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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第三部第四卷第二章 文 / 搖錢盆

    第2節水流沙第三部第四卷第二章

    第二章

    沒想到石龍全喝了酒話也多。「我只比你大四五歲,你也是快六十歲的人了。這一輩子,許多的時間我都在琢磨,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我還不很懂事的時候,好像十來歲吧,就跟著杜鄉長,送個通知傳個口信什麼的。你知道杜鄉長是好人,那些年看你們孤兒寡母遭孽,常掏錢給你們。我知道她工資不多,生活很節儉,還把錢給你們家,我覺得她是好人。

    災荒年恁麼惱火,許多家庭沒有吃的,她想方設法幫助貧困戶,只一年多的功夫,農村的情況就有好轉了,誰知道她還因此成了蛻化變質份子。聽說她是南下幹部,丈夫剿匪犧牲了,孤身一人來我們鄉當了鄉長。做夢都沒有想到,她怎麼就成壞人了?

    早年說地主富農是階級敵人,地主富農有多壞我不知道,石家梆請丘二煮飯給周圍團轉的農民吃,這我是知道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卻把你老漢和你爺爺槍斃了。那時候我人小,什麼也不懂,後來我覺得你和你哥哥,都不可能是壞人。你們都和我差不多大,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這是石龍全喝了酒以後,跟石雲來吐露的真言。

    二

    人的思想,很容易被別人左右。許多你完全不知道的事情,都只是聽別人說。當所有的人把假話都當真話說時,你也會相信他們說的是真的。那個年代,所有的宣傳輿論工具,都鋪天蓋地的訴說地主富農的罪惡,強行灌入人們思想裡。地主富農很可惡成了定義。還在石龍全讀小學的時候,課本上就有「周扒皮半夜裝雞叫」。那些年接受的教育,都是說地主富農如何的壞。

    那一篇半夜雞叫,把地主周扒皮說的多可惡。石龍全就憎恨地主富農了。現在石龍全想來,那不是真的,是作者杜撰的,用來哄騙無知的孩童。孩提時代的他肯定認為那是真的,就認定地主富農很壞,社會環境使地主富農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石龍全的腦海裡,就儲存起了地主富農的險惡嘴臉。一直接受這種教育的他,如何不對地主富農深惡痛絕。在宣傳地主富農的子女也是壞人時,石龍全有些猶豫,他和石家是本家,三百年前肯定是一個祖宗。

    石龍全無意間曾翻閱到一本族譜,是他們家祖母去世時做齋留下來的。上面清楚的記載著他們這家人和石金山的關係。兩家人都是湖廣填四川的時候,從湖廣遷徙來的,來時是兄弟倆,哥哥叫石國正,弟弟叫石國輝。自己是石國正的後代,石金山是石國輝的後代。

    常言說ど房出老輩子,認起真來,他該稱呼石雲來為爺爺,他的父親比石雲來都還低一輩,可在那刀光劍影的年代,他們只好中斷了往來,而且成了敵人。

    三

    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有著和自己相同血脈,又是生活在相同的年代。只不過自己早出生了幾年,怎麼他就成了壞人,自己就是天生的好人呢?甚至連不是出生在這個家庭的石雲飛,也莫名其妙的成了壞人?成了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石龍全有些想不明白,他也無須去想明白。在石龍全血氣方剛的年齡,也差點被弄進了壞人的行列。

    那一年文化大革命,嚴有魚被掛起來了,自己也被造反派看管起來。有些人要動手打他,多虧了石雲飛在一旁閱讀**語錄,「要文鬥不要武鬥。」江水會和陳坤碧也主張文鬥,弄來高帽子要他低頭接受批判,他才免去一頓皮肉之苦。

    接受批判後的他,被幾個人押送去區委。到區委時已是晚上,區委已經沒有人了。區委裡有已有一個和石龍全一樣身份的人,也是被造反派送來的。

    送人來的人要回去,就商量著把石龍全和先送來的人一起關進鐵櫃子裡去。那櫃子不大,塞進兩個人就連轉身的餘地都沒有了。

    幾個人還是要把石龍全塞進去,隨同來的石雲飛也許起了憐憫心,說這櫃子小裝不下兩個人,提議大部分人回去,留兩個人看守。先送人來的人不願意,鼓搗要他們送來的那個人自己進去。送石龍全來的人覺得石雲飛的建議不錯,可都不願意留下來當看守,石雲飛自告奮勇,說保證看好石龍全,說石龍全如果跑了就鬥爭他。說如果石龍全沒跑是不是可以接收他加入造反派。

    翌日,櫃子裡的人因缺氧被悶死了,石龍全好好的活著,通宵達旦看守石龍全的石雲飛,並沒有成功的加入造反派,人家不接收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可卻陰差陽錯的救了石龍全的命。

    石龍全的團支部書記,只被掛了一段時間,後來嚴有魚解放了,石龍全就重新走馬上任了。那時候石龍全十分迷糊不解,自己沒有做壞事,怎麼就憑空成壞人了?還差點葬送了性命。這救命之恩則在石書記心裡銘記著。

    四

    石龍全忘不了杜鄉長,心裡一直記著杜鄉長說的那句話,「檢驗我們工作好壞的試金石,是人民的生活。」從他當幹部的時候起,就發誓要努力工作,要讓父老鄉親過上好日子,誰知道事與願違,日子越過越差,甚至食不果腹。在他十來歲的時候,互助組,合作社,日子多好。

    誰知道進入人民公社,好日子沒幾天,人們就陷入了飢餓的泥塘。人民公社的八不准,不准養雞鴨,不准養豬羊,不准養牛馬,不准經營家庭副業,不准種自留地,不准私自出售農產品,不准擴大按勞分配的比例,不准包產到戶。

    在這些禁令下,日子越過越苦。記得災荒年的三自一包,四大自由。僅僅一年的時間,人們就擺脫了飢餓。雞蛋五分錢一個,沒有糧票加幾分錢,也可以進餐館吃頓飽飯,雞鴨魚肉滿街都有得賣。

    誰知道好景不長,文化大革命,把好日子化為了泡影。因為包產到戶,杜鄉長被捆綁著吊在了樹上,那時候的石龍全還是個小青年,懵懵懂懂什麼也不懂,只知道隨潮流,追隨革命,但他知道杜鄉長是為了父老鄉親,是為了他們能過上好日子,可不知道她為什麼就犯了錯誤。

    他知道杜鄉長沒有錯,但卻沒有勇氣,把心裡想的話說出來。誰不怕被吊在樹上?他當上支部書記以後,總想讓人們過上好日子,總又怕犯杜鄉長相同的錯誤。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謹慎小心的努力。幾十年來難有成效,父老鄉親還是那麼艱難的度日。

    五

    有很長一段時期,好人壞人界限模糊,任何人都很有可能被整成壞人,連那些對革命有赫赫戰功的老革命,都被抓被斗被說成是走資派反革命。西南局書記李井泉,本市的市長任白戈,書記辛一芝,被紅衛兵押解著,站在汽車上遊街示眾。連知識份子,也成了臭老九。

    全國百分之五的人都是壞人,真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他哪裡敢造次不緊跟嚴有魚乾革命。嚴有魚是個真資格的老革命,對付階級敵人很有一套。有個風吹草動,只要他說句話,一切就風平浪靜了。

    嚴有魚很看重石龍全,說他是紅色的接班人,他就這樣當了黨支部書記。在那充滿火藥味的年代,他畏怯一個邏輯:「只要一旦當上壞人,就終身別再想當好人了。」

    那是個好人隨時可能變成壞人的年代。他不想當壞人,因此做事小心謹慎,想讓父老鄉親過好日子,就有些心有餘力不足。

    改革開放了,石雲來被李村長推薦出來,參加村委會工作,還讓他擔任村長。石龍全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也有些不服氣,自己這麼多年了,都沒有搞出名堂來,你來也不會有什麼改變的。

    把原先的敵人提上來,和自己坐在一起商談事情,也很有些尷尬。幸好石雲來很尊敬他,不是那種小人得志就目空一切的人。做事情常先徵求他的意見,從不在任何地方拍胸脯打包票,大包大攬旁若無人。對他在荔枝村的權力和威信,一點構不成威脅,說不定以後,真會是自己的一個好幫手。

    他比石雲來年紀大,雖說是本家很多年沒有往來,兩人都隨和,就哥子兄弟的稱呼起來。農村名義上是村長管行政事務,實際還是按照傳統書記當家。而今改革開放,許多事情石龍全拿不定主意。石雲來新官上任,又是初生牛犢,一些疑難的事情就落到了他的身上。事情搞出了成績書記沾光,搞砸了責任由他承擔,自己坐收漁利,那點不好,所以石龍全決定幫他,利用他創造業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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