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水流沙第三部第六卷第四章
第四章
一
衣服不好是一件，結婚沒有選擇好對象，牽累的將是一輩子。盛成美如今最後悔的，就是當初的選擇。在那饑謹的年代，結婚嫁人完全是為了有一碗白米干飯吃。遊牧聲雖然說是農村戶口，可他的父親是糧店幹部。父親退休了，遊牧聲可以頂替，早晚都能夠端上鐵飯碗。看準了這一點的盛成美，就經常往他家裡跑。那時候的盛成美，皮膚白嫩，人長的油光水滑，一來二去遊牧聲的母親就看上她了。後來就請人說媒，婚禮順理成章。
遊牧聲的個子矮小，那不足一米五的個頭，再加上弓背馱腰，如果不是有鐵飯碗，別想娶恁麼漂亮的媳婦，人們嫉妒的戲謔說：「大堂客小老公，一打一個倒栽中。」
有人就編排他的笑話。總什麼遊牧聲，晚上睡覺滾進了尿罐裡，早上醒來遍地尋他找不見人影。喊他又在答應，問他在哪裡，他回答說人落進了尿罐裡，是被一節大便托著身子才沒有沉下去。已經游了一大早上了，還沒有游到邊沿。
這笑話惹的眾人嘲笑。那時盛成美也不以為意，因為遊牧聲有令人羨慕的工作。誰知道造化弄人，改革開放了，大米白面遍地有的賣，糧店幾乎無人問津。也活該遊牧聲倒霉，進糧店當售貨員沒幾年，糧店就發不出工資了，還動員職工停薪留職自謀出路。
遊牧聲的父親不幸又得了肺癌，不久就去世了。這一家人的生活，一下子就跌入了低谷，遊牧聲也不得不去幫人打工維持生計。如果不是改革開放，他們家的日子，怎麼也過的比一般人強？誰想他們的日子會落的不如別人？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如果不是因為窮，那些做小姐的，會心甘情願的去做那被人唾棄的事？女人天生是弱者，有些自認為高貴的女性，如果失去了經濟的支撐，難免也會違心的去依附別人。能堂堂正正做人的有幾人？只是人家不知道不瞭解而已。人如果落到食不果腹的艱難中，有幾人能淨身逃脫？……
盛成美一直想改變自己的生存環境，可是難啊……離婚惹人嘲笑不說，遊牧聲還不願意，這婚也不是輕易就離得了的。誰想人們的觀念恁麼輕易的就變了，為了房子為了錢，連老年人的觀念也變了。為了多得補償款，老頭老太太都去離婚，盛成美覺得自己真的是解脫了。
二
邱忠虎有了兩套房子的房產證，還有幾十萬元的存單。這是一個不很貪心的男人，只要有平平常常的日子過，只要每天有吃有喝，每天能無憂無慮悠閒的生活，就是天塌下來，都好似與他無關。
每天吃了飯沒事情做，邱忠虎就去摸幾把小麻將，胸前時常掛著一個挎包，輸贏的錢都往挎包裡放。場面大點的牌局邱忠虎是從來不去參與的，沒有人打小麻將時就坐在旁邊觀看，一天控制自己，輸贏都在三二十元停手。任誰喊他去打大麻將，他都搖頭拒絕。他的挎包從來不讓人看，估計裡面裝的錢也不會太多，時常從包裡取出來的，也就是十元二十元的零鈔。
以前還時不時的帶一個小姐，後來連小姐也不去找了。說找那些女娃兒沒意思，說女娃兒都是出來弄錢的。說他的錢要留著這輩子吃飯的，說錢讓那些小姐騙起走了划不來，說如果要找女人，就找正南其白的良家婦女。
許多人都知道他和盛成美辦了假結婚，就有人開兩人的玩笑，說你們兩人就別再去離婚了，知道盛成美年齡比邱忠虎大幾歲的說：「別看人家年齡比你大，看起還比你年輕許多，人也還滿漂亮的，各方面比起你都綽綽有餘。」邱忠虎說：「我沒得啥子，就不曉得人家願意不願意。」
曾經的介紹人，就把這話轉述給了盛成美，慫恿說：「那個**游矮子，長不像冬瓜，短不像葫蘆，還敢動手打你，日媽那些年不看他是工人階級，哪個舅子看的起他。」從話語中聽出介紹人對遊牧聲幾多的憤懣。後來才知道，遊牧聲年輕的時候家庭條件好，介紹人也曾經托人去游家說過媒，也曾企圖嫁進游家，只是游家看不起她，由此她至今耿耿於懷。
三
邱忠虎這些年，日子過的艱辛。父親去世時，他剛滿十八歲，斷了經濟來源因此輟學。弟弟隨母親遷移去了重慶，他因為已經成年，戶口不能遷移。十八歲的男孩輟學回農村，什麼也不會做，只好隨弟弟進了城。沒技術沒力氣，幹什麼工作都艱難，下力打雜工作繁重錢又少，找點錢根本不可能養家餬口，因而就時常在家吃閒飯。沒多少年繼父去世了，這一家人的日子就越過越艱難。母親就把別人不種的田地挖來種起，戰戰兢兢的挑糞去淋蔬菜。母親上了年紀，叫她別去種菜她也不聽，還說不種菜吃飯的錢從哪裡來？邱忠虎只好硬起鼻子去幫母親挑糞，從來沒有做過農活的他，挑起糞來潑天蕩地，糊的滿身都是不說，挑攏菜地糞水也潑灑的所剩無幾了。
弟弟是從來不幫母親做這些事情的，只去外面晃蕩，不知道怎麼就鼓搗起了毒品。那東西來錢快，引的邱忠虎也躍躍欲試，誰知伸手即被逮捕。年邁的母親，還要去為兒子交付勞教費用。邱忠虎覺得自己愧對母親，可無能力改變現狀。
四
後來的邱忠虎雖然還是混日子，卻再也不去碰毒品了。無所事事時就去打點小麻將，因為本身沒幾個錢，所以打麻將很有節制。自定的目標是輸贏五十塊錢，贏了五十塊錢是絕對不再繼續摸牌的，輸了五十塊錢有時還繼續摸幾把，往往就是那幾把，不但把以前輸了的打回來，反而還贏了。每次只要贏了五十元錢必定起身離去，輸了五十還輸，只再摸兩把不見成效，他就會停手不再繼續了。
沒想到這樣一來，他還常常贏錢，贏的錢還幾乎夠他的生活。很久以前他隨身就背著那挎包，輸贏的錢都往裡面放。好事者斷定他的挎包裡沒幾個錢，因為好事者從外面摸過，摸起挎包是空的，不像裝有很多錢的樣兒。
邱忠虎和盛成美接觸過幾次，雙方都有幾分弄假成真的意願。盛成美雖然比他年長幾歲，因為保養得當，再加上皮膚白皙，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邱忠虎早過了不惑之年，早些年窮，沒有人願意嫁他，如今只想找個人過下半輩子，他對盛成美說：「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過日子，以後你也不用去上班，我也不用去上班。如果你願意，可以去打點小麻將混時間。我有幾十萬現金，外加兩套房子，加起來隨便百十萬，下半輩子的錢夠花了。如果願意我可以把錢交給你掌管。」
邱忠虎精瘦頎長，不像遊牧聲那樣矮小猥瑣，如果和邱忠虎結婚弄假成真，單靠他那點錢過下半輩子是不夠的。盛成美還得想辦法，把遊牧聲手上的錢弄到手上來。以前他賭錢輸光了的幾十萬塊和那套房子，盛成美應該有一分，那錢是遊牧聲損失的，她得在他的身上彌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