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1我想你了
西北省哈木市,省政府辦公大樓。
早就過了下班時間,吾艾肖貝還沒有離開,他的辦公室裡瀰漫著煙霧,房間裡的司馬阿木坐在沙發上不停地吸煙,吾艾肖貝面對著窗口向外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辦公桌前面站著一位中年安族男子,正是涼城市市長扎吉。
扎吉偷偷地看著兩位領導,心裡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巡視組從哪兒得到的消息,到涼城市後馬上調查了財政局的賬目,一查就發現了問題,直接把財政局的副局長,以及同那個項目資金相關的幾位處級幹部控制了起來。現在案件調查到什麼情況外界都不清楚,整個涼城市鬧得人心惶惶。
扎吉一看事情不妙,立即趕往省城哈木拜見司馬阿木,這筆錢的使用情況司馬省長再清楚不過了。司馬阿木也感覺問題重大,帶著他來見省長。
「這筆錢的具體使用情況,財政局的幹部知道多少?」吾艾肖貝回轉過身體問道。
扎吉精神一振,說:「他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用在了別的項目上。」
吾艾肖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道:「既然用在了別的項目上,那麼賬目還清楚吧?」
扎吉一時不明白領導的意思,心說那筆錢怎麼用的您不是清楚嗎,怎麼還問我?他不禁看了眼司馬阿木。
「又不是我用的,你看我幹什麼?」司馬阿木橫了他一眼。
扎吉這才明白過來,說:「賬目是很清楚的,每一筆小的用項寫得很明白。」
「那你還怕什麼?」吾艾肖貝看了他一眼,「雖然說這筆錢是挪用,但都用在了正地方,又不是你自己花了,對吧?再說這筆錢暫時也用不上,為何不補在其它項目上?等要用到這筆錢時,資金不就回來了嗎?」
扎吉點點頭,他當然明白是這個道理,可是現在看巡視組的意思,似乎是想調查個水落石出。他說:「省長,我怕的是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胡亂查一通,鬧得滿城風雨,影響我們的發展。」
「你能見到被控制的那幾位幹部嗎?」司馬阿木問道。
「這個……人被他們控制著,有點難度。」扎吉說道。
司馬阿木說:「只要他們不亂說,就不會有問題。再說他們現在還沒有確定有問題,只是協助調查而已,如果遲遲沒有證據,他們有什麼權利扣人?家屬能不去鬧嗎?」
扎吉明白了司馬阿森木的意思,說:「司省省長說得對,這事他們也只是懷疑,把那幾位幹部帶走也是協助調查,現在還不能說明他們犯了罪。如果就這麼扣著人不放,那就是違法行為,必竟還沒有正式將他們雙規。」
吾艾肖貝琢磨了一下,說道:「有沒有確實的證據,有什麼好雙規的?你先回去吧。」
「什麼?」扎吉愣住了,他此行是來求助的,難道就這麼回去了?
吾艾肖貝接著說道:「回去後你主動找巡視組的領導交待情況,把那筆錢的使用情況老老實實匯報一下,免得人家查上門來。」
「啊……」扎吉嚇得雙腿發軟,省長這是什麼意思,如果老實交待問題,別說自己,那麼連司馬省長不也……
「還犯什麼傻!」見他沒聽明白,司馬阿木提醒道:「你回去就把這筆錢挪用到哪個項目上了都詳細匯報,不是有賬單嗎?把那些賬單交上去,主動承認錯誤,至於那個窟窿……今後再想辦法!」
扎吉這才聽明白,只要省裡能幫忙堵上那個窟窿,他就沒什麼好怕的了。他點頭道:「那兩位領導,我就先回去了。」
「嗯,一定要對巡視組的幹部客氣些,有一說一,明白嗎?」吾艾肖貝叮囑道。
「我明白。」
「去吧。」吾艾肖貝揮揮手。
扎吉又對司馬阿木笑了一下,這才推門離開。
吾艾肖貝坐下了,看向司馬阿木說:「金翔能抽出錢來嗎?」
司馬阿木搖頭道:「我問過了,金翔資金一直都這麼緊張,不可能拿出錢來。這事有點懸啊,那個巡視組只是無心還是早就得到了消息?」
「這事不好說,但不管怎麼樣,當初的賬目應該做得很清楚吧?」
「賬目上應該沒問題,就是怕……」
「你還是要和金翔聯繫,讓冷雁寒想辦法給擠出一部分錢,能堵上多少就堵多少!當初我們幫了她,這次……讓她先把別的事放一放!」
「好吧,我再聯繫金翔,這個女人……傲氣得很啊!」司馬阿木一時間想到了別的事情上面。
「你不要對她動歪腦子,知道嗎?她不是水性揚花的女人,還是少招惹的好!」吾艾肖貝嚴肅地說道,彷彿知道司馬阿木在想什麼。
司馬阿木老臉一紅,嘿嘿笑道:「我明白。」
「這次的事情是意外還是別的什麼呢?」吾艾肖貝百思不得其解。
「省長,會不會是張……」
吾艾肖貝擺擺手,說道:「走吧,我們先回去,這件事短時間內亂不了,聽說調研組已經回來了,只是不知道張書記去了哪裡。」
「好吧。」司馬阿木站了起來,他的心有些虛,這個案子如果深挖下去,他可難逃干係。
司馬阿木並沒有同省長一起離開,他先回辦公室拿了些東西。等他走下樓時,正巧碰到了一位剛下班的小姑娘,看樣子她加班了。
「司馬省長,再見!」小姑娘乖巧地打招呼,模樣十分羞澀。
「是你?」司馬阿木愣了一下,忽地記起這就是上次撞她的那個丫頭。
「呵呵……」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個……小米?」司馬阿木只記得她姓米。
「嗯,是我,我叫米樂。」小姑娘點點頭,又癡癡地笑,看到大領導還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顯得很緊張拘束。
司馬阿木的心中升騰起一股滑膩的感覺,一時間看得呆了。
小姑娘揮揮手,說道:「省長,我……先走啦!」
「米樂!」司馬阿木突然伸手抓住她,「你……你回家是嗎?」
「嗯,是的。」
「坐我車吧,我送你回去。」司馬阿木心潮澎湃。
「不……不用啦,我……我自己走可以的。」
「天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跟我走吧。要不然……我可生氣了!」
「哦……」米樂點點頭,紅臉道:「那就謝謝司馬省長了。」
「客氣什麼,上車吧。」
專車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司馬阿木拉著她擠進了後座。
車子發動了,司馬阿木還拉著她的手說:「我很早就想有一個女兒,看到你啊……我就感覺像有了自己的女兒似的!」
「呵呵,那……那是我的榮幸!」小丫頭嘿嘿笑道,小臉一紅:「要不……您當我乾爹?」
車身猛地一晃,司馬連忙握住方向盤,心裡有一種古怪而曖昧的想法。
「嗡」的一聲響,司馬阿木感覺整具身體都燃燒起來了,美妙不可言。
「乾爹?」小丫頭羞澀地叫了一聲。
「呵呵,好啊……乖……」司馬阿木伸手撫摸著她烏黑的頭髮,臉上笑開了花。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司馬阿木就覺得看到這個丫頭自己彷彿都年輕了十歲,她的臉上洋溢著青春、可愛,越看越喜歡。
司馬阿木的電話突然響了,他抓起來一看顯示的名子是「宋亞男」,便直接按掉了,此時他的心思全在身邊的小丫頭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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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張鵬飛悄無所息地回到了哈木,沒有片刻休息,直接和江小米去拜見考古所的唐老。
張鵬飛把在斯圖村拍到的圖片交給了唐老,希望能幫助他解開羊皮地圖上的謎團。現在已經可以證明那件衣服和地圖同斯圖村相關,迷底就在眼前。
唐老默不出聲地研究著圖片,上面有花紋圖飾以及斯圖村小木屋的建築風格,這些都是重要線索。對於一位考古專家來說,一個細小的圖案都十分重要。張鵬飛和江小米坐在一旁屏住了呼吸,擔心影響唐老的思路。
唐老一邊看著圖片,一邊看著那件衣服上的刺繡,時而搖頭,時而點頭,忽地臉上又有了笑容,也不知道他都發現了什麼。大約過去了半個小時,唐老才摘下眼鏡,放下高倍放大鏡,說道:「確實,從花紋的風格來看,這件衣服同斯圖村有著一些聯繫。你們看木屋中的圖案應該是從衣服上的圖案演變而來,至於木屋的風格確實是遠古少數民族的建築,但是有一些變化。」
「變化?您是說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文化也一直在改變,這就像動物的進化?」
唐老搖搖頭,說道:「這也是我看不懂的地方,如果說進化,肯定保留優秀的東西,而拋棄不好的。可是兩相一對比,又不像進化那麼簡單,反而更像是有意的改變。」
「有意的改變?」江小米愣了一下,笑道:「會不會是他們故意在掩飾著什麼,不想讓大家知道斯圖村同古代的某個少數民族有關係?」
「嗯?」唐老吃驚地看向江小米,高聲道:「你再說一遍!」
江小米原是開玩笑,沒想到卻點亮了唐老腦海中的靈感,她還以為說錯話了,便小心地又說了一遍。
「對對……」唐老突然興奮起來,「江主任啊,你說得很有道理啊!如果說他們不願意說出地圖的秘密,這說明斯圖人一直想隱藏什麼,如果是這樣,他們就有可能對祖先的文化進行一些改變,讓外人難以區分!我們大家都知道西北各少數民族的文化相近,如果不是仔細分析,很有可能把兩個民族的東西歸為一談!這也是為什麼我們一直把斯圖人歸為烏族人的原因!」
張鵬飛問道:「唐老,您過去知道有這麼一個村子嗎?」
「我知道有這個村子,也把他們當成烏族人,但是聽了您的介紹,又看了這些圖片,我感覺他們說得沒錯,他們並不是烏族人,應該是某個消失的古老民族的後裔。斯圖人的說法是在幾十年前才發現,至於這些自稱斯圖人的民族到底有多久的歷史,現在我也不好說。過去沒怎麼研究過。」
江小米道:「這副地圖和衣服很可能就代表著斯圖人的歷史,但是我們現在又不知道他們的歷史,這……很矛盾,這個難題不好解啊!」
「唐老,」張鵬飛想到一事,「您對西北各少數民族部落的風俗、習慣有什麼瞭解?」
唐老失落地搖頭道:「我重在研究古物,對他們的民俗研究並不多。」說到這裡,他猛然間驚醒:「您是不是知道了他們的一些風俗習慣?如果是這樣,我們考古所的老趙是專研究這個的,或許能分析出什麼來!」
「真的?」張鵬飛和江小米大喜過望。
「您先說說,我再讓老趙研究。」
張鵬飛便把米拉告訴他的那些事,關於婚姻、民俗、治病,以及巫師存在的一些風俗告訴了唐老。
唐老越聽越興奮,說道:「我雖然沒專門研究過這方面的東西,但是可以肯定這是一個古老而獨立的民族!就說他們把羊當成圖騰吧,這是很少見的,你們應該都知道西北不少民族都把狼當成圖騰,有些民族是牛,可要說羊……這非常少。再來說這個巫師……他不是我們理解成的那種巫師,而是一種職位,屬於部落的軍師,而如果放在一個國家中,那就是國師一類的重要人物。」
「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張鵬飛點點頭。
「這個線索很重要,值得研究!」唐老興奮地說道。
張鵬飛說:「還有一件事,您幫我拿一張紙。」張鵬飛又記起了米拉下腹的那個看不懂的圖案紋身,想畫出來交給唐老共同研究。
唐老拿來一張白紙,張鵬飛閉目思索,回憶著在米拉身上看到的那個圖案,他不止一次見過,必竟那個位置比較特殊,所以記憶深刻,略微一想就畫了出來。
唐老看到張鵬飛畫完了,拿起來看了半天,皺眉道:「這是什麼?」
「您說一個人在紋身的時候都會選擇什麼圖案,這個圖案代表著什麼?」
「您是指少數民族嗎?」
張鵬飛點點頭。
唐老分析道:「如果說是少數民族,那麼他身上的紋身與民族、地位相關,還有一種是立志性的,就是這個圖案代表著一種心願……」
「如果出現在一個……女人身上呢?」說到這裡時張鵬飛有些尷尬,必竟米拉的那個部位可是不好講出來。
「這個……如果是從小紋身,那麼就和民族文化或者理想有關,如果是成家之後紋的,那或許和夫家有關。」
「好吧,我……我回去問問……」張鵬飛頗為尷尬地說。
江小米狐疑地看了眼張鵬飛,心想這個圖案應該是米拉身上的,那麼張書記怎麼會知道?難道他們已經……她搖搖頭,這次下去調研天天和米拉呆在一處,並沒有發現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張鵬飛一陣心虛,對唐老說:「唐老,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很多線索,那就共同努力吧!」
「是啊,張書記,您可幫了我們大忙,這些東西如果讓我們調查,沒個一年半載是查不出什麼的。我想去斯圖村看看,不知道方便嗎?」
「現在不行,這樣會讓他們警覺起來的,我看再等等,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再去一次,那時候你和我一起去,偷偷觀察。」
「對對,是應該這樣,是我太心急了。」唐老笑道。
「好了,」張鵬飛站了起來,「唐老,我們就先回去了,這事麻煩您了。」
「哎,張書記,您可別說這種話,這是老朽應該做的。」唐老送張鵬飛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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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鵬飛和江小米離開唐老的辦公室,張鵬飛心中有事,看向米拉說:「你……你看我畫的那個圖案像什麼?」
江小米搖頭道:「看上去很詭異,我可說不好,這個……很重要嗎?」
「那是在米拉身上看到的,她是斯圖人,或許這個圖案和斯圖人的民族相關。」
「哦,那是很有可能的。」江小米突然心情大好起來,張書記主動說那個圖案是在米拉身上發現的,這就說明不是什麼**的事情,應該是他無意見看到的。
張鵬飛微微一笑,拉開車門,兩人坐上了專車。
江小米猶豫了一下,看天色已經黑了,吱唔著說:「張書記,晚上……」
不巧張鵬飛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號碼是冷雁寒,按了接聽。
「你是不是在基層?」冷雁寒直接問道,沒有任何的稱呼。
「剛回哈木,你有事吧?」張鵬飛聽她聲音不對,已經猜到了什麼。
「晚上……有時間嗎?」
「想請我吃飯嗎?」
「我怕打擾您。」
「好吧,那我一會兒就過去,怎麼樣?」
「啊……」冷雁寒驚呼出聲,沒料到張書記這麼痛快就答應了,連忙說道:「我……我馬上準備。」
「吃些清淡的就好了,我這幾天上火。」
「哦,明白啦!」冷雁寒開心起來。
張鵬飛掛上電話,看向江小米問道:「小米,你剛才說什麼?」
「沒……沒什麼……」江小米擺擺手,免強擠出一絲笑容,心裡有些失落。她剛才是想請張鵬飛到家裡吃飯,可是聽到了他剛才的電話內容,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她聽到對方是一個女人,心裡有些不太舒服。
張鵬飛看了下她的臉色,忽然間明白了,只裝作不知道,說道:「我晚上有事,先送你回家吧。」
「不……不用了,我自己也能回去,您去忙吧。」江小米連連擺手。
「順路,先送你回去。」張鵬飛堅持道。
「那就麻煩了。」江小米不好再推辭,心裡空落落的。
張鵬飛歎息一聲,說:「小米,通過這一圈視察,讓我看到了很多東西,也堅定了改革的決心,今後的工作還靠你啊!」
「張書記,您別這麼說,我就是您手下的工作人員,肯定會盡力而為的。」江小米感覺領導這是在安慰自己,心裡舒服了很多。
「你明天上班後,先和老白研究旅遊業的事,這件事很急,再過一個月就進入了旅遊旺季,我們在宣傳西北美景的同時,也要改變西北的旅遊環境,嚴厲打擊黑導遊!」
「嗯,我會抓緊的。」
「我相信你!」張鵬飛拍了拍她的手背。
江小米感覺週身上下湧起一股熱流,激動得臉都紅了。
林輝把車停在了江小米家樓下,江小米和幾人道了再見後下車離開。等車子發動後,她又從黑暗中閃出來,遙遙望著遠去的車影,歎息一聲。
「你要喜歡他就說出來啊!」身後響起來個女人的聲音。
「哎,怎麼說……」江小米順嘴說道,忽地一驚,大喊道:「你是誰!」
「哈哈……是我啊!」舒吉塔突然從背後出現,摟著她的腰說:「江小米同志,你在看什麼啊?」
「沒……沒看什麼,死丫頭,你嚇死我了!」江小米臉紅心跳。
「哎,我剛才是不是說中了你的心事?」舒吉塔哈哈大笑。
「別亂說,快回去吧!」江小米拉著她就走,心砰砰亂跳。
「哈哈,你的臉怎麼紅了?」舒吉塔壞笑著在她臉上摸了一下,「幹嘛不把我大叔留下吃飯?」
「張書記約了別人……」江小米失望地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舒吉塔在黑暗中盯著她的眼睛:「是不是很失落?」
「沒有,別亂說話了!」江小米摀住了她的嘴巴。
張鵬飛送走江小米之後,直接趕去冷雁寒的家中。拐過一個十字路口,彭翔指著路邊說:「領導,您看那是不是馬廠長?」
張鵬飛定睛一瞧,果然是馬金山,他身邊還有一個女人,正是宋亞男。
彭翔笑道:「想不到馬廠長這麼有女人緣,呵呵……」
張鵬飛恍惚間想到了烏雲,這個馬金山的感情史還真有意思。車子超了過去,張鵬飛又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宋亞男好像在抹眼淚。
張鵬飛到了冷雁寒家樓下,先讓彭翔和林輝去吃飯。他信步來到樓上,剛到門口門就自動打開了,原來冷雁寒正站在門口看著她。
「呵呵……」張鵬飛笑著走進來。
還沒等說話,冷雁寒就緊緊抱住了他,嗚咽道:「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