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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6.第一部第七卷第六章 文 / 搖錢盆

    第6節水流沙第一部第七卷第六章

    第六章

    一

    劉家院子坐北向南,是一座普通的鄉村三合院,正房一排五間。兩邊各三間廂房。中間堂屋和靠右的一間正房就是嚴進林的家。堂屋和正房的街簷很寬,從沿邊把街沿封了起來。堂屋外做的廚房,正房外接的偏房有床無人住。

    從**思想學習班出來以後,嚴進林和石雲飛的關係密切了許多。石雲飛始終琢磨不透嚴進林這個人。你說他吝嗇,可請年輕的朋友吃飯喝酒,他是爭著付賬買單。你說他大方,可有時朋友買東西差一分錢,他即使有也不會拿出來。慢慢的石雲飛察覺,只要有漂亮的女性一路,嚴進林的錢便會自覺的往外流。

    從成都回來,嚴進林說春節他結婚,陶正有可能會來找他,把石雲飛領回了家裡。沒菜油了,石雲飛陪嚴進林去日雜商店。嚴進林拿去的瓶子小了,菜油裝不完,油辣商店的女服務員說:「瓶子小了,剩的菜油啷格辦?」嚴進林說:「你打嘛裝不完我自有辦法。」服務員把瓶子裝滿了,舉著油提裡還剩的半提菜油問道:「這剩的菜油裝哪裡?」嚴進林說:「你把瓶子拿來。」

    服務員把裝滿菜油的玻璃瓶遞給嚴進林,嚴進林接過裝滿菜油的瓶子,拿到街沿邊把菜油倒出一些在地上,把瓶子拿回來遞給服務員說:「這回裝得完了曬。」服務員吃驚地說:「你把菜油倒在地上了?」嚴進林說:「不倒啷格做?裝不完大嘛。」服務員苦笑著搖了搖頭,把剩下的菜油給他倒進瓶子裡。這樣的人,售貨員也許還是第一次見到。

    出來後,石雲飛問嚴進林道:「你啷格把菜油倒在地上呢?」嚴進林說:「有啥子法,不倒不是便宜了售貨員麼。我的東西是不會無緣無故的送給別人了的。」石雲飛說:「多可惜了,我們家一滴菜油也沒有,烙麥粑都是用蠟燭。」嚴進林說:「我媽從嚴有魚那裡,搞的到菜油票。我們是朋友,哪天拼你兩張。」石雲飛說:「你怎麼不和你媽住在一起?」

    嚴進林說:「這裡的房子是土改的時候分給我家的,嚴麻子分的房子在五星,媽媽以前是和我們住在一起的,只偶爾去五星住段時間,這回我要結婚,媽媽又要生娃兒,就帶著弟弟妹妹都搬走了。」石雲飛詫異的說:「你要結婚?你媽媽要生娃兒?你媽媽好多歲哦?」

    嚴進林說:「我今年十九歲,我媽媽也就三十七八歲吧。」石雲飛說:「你媽三十七八歲了還生娃兒?」嚴進林說:「是嚴麻子想還要個兒子,他那兩個兒子嚴進華和嚴進森,兩個狗日的笨的像豬,他龜兒就硬要我媽還生一個。」

    石雲飛說:「你朗格不和你媽一起去五星?」嚴進林說:「我會去麼?兒子要親生,錢要自己有,嚴有魚只是後老漢,還恨我和社會上的人鬼混,經常在媽面前說我的不是,老子也不稀罕他。還給我媽說老子偷他的東西,老子不就是弄了點銀圓換錢花,再說那東西還有可能是我老漢用命換來的。我媽又說我爺爺是騙我的,我媽對我爺爺很孝順。去嚴有魚家都帶上他,洗腳水洗臉水端到面前。我也不知道爺爺對我說的話,是真的假的了,不過他們弄了很多值錢的東西。這是真的,不然我去哪裡弄銀圓換鈔票。」

    二

    過年冷冷清清的,難得聽見一兩聲爆竹響。嚴進林結婚,霹靂叭啦的爆竹聲震耳欲聾,十幾個孩子爭先恐後地搶掉落在地上沒有爆炸的火炮。來吃喜酒的人有石雲飛相識的,也有不相識的,陶正有和大老王引來一群社會上的年輕人,石雲來也和他們在一起。

    嚴有魚是公社幹部,藉機來朝賀的人絡繹不絕。為不失面子,石雲飛也送了二元錢的禮給嚴進林,嚴進林推脫不要,石雲飛裝進他的荷包裡。令石雲飛沒有想到的是,嚴進林的新娘子會是盛萬麗。

    這令石雲飛多少有些尷尬。他聽石雲緣說過,盛萬麗說他追求她,是賴格寶想吃天鵝肉.他不想見她,畢竟是一個曾經讓他動過心的女人,見了面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有多尷尬。但又不能一走了之,只有硬著頭皮支撐著。

    嚴進林和盛萬麗,端著酒杯挨桌給客人敬酒。突然在客人間見著石雲飛,滿面春風的盛萬麗愣怔了瞬間,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啊哈哈……你也來喝我的喜酒來了,啊哈哈……你……賴格寶……哈哈哈……想吃天鵝肉……」

    盛萬麗的手隨著笑聲顫抖,酒杯裡的酒灑得一滴不剩。嚴進林問她道:「你在做啥子?喝醉了嘛啷格喲?」

    盛萬麗意識到自己失態,極力控制自己不再發笑,說:「沒得啥子。」嚴進林說:「沒得啥子你笑啥子?」盛萬麗在嚴進林耳邊小聲說:「他想和我的一個同學耍朋友,別個不曉得好乖,他一個地主子女,不是賴格寶想吃天鵝肉麼?」

    話說的聲音小,石雲飛還是聽見了。他真覺得無地自容。本想悄悄離開這裡,可又想找陶正有訊問那三百二十元錢的事情,只得繼續留下來。

    陶正有大老王和社會上的年輕人划拳猜子酒喝得正歡。陶正有說:「王大姐要長得乖還要算南岸的,你不信問趙六。」席間一位男子說:「不是我趙六吹,你王大哥二回到南岸來,我一定找個乖的來陪你。」

    大老王說:「我是大老王不是王大哥,要說王大姐還要數我們北碚的乖,不相信你們那陣來北碚,我引幾個給你們看。」嚴進林說:「要說乖我說還是魚洞的王大姐乖些。」盛萬麗質問嚴進林道:「你還要去耍王大姐麼?」嚴進林說:「不去耍了說都說不得麼?」

    那叫趙六的男子說:「這幾天肯定不會去耍,以後捨就難說得很了哦。」一個叫公兵的,石雲飛以前見過。此刻說:「六娃子,你喝醉求了嘛啷格喲,大哥找了恁麼乖一個大嫂,他哪裡還要去攪女喲。」

    大老王說:「大哥,沒得問題,你以後到北碚來我給你紮起。」沒有進學習班,沒有和嚴進林接觸的時候,石雲飛不知道什麼是王大哥和王大姐。後來聽大家說,在社會上超社會的男青年叫「超哥」也叫「王大哥」,超社會的姑娘妹崽叫「超妹」也叫「王大姐」,這「王大姐」也是妓女的別稱。

    三

    看見石雲飛,嚴進林站起來拉住他對大老王等人說:「這是我大哥,你們叫我大哥,他就是你們的大大哥,來來來,請大大哥喝酒。」石雲飛只好挨著嚴進林坐下。

    陶正有見坐下來的是石雲飛,熱情地說:「大舅舅!借花獻佛!整一杯,整一杯。」石雲飛說:「錢跑得如何羅?」陶正有說:「背得啷多,你放心,有了錢我會拿來還你的。」石雲飛說:「你曉得這錢是我借的,你不拿來還我啷格辦。」「背得事,背得事。」

    陶正有總把沒得說成背得。此刻喝得有些麻咋咋的說:「我曉得是雲行有拿給你的格嗎,背得問題,大舅舅你放心,我有了錢一定給你送起來。」石雲飛能說什麼呢,如今錢在別人身上,他不拿給你有什麼辦法,只怪自己做這件事情前沒有好好想一想。輕信了別人。債務成了負擔,沉重的壓在石雲飛身上。他不知不覺喝起悶酒來。

    陶正有鬧洞房別出心裁。他端來一根板凳,讓盛萬麗坐在前面,讓嚴進林坐在後面,說:「我們來做開火車的遊戲。盛萬麗坐前面說一聲請,嚴進林在後面說一聲聳,然後盛萬麗又說一聲請,嚴進林要連著說兩聲聳聳,速度要越說越快。就像這樣:請聳請聳請聳聳……火車就開起來了。」

    盛萬麗和嚴進林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就按他說的,請聳聳……請聳聳……的說起來。陶正有興高采烈地叫起來:「新娘喊請聳聳了喲……」那聲音充斥著揶揄的快感。有人明白陶正有的寓意,哄然失笑。

    陶正有端來一杯茶,要盛萬麗端給嚴進林。盛萬麗接過茶就遞給嚴進林,陶正有攔住說:「就這樣不行,還得說幾句話。」盛萬麗問道:「說啥子?」陶正有說:「這是啥子?」盛萬麗回答道:「茶。」陶正有說:「你端給他就要說,茶,請茶。」

    盛萬麗不願這麼做,陶正有不依不饒。盛萬麗無奈何,只好對嚴進林說:「茶,請茶。」陶正有對嚴進林說:「新娘等不及了喲,請你快點插了喲……」有人竊竊私語。

    陶正有又去弄來一根竹子把前面一段劃破,拿來問盛萬麗道:「這是啥子?」盛萬麗說:「這是竹子。」陶正有說:「這是竹子麼?」盛萬麗說:「是竹棒棒。」陶正有把劃破的一段在地上拍打著說:「這是竹棒麼,你看像不像吆雞的……」盛萬麗恍然大悟道:「哦是響篙。」

    陶正有問道:「新響篙嗎舊響篙?」盛萬麗答道:「新響篙。」陶正有又揶揄地大聲吼道:「新響篙,新響篙,新娘心裡想搞了喲。」有人跟著起哄:「新娘想搞了……新娘想搞了……」

    四

    石雲飛哪裡有心思鬧洞房,只獨自在角落裡喝悶酒。自己粗枝大葉,讓自己捲入了本不該捲入的債務糾紛。石雲飛悔恨交加。對於月收入僅有幾元錢的石雲飛,三百二十元錢的債務,無疑是沉重的包袱。陶正有惡意拖欠不還他,雲行有又追著屁股找他要。自己根本無能力歸還。石雲飛真不知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鬧洞房的人就在酒桌邊,此刻已到了**,有人弄來吃的東西,用麻線吊起讓倆人同時用嘴去叼,當兩人把嘴湊攏去時把線提高,讓倆人當眾親嘴。眾人乘機找樂子。有人提議讓倆人介紹戀愛經過。嚴進林說:「你們又不是不曉得,農村的人耍朋友,都是經人介紹的,像買賣豬兒一樣。你們看,『頭齊尾齊雙背脊,細眉細眼,魚鰍屁眼。』要不要,看中了,只要你點一下腦殼就成了。就這麼簡單,哪裡來的戀愛經過喲。」鬧洞房的人群裡不時傳出陣陣笑聲。

    不知什麼時候,幾個人圍坐到石雲飛喝酒的桌旁,公兵和一個外號叫小管家的女人,緊挨著石雲飛坐下。公兵說:「聽說你借了三百多元錢給陶正有,是不是?」

    石雲飛看著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小管家說:「借一點錢給我們塞。」石雲飛苦笑著搖了搖頭。意思很模糊,不知是表達的他沒有錢借,還是說的他沒有借錢給陶正有。

    石雲飛沒弄明白,他們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這些人真把他當有錢人了,都想來找他撈點油水。這些人的用意十分明顯,這錢明說借,話裡深含著劉備借荊州,流露著只借不還的味兒。

    誰告訴他們自己借了錢給陶正有的?這些人來找他借,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石雲飛此刻看出,雲行有,陶正有,嚴進林他們裹的很緊,也許……這錢要想收回來,恐怕有點難了。

    石雲飛真是哭笑不得,出言應付了幾句,不想和這些人多說什麼,感覺酒有點過量了。走路左右搖擺晃蕩著,把握不住方向,但還是深一腳淺一腳地獨自走了。

    他感覺自己有些意識模糊,有點分不清方向了。不知道往哪裡走,也不知道走到什麼地方了。突然覺得天空旋轉起來,頭重腳輕跌坐在地上,恍恍惚惚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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