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黨這次學了乖,沒有一步跨進來。而是小心翼翼的先用槍將擋在門口的破爛沙發桌子推開,再迅速向後跳舉槍對準黑洞洞的大門。沒見到什麼動靜,再槍口朝前平端保持隨時開槍的姿態,慢慢地小半步小半步地往大門挪動,距大門僅剩半步之遙時再不前進了,伸頭探腦的住裡張望。張望一陣朝屋裡開幾槍,再張望一陣再開幾槍。
張秋生本來就是急性子,看著黑手黨們這慢騰騰的窩囊樣,實在按捺不住。就在估算黑手黨一匣子彈打完時,身子一晃竄了出去,一平底鍋打在頭一個黑手黨面門上。再隨手兩個粘字訣打到後面兩個人的槍機上,毫不停步的一人賞了一鍋底。然後將平底鍋朝一棵大樹上扔去。平底鍋在空中發出「呼、呼」的尖嘯,將所有人的眼睛吸引過去。
吳痕與張秋生配合默契,像兩個合作多年的農工收割麥子,一個將麥把身後扔,另一個麻利的接住一樣。張秋生在前面打昏一個,吳痕跟在後面半秒不停的連人夾槍的抓住扔進屋內。屋裡的男人也高度配合,扔進來一個立即有兩個男人上來死命按住,先將槍拿下再用繩子、皮帶、鞋帶等等把俘虜綁上。
平底鍋呼呼地朝大樹飛去,連一手反扭著俘虜胳膊一隻膝蓋抵著後背的娜塔莎爸爸,以及做著同樣動作的其他人都不由自主的盯著這個平底鍋。
藏在大樹上的狙擊手一直在尋找機會給張秋生一槍,只是這傢伙的跑動非常快,實在無法瞄準。打不準倒也沒什麼,但張秋生與自己的同夥挨的太近,要是打到自己同夥麻煩就大了。整個一場戰鬥,到現在屋裡的人都躲藏的很好,一直沒讓他有露一手的機會心裡異常鬱悶。
眼見自己的三個同夥全被打倒,狙擊手想都不想正準備抬手給張秋生一槍,他對自己的槍法非常有信心。但是,可是,優秀狙擊手對危險的敏感讓他發現一個白晃晃的東西正帶著呼呼的風聲朝他飛來。
砰、砰、砰。狙擊手還是想都不想對著這飛行物就是三槍。優秀射手就是不同凡響,三槍全中。兩槍準準打在鍋底上,一槍打在把柄上。不用說大家都知道,張秋生是在平底鍋上附著粘字訣的。這個法訣用的非常順手,要粘就粘、要開就開、粘粘開開、連粘連開、斷續粘開,如此能偷機搗巧的事,如果不用那就不是張秋生了。何況在他的專心鑽研下,像這樣只做引導的粘字訣,所需的靈氣都可以忽略不計,不說吳痕就是再高上兩個境界的修真者來也看不出這兒有人施用法術。
平底鍋雖然被附著了粘字訣,被子彈打中也抗拒不了物理定律。平底鍋被迫改變飛行路線,並迅速向下墜落。但被打斷的把柄在空中翻轉著,繼續按既定路線朝著大樹飛去。所有人包括狙擊手本人的視線都被體積較大的鍋本身吸引過去,忽視了小小的把柄。等狙擊手警覺不好緊急避讓時,稍稍遲了一點點,整個把柄擦著他的臉飛過去。在別人看來,狙擊手是堪堪躲過把柄的打擊。誰也沒注意到,包括吳痕都沒有,把柄輕輕的擦了一下狙擊手的眼睛。
幾近仙術的粘字訣是那麼好對付的麼?只是這麼輕輕一擦,狙擊手立即覺得天暈地暗,眼淚鼻涕稀里嘩啦全下來了。驍勇的狙擊手立即抱緊大樹以免掉下去,但這時已沒人注意他了。
張秋生退進屋時,可能是慌張不小心踩了一個俘虜腳踝,疼得這個俘虜慘叫一聲,將大門裡外的人目光全吸引過來。黑手黨老大怒火中燒,親自端起一挺機槍對著二十來米外的大門猛烈開火。戰鬥再次全面展開。
屋內新得三支突擊步槍,又從俘虜身上繳得彈匣,士氣大振。時不時的還擊一槍兩槍,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與黑手黨周旋並拖延時間。警察再怎麼效率低下,再怎麼警匪一家,這兒打得這麼熱火朝天,就不信他們敢不來。
狂暴的射擊使黑手黨的子彈消耗也很快。老大點了幾個人,又朝後門一指。意思就是命令這幾個人去襲擊後門,不能再耗下去了必須速戰速決。
被老大點名的幾個人悄悄向後門摸去。幾個人不約而同的鄙視老大的這個命令。我們摸過來有什麼用?就是裡面的人不還擊我們敢進去麼?剛才裡面明明沒子彈了,我們倒好,白白送三支槍進去,還搭上三個人。這種情況如果只發生一次,那還可以說是自己不小心沒留意。可接連兩次,這說明什麼?說明誰進去誰就是傻瓜,即使裡面不開槍掛著白旗等我們。
幾個黑手黨朝著後門一陣猛烈掃射,在他們掃射的間隙,門後面也會反擊。局面就這樣僵持著。中國有句歇後語:麻桿打狼-兩頭怕。外面的人有兩怕,一怕時間太長,警察肯定要來;二怕即使裡面不反擊,他們再也不敢往裡沖。裡面的人也怕,他們的怕好理解,畢竟力量相差懸殊。
張秋生躺在地板上,雙手枕著腦袋,神態悠閒,好像這不是西伯利亞的冬季而是在中國長江以南的夏天的晚上躺在涼蓆上數星星一樣。
其他人也有樣學樣,一個個都由趴改躺,也都雙手枕著腦袋。門外炒豆一樣的槍聲,以及子彈穿過破爛的門窗打在屋內牆壁上發出「嘰兒,嘰兒」聲音,這一切都好像是一場遊戲。
謝爾蓋問張秋生:「喂,張。你們學過中國功夫嗎?」他這句話引起其他所有人的注意,都側過腦袋聽張秋生怎麼回答。
「那當然,」張秋生架起二郎腿,老滋老味的說:「像我這樣英俊、帥氣、陽光的少年不學點功夫說不過去啊。只有學了功夫,身上帶有英武之氣,這樣才像一個男人。否則,在我們中國就叫奶油小生。」
一個叫伊凡·伊凡諾維奇的重型機械公司經理也一邊學著張秋生將兩腿架起來,一邊說:「我就知道你學過中國功夫,剛才那幾下太漂亮了。」
「不,不不,」張秋生將頭從謝爾蓋這邊扭向伊凡說:「伊凡·伊凡諾維奇同志,這個,這個不是中國功夫。這個是戰術,準確的說是兵法。中國孫子兵法聽說過嗎?什麼?你連孫子兵法都沒聽說過。哦,你不是學軍事的,這難怪。我這麼簡單的跟你說吧,中國兵法的高級境界就是以少打多,以弱勝強。而最高境界是不戰而屈人兵。當然這些與剛才的突襲也沒什麼關係。剛才我們採取的是出奇不意攻其不備。要是詳細說呢:
第一次打的是出奇不意。黑手黨只知道我們都是一些文人,在他們強大的火力下肯定嚇破了膽。所以他們就大意了。結果我們沒嚇破膽,並且出乎他們意料的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對,就是措手不及。
那麼,第二次呢?他們知道我們不怕,也知道我們沒子彈了。但是,他們不知道我們是一群高素質的人。我們事先沒有商量,沒有排練,沒有演習。結果是我上前只管打,吳痕只管抓,你們只管繳械綁起。」
張秋生這番話說得大家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們面對的是什麼人啊?是黑手黨!黑手黨自從八十年代末在蘇聯產生,就專門從事販毒、走私、買賣婦女人口、暗殺政商人士,以凶殘狡詐著名,政商界成功人士談之色變。
而今天,面對黑手黨如此大規模的進攻,子彈像狂風暴雨,我們卻從容以對,我們躺這兒談笑風生,我們無需排練演習在剎那間每個人都迅速找準自己位置迅速幹著最正確的事。這是何等的勇敢?何等的高素質?能不為此驕傲為此自豪嗎?
這些蘇聯大佬們那知道張秋生早將三個黑手黨的槍機粘了起來,回屋後見槍都被繳下來才打開。而一向做事細心穩重的吳痕也順手將他們穴位封住才扔進屋裡。
有這樣的雙保險,就是來一幫小學生都能輕鬆將三個黑手黨制服住。張秋生也不稀罕這樣的榮譽,他要的是這些大佬對他的信任,有了信任和交情下面才方便談買賣。儘管他們許多人已經答應簽合同了,可多一份交情談生意時總要好一點吧?
至於黑手黨與這些大佬之間的事,張秋生才懶得管。那是你們蘇聯的內部矛盾,與我這個外人何干?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中就有互不干涉內政,我一個小老百姓就更不能管你們的閒事。我只關心你們的資源,關心你們的外匯。
吳痕哪知道張秋生此時心裡在想什麼。他現在真的是佩服張秋生,這個水嘴真能掰活,硬將一幫蘇聯大叔掰活成兄弟。看來下一步的合同應當很好簽,兄弟嘛,有什麼話都好說。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不趁風過鄱陽湖就湯下面現在就把合同給簽了,非得讓他們考慮幾天?不過妹妹已打過招呼,任務上的事要完全聽張秋生的,這傢伙鬼點子多多,除非自己願意從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