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水流沙第二部第十卷第二章
第二章
一
小猛打來電話，說汽車鋼板彈簧襯套有質量問題，要石雲飛馬上派人前去檢查。石雲飛即刻叫上盛成秀，又去買了一條紅塔山香煙，急急的趕去汽配廠生產科。
猛正圓和魏翔塔在辦公室等著，見石雲飛來了猛正圓說：「你們不曉得搞些啥子明堂，送來的銅套內園小了，通端過不去，傅光章正在用塞規檢驗，你們自己去看吧！……」
說話的語氣很有幾分火藥味。傅光章是汽配廠的檢驗員，偶爾隨同猛正圓來提貨，象徵性檢驗一下銅套的尺寸，然後吃飯喝酒。每年開業務會，也是要請他來玩耍的。只不過平常間，就沒啥往來了。
盛成秀趕緊摸出紅塔山香煙，遞給猛正圓和魏翔塔。小猛接過香煙，口氣緩和了些說道：「如果要不得，你們得趕緊拉回去，馬上給我補起來，如果影響了這個月的生產任務，問題就嚴重了噢。」
魏翔塔推開盛成秀的手說：「我又不抽煙，你給我做啥子？」猛正圓說：「傅光章在庫房的，檢驗結果你們自己去看，質量的事情我不管，要不得你們就自己拉回去。」
魏翔塔說：「走，我帶你們去。」路上，盛成秀說：「小猛啷格不去看一下呢？」魏翔塔說：「他啷格好去嘛，現在生產科搞外協的，哪個不說他們是搞肥了的，傅光章早就不安逸他了，去了反而會把問題搞得更複雜。」
盛成秀說：「這些銅套大部分我都檢驗過的，沒得問題得大嘛，我們做了這麼久了，一直都沒有出問題，啷格會小了點呢？」魏翔塔邊走邊說：「嚴格點說我們這個鋼板彈簧襯套，大幾絲和小几絲都沒得啥子問題，照樣可以使用，因為這個襯套裝進鋼板耳朵裡以後，內孔還要用擠刀擠一刀，哪裡有啥子問題嘛。」
盛成秀說：「那為啥子……」魏翔塔意味深長的冷笑了幾聲，沒有再說話。
二
進到庫房裡，傅光章說：「耶，石老闆！你真是難得到我們汽配廠來呀，即使來了，也是不會到我們庫房來的哦。」盛成秀趕緊摸出香煙遞了一包過去，傅光章乜斜了一眼,拂開盛成秀的手，說：「你這是好煙！我們窮工人！吃不起的！」
石雲飛說：「傅老師，沒得啥子曬？」傅光章說：「有啥子嘛，小事情，你們送來的銅套呀，內孔小了點，不相信你各人檢驗一下嘛。圖紙上標的公差正負五絲，如今有些已經負了十多絲了。」他隨手拿起幾個銅套，用游標卡尺卡了一下，隨手把卡過的銅套砸進籮兜裡，故意使勁甩，銅套甩得丁零噹啷響。
盛成秀說：「這銅套裝配好以後，不是還要用擠刀擠一刀麼，小几絲大幾絲應該沒有多少關係曬？……」
盛成秀的話還沒有說完，傅光章火氣沖天的吼說：「哪個說的沒得關係？是你檢驗還是我檢驗！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我這是按圖紙驗收！又不是夾哪個的毛駒！圖紙上標的多少就是多少！正負公差超出一絲就屬廢品！你恁格說，好像是我故意為難哪個似的……」
石雲飛趕緊賠小心說：「傅師父，對不起、對不起、不是那意思，沒按圖紙加工，是我們的錯，我們把這些銅套拉回去，把超了公差的選出來，然後再把它補齊了送來。」
傅光章說：「要得個狗屁！你把這些銅套拉回去，再把它混合起又拉起來？我難得來給你檢驗尺寸，你各人回去重新做，送來後再把廢品拉回去。」
石雲飛和盛成秀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好。魏翔塔說：「走吧！走吧！各人回去看啷格想法，重新按尺寸加工好了送來。」
三
石雲飛跟著魏翔塔，走回生產科辦公室。猛正圓還在辦公室等著，見石雲飛進辦公室就問：「啷格說嘛？」石雲飛說：「傅光章說回去重新做。」猛正圓說：「那你只有回去，按我給你的計劃數量，重新做好送來，再把廢品拉回去。」
魏翔塔說：「格老子傅光章裝蟲，不曉得哪點屁眼風發了。」猛正圓說：「反正他說要不得，你就只有各人拉回去。質量的問題我沒得法，我只負責下計劃，合格不合格，只有傅光章說了才算數。」
石雲飛無計可施，實在沒有辦法，也只好回去重新做。魏翔塔說：「石老闆，我給你出個主意。看你這個人還夠朋友。從來沒把我這樣的人，當打雜下力的人看待。我不抽煙，雖然你從來沒有給過我香煙，可是你對專機廠的人，我是看到了的，你這個人不是那些小氣的人。我看這樣，我老婆和傅光章的老婆是師妹，你拿一千元錢來，我讓我老婆去給你做點工作……」
魏翔塔話還沒有說完，猛正圓說：「不行，不行，最多拿五百塊錢。人家現在哪個不說外協人員搞肥了，他這麼輕輕鬆鬆的搞到一千塊錢，他還不胡亂猜測老子得了好多。」
石雲飛說：「我身上沒帶錢大嘛。」魏翔塔說：「我開車送你回去，你放心的話就把錢取給我，不放心的話你各人來拿給他。」石雲飛說：「哪裡不放心喲，不過又要麻煩你了。」
車上，魏翔塔邊開車邊說：「國營企業，廟大和尚多，哪個你都得罪不起。傅光章按圖紙驗收，那是他的權利，沒得哪個敢說二話。我們這種鋼板彈簧銅襯套,我是不跟你說過了嗎，是裝在汽車鋼板彈簧耳朵裡的。內孔裝好以後，還要加工一刀。
以前就從來沒有計較大幾絲小几絲，通通使用塞規，通端能夠通的過去，止端能夠止的住就行了，哪裡在用千分尺游標卡檢驗嘛。現在的人，哪個不曉得整幾個錢來花。
我想也不怪傅光章，你看小猛嘛，我喊你拿一千塊錢，他都說那些話，他手上管的業務恁麼多，鋼套銅套橡膠套，那些老闆哪個沒有給他一把鈔票。人啦……」
隔了一陣他又說：「你呀，傅光章這些人，你也只是年終開業務會，才喊他來耍一回，才給他三五十元錢，平常也沒有個招呼往來。久而久之，他當然不安逸你喲。現在他有這個權利，要打你的夾夾，你有啥子法？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呀。這回，我看你還是拿一千塊錢算了，如果你不放心，我把人約到我屋頭來，你親自拿給他……」
石雲飛說：「哪裡不放心嘛，這個事情就麻煩你了。」
四
石雲飛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他和猛正圓打交道不是一兩年了。原先只是想怎樣和猛正圓搞好關係。每年做汽配廠的業務，銅套總共只有十三四萬元。每年給猛正圓送的禮，不低於三萬元。
原本想很多事情，猛正圓自己會去搞定。所以對生產科的其它人。只是每年開業務會才請來。吃一頓飯，送點禮品，再給一百元錢的紅包。看來要想和國營企業打交道，不能光照顧業務員，還得給那些相關的人員燒香拜佛，這個生意也許才做的順暢。
花了一千元錢，魏翔塔打電話來說：「石老闆啦，我跟你說，銅套的事情科平了。傅光章說他打一個回用報告，給你將就用了。叫你給你的車工說，下回加工時一定注意公差尺寸。另外叫你常到汽配廠來，陪他們耍一下，打幾圈麻將總可以曬。我是在辦公室打的電話，傅光章就在這裡，你跟他說嘛。」
電話那頭傳來傅光章的聲音：「石老闆，這回謝謝你了喲，以後來汽配廠耍啥，打幾圈麻將要得曬？一定要來哦！」
「要得，要得……」石雲飛只得連聲答應，直到對方柯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