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鍋肉吃的乾乾淨淨,湯也喝的乾乾淨淨。然後將鍋也塞進冰窟窿,總之張秋生這幾天搬回來的東西全都塞進了冰窟窿。是怎樣來的,還是怎樣離開。
宋念仁有些捨不得這些東西,尤其是帳篷、睡墊、睡袋。這就體現出商人後代與軍人後代的區別。
巨商花錢如流水,生活極盡奢華,這只是自己圖舒服爽快。本質上商人是非常痛財的,絕不會隨隨便便無緣無故的浪費錢財。而軍人不同。軍人為了戰鬥勝利,可以犧牲一切。商人時間就是金錢,軍人時間就是生命。絕不會因帶多了東西而影響行動速度,戰場上動作慢一秒迎接他可能就是一顆子彈。
張秋生背著宋念仁在前面開路,李滿屯在最後清掃痕跡。過了山頂幾個人迅速向機場方向移動,大概晚上九點來鍾時終於來到機場。
這機場不像一般民航機場那樣燈火通明。只有導航區有燈,其它地方都一片漆黑,包括停機坪。剛好一架飛機降落,巨大的轟鳴聲震耳欲聾。趁著飛機降落,機場人員注意力都放在飛機上,幾個人迅速靠近停機坪。
然後就是漫長的等待。停機坪上有三架飛機,看樣子明顯是貨運飛機。不知哪一架今晚起飛,所以只能幹等。
又過了四十來分鐘或一個小時,一架飛機慢慢的像開汽車一樣開過來,同時一輛輕型汽車也開向這架飛機。蘇聯工人開始往這飛機上搬貨。大概機場不准許進大貨車?反正這小貨車卸完貨就開走了,而機艙門沒有關上。這飛機的艙門是開在屁股上,張秋生與吳痕「看」到機艙裡還很空。
張秋生第一個摸進機艙,仔細觀察了一番。收了大概五百公斤的東西進手套,他怕加上五個人萬一超重飛不起來。
孫不武進來了,宋念仁也進來了。接著沒人進來了,而小貨車來了。卸貨,野蠻裝卸,東西被扔的砰裡啪啦。蘇聯工人根本不進機艙,抓起包裹站在門外就往裡扔。張秋生與孫不武小心接著扔到頭上的貨物,怕萬一砸著宋念仁。阿仁目前還沒那本事準確接住砸來的貨物。
這次貨物卸完了,裝卸工卻沒走,站在機艙門前抽煙。又過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鐘,小貨車來了。再次野蠻裝卸,砰裡啪拉。貨車上東西越來越少時,大概李滿屯等不及了,膽大包天的摸到機艙門口,趁兩個裝卸工都轉身到貨車上搬貨時,「刷」的一下鑽進機艙。
張秋生連忙用聚音成束喊了一聲:「在這兒,後面!」並且扒開一個口子讓李滿屯鑽進來。機艙裡的貨物已經裝的很滿了,如果裝卸工將貨物碼整齊應該能多裝一點。但裝卸工顯然不操這個心,他們就是不進機艙,就是抓起貨物就扔。
貨車裡的東西搬完了,又來了一個人站在機艙門口與裝卸工交談。聽口氣似乎沒埋怨他們野蠻裝卸,而是拿著一張表格在相互簽字。大概是交接貨物。
不能再等了,貨物交接完畢肯定就要關艙門。吳痕不得已拿出一張隱身符,這次出門他帶不少符,就是怕萬一碰上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吳痕隱身從那些蘇聯人身邊溜過,進了艙門也不敢貿然從貨物上爬過去,只能站在艙門側邊。因為要從貨物上爬,貨物受到他一百多斤的壓力必然會變形,必然會發出響聲。
這幾個蘇聯人肯定是慢性子,交接完貨物並不急著離開,而是繼續站艙門口聊天抽煙。又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過來一個穿飛行服的人看了看表格,沒說什麼就將艙門關上。
飛機終於起飛了,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飛機快速的爬升,爬升,終於平穩的飛行,只是不知高度是多少,反正很冷。想來也不奇怪,地面上都是零下十幾度,爬到高空不更冷才怪。
張秋生脫下棉衣,疊好墊到宋念仁屁股底下。吳痕怕不夠也脫下棉衣墊到宋念仁屁股底下。李滿屯將棉衣披到阿仁身上,孫不武將棉衣蓋到他腿上。
張秋生又叫宋念仁運功抗冷。這一切感動的宋念仁淚流滿面,他慶幸自己有這樣的好兄弟好同學好朋友,慶幸自己聽爺爺話回國讀書。
李滿屯突然說:「你們知道這飛機往哪兒飛啊?也不打聽清楚,個個像狗一樣往上爬。」
孫不武不願意了:「你才像狗一樣!怎麼打聽,你會俄語嗎?」
吳痕知道這幾個打嘴仗純粹是排解無聊,所以不僅懶得管,反而聽的津津有味。與這些人待的時間長了,懷疑吳痕也要學壞。
張秋生加入仗團說:「老李,你閉上眼睛,仔細想想世界地圖。飛機從這兒起飛,往東就是去日本。真要是這樣不也挺好嗎?我們給他來個五鼠鬧東京。向南呢?那是回國,這不更好嗎?回了國,我們隨便找個地方好好休整一下再殺他個回馬槍。往西呢?那就還在蘇聯境內,這不正是我們要求的嗎?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往北是北極,進北極看極光也是非常難得的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可巴不得這飛機往北極飛。」
張秋生這話說的倒讓幾個水貨期待著飛機往北飛,極光吔,從來都是聽說還真就沒見過。吳痕甚至想到有極光的地方靈氣是不是更充足?
這幾個孩子根本不知道看極光的最好地點與最佳時間,就被張秋生這麼一句弄的充滿無限的遐想。不過旅途無聊,有些話題嚼嚼,總比大家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無話可說的好。
一路上說說笑笑,倒也不寂寞。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飛機在降低高度。張秋生想起自己還戴了塊手錶,抬起手腕看看,還是九點不到的時間。將手錶放耳邊聽聽,cāo,已經停了。再想想,好像這表自從戴到手上就沒上過發條。那麼這個九點還不知是哪天的九點,更不知是上午九點還是晚上九點。張秋生覺得還是電子錶好,它不用上發條。
沒等兄弟們回過神來,飛機已經降落。機場上的導航燈閃閃爍爍,現在要打開機艙跑出去已經來不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大家把衣服穿好,背包整理好。幾個人商量好,等貨物搬走三分二時再衝出去。這時的機艙差不多要空了,向外衝時沒有貨物礙腳。另外,裝卸工已經搬了大部分貨物都沒發生情況,這時突然衝擊,能給機場人員一個出奇不意,爭取跑出機場的時間。
還有就是,衝出去後向導航台的對面跑。張秋生背著宋念仁,然後大家以他為目標集中。張秋生跑的時候也要兼顧其他人。等等等等。幾個人商議了半天,飛機已經停穩,卻並沒有打開艙門。張秋生放出內力,發現飛機在加油。而兩個飛行員模樣的人進到一間屋子裡喝咖啡。
不多久飛機再次起飛。雖然是場虛驚,但也是個教訓。兄弟幾個又將棉衣脫下,給宋念仁鋪的鋪蓋的蓋。一邊忙活一邊討論下次如何下飛機。上山容易下山難啊,當時上飛機時沒考慮許多,現在仔細一想,要想不引起機場注意的下飛機非常困難。
飛機如果是到了目的地,一到停機坪恐怕就有裝卸工等在那兒。這種事可不能指望裝卸工懶,飛機停那兒半天沒人搭理。要是在飛機剛剛著陸就跳,也非常困難。如果是白天著陸,那就不用說了,就等著被人抓吧。如果是夜晚呢?跑道上的導航燈,也會暴露你的身影。
所以,最好是在飛機要著陸沒著陸那一剎那跳機。高了會被摔死,低了時間來不及。必須要在飛機過導航台之前跑過導航燈。因為飛機本身會擋住導航台的視線,只要跑過地下的導航燈,燈光也反而會擋住導航台上的視線。
張秋生與吳痕可以做到在機尾離地七八米高時跳下,李、孫二人勉強也可以做到。問題是宋念仁肯定不行,不僅是他身體虛弱,他的功夫也不行。考慮了很長時間,吳痕說阿仁就交給他吧,他保證阿仁安全著陸。
飛機在空中盤旋,這是要著陸了。張秋生先爬到機艙門那兒,裝作研究門鎖,然後做了個oK的手勢。眾位兄弟都聚在門口,等待跳機。
飛機在降落,還剩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機艙門「啪嗒」被打開,還剩十米,五米,孫不武跳下去,緊跟著李滿屯跳下去,幾乎同時張秋生也跳下去。
每個人跳下來時,都按事先看好的導航台對面的方向急速翻滾,再飛快的射向導航燈外。飛機著陸點離導航燈只有三四十米,眾位兄弟也只用不到四五秒時間跑到導航燈外。
飛機已經著陸,起落架在地上彈了一次又落下。機艙門耷拉在跑道上,與地面摩擦發出陣陣火花。吳痕給自己打了一張隱身符,抱著宋念仁順著機艙門滾下。再牽著宋念仁的手飛快穿過跑道,與張秋生們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