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雙林省舉行了紅星藥業與朝吹藥業的簽字儀式,省政府省長胡常峰參與了簽字會,省委書記張鵬飛並沒有參加,省委這邊由秦朝勇副書記代表。一般而言,不是特別要求兩人同時出現的場合,類似大型的活動,兩位主要領導有一位在場也就夠了,兩人也心照不宣。張鵬飛參加,胡省長肯定外出調研;而如果胡省長參加,張書記也會借口有其它的事情。這樣一來,誰也不會搶了另外一人的風頭。
雖然說現在兩人的關係不同以往,但是在張鵬飛的心理,他不想讓人看到省府兩院鐵板一塊,他想維護一種正常的一、二把手之間的關係。與胡常峰的關係轉變之後,張鵬飛在這方面暗示過。胡常峰也是聰明人,當然明白張書記擔心的是什麼。同樣的擔心他也有過,因此兩人的配合越來越默契。
朝吹藥業方面,朝吹千月聽懂了張鵬飛昨晚的暗示,精神抖擻地出席了簽字儀式,整個人看起來高貴美麗,吸引了會場內所有人的目光,記者手中的相機不停地對著她卡卡。朝吹千月始終保持著微笑,就像昨夜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胡常峰暗暗觀察著朝吹千月,心想這個女人真是不簡單,內心強大到了讓人恐懼的地步。
簽字儀式結束後,就在紅星藥業的休息室,兩人簡短地碰了個面。胡常峰微笑道:「朝吹總裁,你今天可是搶走了我們省政府的風頭啊,沒有人……給我拍照了!」
「呵呵……」朝吹千月笑了笑,「無論拍不拍照,您都是一位比較有風度的男人。」心裡不禁在想,這位哥哥未免缺少一些情調,而那個人就會稱呼自己為「朝吹小姐」,顯得很親切。
「那麼你就是一位強勢的女人嘍?」
「我以前也這麼認為,」朝吹千月的目光黯淡下來,「可是我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小女人,雖然我在極力掩飾。」
胡常峰愣了一下,盯著朝吹千月,不解地說:「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太強大了,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打敗我的男人,在他面前任何人都只能服從,無法反抗。我討厭這種霸道,可是……」朝吹千月搖搖頭,沒有說下去。
胡常峰有點明白了,他昨天就發現朝吹千月看向張書記的目光有些不太對勁兒,難道?他搖搖頭,趕緊轉移話題說:「你今天的表現很出色。」
「誰都可以演戲,但是演不了的是那份心。」朝吹千月含糊其辭地說道。
胡常峰暗暗捉摸著她的話,越發感覺到這位「妹妹」的才情了。這麼一愣神的功夫,朝吹千月已經站了起來,胡常峰不知道怎麼,隨口說了一句:「晚上有慶功宴,張書記會出席。」
朝吹千月的腳步明顯一怔,隨後輕快地走了出去。胡常峰一臉的無奈,替她感到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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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吹財團與紅星藥業的勝利簽約,表明雙林省的國企改革又邁出了艱實的一步,而且又開創了一個全新的思路。雙方的合作模式完全按照張鵬飛之前的構想而操作的,紅星藥業雖然失去了自我掌管權,但是紅星品牌得以繼續保留,在朝吹財團的幫助上,雙方還會研發新項目。
而對於朝吹財團來說,看似對紅星藥業的投入不值得,但是它們借助紅星藥業這塊跳板,已經成功收購了紅星藥業旗下的一些小廠,而且還在各地建起了直屬分廠。雙方的合作不但保留了自我品牌,還盤活了老國企,同時也讓外企找到了擴展的新思路。張鵬飛這一創舉,再次寫入了雙林省國企改革總章程。雙林模式,已經走向成熟,一些偏遠省份正在紛紛學習。
紅星藥業的改制,在雙林省十分有代表性,跨出了這一步,雙林省的國企改革走向了全新的高度,按照張鵬飛的計劃,再有明年一年的時間,雙林省所有落後的老國企將全面完成改革,這將大大提升企業的活力,增加就業、稅收等等,到那個時候雙林省的gdp又會迎來一次不小的飛躍。
今晚的應功宴十分的熱鬧,不但有多位重量級領導出席,省委書記張鵬飛也被「請」了過來。張鵬飛、胡常峰、秦朝勇、田立民、朝吹千月等坐在了一張桌子上,由於朝吹千月是女人,王雲杉、姚秀靈省府兩院的兩朵花也都相陪。
席間張鵬飛談笑風聲,又有王雲杉、姚秀靈的出色發揮,氣氛很熱烈,也很濃厚。朝吹千月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容,但張鵬飛知道她的笑容是偽裝的,每當他的眼神與之相對,就會發現朝吹千月那熾熱的目光。(。純文字)第一次相遇,張鵬飛就感覺心口被開水燙了一下,十分的不自在。
朝吹千月起身敬酒,看向張鵬飛的眼神很柔情,她說:「張書記,感謝您對雙方合作的支持,如果沒有您的指示和付出,我們的合作就不會如此順利。」
「我也感謝朝吹總裁來到我們雙林省投資,」張鵬飛和她碰了下杯,「在此我也表個態,只要貴企業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只要不違法原則和法律,特事特批,胡省長……就當照顧一下嘛!」
「是是,這個應該的。」胡常峰笑了笑。
「謝謝兩位領導,小女先乾為敬,兩位隨意。」朝吹千月用酒杯擋住眼睛,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失態。她剛才聽得很清楚,張書記分明稱呼她為「朝吹總裁」,而不再是「朝吹小姐」。
張鵬飛在稱呼上的有意轉變,或許別人不在意,但是朝吹千月聽得很清楚,她知道這表示兩人關係上的轉變。張書記有意在拉遠兩人的距離,顯得公事公辦。在酒宴上兩人的目光多次相視,朝吹千月每次都露出女人的目光,但張鵬飛毅然閃開了,視而不見。
他們這種變化很難被別人發現,可是在酒桌上有一個人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永遠無法躲開張鵬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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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慣例,酒宴結束之後,辦公廳安排了一點休閒活動,大家都來到舞廳。現在跳交際舞不但是一種形式,更是一種與外資企業合作時的必要項目。
似乎是擔心張鵬飛拒絕似的,朝吹千月一直跟在張鵬飛身後,剛走進舞廳,就伸手說:「張書記,我想請您跳支舞。」
張鵬飛看了眼胡常峰,頗為尷尬地說:「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要不然你請省長跳?」
朝吹千月盯著張鵬飛的目光,頗為失望地說:「張書記,難道……今後您就不理我了嗎?」
張鵬飛點點頭,說:「好吧,那我們就跳一支舞。」
身後的王雲杉早就想好了,今天要當著眾人的面請張鵬飛跳舞,可是沒想到又被這個嫵媚的女人搶了先,心中不免有氣。
兩人手拉手走進舞池,胡常峰跟在身後搖搖頭,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隨著音樂聲響起,張鵬飛在朝吹千月的帶動下走起了舞步,但明顯不在狀態,剛邁腿就踩了她一腳。
「呀……」朝吹千月痛叫一聲,小手輕輕抓了一把張鵬飛的腰身。
張鵬飛就感覺後背一熱,老臉一紅,趕緊說:「對……對不起。」
「沒關係,」朝吹千月柔情地盯著張鵬飛的眼睛,「您怎麼了?」
「沒什麼,好久不跳,有些生疏。」張鵬飛解釋道,扭頭躲著她的目光。朝吹千月的眼神太犀利了,又含著某種特別的意思,讓他不敢直視。
「張書記,我知道您的內心不像您的表面那麼平靜,對嗎?」朝吹千月幾乎把整個人都貼在了張鵬飛的身上,有那麼一瞬間,張鵬飛感受到了胸前兩點的火熱,趕緊向後仰了一下。
「我有什麼不平靜的,呵呵,要說不平靜,或許同美女跳舞緊張吧。」張鵬飛打著哈哈,他知道今後必須離這個女人遠一些了,她身上有種無法抵抗的力量。張鵬飛閱人無數,敏銳地發現朝吹千月是一個很難纏的女人。
「也許吧……」朝吹千月雙手用力,似乎想把他摟進懷中似的。
張鵬飛本能地抗拒著她的力量,輕聲道:「好好跳舞!」
朝吹千月被他的嚴肅嚇了一跳,比之前收斂了一些,說:「以後我能約您出來喝茶嗎?」
「如果有事需要談,我當然要對外資企業表示關心。但我希望最好在我的辦公室裡談話。」張鵬飛沒有任何感**彩地說道。
朝吹千月點點頭,幾乎是要哭了:「你的語氣好凶,好嚇人,為什麼……你總讓我感覺意外,為什麼你讓我覺得怕你……」
「怕我?」張鵬飛笑了:「我有什麼好怕的?」
「我說過,你是那個打敗我的男人。」
「我何時打敗你了?打敗了你什麼?」張鵬飛毫不客氣地問道,問完之後一陣後悔。
「你打敗了我的這裡……」朝吹千月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打敗了我的心。」
「你還是你,沒有任何變化。」
「可是我的心變了,被打擊得柔軟了,也許我仍然強勢,但是卻永遠失去了一種味道……」
張鵬飛明白那是一種什麼味道,但卻傻笑道:「呵呵,我看你真的應該去當一個藝術家,滿腦子古怪的想法!」
朝吹千月差點哭起來,別人可以不懂她的話,但是張鵬飛不能!張鵬飛這話太傷人了,似乎帶著一種嘲諷!她狠狠地看了張鵬飛一眼,可目光一射在他的臉上就變得溫柔了,她強忍著眼淚沒有流下來。
張鵬飛知道自己說重了,之後再不說話,陪著她安安靜靜把這支曲子跳完。朝吹千月也沒有說話,她真的害怕張鵬飛再說出過重的話,她怕自己忍不住哭起來。
這支舞總算是跳完了,張鵬飛禮貌地說了聲謝謝,便和朝吹千月分手了。朝吹千月借口去了洗手間,跑到裡面痛哭了一場。張鵬飛盯著她的背影,心情也很不好,感覺心裡濕濕的,好像被一種像膠水一樣的東西粘住了。
張鵬飛正發著呆,眼前一黑,閃現出一條人影,擋住了他的視線。張鵬飛猛然間驚醒,嚇了一跳,剛才望著朝吹千月出神的情景要是被外人看到,會解讀出很多桃色新聞的。
「張書記,您可不能分心呀,今天大家都看著您呢!」王雲杉微笑著提醒道。
張鵬飛收回目光,板著臉問道:「有事嗎?」
王雲杉臉上擠著笑,說:「我想請您跳支舞,可以嗎?」
「下回吧,我今天累了。」張鵬飛哪還有心思跳舞,心情被朝吹千月搞得很糟。
王雲杉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低聲道:「打擾您了。」說完,一臉失望地離開了,還帶著一絲不滿。
張鵬飛笑了笑,知道她生氣了。其實她很希望王雲杉過後能理解自己,他之所以這樣對她,那就已經表明完完全全把她當成了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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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吹藥業不愧為朝吹財團的支柱產業,合同剛一簽訂,五千萬美金便打入了指定賬戶,項目工程部開始動工。與此同時,雙方代表立即趕赴德國,協商引進新設備的具體事宜。
朝吹千月離開時張鵬飛沒有送,胡常峰也沒有送,政府這邊安排王雲杉帶頭把人送到了機場。而就在朝吹千月趕往機場的同時,張鵬飛鎖了辦公室的門,坐在桌前呆呆盯著面前一個包裹,那是今天早晨朝吹千月安排秘書送過來的,他直到現在也沒有打開。
張鵬飛猜測著朝吹千月會送他什麼,當然不會是金錢古董之類的東西,那又會是什麼呢?張鵬飛看了眼時間,確定朝吹千月已經離開了,這才緩緩打開小包裹,裡面是一個紫檀木的小盒子,十分的精緻,應該有些年頭了,木盒的鎖扣十分漂亮,單是這個盒子就算得上難得的寶物了。
張鵬飛把小盒子放在手裡端詳了一會兒,然後才輕輕地把鎖扣打開,只見裡面有一把金鑰匙,還有一張雪白的硬卡紙。硬卡紙上印著一個黑色的像嘴唇印一樣的形狀,金鑰匙就擺在嘴唇印的當中,看上去觸目驚心。張鵬飛先是一愣,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仔細一看,不由得振驚。他已經看出那個圖形並不是唇印,而是……先不說這圖形,單是組成這圖形的東西就夠令人意外了。
組合成這副圖行的竟然是一些黑色的毛髮,有的長、有的短,有的彎有的直,正是這些毛髮粘在卡紙上,才粘出了這麼一個讓男人心動的圖形。圖形配上這材料,更顯得出她的用心良苦。而她把金鑰匙擺在圖形的正中央,一併送給張鵬飛,意思就顯而易見了。
張鵬飛把鑰匙拿起來放在一邊,然後輕輕地拿出白色的硬卡紙,放在面前端詳。張鵬飛看著卡紙上那維妙維俏的圖形,伸手輕輕撫摸著那些毛髮,知道想做這麼個東西應該費了些力氣。張鵬飛心裡很難受,低頭一瞧,看到了木盒中還有張小紙條。
張鵬飛把小紙條展開,上面寫著很地道的楷體字,十分的漂亮: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就覺得自己是一把鎖,一把所有男人都無法打開的鎖。我在二十歲的時候,給自己訂做了一把金鎖,配了一把金鑰匙。我告訴自己,如果有一天有個男人能夠打敗我,讓我害怕,讓我傷心,讓我……那他就配擁有這把鑰匙。他應該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個打敗我的男人,而這把金鑰匙也是世界上唯一一枚能夠打開我這把鎖的鑰匙。我和你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那個男人出現了,我應該把鑰匙送出去,其它的我不敢想,我知道你也不會想。祝你開心,希望我的小聰明能夠讓你喜歡,「它」很美不是嗎?它一直鎖著,除了那把鑰匙,無人能夠打開它。
張鵬飛看完了紙條,又重新放回木盒,然後把白卡紙、金鑰匙依次擺好,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把小木盒扣好、包好,放進了最隱秘的抽屜裡面鎖上。東西雖然是鎖上了,可是那個美妙的圖形仍然在他的眼前浮現。張鵬飛真沒有想到本質上的朝吹千月會是這樣一個純潔的女人,記得外界都傳聞她總喜歡逛夜店,找鴨子,原來傳聞都是假的。也許是朝吹千月有意製造這樣的傳聞,就是想抵擋身邊那些她不喜歡的男人。當然,張鵬飛很清楚,即使這樣,她身邊也少不了男人的追求。可是她一直以來緊鎖的心為何偏偏……
他搖搖頭,努力將這件事壓在心底,甚至不願意想起。
可就在這時,朝吹千月的電話打了進來。
「喂……」張鵬飛有氣無力地接聽。
「張書記,我已經坐在飛機上了。」
「很好,注意安全。」張鵬飛笑了笑。
「我送您的禮物……打開看了嗎?」
「還沒……讓我放起來了。」張鵬飛昧著良心說慌了,他不知道為何想要說慌。
「什麼?」朝吹千月語氣裡充滿了失望:「呵呵,不怪您,不怪您,也許是我……」
張鵬飛突然痛恨起自己來,又馬上說道:「好吧,我承認……剛才說了慌。」
「那……你看到了?」朝吹千月從「您」變成了「你」。
「看到了。」
「怎麼樣?」朝吹千月滿心期望。
「很……很漂亮……」張鵬飛感覺嘴巴很乾。
「真的嗎?」朝吹千月明顯鬆了一口氣,「你……你知道那……那些是什麼嗎?」
「嗯,我知道。」張鵬飛點點頭,「我說過……你真的適合成為一名藝術家。」
「謝謝,你想不想如果有一天能看……」
「朝吹總裁,謝謝你的禮物,我會永遠把它記在心裡的,一路順風。我這邊還有事,再見。」張鵬飛趕緊掛上了電話,沒讓她把話說完。
朝吹千月笑了笑,她聽出了張鵬飛的慌亂,這就表明她的小聰明成功了,因為他剛才親口承認,會永遠把「它」記在心裡。也許他永遠也不會真正看到……但是,朝吹千月已經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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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鵬飛放下電話,起身來到窗前,直勾勾地盯著窗外,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從天空飛過去一架客機。他看著客機正在緩緩升高,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朝吹千月乘坐的。他目視著那架客機從視線中消失,仍然站在那裡沒動。直到外面敲門,郝楠楠走進來。
「什麼事?」張鵬飛扭頭問道。
「你怎麼了?」郝楠楠一看張鵬飛的臉色,嚇了一跳,趕緊放下文件,上前摸著他的額頭,這才放了心,說:「你的臉色好嚇人,還好沒發燒。」
張鵬飛摸了摸自己的臉,並不知道他現在一臉慘白,沒有任何的血色。
「我沒事,」張鵬飛望著面前俏麗的郝楠楠,很想把她抱在懷裡,嘴上輕輕說了句:「晚上……我沒有其它安排了。」
「哦……」郝楠楠閃過一絲喜色,指著文件說:「這是幹部審核制度實施以來,下面傳上來的違紀案例以及幹部們的反響,總的來說還在控制當中,但不容樂觀。」
「嗯,我現在沒心情談這個,明天再說吧。」張鵬飛坐下了,正巧手機又響了。
張鵬飛接聽了電話,就聽裡面說:「張書記,是您嗎?」
「一波,你到了?」
「嗯,我到了已經,您……」
「今天晚上我們在龍華賓館碰頭,一起吃個飯。」張鵬飛吩咐完就掛上了電話,抬頭對郝楠楠說:「晚上我們一塊去吧。」
「什麼,他……過來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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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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