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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第三部第五卷第一章 文 / 搖錢盆

    第1節水流沙第三部第五卷第一章

    第三部

    第五卷

    第一章

    一

    春末夏初的夜晚,舒適涼爽。日子好過了,沒誰再披星戴月的奔波勞碌。農轉非後的許多人家,沒有了土地,稍上點年紀的人,幾乎都無事可做。麻將館隨處可見,夜晚也不再那麼靜寂了。

    城市的飛速發展,燈紅酒綠不斷向周邊延伸。夤夜不過,少有人入眠。不知從哪一天起,當大多數的人都感覺該睡覺的時候,屋外,卻傳來了一個男人喊歌的聲音。

    那男人不是在唱歌,而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大聲的喊叫:「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牽繩蕩悠悠。小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在岸上走,我倆的情,我倆的愛,在牽繩上蕩悠悠……」

    有時,聲音小了下去,也許是忘了歌詞,瞬間,聲音又大起來,歌聲完了,停歇瞬間又大聲喊:「我日你拉!……我日你拉!……」不知道的人絕對以為,那大聲喊叫的人,是精神病人。認識他的人,知道他是遊牧聲,喝了酒,一路發酒風回家。

    到得家門口,就站在門外拍門叫喊:「老婆!開門!老婆!開門!……」有時,沒喊幾聲就沒聲息了,許是盛成美開門放遊牧聲進去了。有時拍打叫門的聲音持續許久、有時天亮了,人們卻發現遊牧聲背靠門坐著,腦殼一點一點的拽瞌睡。這樣的夜晚,是盛成美沒開門讓遊牧聲進屋去。

    人呵,真是一根田坎三節爛,三貧三富不到老。遊牧聲年輕的時候,日子雖然不輝煌,可比起同齡人來,卻還是算燦爛的。十七八歲的他,頂替父親進了糧食公司,在鎮上的糧店當了營業員。那時候糧食還有點緊張,雖然糧食價格只有一毛零幾分,可把一元錢和一斤米相比,人們還是寧願要大米不要錢。

    沒有幾個人知道,大米能自動吸收空氣中的水份。一個月下來,糧店裡的大米,總會多出許多重量。如果是獨自經營,多出的部分就是自己的了。糧食再緊張,遊牧聲家裡也有糧食吃,吃不完的還可以弄去黑市上賣錢。因此,個子不高,其貌不揚的遊牧聲,卻找了個漂亮的堂客,別人都說:「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那時候,遊牧聲引以為榮。誰知好景不長,隨著改革開放的進程,隨著人們日子逐漸的富裕,大米白面不值錢了,人們不再為吃喝擔憂。逐漸的,人們光顧糧店的日子少了,遍地都有糧食買賣,要什麼有什麼,可以自由論價,自由選擇,哪像糧食公司的東西,品種單一,價格固定,要買就來不來也沒啥,職工工資照樣發放。

    誰會料到糧食公司的日子也會不好過?職工的工資還不能按時發放?更沒有想到遊牧聲會下崗?那是遊牧聲這輩子最灰暗的日子,從來沒有幹過力氣活的他,會去當翻砂工人。翻砂房裡煙塵滾滾,地爐前灼熱的高溫,烙的皮膚火燒般的疼痛,一兩個小時下來,遊牧聲直覺頭昏眼花心發慌。

    這輩子,遊牧聲哪裡吃過這般苦。每次澆鑄完畢,煙熏火燎後的遊牧聲咳嗽不止。嚴重的時候,眼淚鼻涕一齊流。那禁受不住的窘態,他狼狽不堪。終於熬到當幹部可以不上爐子了,誰知卻在阿拉伯數字出了洋相,冤裡冤枉的讓他去承包魚池,還說他是糊不上牆的稀泥巴。

    要說那數目字,讀小學就會了,啷格會搞不清楚呢?真是活天的冤枉。自己當售貨員時怎麼就沒有出過差錯?當時也許自己僅是一時迷糊,也許只是一時粗心大意,把125寫成100、20、5,這不也是一百、二十、五嗎?沒想到就有恁麼惡劣的後果。當車工又把尺寸弄錯出廢品,也都是一時粗心大意,下細點就不會弄錯尺寸了。

    石老闆沒追究責任,追究責任賠損失,恐怕要被盛成美罵的狗血淋頭,老婆可是個要錢不要命的腳色。幹部當不成了,只有繼續下苦力,苦力雖苦卻不擔責任。為了餬口度日,總要找幾個錢吃飯。遊牧聲覺得自己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

    二

    父親去世以後,遊牧聲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盛成美對他再也沒有了好的臉色,甚至連累到母親。早年,婆媳關係還是過的去的。母親覺得自己醜陋的兒子,娶了恁麼漂亮的媳婦,很是體面光鮮。就時不時的拿些零用錢給盛成美,再加上遊牧聲悄悄賣米的錢,可以說盛成美沒覺得花錢手緊,想買什麼都可以買的回來。

    父親去世了,退休工資沒有了,遊牧聲也沒有外水錢了。父親治病拉了一屁股的賬,哪裡還有零花錢給盛成美。慢慢的,不滿意,不舒心,矛盾怨氣就凸現了出來。

    盛成美常對母親甩盆子摔碗,遊牧聲忍無可忍之下終於對盛成美動了手。儘管遊牧聲個子矮小,終究是個男人。夫妻之間發生矛盾糾紛,如果不是男人讓著女人,沒哪個女人是男人的對手,三兩下就可以把女人打趴在地上。

    盛成美原本脾氣就暴躁,這下可算是桶了馬蜂窩了,盛成美又蹦又跳又不依較,指著遊牧聲的鼻子罵道:「人家說十麻九怪賴老殼!狗日的矮子最可惡!你格龜兒地匍匐矮冬瓜!站起沒有坐到高的東西!就敢打老子!日你媽有本事就把老子打死!不來打死我你就不是你媽媽生的!你媽賣麻屄有本事來打,沒得哪個怕你……」

    遊牧聲氣不過想再撲上去動手,母親趕緊上前攔住他,遊牧聲氣的頓腳,說:「你狗日的再罵,再罵看看老子整死你不!……」遊牧聲的母親氣的捶打兒子,帶著祈求的語氣說:「兩口子過日子要互相忍讓,你怎麼可以動手打人呵?」

    遊牧聲憤恨的說:「老子就是要打她!……」盛成美毫不相讓的說:「日你媽有本事你來打!……」遊牧聲往前串,做著要動手的架勢,母親竭力阻擋勸說:「大家庭吵敗,小家庭吵散,有啥子事情好生說,三生修得一世緣,你是男人,該當承擔起養家餬口的責任……」

    兩口子割孽吵嘴,婆婆都是偏袒媳婦責怪兒子,為的是平息風波,盛成美得理不饒人,反而越吵越凶,遊牧聲很想上前扎扎實實揍盛成美一頓,母親始終袒護著她,遊牧聲只好離家出走,尋個地方借酒消愁。

    遊牧聲的心情鬱悶,沒有喝多少酒就喝醉了,喝醉了酒的他渾渾噩噩,被酒精刺激的精神亢奮,他就一路吼喊著回家。路家途中自己的意識依稀還清楚,可酒醒以後卻什麼也想不起來了。不知道自己做過些什麼,連自己是怎麼就躺倒在自家門前的,酒醒以後也說不出來是怎麼一回事。酒醉以後的一段時間,他的大腦完全是一片空白。

    有人說他發酒瘋,他說自己沒發酒瘋,好像自己是唱著歌回的家,但唱的是什麼歌卻記不得了。沒喝醉酒的時候,他覺得酒吞進喉嚨時很舒服,喝醉了酒就翻腸倒肚的嘔吐,那時又十分的難受,酒醒以後還頭痛欲裂。有時候遊牧聲也會說:「戒了,以後再也不喝了。」

    可不喝酒心裡又貓抓似的難受,不喝酒又會想起許多煩心的事,只有喝醉酒了才什麼也不想了,於是不知不覺間又酩酊大醉。其實遊牧聲心裡很苦,這苦只有他自己知道,無處訴說,只把那苦楚混合著烈酒咽進肚子裡去。酒醉了,苦楚就消失了。

    遊牧聲的婚姻並不和諧美滿,他喜歡盛成美而盛成美喜歡的並不是他。婚姻並不只是為了滿足**和美色,延續婚姻的是生活,一旦生活中滲進了苦澀,**和美色都會黯然失色。他在她身上想得到的已經得到了,逐漸淡漠的情感美色就變了質。他不再覺得盛成美美艷絕倫,心裡已經不怎麼在乎她了。

    三

    自從下崗以後,盛成美再也沒有正眼瞧過他,只認為他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窩囊廢,他不勝任翻砂房煙熏火燎的工作,稍有流露不願意上爐子的言談舉止,便會招來盛成美的譏諷謾罵。直到翻砂房的效益直線下滑,連盛成美自己都不想在翻砂房幹下去了,遊牧聲才終有機會,從煙熏火燎中解脫出來。

    原本,遊牧聲完全有機會改變自己在別人心中的形象的,也已經改變了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形象了,可誰知道……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都是老天爺不眷顧,讓飛來的財富成了過眼煙雲,遊牧聲一點也不檢點一下自己,只覺是自己運氣不佳,人難和命運對抗,命中注定守不住錢財,想起也沮喪,沮喪就喝酒。喝酒也能給人帶來快感,酒精刺激的瞬間給人帶來的快感,只有醉酒者自己能體會。過量酒精的刺激,人就瘋狂,就陶醉,就忘乎所以。

    喝醉了酒時盛成美罵他,他也不與其計較,縱使盛成美動手打他,遊牧聲也嬉皮笑臉的無所謂。只是酒醒了以後什麼都不記得,只覺身上挨打處疼痛,還說不出來是怎麼一回事情。

    人說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就這樣醉生夢死,也不管別人厭惡嫌棄,酒醒了不明所以,還自我感覺良好。

    盛成美拒絕喝醉酒的他進家門,他就坐在自己的家門口,也可以照樣進入夢鄉。如果不是他深夜喊歌瘋狂拍門驚擾四鄰,人們還有可能會逐漸遺忘他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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