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在出招,張鵬飛表面上決定什麼也不做,先等軍訓結束之後再說。從一個局外人的角度觀察這件事情的進展,也許會有別樣的收穫。
接下來的幾天在省長吾艾肖貝的帶領下,省委確實針對金翔的問題做出了一些應對策略,能發動的人全發動了,但效果不是很好。吾艾肖貝親自同金翔的高層談了談,要求對方履行合約,可是對方以資金周轉不靈,需要貸款為由,在一次拒絕了追加投資。金翔高層的用意很明顯,想讓我搞這個項目,那你就給我貸款,否則出了問題就是你們的責任!
吾艾肖貝真的生氣了,把西北金翔集團的總經理冷雁寒叫到辦公室發了一通火,可仍然沒有任何的辦法。職工們暫時算是穩住了,因為已經查明放火的並不是職工,而是那些恐怖分子。但是大家都清楚,如果金翔不能對冶金廠的職工履行承諾,職工們還會鬧事的。
阿布愛德江與職工代表接觸了幾次,也是無功而返。西北漢子個個都是火爆脾氣,根本就沒把他當成省委副書記,沒向他動手就已經很給面子了。職工們的意思很簡單,只要金翔給錢,他們就會聽話。
這幾天吾艾肖貝的辦公室裡左一個碰頭會,右一個碰頭會,可是誰也拿不出一個好主意。每當這些人垂頭喪氣的時候,吾艾肖貝就會想起張鵬飛的暗示,難道真的要逼他告訴金翔,不追加投資就違約?萬一真到了那天,鬧到國際法庭又要如何解決?吾艾肖貝一點主意也沒有,他不缺乏魄力,但是在這些技術性的事情上面,他缺少的經驗太多了。張鵬飛過去學習過經濟、法律,後來還師從穆喜之學習哲學,自然有信心對待這樣的麻煩。
吾艾肖貝更不知道,當他想算張鵬飛的時候,也被張鵬飛暗暗設下了一個陷阱,最終誰的陷阱能夠成功,只能等待結果了。
張鵬飛沒理吾艾肖貝帶著人忙活,安安穩穩躲在軍營裡混到了軍訓結束。結束這天,張鵬飛早上特別和師長張群、政委許強商量了一下,想在結束後請團級以上幹部吃頓飯,也算聯絡加深感情。當然,在那之前要先公開身份。
張群和許強自然別無二話,張書記如此重視預備役的官兵,他們臉上也有光。事實上,張鵬飛要請大家吃飯,一是想體現自己的豪爽,二來也是想為張群和許強爭個面子。這幾天他們相處得不錯,張群和許強對他十分尊重,各個細節上的小事考慮得很周到。張鵬飛決定投桃報李,為今後打算投入自己陣營的幹部豎立一個標桿和榜樣,告訴他們自己對得起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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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當最後一個訓練科目結束的時候,張群把軍官們叫到了一起,指著張鵬飛神秘地對大家說:「各位,這幾天的軍訓大家都很辛苦,我決定送給你們一個驚喜,向你們介紹一位領導。他就是我們預備役師的第一政委,也是西北省委張書記!」
「啊……」眾人面面相怯,幾乎不可思議地看著張鵬飛。他們把「意外」表演得相當準確,沒有一人「穿幫」的。他們早就知道張鵬飛的身份,中午張群又特意囑咐了一翻,才有如此精湛的演技。正是在這些細節上做到位了,張群和許強才贏得了張鵬飛的好感。
張鵬飛看著大家微笑,心裡更覺得可笑。他擺手道:「戰友們,你們好!我不是有意瞞著大家,只是想和你們同甘共苦,共同進退,免得大家對我特殊照顧。這幾天的軍訓我很開心,也看到了你們的戰鬥力,這更讓我放心。」
「好!」張群帶頭拍起手,笑道:「還有一個好消息,張書記要請大家吃飯!」
「感謝張書記!」
「張書記,怎麼好意思讓您破費呢……」
大家顯得都很興奮,能和省委書記共進晚餐,這是難得的機會!這些人要麼是政府裡的官員,要麼就是商人,在事業的發展過程中都需要人脈關係。
「張書記,我公司旗下就有一個度假村,您看去那邊償償野味如何?」一個高大的胖子笑瞇瞇地說道。
張鵬飛認識他,此人叫黃雪松,在西北投資了不少項目,經營的一家服裝公司很有實力,在西北頗有影響力。張鵬飛笑著說:「老黃,我們還是低調一些吧,現在提倡節約,大家在一起就是樂呵樂呵。」
「嘿嘿,還是張書記想得周到!」聽到張鵬飛叫自己老黃,黃雪松樂得紅光滿面。[`小說`]
張鵬飛看向張群,說:「張師長,我對這裡不熟,地點還是你選吧,不過說好了我做東!」
「好,沒問題,今天我們就狠狠地宰您一頓!」張群揮手道:「行了,離吃飯還有一會兒,我先去安排了。大家明天就要散了,今天有不少話要聊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一聽張群的話,大家的心思就開始活泛了,暗暗感謝張群會做人,這不明擺著給大家創造機會嗎?張群剛走,他們就把張鵬飛給圍起來了,雖然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但之前不方便和他多說什麼。現在張書記的身份已經公開,他們也就沒什麼也顧及和了,爭先恐後地拉關係。
張鵬飛把大家叫到了師部的會議室,耐著性子和大家談話,這也是融入西北的一種方式。他曾經計劃過,通過其它渠道接觸西北的幹部和群眾都很難,但利用預備役的戰友身份,同這些基層的幹部,以及商界名流溝通是比較容易的,從他們眼中瞭解到的西北也更加的真實。
張鵬飛從參加預備役的第一天軍訓開始就做好了打算,所以和大家打成一片,沒有半點官架子,給人一種好接觸的印象。張鵬飛有意給他們一個攀關係的機會,這對他今後西北的長久發展有利。
黃雪松是西北商會的副會長,在參加軍訓的這些老闆中算是地位比較高的,所以也就和張鵬飛坐的位子靠近一些。黃雪松雖然文化不高,但是很愛說話,看起來是一個直性子。
「張書記,您能主政西北,大家都很高興,我們大家都您的大名真是如雷貫耳啊!」黃雪松一句話就暴露了他們早就知道張鵬飛的身份。
「是啊,我們都研究過張書記的履歷,凡是您工作過的地方,那裡都經濟騰飛,發展迅速,大家都盼望著在您的帶領下發財呢!」又一位商人笑道。
張鵬飛面向大家微笑,說:「戰友們,謝謝你們的支持,我很高興認識你們。我來到西北也沒有太大的抱負,一是穩定,二是發展,希望能讓我們的民營經濟更上一層樓!」
「是啊,社會不穩定,我們這些搞企業的可就麻煩嘍!」黃雪松歎息一聲,雙手摩挲著大肥臉說:「張書記,不瞞您說,三年前的那件事,害得大家都有損失,單是我的那些工廠就被搶了不少,有些職工還受了傷,害得我半年白幹了!」
「我們的玉石加工廠還不是一樣,有不少無價之寶的好玉啊……就被他們給糟蹋了!」一位玉石商人痛心地說道。黃金有價,玉石無價,可以想像他的損失。
「你們起碼還剩下點東西,可是我那上萬畝的棉花倉庫一夜之間化為灰燼,逼得我差點跳樓啊!」另一位做棉生生意的老闆說道。
張鵬飛的神色嚴峻起來,看向大家說:「我知道三年前的那件事讓你們損失慘重,我更知道你們真正的損失比官方報導多得多。戰友們,為了西北的穩定,為了國家的團結,你們受委屈了,我感謝你們!」
「張書記,您別這麼說,誰也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黃雪松苦笑道:「我相信今後有您在,那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張鵬飛掃視了一圈,說道:「別的話我不敢說,我努力保障大家的生命財產安全吧,這是我對領導幹部最低的工作要求!在坐的有幾位是哈木基層的幹部,希望你們從自我做起!」
「張書記,有您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黃雪松揮舞著手臂,「我們相信只要跟著您干,就一定會賺大錢的!」
張鵬飛微笑道:「西北地大物博,各種資源豐富,可以說遍地是寶。但是你們的事業才剛剛起步,還需要學習,吸收外面的先進管理思想和理念,大家共同努力吧!」
「張書記說到了點上啊!」黃雪松看向其它幾位商人笑道:「不怕你們笑話,我有時候和人家談生意,就感覺這腦子不好使啊,在一些關鍵時刻犯迷糊,連看個合同都能出錯!」
「哈哈,黃老闆,您都這麼說了,兄弟們還不如您呢!」有人打趣道。
張鵬飛看向黃雪松說:「你的公司是自己管理?」
「是啊,我和老婆一起管,一天焦頭爛額,事情太多!那家工廠缺材料了,那家職工又受工傷了,哎……沒一天省心的!」黃雪松一提起這些煩心事,一臉的鬱悶。
張鵬飛笑道:「你應該找一位總經理!」
黃雪松擺手道:「我找了,還有六位副總呢,其中有兩位是從政府退下來的老幹部,可是關鍵時刻還得我自己出馬啊!」
張鵬飛擺擺手,不免歎息一聲,看來西北企業的管理比自己想像中還要落後。黃雪松身家早就過億,可是他的企業管理思路卻如此的老化,這樣的企業是沒有大發展的。想到這一層,張鵬飛便問道:「老黃,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發現企業的發展一年不如一年,好像每前進一步都很困難?」
「這您也知道?」黃雪松大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書記,您怎麼知道的?」
張鵬飛伸出手指頭說:「黃總啊,我敢斷言,照你們這麼發展下去,不出五年,甚至三年,你的企業就會走下坡路!會慢慢的被同行所超越!」
黃雪松一臉尷尬,卻沒有否認,事實上他的企業現在已經在走下坡路了。他對外宣稱自己的企業如何如何,其實是打腫臉充胖子,實際上也被銀行的貸款壓得抬不起頭來。
「黃總,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你的企業發展思路沒有發揮全社會資源,更沒有發動人才,你僅靠一個人的腦力怎麼行?你的思維已經到了瓶頸,不會再有更好的思路,所以我說你必須要找一個職業經理人!」
「我找了,我剛才不是說還有好幾位副總……」
「你根本就不懂什麼叫職業經理人!」張鵬飛毫不留情面地說道:「黃總啊,你的企業現在出了大問題!」
黃雪松臉脹得通紅,卻無法反駁,張鵬飛說得都對。黃雪松想了想,說道:「張書記,您幫我出出主意吧!」
「呵呵……」張鵬飛掃視一圈,故作高深地說:「今天就算了,改天的吧,今天就是和大家隨意的聊聊,加深一下感情。」
「張書記,您都說到了點上,我相信只有您能幫我了!」黃雪松懇求道。
張鵬飛擺擺手,笑瞇瞇地說:「老黃啊,不是我不幫你,今天的場合不對。改天吧,改天我們再好好聊。你想啊,今天在坐的企業家可不止你一個人。我幫你出了主意,就不幫別人出嗎?這說不過去吧?所以要一個一個來,我們今後慢慢談。」
張鵬飛發現大家的表情都變了,一臉崇拜和敬重地看著自己,他目的已經達到,無需再和黃雪松多談。之前他們對張鵬飛的尊重是因為身份,而現在就完全是對他能力的佩服了。張鵬飛有意在他們面前高調地展現自己的智慧,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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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雪松摩挲著肉臉苦笑,看向張鵬飛的目光就像看著情人似的。只不過談了幾句,張鵬飛就道破了他企業的問題,這讓他的心無法平靜,總想一問究竟。誰知道張鵬飛話說一半不說了,這讓他很難受。黃雪松暗暗地想,等哪天張書記有時間了,他一定要拜訪!
「老黃,張書記說得對啊,總不能幫你一個人嘛,兄弟幾個都有麻煩呢,難得和張書記碰面,誰不想請領導幫忙出點子?呵呵……」那位棉花商人笑道。
棉花商人叫洪萬波,被稱為棉花大王,在這個行業是首屈一指的大亨。剛才他說三年前的那件事讓他的棉花倉庫一夜之間化為灰燼,並非完全事實。但他棉花產業最近幾年發展不利是真的,他曾經被催債的棉農逼得東躲西藏,有家不敢回。他聽張鵬飛一語道破了黃雪松的心事,心裡也有點想法了。
張鵬飛對洪萬波點點頭,微笑道:「老洪啊,這幾年棉花生意也不好做了吧?不如十年前利潤大吧?」
洪萬波臉色變了,不敢相信地問道:「張書記,您……您是怎麼知道的?」
「你們商人啊……都不老實!」張鵬飛不客氣地指著在場的幾位商人微笑:「賺了十萬,對外宣傳賺了百萬!可能公司資產只有幾十萬,卻要開著上百萬的豪車,是不是?」
「嘿嘿……」
「呵呵……」
大家都不好意思地笑,張鵬飛說的都是事實。
「張書記,那您怎麼知道我的棉花生意不如從前呢?我可什麼都沒說!」
「不用你說我也清楚,西北棉花產業碰到了發展瓶頸!」張鵬飛毫不客氣地斷言。
「張書記,雖說最近棉花生意的利潤是小了,但是總的來說還算不錯,這個……」洪萬波不太信服張鵬飛的話。
「你聽我說,看我說得對不對。」張鵬飛一臉神秘的笑容,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
站在門外的林輝偷偷拉了下彭翔,笑道:「翔哥,咱老大……怎麼像算命的?神神道道的!」
彭翔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趕緊忍住,瞪他道:「別亂說,你不懂政治!」
洪萬波聽了張鵬飛的話,微笑道:「張書記,我洗耳恭聽!」
張鵬飛知道洪萬全心理不服,有意打擊打擊他的自尊心,便認真地說:「洪總,首先我要批評你!身為這個行業的代表人物,卻沒有發現其存在的問題,這說明你是不合格的!」
洪萬波訕訕地笑,也不說話,到要看看他能說出什麼來!
張鵬飛接著說道:「據我瞭解,西北的棉花產業存在這幾個方面的問題:一是棉花生產規模化程度低,零散不集中;二是加工能力浪費大,技術不夠專業,生產落後;三是品級質量不優化,棉花品級現狀是中間大,兩頭小,在國際上沒有競爭力;四是龍頭企業帶動能力弱,商人目光短淺,沒有看清厲害關係,這個就是你洪總的問題了!呵呵……」
「這個……」洪萬波皺了下眉頭,張鵬飛說得這幾點都對,但是他的判斷要樂觀一些。他咬咬牙,不客氣地反駁道:「張書記,您說的這幾點很有道理,可是我覺得有點悲觀了!」
張鵬飛點點頭,笑道:「你接著聽我分析。近十年來,據我調查,西北的棉花生產是先升後降。五年之前產量持續上升,那些小的波動不算。但是最近五年由於種種原因棉花產量出現了大幅度下降,可是我國紡織工業的需求一直在不斷地上升,它們所依靠的還是進口棉花,這是事實吧?」
「呃……嗯……」洪萬波不得不點點頭,張鵬飛說得很對。他很意外,堂堂的省委書記,怎麼對西北的棉花產業如此瞭解?
張鵬飛看他心思出現了變化,接著說道:「最近幾年,棉花畝產水平在提高,可是總產量卻在下降,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問題嗎?我告訴你們,從比較效益來看,棉農的收入在下降,所以他們失去了種值棉花的熱情。過去一畝棉花的收入四百元元右,可現在只有三百元多一點,你算過沒有?」
洪萬波搖搖頭,他只知道利潤降低了,哪會算是這麼詳細?洪萬波越來越心虛,看來張書記不是信口開河!
張鵬飛稍微有些得意,還要感謝韋遠方送來的那本白皮書。他接著說:「種值棉花的收入降低了,但是小麥收益在不斷的上升。另外棉花生產費工費時,小麥基本上已經是全程機械化作業,省工省時,而且不影響外出打工,所以造成了棉農沒有積極性。再有……我們的棉花品種也有問題,我們的棉花品種研發很不樂觀,全國棉花品種多達二百多個,在適應性、抗逆性、抗病性方面沒有新突破。可我們審定品種很多,但是優良性狀突出的比較少,這樣主導品種也不突出,單個品種推廣面積比較小。所以造成了品種的多亂雜。同時栽培技術滯後,對栽培技術的研發費用不夠,科研人員沒有積極性,專業人才有所流失,技術創新滯後。當然這個問題不是棉花生產的問題,所有農作物種植業都有這個問題。但是如此一來,我們的棉花在國際上就沒有競爭力,國內的紡織廠更願意進口國外的高純度棉花,這大大影響了我們的棉花銷售,從而更降低了農民的種棉積極性,這是一個惡性循環啊,難道你們這些棉花商人就沒從根上找問題?」
洪萬波面紅而赤,被張鵬飛說得沒有半點脾氣。他拱手道:「張書記,您分析得太對了,我服了!您……您接著說下去……」
「說什麼?」
「還有什麼問題?您剛才說的讓我想到了很多事,我……我還想聽聽……」
張鵬飛又高深莫測地擺擺手,說:「今天就聊到這吧,這個問題我們下次再說,今天再談談別的……」
此時此刻,洪萬波和黃雪松是一樣的心思,不過黃雪松的心情好受了一些,因為在張鵬飛面前丟人的不光是他自己了。
張鵬飛對他們的表態很滿意,就是要造成這種一鳴驚人的效果,讓他們從裡往外認可自己的能力。他又看向那位玉石商人,剛想說話,彭翔走了進來,貼在他的耳邊匯報道:「領導,您讓小北辦的事,她已經辦妥了。」
「很好。」張鵬飛微笑點頭,正巧看到師長張群進來,便適可而止地說:「我們走吧,飯桌上再談!」
大家雖然不甘心,但是也只能聽領導的。黃雪松和洪萬波對視一眼,兩人不由得點點頭,有點難兄難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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