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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6.第三部第七卷第六章 文 / 搖錢盆

    第6節水流沙第三部第七卷第六章

    第六章

    一

    派出所沒有消息,兒子不願意去找,盛成秀忙著採購銅材無暇顧及,盛成美對老漢的失蹤漠不關心,誰也不知道盛月橋究竟去了哪裡。也就在這個時候,嘉陵江開發公司來荔枝村征地拆遷。盛成美和盛成厚身處拆遷範圍,切身的利益牽掛著他們,更沒有心思去管父親的事情了。

    偶爾一天觀看新聞聯播。主持人的話吸引了石雲情。「在巴縣的一個山溝裡,人們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位耄耋老人。老人年歲很大,居住在山溝裡的崖洞裡。當地的人,誰也不知道這老人是從哪裡來的,什麼時候來的。老人把山裡的一種叫鐵掃把的落葉植物捆成掃把,每當鄉場逢集,老人就把他捆紮的掃把拿去集上出售。老人的日子過的清苦。人們問他是哪裡人,他說不清楚,只說他是石家塝的人,可誰也不知道石家塝在哪裡。

    人們以為是當地的哪家老人和兒子媳婦賭氣,還是因為別的原因離家出走的,可當地查尋不出這個人的來歷。老人口口聲聲的說,他的兒子要來接他。可好多日子了,一直都不見有人來找他。當地的人們想送他去救助站,可他哪裡也不去,說要在這裡等兒子來接他,說他是在這裡等兒子。

    老人走路有些不方便,誰知道前幾天突然從半山坡滾下來,頭部受了重傷,被當地的好心人把他送到了新橋醫院,現正在醫院接受治療……」畫面搖過來,石雲情一看,那不是父親是誰,即刻起身,拿上家裡所有的錢往新橋醫院趕去。

    二

    盛月橋剛清醒過來,見石雲情來了,問說:「你來了,盛成楷呢?」石雲情說:「我是從電視新聞中看見的,不知道你兒子曉得不。」盛月橋說:「你回去,喊他來。」石雲情的心底泛起了一絲不快,父親的心裡永遠記掛的,都只是他的兒子。

    父親的頭上纏著繃帶,繃帶的表面透侵著血跡,滿臉菜色又瘦又黃,說話的聲音也有氣無力,石雲情的心軟下來。說:「你各人好生休養吧,我回去會喊他來的。」盛月橋說:「不,你現在就打個電話,讓他到醫院來,不然我會死不瞑目的。」那語氣,那說話的聲音,流露著一種情緒,猶如彌留之際,即刻要把什麼話告訴他的寶貝兒子。石雲情只好打電話給大姐,說父親在新橋醫院外科住院部,父親想見兒子,特別想見老ど,讓老ど馬上來。

    接到電話,兒子女婿,姑娘媳婦都陸續來了。盛成厚來了,只埋著頭不說話,連正眼也不敢看父親,盛成厚的表情,有些一反常態。盛席氏跟隨盛成厚走進病房來,只不言不語的站立旁邊。有老婆在旁邊,盛成厚的表情不自然,也不足為奇。

    如今的盛成厚,是有點不敢多言多語了。原來他當幹部的時候,老婆怕他,如今的他沒有了當幹部的威風,而且還找不來錢,他在老婆的面前,哪裡還抬的起頭來。

    許多人許是看了新聞聯播來了醫院,來的人買來了許多滋補品之類的食品,有感興趣探希奇的人詢問老人是如何去的巴縣,啷格會一個人住在巖洞裡,盛月橋始終一言不發,好像要故意給人們留下一個秘密似的。盛成秀告訴來人:老人因腦溢血動了手術,影響了記憶功能,對眼前發生的事情,你過一會兒再問他,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盛成楷和陳美璽也來了,陳美璽提來了一包廣柑,那廣柑炎赳赳死癟癟的,盛成美選了一個剝開皮,嘗了一瓣說:「吔,你就買這個來給老漢?別人買的可不是像你這樣的,老漢恁麼喜歡你,你卻買這樣的東西來?你這個買來哪個吃?你自己嘗點看,你還有良心沒有?」盛成楷說:「哪個沒……沒得良心?這……這陣的東西恁麼貴,就是這種……也要……好幾塊錢一斤。」盛成秀說:「你少買幾個也買好的嘛。」石雲情說:「你買這樣的廣柑老漢哪裡吃的下,也不怪二姐說你。」陳美璽說:「算了,算了,我們找不來錢,惹起別人不安逸。」隔了幾分鐘又說:「老漢也真命大,拽都拽不死。」盛成楷說:「抬……抬回去算了,都……都八十幾了,還……活起啥子嘛,如……果要醫,反正醫……好了我是不得管……的。」聞聽此言,盛月橋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指著盛成楷憤怒的說:「你……!」盛月橋的情緒十分激動,嘴唇抽動臉青面黑,伸出的手也在發抖,終因體力不支,身體又倒了下去,只聽他嘴裡不連貫的吐出幾個字:「你格砍腦殼的!」盛成楷說:「你……你喊我滾……個嘛,你喊我……滾,我……我還不願意……來呢。反正……醫好了我……不得管。依得說……恁,恁麼大歲……歲數,也……也死得了。」石雲情說:「莫說恁麼多,老漢出院我就接到我那裡去。」盛月橋臉色鐵青,全身都在顫抖,幾個人連忙喊來醫生。醫生讓他們少留點人在醫院,說老人年紀大了,情緒激動對老人的康復不利。

    三

    人們往病房外走,盛月橋一把拉住石雲情,她只好停下了腳步。父親的目光愣怔的盯著屋頂,情緒平緩了些,眼角卻滾動著淚珠。石雲情不知該用什麼語言來寬慰父親。在石雲情的記憶中,盛成楷和父親說話從來就不分輕重,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衝口而出。父親經常受ど兒的氣,兄弟姊妹已經習以為常了。

    見父親心裡難過,石雲情真心實意的說:「爸,別擔心,你好了出院,我就把你接到我家裡去。」盛月橋拉著石雲情的手增加了力道,石雲情感覺的出來,父親用力握緊了她的手。父親淚眼婆娑的望著石雲情。

    石雲情真心安慰父親說:「現在日子好過了,不愁吃不缺穿的,多個人也就多雙筷子,你都恁麼大歲數了,別去想那麼多,自己安度晚年吧。」盛月橋伸出另一隻瘦骨嶙峋的手,輕輕的摩挲著石雲情的手背。石雲情從沒有被父親這麼溫情的撫摩過,很有些不適應,但又不好把被握著的手掌抽出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聽父親說:「孩子呵,你記恨你老漢麼?」石雲情苦笑著說:「爸,看你說些啥喲,哪有女兒記恨老漢的。」盛月橋的淚水泉水般湧出,說:「那些年真不該那樣對待你喲……那些年的人,都希圖兒子送終養老,人們都把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女兒長大了早晚是人家的人,嫁出去了十年八年連面也難見上,誰想我今生會依靠女兒,我該死,我不是人,我真該死呵……」盛月橋老淚縱橫,泣不成聲的訴說著那些年不該那樣對待女兒。

    聽著父親遲來的懺悔,石雲情的心裡猶如打翻了五味瓶,酸辣苦甜一齊湧上心頭。看著父親痛不欲生的悔恨,石雲情深歎了一口氣,多年鬱積在心中的那一絲幽怨,隨著歎氣而去了。

    石雲情輕聲說:「爸爸,別說了,都恁麼多年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也恁麼大歲數了,以後我會好生服侍你的。」盛月橋緊緊拉著石雲情的手說:「我是被哪個砍腦殼的盛老ど引去甩了的呀。」石雲情怔住了,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盛月橋說:「我這一跤摔下去,不知怎麼就想起來了,想起自己是被兒子引出去的,我記得那天他叫我在那裡等他,可一去就不見他回來。好像那時有人來問過我,可我那時就是想不起來自己是哪裡的人來,沒有想到我在醫院清醒過來,就什麼都記起來了。看今天的樣子,你大哥也知道這個事,也許那兩弟兄還商量過,不然,盛成厚的眼睛不會始終不敢看我。」

    這席話完全出乎常理,哪有兒子把喪失了記憶的父親引去丟了的?石雲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許父親說的是事實,不然父親不會這麼傷心難過,多年寄托在兒子身上的希望呵,就這麼破滅了。

    石雲情只有氣憤,她有什麼辦法?老的對待小的,小的對待老的,十個人所持的態度各不相同。神仙難斷家務案呀,誰有辦法和能力來懲治這樣的行為?但願人別喪失人性太多。

    盛月橋病好出院去了石雲情家,就在這前後數十天的時間,嘉陵江開發公司野蠻拆遷導致盛成厚和盛席氏跳樓身亡,盛成美也在拆遷賠償的真假離婚中失去了生命。這些事情盛月橋都不知道,沒人告訴他,也沒人敢告訴他。怕他恁麼大的歲數,承受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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