易。這些收入通常叫做黑-錢。這些黑-錢不太容易漂白,只能慢慢洗。暫時沒洗乾淨的大部分都放在這地窖裡。
這些錢要是被張秋生擄走,損失就太大了。所以七兄弟急得火燒眉毛,必須與張秋生決一死戰。可惜他們現在既沒人也沒武器,比二十多年前剛出道時還慘。
琳琅滿目哇,琳琅滿目。看著地窖裡的十幾個鐵製的架子。架子上堆滿了美元現金,還有日元、馬克、英鎊、法郎等世界主要貨幣。此外,還有許多寶石、鑽石、翡翠、文物古玩,金條、金磚等黃金製品,珍珠、瑪瑙、珊瑚等等。
整整一座寶庫啊!這下發了,大大地發了。兩個人的手一陣胡亂揮舞,將這些東西全收進戒指裡。張秋生一邊收寶,一邊大聲問:「潘小一子,你這兒怎麼沒印尼盾啊?你多少放點,也省得我去兌換。」
「啪!」潘祚富氣得將手中的硯台砸下來。接著就聽到一連串的「呃,呃!」聲。
張秋生在前,宋念仁在後。兩人慢慢順著台階上來,剛露頭謝建勳舉刀就砍。他早就在等這一時刻。可惜菜刀還在半空「呃」地一下,使他緩了那麼一緩雙手就被張秋生抓住,一擰一扭雙刀就被奪過去。
張秋生一邊將兩把菜刀拍得「啪啪」響,一邊朝圍在入口的眾人望去。這些人不停地打著嗝,不停地往後退,要是被菜刀砍中可不是玩的。這小子武藝高強,他真要砍你能躲得過?向後退是上上之策,識時務者為俊傑。
眾兄弟向書房外退,張秋生拍著菜刀步步緊逼。宋念仁跟在後面,舀著一根金條放嘴裡咬,然後問道:「秋生,這真是金子麼,怎麼咬不動?」
不會是假的吧。難道潘小一子自己糊弄自己,搞一些銅條銅塊當寶貝藏著?這麼厚的金條,你想將它咬斷?你當牙齒是鋼絲鉗?你當金條是巧克力?
張秋生重新坐上太師椅,突然大叫一聲:「來人!上茶。」正在打嗝的眾人被嚇一跳。一幫丫環、老媽子、老僕都還在大廳不知所措。潘祚富朝他們揮揮手,意思是叫他們照辦。
喝了一口重新泡的茶,張秋生又開始大叫大嚷:「前面的老頭聽好了!別打了,投降吧!潘小一子的錢已全部被我沒收。你們打贏了,他沒錢付給你們。
要是打輸了呢?那個李滿屯與孫不武,啊,最是喜歡做不長屁眼的事。我都猜不出他們會怎樣收拾你們。起碼屁股開花是跑不了的。」
正與降頭師拚死鬥法的同學們高興壞了。張秋生與宋念仁已深入敵後,一舉端掉敵人後方基地。李滿屯與孫不武張著大嘴想笑,要不是鬥法正緊張,他們都要回罵。
三個女生也高興得笑靨如花。難怪這麼長時間都沒這傢伙動靜,這不符合他的本性。原來迂迴包抄,開展敵後鬥爭去了。
裡面的張秋生又喝了一口茶,閉著眼睛接著喊話:「老頭們聽好了,別做困獸猶斗垂死掙扎!你們番邦小國的邪魔歪道,怎能與我中華上邦的正宗玄門鬥?正經地是,見到我們就該三拜九磕,乖乖地獻上金帛美女。從此俯首稱臣,年年進貢歲歲來朝。我們呢,也不讓你吃虧,賞你一件黃馬褂,再封你一個太子洗馬。你看多好?」
好個屁!這分明是不讓人投降。潘祚富嗝打得難受,只能在心裡罵。老五的情報不錯,張秋生就是專做不長屁眼之事。
這個中式四合院前面還有一座平房。有點像紫金城前面的箭樓一樣,做為四合院的前哨護衛。
張秋生以喊話做掩護悄悄打探著這座前哨。這是座單一的平房,沒有院子。現在的平房門窗緊閉,裡面有十二個,不對,有十四個,還是不對,有十五個人。
其中有一個縮在拐角的老頭,就是昨夜吃了虧的降頭師。別人都在滿頭大汗地作法,唯有他兩手空空,眼睛怨毒地望著虛空。他的法器被沒收了,陰神受重傷,現在想參加戰鬥卻不得。
另外的十四人神態各異,動作各異,澗式各異。都是以自己的法術共同與外面的人鬥法。
不管這些人有什麼不同,但有一個規律,他們都是圍著中間一個塑像轉。這個塑像高約170公分,四個身子背對背,卻只有一個腦袋。眼睛裡一閃一閃地放著紅光,嘴角帶著一抹邪魅詭異地笑容。鼻子裡卻不斷冒著黑煙,十四個降頭師將這些黑煙逼出屋子外面。
塑像的八隻手分別抓著蛇、蠍、蜥蜴、蜈蚣、小鬼、枯骨、骷髏、棺材。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降頭師們咒語的催動下,不斷幻化成一個個虛影向牆外飄去。
唉,同學們都在戰鬥,我可不能天橋把式只說不練。張秋生抬起屁股離開這大院。
對頭走了,潘祚富兄弟們該鬆一口氣了吧?沒有,反而更加沉重。已經被打嗝折磨得頭昏腦脹的七兄弟,突然先後出現毛病。也沒怎麼著啊,老二咋就吐口水呢?這麼皮皮踏踏地也能吐口水?
好吧,就這樣都能吐口水,我也沒你辦法。怎麼口水吐完了老二反倒昂首挺立呢?你這搞反了吧?
不管七兄弟如何焦躁,慌張,困惑。張秋生來到前面平房,大叫道:「喂,老頭們,我來了!剛才繳獲了幾顆瓦斯彈,送來給你們嘗個鮮。你們將門打開,我好往裡扔。」
裡面的降頭師慌忙抽出幾個人,舀桌子、椅子等一切東西將門窗堵死死的。早就聽潘總說過,憑武功他們根本打不過張秋生。法術又被外面的人牽制住,現在唯有堵門。
張秋生圍著房子走了一圈。娘的,這房子只有一個門。人家的房子不都有一個前門一個後門的麼?窗子倒有四扇,前後各兩扇。窗子都掛著厚厚的窗簾,後面又抵著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