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商戶都巴不得將門臉伸到馬路上去,所以經常有超紅線的現象發生,起碼也要壓紅線。這孩子卻要向後退,而且一退就是三十米。這姓張的人家怎麼沒大人出來?
辦事員搖了搖頭,說:「不行!這塊地的後面就是火神廟街。你一退,就要拆人家的店舖。拆遷是很麻煩的。而且也影響火神廟街的改擴建。」
這個辦事員態度真是很好,能與張秋生說這麼多。要是遇上一個衙門官僚習氣重的,鳥都懶得鳥這麼個小屁孩。
張秋生拿過桌上的紙筆,認真地畫著龍吟路與火神廟街的地形圖。期間有其他辦事員進來。每進來一個人,張秋生都停下筆給其人遞上一支煙,再丟一包中華到他的桌子上。
圖終於畫好了。張秋生指著圖向年輕的辦事員解釋說:「本來土地批文是這樣,我也不敢改,我怕市裡有什麼其它規劃。但現在既然要向後退了,那我認為不如多退一點。我的理由是這樣的——」
辦公室的人都聚過來,想聽聽這個古怪孩子有什麼說法。張秋生說,龍吟路拓寬肯定將是一條寬闊的大馬路,兩旁是高樓大廈無比繁華。
但是,千篇一律的高樓就使得這條馬路顯得單調。如果在這兒向後縮進三十米,就會成為一個廣場。就像一條大河流到這兒,打了個漩形成一個小小的港灣。
再在這裡修一個假山噴泉,移植幾棵大樹或古木。圍繞這些大樹做一圈實木座椅,既可為逛街的市民提供休息的地方又可做為保護大樹的圍欄。這些錢都由我們公司出。甚至後退三十米的土地面積錢我們公司也可以出。我們公司向來重視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的同步發展。
這個想法確實能打動人。在張秋生說話期間,門外有人經過,其中有好幾個人都停住腳步在認真聽。
年輕的辦事員說:「你這個想法好是好,但是卻影響後面火神廟街的改造。」張秋生點頭承認他說的有道理。但是,張秋生又接著說出自己的理由:
照龍吟路與火神廟街的地形,丁字路的那一橫上的店舖肯定都是龍吟路上高樓的後圍牆。而張秋生的建議是,他的小樓不用後圍牆。當然這樣一來就減少了火神廟街的店舖,並且又形成一個廣場。實際上這座樓前後都是廣場,小樓孤懸在廣場中間。
張秋生說,後面的空地應當是一個停車場。從發展的眼光看,這一帶也必須有一個停車場。
這兒的高樓裡,必定集中著麒林市的白領階層。如果麒林市招商引資工作做得好,那可以肯定是外商雲集,而外商們肯定要有自己的汽車。到時沒地方停車也是一個麻煩事。
我們應當未雨綢繆,現在就準備好停車場。而且到火神廟街購物的人們也肯定有帶車的,他們的車也應當有地方停。
其實張秋生說這些話時心裡想的是,我這個五層半的小樓,公司頂多只用到一層半。下面四層都要出租的。一二樓可以做酒樓,三四樓可以做歌舞廳。下面有停車場生意就好做的多。生意好做,樓面就容易出租,租金也相應高一些。
站在外面聽著的一個領導模樣的人進來,對張秋生說:「小同志的這個建議不錯,你能不能畫一個效果圖出來?三天內交給我行不行?」
張秋生看了看站在這個領導後面的姬伯伯,不過他沒打招呼。這種場合姬伯伯不主動與你打招呼,那就最好不要套近乎。
張秋生知道這肯定是個大領導,否則姬伯伯不會站在他身後話都不敢說話。自己的想法能不能成就在此一舉了。張秋生恭恭敬敬地說:「謝謝伯伯的誇獎。不用三天,我今天下午,就在這兒畫給您。」
那時沒有電腦,做圖都是手工,沒有一定的繪畫基礎,沒法做建築效果圖。谷雨龍對張秋生佩服的五體投地,不用吩咐主動跑外面買來顏料、筆、製圖紙。
張秋生果然在下班前將一套五張效果圖畫好。現在規劃局的許多人都認識了張秋生,安然公司的小老闆。也都歎服地說,安然公司做得好是有道理的,你們看這個小老闆這麼多才多藝。
張秋生不知道的是,今天下午市政府在規劃局召開一個會議,討論的就是龍吟路的拓寬問題。趕得早不如趕得巧,站在外面聽張秋生說話的就是分管城建的副市長。參與會議的有建委主任,土地局局長,規劃局局長,房管局局長,拆遷辦主任等等各有關部門的領導。
張秋生畫好的效果圖立即就被送進會場。各位領導就著這套圖討論,比乾巴巴地對著地圖討論生動形象得多。
晚上姬伯伯打電話給張秋生,將他好好地誇了一頓。現在已經知道姬伯伯就是建委主任。姬伯伯最後告訴他說,那個提議被批准了。
不僅批准了安然公司的這座樓,在龍吟東路離安然公司五百米的對面也同樣規劃這樣一處小樓。現在電話裡說不清,明天規劃局會請你去具體詳談。
姬伯伯打電話給張秋生的目的是給他打個預防針。如果需要安然公司出的錢太多,張秋生可以拒絕或討價還價。反正這個方案已通過,任何人都改不過來。方案通過就好,張秋生沒考慮許多,安安心心地睡了個好覺。
今天是寒假的最後一天。本想快活、隨意、慵懶地過好每一天的張秋生,這個寒假卻一點空閒時間都沒有。說是規劃局今天要找他,可到底是什麼時間卻不知道。還是去學校吧,規劃局要找自然找得到他。
每天按時上學已經成了二十一中學生的自覺習慣,張秋生當然也不例外。來到教室,張秋生就要檢查曹忠民的寒假作業。不是檢查他完成沒完成,這方面已經無需操心,而是檢查他作業中有什麼問題,學習中還有哪些困難。
曹忠民不管張秋生正在檢查他的作業,一臉賤像地說:「喂,老張!待會兒帶我們一起玩兒吧?」他在說話的同時指了指圍上來的幾個兄弟。
張秋生看著曹忠民的這幾個兄弟,個個流著口水一臉的賤像,覺得莫名其妙。有什麼事讓這些賤男垂涎欲滴?不過曹忠民這一夥經常做一些沒頭沒腦的事。張秋生不以為意,頭都不抬的繼續檢查曹忠民的數學作業。
李長江更是至賤無敵地說:「有好玩的,不帶哥們一起玩。老張,你這就不太仗義了!」他們的幾個兄弟,還有其他同學都紛紛附和。
張秋生抬起頭,不明真相地問道:「明天就要開學了,還不快快收心,玩什麼啊?」
咦——?這麼大,又是這麼好玩的事,張秋生竟然不知道。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將昨天胡斌媽媽與妹妹來的事說了個大概。
張秋生哭笑不得地說:「四十多歲的阿姨,我有那麼重口味?」這話遭到全體賤男的一致鄙視。cāo,你都已經看過這女人的屁股了,還說口味不重。
張秋生大叫冤枉:「我那次是要打胡斌。哪知道這孽畜關鍵時刻把他老媽推上前抵擋。你們知道,我老張的反應能力超強吧?千鈞一髮之際我就收回了掌。可這女人身體素質也太差了,僅僅被掌風帶了一下就拉肚子,我有什麼辦法?」
好吧,就算是這麼回事。眾賤男不與張秋生進行技術性探討,這方面他們與張秋生差距太大。但是,既然拉肚子,那總是要脫褲子的。既然她脫了褲子,你還有不看之理?可見你張秋生口味也還是很重的。你口味重不要緊,兄弟們口味也不輕,你帶我們一起看看不就得了?
靠!這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張秋生氣的大叫:「她在拉巴巴吔,臭不臭啊?跑都來不及,還湊上去聞?要聞臭你們去聞,別拉上我!靠,沒見過像你們這樣變態的!」
吳煙與李秀英趴在教室外面的欄杆上,兩人都笑得合不攏嘴。卻又怕笑出聲驚動裡面的張秋生,都把嘴捂得緊緊,實在憋得很辛苦。
吳煙與李秀英一顆心算是放下了。昨天莫名其妙地提上去,今天莫名其妙地放下來,她們自己都沒想一想到底是怎樣回事。吳煙趴在欄杆上,望著前面青翠的香樟樹,臉上笑靨如花,心裡有一種說不出輕鬆愜意。
李秀英與吳煙並肩靠在一起,也是笑靨如花的望著湛藍的天空。其實生活是很美好的,所有的煩惱都是庸人自擾。張秋生就不會那樣不堪嘛,他怎麼可能去沾一個中年婦女的便宜呢?都是小七與孫不武這兩個混蛋胡說八道。
教室裡的眾賤男也說,我們是聽李滿屯與孫不武說的,難道他們的話有假?張秋生發毛了,大聲嚷嚷:「信這兩個傢伙的話,鹽都能放餿!他倆十句話裡有一句是真,我就算他們是實誠人。也就是你們這些傻-逼有眼無珠,竟然相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