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渺樓是飄渺城最高的建築,這棟樓似乎是這百多年才建起來的,至少林奉孝以前來飄渺城幾次就沒見過這座建築。林奉孝倒不相信自己當初的眼力就這麼差,如此醒目的一座高樓他能夠視而不見。
飄渺樓位於飄渺城正中心,此樓高起百丈,屹立城中老遠就能看見,正是此城的標誌性建築。林奉孝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這高樓,還連連讚歎道:「想不到這百多年來這飄渺城居然起了這麼一座高樓,有趣,有趣!」
周圍有人聽他說話都紛紛惻目,以為這不知是多少年不出的老古董,不然怎麼會說出這麼一番話。林奉孝卻絲毫不以為意,他從來都不把別人的眼光當回事,按照他的話說就是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關別人什麼鳥事。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黯淡,飄渺樓燈火輝煌,絲竹管弦之聲悠揚悅耳,裡面觥籌交錯,林奉孝帶著兩女獨自坐在一邊,也無人和他來說話,他也好不在意,只是自斟自飲,好不自在。
那邊廂一堆人你來我往,好不熱鬧,林奉孝卻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們,並不插話。此時,不知誰喊了一聲「飄渺公子和太虛雙傑來了」。
眾人都推推嚷嚷,爭相目睹這些傑出人物的風采。
林奉孝也是頗有興趣,想要看看這年輕一輩的傑出人物是什麼樣子,飄渺城雖然是小城,但是也來頭不小,這人既然能夠以飄渺為名,自號飄渺公子,想來是有兩下子的。
這走進來三人,當前一人衣帶飄飄,生的倒是面如冠玉,嘴角含笑,有些風流倜儻的味道,當得起公子的名頭。林奉孝暗暗點頭,這個年輕人的確不簡單,修為也算深厚,算得上一個人才了。
此時的飄渺公子卻是在為身後兩人引路。這兩人一男一女,背負長劍,男子做道士打扮,女子也是一女冠,兩人衣袂帶風,也有些飄飄欲仙的感覺,林奉孝一眼就看出這正是修煉太虛觀正宗的心法的體現,這兩人想來就是太虛觀的傑出弟子金清子和水清子了。
林奉孝打量了兩人一番,心中下了定論:修為尚可。
倒不是林奉孝刻薄,而是他的眼界不同,雖然說起來他應該是與現在的幾大掌教是一個輩分,但實際上林奉孝當年又何曾將他們放在眼裡,他一直都與那些老古董平輩論交,對於他們的弟子那更是不怎麼上心了。他今天晚上來不過是靜極思動想來湊熱鬧,順便看看這些人到底是什麼水平,也存了幾分打聽自己那三個徒弟的小心的心思。
那飄渺公子對於太虛雙傑倒是熱情好客,與周圍的修士也是左右逢源,總之是面面俱到,頗有幾分交際的手段,任是何人都覺得未曾被冷落。
金清子面容清瘦,言語間雖然客套,但是卻有幾分傲氣,讓人難以接近,而水清子更是不言不語,雖然容貌也是十分清秀,但是愣是沒人敢跟她說話。
林奉孝邊吃邊喝還一邊暗暗偷聽他們說話。只是這些人在一起都是東家長,西家短,東拉西扯的也大多不著調,林奉孝聽不了幾句就覺得不可信。
只是飄渺公子那邊卻是極盡所能的在勸酒,酒酣耳熱之際,也沒什麼正事好說的。
正在這鬧哄哄的時候,飄渺公子卻突然問道:「久聞太虛掌教忘塵前輩修為卓著,如今又閉關苦修,想來當今之世能敵者寥寥,日後天仙大道可期。」
金清子淡淡的道:「我師雖然修為高深,卻從不妄自尊大,我師常言當今之世雖然他的修為還算高深,但是其他幾位掌教也不弱於他,更有老一輩的高手尚在,因此這世上還是一山更比一山高。至於天仙大道那更是虛無飄渺,我師常言,千年之內天仙大道都不能求得。」
金清子話語之間雖然謙遜,但是言辭犀利,表情也頗有傲氣,想來也是名門大派傑出弟子天生的優越感,只是他話雖這麼說,但是明顯言不由衷,至少林奉孝就知道這個金清子不認為哪個人可以勝過他師父忘塵子。
林奉孝雖然知道忘塵子如今也修成了地仙,不過他也不曾放在心上,太虛觀有太虛劍,他也有太初槍,忘塵子雖然是地仙之體,他也修成了真正的人仙大道,林奉孝相信忘塵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勝過他,林奉孝一直都不曾把他們當成對手,若是說林奉孝這次回來真想要和誰印證一番的話想來也只有當初的修真大陸當之無愧的第一高手,萬妖宮之主,萬妖之王三十娘了。
林奉孝想到這裡頗有幾分寂寥,覺得今晚來這裡實在是錯誤的決定,和這些小輩實在是沒什麼共同語言。
那邊廂飄渺公子卻笑道:「忘塵前輩果然虛懷若谷,想我輩不過薄有虛名就有些飄飄然實在是慚愧。」
水清子卻開口道:「道友不必感慨,吾師那等人物豈是你我能夠比擬的?似我等自然不能體會到吾師那種境界。」
眾人尚是第一次聽見她開口說話,都有些驚奇。水清子的聲音倒是清脆動聽,彷彿出谷黃鶯,只是聲音頗有些清冷,讓人望而生卻。
飄渺公子笑道:「道友所言極是,我怎敢和忘塵前輩想比。」
金清子道:「道友也不必妄自菲薄,吾師常言各人都有緣法,吾師當年雖然還算是傑出,但是當時修真大陸人才輩出,吾師曾坦言他不是最優秀的,可是如今又如何?」
飄渺公子哈哈笑道:「在下受教了!」飄渺公子又繼續勸了幾杯,突然話鋒一轉道:「近些年來葉葬花、隆山和施夷光三人聲名大噪,卻似乎來歷頗為神秘,隆山和那黃泉門主都是太始傳人,兩人勢成水火,他妹妹施夷光也不是簡單角色,更被好事者譽為天下第一美人,頗有跟萬妖宮風宮主媲美的意思。葉葬花更是一夜之間連殺南域葉家七十二口人,犯下滅門慘案,被人稱為殺神,不知道友有什麼看法。」
林奉孝心中一動,居然說道自己弟子頭上了。林奉孝心中暗道:「隆山的事情是他的宿命,那是他逃脫不掉的,總要有一個幹掉另一個,小夷光如今卻也張大了,還似乎繼承了當年風搖箏的名頭,也不知道是好是壞,這是葉葬花何以至此?當年我就知道他有些難言之隱,似乎身負血海深仇,莫非就是為此?」
林奉孝聽到自己弟子的消息,自然要上心,他一別百多年,當年離開的時候三個弟子葉葬花已經有一定火候,但是似乎有些難言之隱,應該是身負仇恨,隆山心性單純,但是卻是太始傳人,注定與另一個太始傳人有一場廝殺,兩人只能存活一個,而夷光卻還小,什麼都不懂。如今三個弟子都已經成長,而且都有了成就,林奉孝這個做師父的自然是又喜又愧。
金清子道:「葉葬花三人我也不知道師承來歷,每次我為師尊時師尊也只是含糊其辭,似乎不願說,我也問過其他幾派弟子,卻也都是如此,他們的師尊也不願透露,我就覺得有些奇怪,奈何卻查不出什麼究竟來。」
金清子頓了頓道:「葉葬花雖然殺孽頗重,本來我是有意向他討個公道,不過師尊卻說那是他的私仇,他是了自己的因果,叫我莫要攙和,因此我就未曾管,隆山此人似乎頗為老實,不過修為卻也不低,但是他卻注定要和如今的黃泉門主分出生死,只怕隆山不是對手,至於施夷光——」
金清子話語有些吞吐,那邊水清子不快的哼了一聲,道:「一個狐狸精!」
金清子有些尷尬,飄渺公子正要岔開話題,突然外面有人朗聲道:「太虛門人好大名頭,卻原來只會背後出口傷人!」
金清子臉色一變,飄渺公子卻朗聲道:「不知哪位兄台到了,何不過來喝兩杯?」
那人哈哈一笑道:「某家從不與那些背後道人長短的宵小之輩同座。」
金清子大怒道:「什麼人藏頭露尾,居然敢詆毀我太虛觀!」
門外那人嗤笑一聲道:「太虛觀又能如何,當年太虛老頭未曾奈何我師尊,如今忘塵子雖然有長進了卻也未必能把某家如何。」
只見一個身形瘦削,面容俊朗的男子優哉游哉的走了進來,眾人紛紛驚疑不定,看不出這個男子有何過人之處,居然敢如此口出大言,又不知他師尊是何等人物,居然能夠和太虛觀上代老掌教並論。
飄渺公子臉色微變道:「原來是葉葬花葉兄大駕光臨,在下未克遠迎,實在失禮!」
林奉孝看著眼前的人,相貌未曾變化,不正是自己的大弟子葉葬花還有何人?只是如今葉葬花明顯修為有成,人仙大道的確是適合他的道路,如今他也已經隱隱觸摸到了那層境界,有了突破半仙的勢頭了。
林奉孝感慨,如今自己的弟子也都能夠獨當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