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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5.第一部第九卷第五章 文 / 搖錢盆

    第5節水流沙第一部第九卷第五章

    第五章

    一

    幸好趙裡紅別有圖謀,不然石雲來不被氣死才怪。人家寧願選擇五大三粗的的殘疾人,也不願意嫁給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幸好趙裡紅是把這裡當做跳板,等辦好戶口糧食關係離婚再嫁。

    趙裡紅多好的如意算盤,只可惜沒有得逞。

    陳萬興給許多女孩做過媒,遇上這種事還是第一次。這能怪他麼?誰知道趙裡紅存的這種心?因為生活所迫,許多人嫁人並不心甘情願。可嫁了人就安心過日子,也不扯皮聊勁另生枝節。像趙裡紅這樣,只圖謀上起戶口,又還想保住清白的女孩,陳萬興還真沒見過。

    陳萬興知道,縣區的女孩,結婚的目的只是為了上戶口。因為女孩看上的,只是這個地方,只是政府供應的返銷糧,並沒有看上與她睡覺的男人。結婚是違心的選擇,上床睡覺是無可奈何的,像她這樣公然抗拒而遭強姦的,連聽也沒聽見過。

    初春,綿綿細雨淅淅瀝瀝。石雲來心情鬱悶。拿起很久沒有動過的二胡,隨手拉起一曲「江河水」,接著又拉起一曲「病中吟」,琴聲抒發著石雲來胸中的抑鬱。

    ……母親一生孤苦……大哥身世可憐……妹妹遭遺棄……無端遭唾棄的家人……不覺悲從中來,抑制不住流出了眼淚。渾然不覺間,琴聲更淒婉了。

    突然屋外有響動,媽的聲音在問:「你找哪個?」一個姑娘的聲音答道:「我看哪個在拉二胡。」話音剛落,一個圓臉靚麗的姑娘闖進屋來。

    二

    「你啷格把曲子拉得恁麼傷悲?聽了讓人難受,想哭。」姑娘說。看著這個陌生的姑娘,石雲來沒有說話,只默默地看著她。姑娘說:「從你的琴聲聽得出來,你也是一個和我處境差不多的人。」

    她隨手拿起一支笛子,吹起一支聽在耳朵裡很讓人傷感的曲子,石雲飛問她說:「你吹的什麼歌,這麼讓人傷感」姑娘輕聲說:「隨口吹的,你把二胡給我吧,我也想唱歌了。」

    姑娘接過二胡,調了下二胡玄,拉起二胡隨口唱起來:「哥呵,你莫說,這裡是被愛情遺忘的角落,我們沒有權利選擇,唯一的只是為了生活,為什麼我們不能和別人一樣去愛,去選擇……」石雲來接口唱道:「妹呵,你莫說,我知道你心中難言的苦澀,我們沒有辦法逾越。唯一的只有逃避,因為我們本身和別人不一樣,無從選擇……」

    倆人合唱道:「妹〔哥〕呵,你莫說,我們承襲著難以贖清的罪惡,我們沒有辦法拒絕,唯一的只有承受,承受那無形的枷鎖,什麼時候春暖花開,什麼時候幸福閃爍,我們和所有人一樣,自由選擇……」

    歌聲完了,倆人的眼睛裡都閃著淚花,沉默好一會,姑娘說:「這是一首好像是專門為我們寫的歌,也許寫歌的,也和我們的身份一樣。我們只能躲著悄悄地唱幾句,緩解心中的鬱悶。」石雲來歎了口氣說:「知青熟悉這首歌的人很多,他們也在唱,也許我們真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姑娘說:「誰讓我們出生在成份不好的家庭。」石雲來歎了口氣說:「說什麼出生不能選擇,道路可以選擇。可誰給我們選擇的機會?」姑娘說:「算了,別說這些,萬一被人聽見,我們倆人都脫不到手了。我們只能在音樂裡尋求解脫,拉憂傷的樂曲,不懂音樂的人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也能宣洩你心中的苦悶,可你的心卻被憂傷折磨著,你也渴望快樂,可我們的快樂在哪兒呢?」

    幾句話說的石雲來淚流滿面。姑娘歎了口氣繼續說:「還是在音樂裡尋求解脫吧,不過你該當拉幾支歡快的曲調,自己調節自己的情緒,遠離悲傷。我們來合奏一首歡快點的曲調吧。」

    石雲來覺得姑娘很善解人意,隨口說:「你說合奏什麼吧。」姑娘說:「『採茶撲碟』怎麼樣?」石雲來點了點頭,跟她和了一下音調,歡快的曲調跳躍起來。一曲終了,姑娘問石雲來道:「心情好點了嗎?」石雲來莞爾一笑。姑娘說:「再來一曲金色狂舞。」

    歡快的音符能使人歡樂,喜歡音樂的人都有感受。

    石雲來的心情輕鬆了些。姑娘說:「在這個世界上生活,各人想開些。不順心的事多得很,別天天這樣愁,還是調節一下自己的情緒,音樂能讓你解脫困境。」石雲來不認識她,問道:「你是……?」

    姑娘正要回答,突然外面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鍾顯明,快點出來,走了。」石雲來說:「你叫鍾顯明?鍾閱兵是你的……?」鍾顯明說:「伯父。」姑娘一溜煙跑了,去和來一樣突然。石雲來的心情舒暢了些。

    三

    鍾閱兵和導德薔夫妻沒有兒女,鍾顯明是從白市驛來到這裡,過繼給鍾閱兵當女兒。鍾顯明出身在地主家庭,也是一個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伯母導德薔沒有生育,如今已是半身年紀的人,有個頭痛腦熱無人侍奉,這才同意把鍾閱兵的侄女過繼來當女兒。

    導德厚和導德薔是兄妹。鍾顯明小時候,父母親去世了,鍾顯明孤苦無依,也來伯父家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候沒少受雲行有欺負。吃飯的時候,雲行有把口水吐在鍾顯明碗裡,把紅苕皮子撕下來拋在鍾顯明臉上。

    伯母的哥哥是雲行有的繼父,他喊伯母喊姑姑。鍾顯明是地主子女,出身低微,常受人欺負,常無緣無故被人拉去陪大人挨批鬥,她歷來順受。地主家庭的子女,難得喝上一碗白米稀飯。

    雲行有把口水吐在碗裡,她也只是盡量加快,把稀飯倒進肚子裡的速度,不給雲行有留下繼續吐口水的機會。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她長大點也就回去自謀生路了。

    在一個喜歡音樂的下放幹部那裡,她學會了二胡和笛子。在下放幹部那裡,她學會了如何調節自己的情緒,如何在逆境中生存。

    也許因為出身相同的因素,也許因為都喜歡音樂。她和石雲來有共同語言。相互之間也談得來,你拉我吹,我吹你拉,在音樂中尋求歡樂。在談到由於出身問題帶來的不快時,倆人能相互安慰,共訴衷腸。

    從鍾顯明嘴裡,石雲來知道了縣區的農民,日子更苦。每月的收入難有兩元錢,有的家庭,連鹽巴都買不起。貧下中農的生活皆如此,他們的日子可想而知。

    四

    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鍾顯明來的次數少了,有時很久很久才來一次。人來了也心不在焉,倆人合奏曲子時她老跑調,有時不知她在想些什麼,吹著拉著就停了下來。老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鍾顯明不說,石雲來也不好貿然打聽。終於有一天,離開時她對石雲來說:「以後我不能再到你家裡來了。伯母同意把我的戶口,從縣區辦到郊區來,主要是想讓我找一個工人,他們老了好有一個依靠。伯父起始不管我的事,說我出身成份不好,從小受欺負,長大應該找一個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這樣以後就不會受人欺負了。可伯母堅決反對,非要讓我找一個工人不可。她不讓我再到你家裡來了,如果我再到你家裡來。她就把我的戶口從新遷移回白市驛去。伯父和伯母已經吵架吵到了要分家離婚的地步,我不能再來了,原諒我。」

    石雲來什麼話也沒有說,他能說什麼呢,她去和她來一樣突然,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停了很久,鍾顯明又說:「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伯父也勸我了,說我們倆人的成份都不好,我們倆人在一起,以後子子孫孫將永無出頭之日。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我想有一碗百米飯吃。」

    石雲來明白,自己是貨真價實的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自己的子女,就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子女。紅色江山萬萬年,他們哪裡還有出頭之日。

    石雲來永遠也想不明白,自己有什麼錯?自己的子女和子女的子女又有什麼錯?為什麼要把這莫名其妙的賬?莫名其妙的計算在地主的子女,以及子女的子女的頭上?

    誰不想有一碗白米干飯吃,他石雲來也想,他理解鍾顯明的心情,也許這是命,人很難和命運對抗。

    願蒼天憐憫垂青,讓那些承襲無辜罪惡的人得到解脫。石雲來知道,鍾顯明的伯父說的是對的。

    不為自己,也得為自己的後代,以及後代的後代想一想。不能讓他們再背上這無法懺悔的罪惡。

    這個年代,死亡的和活著的愛情,都不屬於他們。

    這個年代農村裡的姑娘,想嫁城市裡的工人。然而城市裡生活的人,除了農村進城轉業兵,頂替父母的替換工,成份好的輪換工,原本生活在城裡的原住民,想娶農村姑娘的並不多。鍾顯明高不成低不就,最後和一個抬石頭的人防工人結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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