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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章 為什麼喜歡看熱鬧 文 / 舒本凡

    司機就不明白,張秋生明顯不懂日語,人家集會說些什麼他也聽不懂,他哪來這麼大的興趣看得津津有味?

    張秋生抬頭看了看,問道:「天恐怕要下雪了吧?」司機也抬頭看天,回答說:「根據準確的天氣預報,應當在下午四點來鍾時會有大雪。」

    依司機的本心是想說馬上就要下大雪,這樣就可以立即回去。可是話到嘴邊他還是選擇了說實話,他是一個誠實的人。一個人誠實不誠實與他加不加入黑幫沒必然聯繫。最神聖的教師隊伍裡也有謊話連篇的人,最遭人瞧不起的ji-女群裡也有誠實的。

    張秋生其實是操心吳痕他們,要是現在就下大雪,那他們的航程就要受影響。下午四點鐘嘛,他早都已經回國,恐怕都已轉上去德國的飛機了。

    吳痕他們是選擇先回國,再轉機去德國。畢竟那份資料是在日本遺失的,畢竟他們這幫人在日本是受到監視的。如果在德國又發現洩密情況,就可能會聯想到五聯公司。按吳痕的思路,萬事小心沒大錯。

    司機陪張秋生坐了很長時間,最後問:「你不冷嗎?」張秋生詫異地望著他,說:「冷嗎?」又指指集會的人們說:「那些人沒一個覺得冷啊。」

    司機一邊跺腳取暖一邊說:「那我回車上去了。太冷了,我可受不了。」

    張秋生說:「別啊,再陪我坐會。我們去那邊壽司店,一邊吃壽司一邊看熱鬧,店裡面應當不冷。」

    壽司店裡當然不冷。司機一邊吃著壽司,一邊問道:「你怎麼這樣喜歡看熱鬧?」

    張秋生呵呵地笑著說:「有很多人向我提起過這問題。起先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喜歡看熱鬧呢?後來有人幫我分析,說我這是一種叛逆心理。」

    司機奇怪地望著張秋生,問道:「叛逆心理?」

    張秋生點頭,說道:「是的,是叛逆心理。小時候吧,家裡人總是希望我把所有的時間精力都用來學習讀書。如果有點空閒的話,那就是練武。

    可我就喜歡看熱鬧,這樣看別人做事自己不用動腦筋也不用出力氣,這有多好啊,你說是吧。但這種行為家裡絕不允許,所以禁止我沒事上街。」

    司機同情起張秋生了。是啊,組長大人這麼重視他,肯定是因為他武功高強,或某些知識特別高深。可是卻不知道他這些能力是付出了多少代價換來的啊。

    這種瞎話是早就編好了的。張秋生就知道,憑日本人的細心不會不注意他這個怪異的興趣。人都喜歡看熱鬧這沒錯,中學生格外喜歡看熱鬧這更沒錯。但像他這樣整天沒正經事幹,專門找熱鬧看的比較少見。一般人都是遇上熱鬧的事了,停下腳步或放下正在從事的工作來看一下。

    張秋生吃了一口壽司,接著說:「你看現在多好?沒人管我,想到哪兒玩就上哪兒玩,想怎樣看熱鬧就怎樣看。唉,要不了幾天就要開學,我要回去上課了。這樣ziyou自在的日子已經不多,我要抓緊時間盡情享受。呵呵。」

    司機腰間的bp機響了。他對張秋生說了聲對不起就去回電話。電話裡的人急促地問司機張秋生在哪兒?

    司機莫名其妙地說回答,張秋生與我在一起啊!在澀谷!一早就來這兒了。看大學生集會。什麼集會?反戰集會。上星期有請願要求廢除和平憲法的集會。

    今天是反戰人士回應上次的那個集會,堅決維護和平憲法。張秋生什麼反應?沒反應!與上星期的廢除和平憲法的集會一樣,他都是站遠遠地看熱鬧。這個我已報告過。

    什麼?他的同夥已上了回中國的航班?現在恐怕已到中國?沒有發現李滿屯與孫不武?我這兒也沒發現。只有張秋生一人。現在正和我一起吃壽司。

    司機沒隱瞞監視者身份,他對張秋生說:「你的同學都回國了,對這個問題你怎麼看?」

    張秋生稍稍驚訝了一下,扳著指頭算了算說;「按道理今天他們是該回國了。」

    看來老吳他們平安回國了,張秋生鬆了一口氣。修真人又怎麼了?從一萬米高空掉下來照樣摔成肉餅。即使你會御空飛行,縮在機艙裡出不去也得成肉餅。

    也許會比普通人機靈點,危急情況下可以打破機艙跳出去。但老吳這幫人還沒達到那水平,這輩子能不能過金丹都難說。看著陰沉沉的天空,張秋生這四個多小時都在為他們擔心。

    司機的神情比張秋生聽到吳痕他們已回國時更驚訝,問道:「你知道?」

    張秋生點頭,說:「是啊,來的時候就已經說好,他們在日本最多只能待五天。」

    司機更奇怪了,問道:「據我所知,他的同伴中除了那兩個老人家,其他人都是學生。正確地說都是你的同學。做為學生寒假期間有這麼忙嗎?

    另外,我們日本人都知道中國現在是屬於過年時間,全國都很放鬆清閒,大多數人都在打麻將走親戚。這也是我們日本很多人都羨慕的地方。過年時不工作是一個非常強大的理由,連政府都管不了。我的意思,你的同學真那麼忙嗎?」

    張秋生哈哈大笑,說:「想不到你還是個中國通。也難怪,你的中國話說這麼好,對中國有一些瞭解也不奇怪。可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有關中國的知識需要更新了。

    中國幾千年的重農抑商觀念已經被改革開放的大潮衝垮。現在是十億人民九億商,還有一億在成長。

    當然這是太誇張了,社會還有太多的人在觀望在疑惑,甚至還有很多人在反對。但是歷史潮流不可阻攔,一些勇敢的有遠見卓識的人已經走出來了。

    唉,說這些大道理你也不懂。簡單點說吧,我們學校,具體點說我們班開了一家公司。

    我們班的同學有個幾乎烏托邦的想法,就是在我們班實現上學不用繳學費,確切地說就是所有學費由這個公司來繳。另外我們還要做到所有同學不向家裡伸手要零花錢。如果可能我們還要幫助其他班級的同學,讓其中家庭比較困難的也享受學費減免的待遇。

    為此我們幾乎是白手起家。從一個瀕臨倒閉的工廠批發呼啦圈。呼啦圈知道嗎?就是套在腰間玩兒的塑料圈,女人們一般用來減肥。」

    司機點頭說:「知道,實際上我太太就正在用這種圈圈。在腰間轉起來發出呼啦呼啦的聲音。經銷商說這樣能減去腹部與腰間的贅肉。」

    張秋生說:「對了,就是這種塑料圈。我們的女生利用放學時間在廣場表演,而男生就當勞力負責搬運。這個呼啦圈讓我們有了第一桶金,二十萬元人民幣。

    說老實話,這真是辛苦錢血汗錢。同學們一分錢都捨不得花,我們用這些錢註冊了一家餐飲公司。

    現在已經不是實現我們小小烏托邦的事了,因為我們創造了一百多個就業崗位。當東方出現第一縷晨曦,工人們推著我們親手設計製作的流動餐車,迎著凜冽的寒風出現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時,他們的臉上露出的是開心的笑容。

    我們知道,事情已經起了變化,它已經超出了我們當初那幼稚的想法。這件事其實很了不起,我們給那些失業的工人送去了一絲希望。這希望雖然很微不足道,但這畢竟是希望。我們決定把事業做大,不僅僅為了我們的學費,也不僅僅為了我們的零花錢。

    所以班長們現在很忙,她們沒時間去走親戚,而且她們也不會打麻將。」張秋生說的很動情,一點都沒有忽悠司機的意思。

    這本來就是實情,沒什麼不能對外人說的。中國正在經歷改革的陣痛,這個全世界都知道。

    司機連連點頭,大有感觸地說:「這個我知道,我就是因為失業才選擇了現在這個行當。失業的日子不好過啊!」

    張秋生就奇怪了,問道:「不是說日本公司都是終生制嗎?你怎麼失業了?」

    司機苦笑,低頭沉聲地說:「那是大公司。大量的中小公司是沒有這個待遇的。尤其是泡沫經濟破滅後,大量小公司倒閉。公司已經不存在,如何終生制?依靠最低保險生活是艱難的。最重要的是,吃保險人家的孩子讓人瞧不起,讓孩子受委屈了。」

    司機在向龍介報告時,複述了張秋生的這段話,並且肯定地說這絕對是真話。龍介又將這些話轉述給渡津等三位道長。

    從各方面匯總來的情報,張秋生確實一點沒撒謊。來的四個學生中那兩個女生確實是班長。這個班級確實註冊了一個餐飲公司,確實招收了一百多位失業工人。這些失業工人在新公司裡待遇很好,幾乎與公司五五分成。

    渡津揮揮手對大塚與龍介說:「以後不必總是盯著他們了,無謂地浪費人力物力。憑他們的實力真要在日本幹什麼,你們這些普通人也發現不了。依我看來,他們來日本最大的目的就是尋找合作項目。那就明明白白的與他們合作好了。」渡津服了歸元丹體力大增,心情也隨之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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