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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5.第三部第三卷第五章 文 / 搖錢盆

    第5節水流沙第三部第三卷第五章

    第五章

    一

    石願平記事起,就沒見父親穿過一件像樣的衣服。浪客lkzw總是補丁重補丁,原先的布料是什麼顏色,也難以分辨出來。

    父親起早貪黑的都在自留地裡忙活,整天陀螺般的旋轉。母親來了以後,生活稍有了起色。夜晚母親給父親下一缽麵條,就帶著弟弟妹妹睡覺去了。

    父親還要澆地,有時半夜醒來,才見父親坐在桌子旁吃麵條。「你怎麼不白天去自留地幹活兒?」石願平問父親。「白天要去生產隊上班,不上班缺勤要扣口糧。」父親回答說。父親肩擔著這一家人的生活。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父親的身上起了細微的變化。以前父親穿的衣服,總是沒有扣子,時常袒胸露懷的走路。不知道從什麼開始,父親不再袒胸露懷了,穿戴也逐漸的整潔起來。後來父親出門,母親還幫他牽扯衣服,再後來常見母親把父親衣服上沾染的東西拍乾淨。

    石願平人小,也看的出來,父親和母親並不和諧。平常除了生活必須用的語言,其它幾乎無話可說。石願平從沒有瞧見父親和母親,有說有笑的在一起交談過什麼。

    一家人的生活是平淡的,沒有爭吵,沒有矛盾。母親對父親的那種拍打衣服的關愛,也很有些牽強附會。石願平常聽見父親在傍晚和早晨,時不時的大聲吶喊,這時母親會說:「你羊癲瘋發了呀!」

    通常父親不理她,有時還要大聲的再吼一聲。石願平知道這是父親心裡苦,無處發洩,喊幾聲出出悶氣。農村的家庭,經常為了油鹽柴米,打得個哦噓吶喊的,男人把女人打得到處哭告訴投。

    自己家雖然不打架,也不吵架,石願平還是感覺得到,父親的日子並不快活。他是把苦悶壓在心底,父親的日子過的有些苦澀。「爸爸,你們離婚吧。」石原平理解爸爸,才這樣說。

    十幾歲的孩子,也能感悟人間冷暖,不知道怎麼就對父親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父親沒有回答,只深深的歎息。

    二

    石雲飛從來就沒在孩子面前,表露過什麼。不知道石願平,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石願平只比父親小十五歲,當石雲飛和盛成秀結婚時,她也快十歲了,也知道一些事理。她知道父母的結合沒有愛,也沒有情。

    那個時候,父親是在迫於無奈的情勢下,和母親成的親。從別人嘴裡,她知道了母親是因為什麼原因,嫁進了這個家的門。她不知道什麼是石女,只知道媽媽不能生小孩。媽媽來這個家,也只是多了一個人在鍋裡舀飯吃。

    年齡逐漸增大,她知道父親需要女人的溫暖柔情。當父親把企業搞得紅火時,二姨總是說母親有福氣,嫁了這麼一位能幹的丈夫,時常抱怨自己睜起眼睛嫁了一個大笨豬,常說只要像母親一樣過幾天日子,死了眼睛也閉得緊些。

    那幾年,母親對父親的態度格外不同。不知道為什麼,廠裡的效益逐年下滑,家裡維持基本生活的錢,都是母親去向ど姨借的。母親和二姨對父親的態度變了。

    偶然,石願平曾聽二姨自言自語的說:「各人都球錢沒得,還想來一回,二輩子吧。」石願平不知道二姨說話的意思,卻常聽見二姨背著父親對母親說:「離婚就離婚,他要走就讓他走就是,反正錢在你手上。」

    二姨還小聲問:「你手上有一百萬沒得?」母親說:「那得恁多喲。」二姨說:「我還以為你有一千萬了呢。」母親說:「我們這幾年總收入才千把萬,哪得那麼多的利潤。」二姨說:「我又不找你借,錢是你的,各人手上要拿緊點,別讓石雲飛把錢拿去敗了。不然,你以後的日子啷格過?」

    石願平聽母親說:「其實廠裡成這個樣子,也不應當完全怪他。」盛成美說:「不怪他怪哪個?他人在廠裡心沒有在廠裡,一心只想找政府劃撥土地,結果土地沒有劃撥來,廠也快垮了,你還說不怪他,不是他搞垮的莫必還是你搞垮的麼?」

    只聽母親說:「現在的企業是不好搞。」盛成美說:「所以才叫你把錢抓緊點,別搞到後頭來,光去五進一的什麼都沒得。」母親說:「看他來經營把企業搞得起來不。」二姨說:「他來一樣的。這個廠只有一條路,垮台ど台。」

    母親不說話了,二姨說:「現在你怕啥子嘛,各人把錢掌到的,他要離婚離就是了,一個人只有靠自己,你那幾個娃兒,沒得哪一個是你的,你又沒得生育,以後你不靠自己靠哪個?莫必你們揀來的那些娃兒還靠得住?」

    母親說:「人家不嫖不賭,說啥子離婚?」二姨說:「不嫖不賭?鬼才相信,你和他好久沒在一起睡覺了?沒有兩年也有一年半,他那個人恁麼大的癮,能熬的住?我才不相信。」

    母親說:「那麼艱難的日子都過來了,還說什麼離婚?」二姨說:「我勸你還是離了的好。」母親說:「不會離的。」二姨說:「你這個人啊,就是心軟。石雲飛前些年,不是一門心思想離婚麼,如今你不離了。」母親說:「他可從來沒有提說過離婚。」二姨說:「提是沒有提,經常要來弄一回。」母親說:「這些年也給了你不少。」二姨說:「我無所謂,只是你別弄的人財兩空。」

    母親有些不耐煩的說:「別說了,別說了。我的事情各人曉得。」二姨嘮叨著走了,很遠石願平都還聽見她的聲音說:「我這是為你好,離了婚又不是嫁不脫,他這個人也就只這點料,還能做出啥子來……」這些事情石願平知道,只父親不知道。

    三

    母親雖然沒有向父親提離婚的事,可在家務事上,卻有意無意的好像專門要讓父親去做似的。父親什麼也不會做,冷水下肉片煮肉片湯,在自由市場殺的雞,回家就把雞放進鍋裡烹燉,苦膽沒有取來,燉好的湯呈綠色,好苦,連雞素子也沒有取,湯裡還有雞素子裡溢出的麥子。媽媽為此譏笑了父親好多天。

    石願平覺察得出來,母親不再過問父親的衣食住行,倆人分房而居,平日裡更少見他們有語言交流。聽著父親的吶喊聲,石願平知道父親心裡肯定苦悶,因此那句叫父親離婚的話,才會從她的嘴裡出來。父親終還是說了一句話:「十多年了,可不是十多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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