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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7.第一部第六卷第七章 文 / 搖錢盆

    第7節水流沙第一部第六卷第七章

    第七章

    一

    學習班進來了一個叫陶正有的人,論起輩份來稱呼石雲飛舅舅。是石家的遠房親戚。他是來知家軒走親戚,因倒賣票證被當場抓住,扭送來學習班的。

    陶正有說:「川西的糧票相因,兩角錢一斤,重慶要賣五角。現在搞串串,只有做糧票生意才好找錢。」雲行有說:「恁麼說一斤糧票不是就要賺三角錢?」陶正有說:「那還不是。」雲行有問道:「你一回可以搞多少?」

    陶正有說:「就是沒得本錢,有本錢的話一回搞一千斤糧票也沒得問題。」嚴進林問道:「真的那麼有把握:」陶正有說:「哄你是屁眼蟲,這回我從成都回來,在火車上遇著乘警查車,我把一千多元錢從廁所裡扔了出去。」

    石雲飛有些不相信他說的話,不禁說:「你怕是冒皮皮的喲。」陶正有賭咒發誓地說:「哪個哄你全家死絕。」石雲飛沒心思去辨別陶正有說這些話的真偽。陶正有之所以這麼說,也許是為了提高他在別人眼中的地位。

    二

    檢查交上去,當天下午嚴進林就接到通知可以回去了。臨走,嚴進林對石雲飛說:「沒想到恁麼撇脫就走了,以後有啥子事情,兄弟一定給你幫忙。」

    眼見嚴進林這麼輕易地回去了,石雲飛去找主管學習班的大隊團支部書記石龍明,問說:「我們一道進學習班的人都回去了,我為什麼還留在這裡?」石龍明反問說:「你檢查寫了嗎?」石雲飛說:「不是寫了交給你們了嗎?」

    石龍明說:「你那也叫檢查?我看過的,這些年你一樣東西也沒有偷過?哪個相信?你的工分比別人少得多,聽說你還是有錢花,稱鹽打油買米,你也沒缺過錢,你的錢是從哪裡來的?」石雲飛說:「我種自留地,用自留地的菜賣的錢。這些我檢查上不是寫了嗎?我就是走了點資本主義道路,二天不走了就是,我真的沒有偷過東西。」

    石龍明說:「鬼才相信,你們生產隊不見了那麼多的東西,你沒有偷?你兄弟石雲來沒有偷東西也參與賭博,你是什麼壞事也沒有幹過?你哄鬼呀?連生產隊偷東西煮來吃,你都不在場?你就那麼乾淨?哪個不喜歡錢?你就不喜歡?你的錢是自留地種菜賣的?你的自留地出金子呀?你越不坦白交代說明你的問題越大,看來你還是一條大魚,我看你還是坦白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不說我們就來耗,我們有的是時間。」

    三

    雲行有也是石雲飛幫他寫的檢查,他也輕易地出去了。學習班的學員走得沒有剩幾個人了,為了騰出地方給新的學員。石雲飛和剩下的幾個人搬到了紅槽房工讀學校。

    學習班連石雲飛在內還有六個人。一個乾瘦的老頭叫王麻丘,有人檢舉說他賣打火石,搞投機倒把。他寫不起檢查,領導問他賣了好多,他說很多,恐怕有一大籮兜。問他都賣給誰了,他說記不清楚。叫他寫檢查他又寫不起,無奈成了老學員。

    另三個是四十歲左右的婦女。一個叫李進區,一個叫陳述魚,兩人是買了舊衣服舊褲子,說不清楚賣舊衣褲的人是哪裡的人,那些舊衣褲是從哪裡弄來的。還有個女人叫山東大蘿蔔,經常在外盲流,山東大蘿蔔是外號,她對別人說,男人的那話兒有山東大蘿蔔那麼大,後來許多人就叫她山東大蘿蔔了。

    領導問大羅卜一晚上被多少男人搞過,她說很多。領導說你受的了。她說受不了,只讓男人奪鴉雀窩,不和男人真交個媾。另一個人叫張光東,後來自己改名為張衛東,改名是趕時髦,自稱保衛領袖。

    這是一個殘疾人,一隻肩膀高,一隻肩膀低,一隻胳臂伸不直,一隻手掌張不開。平日裡背一個草綠色挎包到處竄,自標左派,只要是當官的都是他的打倒對象,工廠機關學校農村到處串聯,手上時常拿著一本**語錄,造所有幹部的反。

    沒得哪個幹部喜歡他,都想把他弄成運動員,只是他三代貧農,想把他定成壞份子有些棘手。這次學習班當然少不了他了,別人都走了,他還被領導卡著不放。剩下的幾個人除石雲飛都是貧下中農,這回學習不好,怕以後都會成壞分子,幾個人都想早點出去又都不識字,都來求石雲飛幫他們寫檢查。

    四

    工讀學校四周圍著圍牆,大鐵門關了上鎖,任誰也別想跑出去。學習班的領導時來時不來,拿一些文件讓石雲飛讀給大家聽,讀完後就自己反省寫檢查。除了失去自由,基本上無人來管你。

    夕陽西下,這一天眼看著又過去了。石雲飛不知自己什麼時候能出去,隨手揀起一根樹枝在學校的操場上隨手寫字。想起這些年自己清白做人,從沒有偷過集體的任何東西。上班時間和眾人接觸,有時候給人講三國水滸西遊記。下班就種自留地,有時別人來借書,見他忙也幫他干自留地的農活。有些人為想聽他講故事,專門跑來幫他幹活兒,其目的是借此聽他講水滸西遊記。

    除此以外,石雲飛很少接觸別人。特別是晚上,經常一個人躺在床上看書讀字典。沒想到別人不相信他沒有偷過東西。這些年小偷小摸的人多,你居然什麼東西也沒有偷過?曾記得那年災荒年,飢餓難耐時偷過一個生南瓜,吃進肚子又吐了出來,要說偷東西就只有那一次了。

    想著這些,隨手在地上寫道:約酌橫秋水,倒影蕩清波。君欲何所往,此路跡不通。回頭是彼岸,鵬程在後邊。迷往前邊去,懸崖盡絕壁。石雲飛寫時並沒有想什麼,只是隨手寫來。誰知麻煩來了。有人發現報告了領導。

    公社來了人,公安局來了人,又是拍照又是保護現場。翌日,石雲飛被隔離起來,石龍明拿來一疊紙,叫石雲飛寫出這幾句話的意思。石龍明敲著桌子說:「你是說學習班沒得前程,你是問領導把你引到哪裡去。寫,必須深挖你的反動思想,聽說你看書看得多,經常給別人講故事。你這些是傳播封資修的思想,你還說你沒有幹壞事,你要老老實實坦白交代寫檢查,看來你這個人的問題嚴重了。」

    五

    石雲飛從這幾句話的意思寫起:一個人站在獨木橋上,倒影映在水裡,清晰可見。如何想自己的前途,想生產隊那些偷東西的人的前途……「你這樣寫要得個狗屁,你要寫你的反動思想,深挖思想根源。深挖反動的剝削階級立場。」石龍明說「你看了哪些反動書籍,才子佳人,帝王將相。什麼『青春之歌,家春秋』的,我到你們生產隊去瞭解過,你必須深刻檢查。」

    石雲飛又按照石龍明的意思重寫檢查。把看了些什麼書,受了些什麼封資修思想的毒害,罵自己是地主資產階級的孝子賢孫,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寫自己十惡不赦罪大惡極。

    世界上有什麼難聽的話,有什麼難聽的詞,全用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罵的狗血淋頭。石龍明看後說:「這回看來還稍有一點誠意。」為那八句像詩不像詩的東西,石雲飛寫了幾十萬字的檢查。

    學習班的人走了一批又來一批,來了一批又走一批。石雲飛成了老學員。學習班又搬到大隊辦公室樓上。辦公室和禮堂修在一起。南北走向。南邊那頭修了一個大戲台,中間是可以容納數千人的禮堂。北邊中間一條過道,兩邊各修了兩間和三間辦公室。進門右手可以上樓,樓梯間是一個單人值班室。樓上是一間大屋,可容納數百人開會。靠南邊牆上有幾個大圓洞,可以向禮堂的戲台上放映電影。

    原來和石雲飛關在一起的王麻丘,李進區,陳述魚和山東大蘿蔔。石雲飛幫他們寫了檢查。這幾個人都走了,學習班就只剩下石雲飛一個人了。也許是經過各方面的瞭解,也許是所有進過學習班的人的檢查中,都沒有找到石雲飛參與偷東西的線索。

    所有的人走完了以後,石雲飛一個人又被關了一個多月,最後還是把他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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