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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第一部第二卷第二章 文 / 搖錢盆

    第2節水流沙第一部第二卷第二章

    第二章

    一

    天井裡面的過廳裡作了食堂,西偏院的一間廂房作了廚房。伙食團,大鍋大灶,過日子頗有講究。晨早稀飯饅頭,有時吃包子。中午晚上豬油炒菜,天天三菜一湯。七天一個大牙祭,三天一個小牙祭。小牙祭吃的是回鍋肉和酥肉湯外加兩個素菜,大牙祭吃水八碗,扣肉燒白,粉蒸喜沙,臘肉圓子紅燒肘子……八個葷菜一個湯。時不時還增加上魚或蹄膀,一律按鄉村裡交男嫁女辦席的規格。鄉民們一步跨進了天堂。

    「恁格舅子昆的,」盛月橋說,「這陣才像生活嘛。石金山那陣只不過整點青菜白飯蘿蔔湯,油水都沒得一點。他那一家人和掌門師幾爺子整得油即麻花的,殺雞燉膀嗨油大,窮人就只是混個肚皮飽。現在而今眼目下,大家都吃一樣的伙食,哈哈……還是**好哦。」

    有人說:「你耐煩些喲,那些年吃莫合,又沒有哪個要你一分錢。」盛月橋回答說:「這陣要了你的錢的喲,你還不是吃莫合,大哥不說二哥,兩個差不多。」那人無話可說了。盛月橋感歎道:「現在什麼都好,就是沒有牌打。」有人小聲說:「狗改不了吃屎。」

    二

    食堂吃飯沒有固定的席位,湊足八個人就是一席。這一天湯德元碰巧和吳嗣石一家人坐在一起,聽見盛月橋的話他對吳嗣石說:「人與人不同,花有幾樣紅。一個過篩囥十個癩格寶,你把過篩揭開,有的癩格寶馬上就跳,有的奪一下才跳,有的你奪都奪不跳。人也是這樣的,有的人能當地主,有的人永遠不可能當地主,只能當窮人,為什麼?那些日子過得好的人,有幾個不是勤勤懇懇,辛勤勞作換來的。天上從來就沒有掉過餡餅,同等的生活條件和生存環境,人家能當地主你為什麼不能,那些巧取豪奪,強行霸佔別人土地的人恐怕不多,反正我們這兒我沒聽說過。」

    張德元用嘴努了努盛月橋繼續說,「像你姐夫盛月橋,莆妖言,張國全,那幾爺子哪個不是賭博輸光了錢把土地賣了,會成貧農麼?石金山是讀書人,聽說以前當過革命黨。」

    吳嗣石說:「沒聽說過,可不曉得為什麼他要天天煮飯,敲梆梆喊別人來吃。」湯德元說:「我也不曉得,『石家塝的飯,再暗也不暗,暗也暗得宜當。』我聽幾個老年人說過,他們小時候就是這樣子,是上輩遺傳下來的,沒誰知道為什麼。」

    「細妹,明天到雙碑擔肉爾泥。」盛月橋走過來對吳嗣石說。吳嗣石轉臉問道:「啥子肉爾泥喲?」盛月橋說:「大煉鋼鐵用的。」吳嗣石說:「我走了孩子們呢。」盛月橋說:「他們都恁大了,伙食團的飯天天煮起的,你怕餓到他們。去幹活還有錢,女的一天一塊,男的一塊多。」

    三

    雙碑不知道有多遠,媽媽幾天回來一次,天沒亮又走了。媽媽沒在家,孩子們只有自己打理。石雲飛早早從床上爬起來,石雲來八歲了,能自己穿衣服。石雲情和石雲緣才五歲,石雲飛一個一個給她們穿好衣服,再帶弟弟妹妹到食堂吃好飯,自己才和弟弟去上學。

    放學的路上,石雲飛看見一些大人站在前面的路旁爭論什麼。老遠聽見杜鄉長生氣地說:「這麼多紅苕不收回去,以後你們吃啥?你們生產隊長呢?」盛月橋說:「駱海忠上山擔白泡石去了。」杜鄉長說:「他也上山擔白泡石?」盛月橋回答說:「那是頭等大事,他不去哪個去?」杜鄉長的聲音:「你們隊上沒人了麼?」盛月橋說:「除了幹部就只有老人和婦女,全是半勞力。」杜鄉長說:「把人全找來,把這些紅苕全盤回去。」張銀金說:「靠那點麼。」他舉了舉手中的報紙,繼續說:「現在糧食畝產上千斤上萬斤了,你吃得完的糧食。」

    杜鄉長說:「虧你還是公社幹部,一個大隊四千多人,全公社兩萬多人,一天要吃多少糧食。如果全國都這樣糟蹋糧食,早晚有一天得餓肚皮。盛月橋!隨便啷格你都得把這些紅苕盤回去。」石雲飛每天都從這裡經過,這一片一片的紅苕挖出來堆放在地裡已好多天了。

    孩子們一窩蜂圍了上去,張銀金正在給手錶上發條,雲行有上去一把抓過來說:「給我看看。」張銀金連聲喊:「別搞……別搞……」雲行有把手錶拿給石雲飛說:「你看看,這是手錶。」石雲飛伸手去接沒接住,手錶掉到了得上。

    張銀金走上去揀起手錶,看了看,又放在耳朵邊聽了聽,連聲說:「壞了……壞了……」杜鄉長說:「可能發條壞了,換一根就行了,我換過的。」張銀金問:「多少錢?」杜鄉長說:「六塊錢,小事情。」盛月橋責問石雲飛:「你啷格搞的,這表是杜鄉長的,張部長在給她上發條,這下弄爛了該你賠。」杜鄉長說:「算了,一件小事情,你各人去找人來弄紅苕。」

    四

    六塊錢成了沉重的包袱壓在石雲飛心頭,媽媽不在家,到那裡去找六塊錢來賠杜鄉長呢?他想破頭也想不出辦法來。翌日是星期天,徐語菊和徐語芸提著書包來找他一起做作業,當她們摸出課本和鋼筆時,石雲飛的眼睛亮了,記得有一次他去修鋼筆,換壞了的筆帽和筆管都要兩角錢,從此以後,他凡是看見別人丟棄的壞鋼筆,都撿起來帶回家,把他自己認為能用的拆下來收起,這下他把它們全找了出來,好大一堆。

    「你把這些拿來幹啥子?」徐語菊問他。石雲飛說:「賣錢來賠杜鄉長。」徐語芸知道摔壞手錶的事,說:「賠手錶錢呀?你這些賣給那個,有人要麼?」石雲飛說:「修鋼筆的,不曉得他要不要。」徐語菊和徐語芸都說:「壞了的鋼筆我也有,你也拿去賣了吧。」

    結果讓他們大失所望,修鋼筆的看了他們拿出的筆套筆帽和知曉他們的來意後連連搖頭,無論他們說什麼修鋼筆的堅決不要。他們垂頭喪氣的回到家裡,雲行有提著書包搖搖擺擺的走來了。說:「不做作業你們走哪去了這陣才回來,我都來了一躺了。」他扭頭往外喊:「二娃子,他們回來了喏。」徐語芸說:「我們去幫石雲飛賣舊鋼筆,他賣了來賠手錶錢。」

    雲行有說:「杜鄉長又沒有估倒要你賠,著那些急做啥子。」徐語芸說:「表是你整爛的,該你賠。」雲行有說:「我姐哥和她都在鄉里當幹部,她好意思說要我們賠。」石雲飛說:「反正手錶是在我們手上壞的,人家不說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

    雲行有說:「有錢你賠嘛,反正不關我的事。」雲行國說:「哥,你還是找媽要六塊錢賠別個吧。」雲行有說:「反正我不幹。」一天,徐語菊跑來說:「伍家河來了幾條打魚的船,打起的魚找人破肚子,一分錢一斤,破完就稱了拿錢。」石雲飛驚喜地道:「真的嗎?」

    徐語菊,徐語芸和石雲飛來到伍嘉河邊。幾條打魚的小船,幾十隻水老鴉在清澈的河水裡穿梭,不斷的有水老鴉把魚銜上來,大魚就幾隻水老鴉一起拖。石雲飛問道:「你們要破魚嗎?」打魚的人說:「要的,一分錢一斤。」

    連著好些日子,石雲飛和徐語芸姊妹倆放學以後就跟著打魚的船後面跑,好不容易湊足了六元錢,石雲飛壓在心頭的石頭終於搬開了,心情愉悅起來。當他把六元錢交到杜鄉長手裡時,杜鄉長問道:「你們那裡來的錢。」徐語芸說:「我們幫打魚的人破魚肚子掙的錢。」

    杜鄉長的眼神裡流露出異樣的讚許。石雲飛轉身後,聽見杜鄉長不知道和誰在說話:「龍生龍鳳生風,老鼠生兒會打洞,這話有什麼科學依據,不曉得這種說法是從哪裡傳起來的,這有違人的本性,孩提時代的人,如果沒有環境因素的影響,都很誠實,善良。人的好壞不可能取決於家庭出身,更不可能和血統有什麼關聯。」石雲飛不明白杜鄉長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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