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牌沒法打,大家手裡都是炸彈。昨天認真清理了這撲克,全是四張四張的疊在一起。張秋生這傢伙,你要是不帶他打牌,他就偷牌。要是只偷走一張倒還好說,打牌時不夠分就知道了。他經常是偷走一張,再塞進一張。讓人搞不清少了哪一張,又多了哪一張。只能認真清理。
大家也偷偷搜過張秋生背包,看他到底帶了幾副撲克。可是包裡沒有,不知這傢伙放哪兒了。總不能將他綁起來老虎凳辣椒水侍候,逼問他將其它的撲克藏哪兒交待出來吧?
玩也玩過了,鬧也鬧過了。這五個人不是科學家,沒有那種執著的探索精神。這骨頭也不像是修行者的法寶,否則吳痕肯定要仔細參詳一番。半天沒研究出個明堂,也就丟在一邊睡覺去了。幾個現代少年還保持著早睡早起的作息習慣,天不亮就要起來練功,早睡是必要的。
一輪明月升起在貝加爾湖的上空,將清冷的月光灑向大地。如霜的月光照進房間,放在桌子上的骨頭慢慢冒出一股青煙。
青煙在空中裊繞,漸漸現出一個人形。
宋念仁自從全身經脈被打通,張秋生偷偷餵他微量的靈氣丹再悄悄將靈氣轉成真氣。加上吳痕等三個武學大家的指導,現在內家功夫已經小有成就,對身邊異常情況的感知能力很強。他剛剛睡著,心裡突然一個激凌睜開眼睛就看到這一幕。
「秋,秋,秋秋,」宋念仁害怕,緊張的推著張秋生,遇到危險張秋生就是他主心骨:「秋,秋生。」他長這麼大哪見過這種詭異現象?
張秋生一個翻身坐了起來,雙腿盤膝看著已成人形的青煙,對宋念仁說:「別怕,我早就醒了。」
張秋生當然早就醒了,他只不過微微瞇著眼睛盯著這股青煙,想看看這青煙究竟會有什麼明堂。現在既然宋念仁害怕,那就乾脆坐起來。心想,變就變吧,千萬別變個醜八怪或青面燎牙,其實我也是很害怕的喲。
青煙形成的人形越來越清晰。門外人影一閃,吳痕進來了。這些人睡覺從不關門,都是男人沒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是兩個人影不分先後的閃進來,這是李滿屯與孫不武。這兩人是誰也不服誰,除了在對付張秋生時一致,其他情況都是爭先恐後。
吳痕手扣一張正罡五雷符,時刻準備情況稍有不對就轟出去。這次出來他很帶了一些符,以備不時之需。但偏偏就沒有對付鬼的符,原因是他沒學過捉鬼驅邪的術法。事急從權,也只有先準備好雷符,儘管這符轟出去會將這木屋毀了,但保命要緊哪又管得許多。
李、孫兩人在宋念仁身邊一左一右站好,做出保護宋念仁的架式。危險情況由吳痕與張秋生對付,他們只要保護好最差的一個就行了。
一切都是在一剎那間完成。青煙也完全變形成功,站在五少年面前的竟然是一個美麗的少女。上身穿一件藍底白花的大襟布褂,下身是一條靛青布長裙,裙邊上繡著白色的花兒。裙下露出小腳,腳上穿著一雙繡花鞋。
標準的鵝蛋臉,挺直的鼻樑,大眼睛長睫毛忽閃忽閃的。一根烏油油的大辮子垂在腦後,幾綹的髮絲散在耳鬢。美女啊,美女,只可惜臉色太蒼白了。
少女雙手手指交叉按在身體左側,彎腰屈膝行了一個萬福禮,口中說道:「翠蘭拜見各位大人。」
張秋生傻不楞登的問:「崔蘭?你姓崔?」別說張秋生傻,另外四個還不如他。要麼還保持著警惕,比如吳痕;要麼像豬哥盯著少女看,比如李、孫;要麼還沒消除害怕的心理,比如宋念仁。
少女躬身回張秋生道:「小女子姓李,名翠蘭。」
古代未婚女孩一般自稱小女子,閨名是不會告訴外人的。她將他們當做「大人」,也就是朝廷來的人才說自己名字。古代等級制度森嚴,小民在「大人」面前沒有**。
這一切太過詭異,一切又來的太過突然,張秋生還沒回過神來,又問:「看來你年紀輕輕的,怎麼成了這模樣?我的意思是你怎麼就成了鬼?」既然是鬼,那就說明她年紀輕輕就死了,那麼是怎麼死的呢?要是苦大仇深,你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可你別找我們啊!我們家離這兒千山萬水的,平生難得來一次,我們之間應該沒什麼仇怨吧?
李翠蘭yu泣還訴的說:「小女子也不知道,當時就是打仗,天天打戰。阿爹也去打仗,小女子等阿爹回來。天天等,天天盼。然後馬隊過來了,再然後我就這樣了。許多事我都不記得了,漸漸忘了。」
戰爭的受害者!這是什麼戰爭?奶奶的,難道是小日本害的?張秋生搜腸刮肚也沒想起小日本在中西伯利亞打過什麼戰。
日俄戰爭,這是日本與沙皇俄國在中國東北打的一場戰爭。諾門坎戰爭,這是ri蘇在中蒙邊境打的一場戰爭。戰爭地點都與這兒沒什麼關係。
「那個,翠蘭啊,」張秋生叫翠蘭沒有叫秀英那麼順口:「你知道是誰跟誰打仗嗎?」
「回大人話,」李翠蘭努力回憶了一會說:「是朝廷與羅剎打。」
嗯,羅剎就是現在的俄羅斯,那麼朝廷就是清朝了,明朝時俄羅斯還沒實行西伯利亞殖民計劃。而清朝與沙俄打了很多仗,到底是哪一場戰爭?奶奶的,想起來又生氣,清朝與沙俄打仗從來都是輸的多贏的少。
張秋生吐了一口濁氣問:「翠蘭啊,好好想想,是哪一仗,當時是哪個皇帝當朝?」
李翠蘭想了好長一會說:「不知道是什麼仗,當時好像是康熙皇上。對了,是康熙皇上。阿爹是康熙二十四年走的,我等了一年多。」
五個人同時拍桌子,倒把李翠蘭嚇一跳。沒跑了,這是雅克薩之戰。奶奶的,仗打贏了,倒簽了個不平等條約。自從尼布楚條約以後,這一帶就名正言順的屬於沙俄了。
「那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據我所知,雅克薩離這兒很遠。」張秋生確實不明白,她躲在骨頭裡怎麼跑這麼遠的路。好像,聽說,鬼都是在自己死的附近活動。
李翠蘭搖頭說:「不知道。最開始的那段時光,我天天在村子周圍轉,我想看到阿爹。後來的事情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我被一個巫師做了他的法器,和許多其他的鬼在一起被串成他的項鏈。
這個巫師-法力很大,他能夠勾通天地。我們能感覺他的力量,他給我們貫注天地之力,讓我們強大。他帶我們去打仗,然後讓我們吃掉打敗仗的人的魂魄,使我們更強大。
我想這個巫師可能不是最強大的,他在一次與別人打仗時死了。他自己的魂魄,還有與我一起的那些鬼都被勝者吃了。
我們的巫師在最後與對方拚命,掄起項鏈打擊對方時項鏈散了,我被拋的很遠很遠。在巫師的一百多個鬼魂中我是最弱的,但我有一項本領他們沒有,就是我會屏住氣息。」
五個人深更半夜的聽一個鬼講故事,還一個個聽的聚精會神。說出去有人相信嗎?要說沒人相信那也太絕對了,恐怕高一一班的人會相信。因為高一一班的同學知道這五個人是什麼鬼事都做得出來。
李翠蘭說到這兒停住了,似乎陷入沉思中。宋念仁最喜歡聽故事,忍不住催道:「說啊,接著說。」
「我很長時間就待在那兒。到底是多長時間我也不知道,也許是一百年也許是二百年。我也不知道那兒是什麼地方。只知道那兒陰氣很重,很適合我修煉。後來,來了很多人,都是羅剎人,他們要在那兒修一條路,可以跑很長很長的車的那種路。陰氣被破壞了,我只得離開那地方,來到一個薩滿巫師很多的地方。
這兒的薩滿巫師雖然多,但已沒有一個法力強大的。有一個巫師成了我的朋友,她的法力很弱,完全沒能力役使我,所以我們成了朋友。她教了一套吸收月光之法,換我幫她的忙,就是她跳神時,從請神、降神、領神一直到送神,都由我幫她完成。
這位叫奧德根的成了這一帶最有名的巫師。也就可以庇護我在那兒安心的待下去。後來奧德根死了,我還是在那兒待著。又過了很多很多年,那兒又來了許多人,說是要修一個水庫。薩滿的村子要搬走,其他所有的村子都要搬走,因為這一帶要沉入水底。
我在四處遊蕩了許多年,最後還是找到這個薩滿氣息最濃的地方,我喜歡薩滿氣息就待了下來。直到今天遇上大人們,就想辦法跟了您過來。實在太莽闖了,請大人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