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省省委常委會在春湖賓館如期舉行,所有人都明白,此次常委會對於雙林省的發展而言具有跨時代的意義。[`小說`]伴隨著「江遼延開發開放」戰略上升到國家戰略,省委現在出台的任何政策都很有針對性。常委們信心倍增,在張鵬飛的帶領下,讓他們感覺到了雙林省的青春勃發,也讓他們感覺自己年輕了很多。
當然,在這些人當中,胡常峰和李瑞傑的心情是不太好的。李瑞傑心情不好的原因只有自己清楚。胡常峰身為省長,雙林省發展起來後,他也有功勞,可是胡省長不願淪為配角,全省上下都知道張書記是計劃的制訂者,胡省長只能說是在張書記的領導下作為此計劃的實施者。
從理論上而言,一個是書記,一個是省長,這種安排是合理的,也是常規下的合作模式。可是胡常峰心高氣傲,受不了被一個年輕的領導指揮。他也明白張鵬飛是省委書記,兩人之間雖行政級別一樣,但工作上就是上下級的關係,然而他就是受不了這個氣。胡常峰一方面知道要服從他,可一方面又想反抗——卻又沒有實力與之抗衡,他整天生活在矛盾之中,心情很壓抑。
此次常委會是擴大會議,除了坐在正中間的十幾位表決者,相關領導幹部也來了二十多位。會議由省委秘書長張建濤主持,大會的第一項就是向大家通報龍山、青水案件的情況。
張建濤當常委也有幾個月了,說話時陰陽頓挫,拿捏得恰到好處,這令坐在下面的林子健心裡又不痛快了。他不禁在想,自己何時能當上省委秘書長?
張建濤微笑著對大家說道:「龍山大案儘管於臣被害,但是主要案情已經調查結束,下面先請段書記和崔書記向大家介紹案情。」
段秀敏和崔明亮相互推讓了一下,最後由段秀敏向大家做匯報。段秀敏工作嚴謹,把龍山所有涉案幹部的情況都介紹了一遍,包括每人貪污受賄的金額、名下房產,有無二奶等等,十分的詳細。於臣在龍山幹了一輩子,全是他培養的幹部,因此不少幹部都參與了他們的經濟犯罪。
最後,段秀敏介紹到了龍山市的市長司馬空,段秀敏說:「雖然司馬空沒有直接參與於臣的犯罪集團,但是他也有問題,先不說他這個市長的失職吧,他家裡的大額資金就能說明情況。當然,他愛人經商,這些錢表面上是他愛人做生意賺來的,可是他愛人與於一龍的公司來往密切,有誰能相信這些錢與司馬空沒有任何關係呢?我的意見可以不對他進行刑事處分,但必須給個行政處罰,同時調離龍山。種種事實都表明,司馬空已經不適合再擔任龍山的市長了!」
統戰部長李瑞傑一聽此言,臉上露出了不滿的神色。春節前後,司馬空可是不指一次去過他家,李瑞傑知道於臣保不住了,那能保住司馬空也行。他已經同胡常峰打過招呼。李瑞傑看了眼胡常峰,說道:「段書記,我覺得對司馬空的認定過於片面,我們手中沒有確實的證據表明他有罪,當然,他對於整件事情來說是有責任的,給個處分就行了,沒必要調走吧?司馬空在龍山多年,對幹部很瞭解,柳成棟剛去,我認為……」
「老李!」段秀敏不客氣地打斷李瑞傑地話,嚴厲地說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還沒有瞭解情況,下面請崔書記介紹一下其它問題!」
「呃……」李瑞傑臊得滿臉通紅,心想老段未免太不給面子了,自己比她年紀大,大家又是平級,你怎麼能叫我「老李」?他有心爭論,看到張鵬飛沉著臉,終於沒敢吱聲。
崔明亮笑瞇瞇地說:「我同意段書記的意見,原因很簡單,根據警方所掌握到的材料,司馬空確實不應該在龍山繼續幹下去了。大家都知道于氏兄弟多年來在龍山作惡多端,這其中有於臣的因素,也有司馬空的保護。對待幾起命案,司馬空親自下指示低調處理,雖然沒有直接參與調查,但是存在瀆職行為!也許大家要問,為何不對他進行深一步的調查?我想……還是不查的好啊!」
「崔書記,你的意思是說司馬空直接參與了對于氏兄弟的保護?」
崔明亮晃了晃手中的材料,笑道:「您要不要檢查一下?」
「我……」李瑞傑差點沒被憋死,想了半天,終於說道:「就算司馬空有問題,那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吧?他如果要被調走,那麼柳成棟是不是也要被調走?司馬空是市長,柳成棟是書記。《純》柳成棟上任以來不但沒有控制龍山的惡勢力,反而還越演越烈,他就沒有責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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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傑這話讓大家面面相怯,張鵬飛怪異地望了眼胡常峰。胡常峰臉色鐵青,暗罵這個蠢貨,替司馬空求情是可以的,但也不能扯出柳成棟來啊。誰不知道柳成棟是江平幫的幹部,是現任常委姜定康、林廣傳的部下,又是張鵬飛看好的幹部,你說出這話,擺明了和大家對著幹,誰還能替你說話?
果然,李瑞傑話音剛落,姜定康就微微笑道:「據我所知,在於臣和司馬空的壓力下,柳成棟還沒有真正掌握龍山的核心權利。再說他上任龍山才幾個月,而於家在龍山盤旋了一輩子,這件案子和他關係不大吧?」
李瑞傑爭論道:「我不是說案子和他有關係,身為市委書記,轄區內有如此大的違法案件,他就沒有半點責任?雖然他剛去,可是聽說龍山的上訪很嚴重,他為何沒有調查?」
「這個……」姜定康還真被問住了。
「是啊,下面我正要講這個問題。」崔明亮接過話頭,說道:「其實柳成棟上任那刻起,就發現了龍山的問題,苦於對龍山不瞭解,手下又沒有可信任的辦事人,也就沒有把案件公開,免得打草驚蛇,不過……和我打過招呼。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展開了前期調查,這一切都是暗中進行的。省委專案組成立後,柳成棟把他掌握到的情況交給了我們,否則大家想想,這麼嚴重的案件,我們能這麼快就調查清楚嗎?」
「呃……」李瑞傑險些沒氣死,心想你個老小子說話大喘氣,剛才怎麼不講清楚,這不是有意讓我丟人嗎?
林廣傳笑了笑,說道:「我對柳成棟還是瞭解的,這位幹部一身正氣,絕不會縱容屬下辦錯事。不過我從側面也瞭解了龍山的情況,於臣沒想到這麼快就去了人大,原本想自己退下來之後,讓司馬空當書記,萬萬沒想到被柳成棟搶了去。因此,自從柳成棟上任以來,龍山幫就想方設法給他找麻煩,甚至還利用流氓對他和家人進行過恐嚇。據我所知,他上任以來,家裡被砸過好幾次了,那可是常委院啊,警方愣是沒有個調查結果,這說明什麼問題?這樣的幹部不懼強權,最終幫助省委掃清了龍山犯罪集團,他是有功之臣,為何要調走?」
「還有這樣的事情?」張鵬飛十分驚訝地問道,其實他早就清楚,只不過是想往李瑞傑的傷口上撒鹽罷了。
崔明亮點頭道:「是啊,確有其事,柳成棟為了不給省委添麻煩,忍辱負重,最終拿下了這個犯罪集團!」
張鵬飛點頭道:「我覺得他還是適合在龍山繼續幹下去的,需要有一位這樣的幹部做好善後工作。至於司馬空……」
「張書記,我認為司馬空不應該被調走,處分一下也就算了,不能讓別人覺得我們把龍山幹部全部打散了啊!」李瑞傑搶著說道。
胡常峰氣得要吐血了,本來他打算替李瑞傑說幾句話,可是現在這種情況,說話也是丟人,還不如不講,這個蠢貨也太不懂得政治策略了,怪不得當初馬家軍內部人都瞧不起他。
「把龍山幹部打散?」還不等張鵬飛說話,段秀敏目光憤怒地望向李瑞傑,強硬地說道:「如果龍山幹部全犯了錯誤,那就應該全部打散!」
「我是想說……」李瑞傑想硬著頭皮解釋一下。
張鵬飛看向胡常峰,不再給李瑞傑說話的機會,問道:「省長,你的意思呢?」
「我尊重紀委的意見。」胡常峰淡淡地說道,扭頭看向李瑞傑說:「老李,你不瞭解情況,這件事還是不要參與了。」
李瑞傑垂下頭,對張鵬飛的憤怒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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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鵬飛掃視了一圈,問道:「還有什麼不同意見嗎?」
眾位常委搖頭,沒有人發言。張鵬飛便看向郝楠楠,說道:「省內還有什麼廳級的位子空著呢?」
郝楠楠微笑道:「省畜牧業管理局正好缺個一把手,您看?」
「嗯,不錯,我省是農業大省,最近幾年鼓勵農民發展畜牧養殖業,這可是一個重要單位,那就讓司馬空過去吧!」
胡常峰和李瑞傑對視了一眼,李瑞傑的眼裡都有淚花了。媽的,這叫什麼人啊,堂堂的市長直接到發配養豬去了,還堂而皇之地說是重要單位,張書記還真是有點小幽默!
郝楠楠也忍不住笑了,附和道:「是啊,畜牧業管理局是個十分重要的部門,我還真擔心他幹不好呢!」
張鵬飛很有氣勢地大手一揮,說道:「你明確告訴他,省委已經是法外開恩了,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要是幹不好,那就二罪歸一,省委只能勸退了!」
「行!」
張鵬飛又說道:「龍山市市長人選有了嗎?」
郝楠楠認真地說:「之前段書記向我通報過龍山的情況,所以我們組織部做了一些工作,下面向大家匯報一下。根據我們的調查瞭解,發現有一個人十分的合適,不過……就怕張書記不放手啊!」
「哦,你看上誰了?」張鵬飛笑道。
「您的秘書孫勉!」
「這個……小孫太年輕了吧?」
「不年輕,他跟在您身邊多年,是不是也讓他下去鍛煉一下?」
張鵬飛苦笑道:「我還真有點捨不得他啊,這些年用順手了!」
郝楠楠撅著性感的紅唇,說:「張書記,那也不能阻礙人家進步吧?除非有一天您進了中央,讓他給您當秘書!」
張鵬飛擺擺手,望向大家說:「各位議議吧。」
胡常峰心中冷笑,在坐的這些人誰能說孫勉的壞話?就連他胡常峰也只能美言幾句,事情是明擺著的,這項人事任命已經定了,再說反對的話無疑打張鵬飛的臉。結果果然與胡常峰的猜測一樣,大家都同意孫勉出任龍山的市長。
張鵬飛只好顯得很無奈地說:「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也就不反對了。郝部長,盡快實施吧,你代表組織部找他談談,讓他做好準備工作。」說完又轉向張建濤:「老張,再給我選一位秘書!」
張建濤點點頭。就這樣,對於孫勉的人事任命輕鬆通過。胡常峰心中再有不滿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苦笑。龍山,原本是他發現的一個機會,卻沒想到被張鵬飛硬生生地奪了去。自此,他也見識到了張鵬飛的厲害之處,如果選擇成為他的對手,是不是天天都要頭疼?胡常峰突然有點同情喬炎彬了,心裡矛盾更甚。自己是乖乖地做自己的省長,還是幫助喬炎彬同張鵬飛鬥一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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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常委會的議程進入了正題,討論今年的經濟發展問題,由江遼延規劃展開。在談論這個話題之前,張鵬飛順嘴提到了於臣的死。
張鵬飛望向大家,說道:「趁今天開會,我就提一提於臣事件吧。大家都知道,於臣幾天前被毒死,警方對外宣稱是意外死亡,可我們都知道實際情況。警方這麼說,也是為了必免壞影響。那麼,現在我想問問大家,於臣的死……大家都有什麼看法?老李,你和於臣是親戚,你先談談吧。」
「啊……」李瑞傑臉色大變,心猛烈地顫動著,一時間失態不知道說什麼了:「這個……」
胡常峰也嚇了一跳,暗想張鵬飛這招玩得太高明了,不動聲色地從心理上敲山震虎。
「老李,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吧……」張鵬飛鼓勵道。
李瑞傑無奈,腦中想了想措辭,像小學生一樣表達著對於臣之死的看法。
聽著李瑞傑的話,胡常峰全身難受,看向張鵬飛的目光更加的不同了。
大家都對此事談了一些看法,最後張鵬飛說道:「於臣之死向我們敲響了警鐘,就在我們的團隊中還有很多害群之馬!老崔辦案的能力……我想不用多說了,他可是國家級刑偵專家!但是連他都沒辦法查出是誰害了於臣,可見我們的對手多麼強大!我今天再度提及此事,是想和眾位提個醒,也許敵人就在我們中間,我們這個團隊要加倍小心,早晚有一天把他揪出來!」
張鵬飛聲音洪亮,會議室內響起了回聲,振耳發聵。李瑞傑一直都低著頭,不敢看張鵬飛的眼睛。張鵬飛的目光似有似無地盯著李瑞傑看,別人也沒覺得不正常。胡常峰冷眼旁觀,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談到雙林省在「江遼延開放大戰略」批復後的發展,張鵬飛重點聽了胡常峰的想法,同時明確表態,趁著國家的支持,這次一定要把延春的經濟搞上來,特別是琿水這個特殊的城市。只要延春發達了,那麼就會帶動雙林省的二次騰飛。張鵬飛表示將傾出百分百的力量支持省政府的工作,他就是一位後勤大管家,碰到難題就可以找他,他將在政策上幫助省政府的經濟發作。
胡常峰心中苦笑,經濟發展計劃你都搞好了,我也就是按照你的計劃走罷了,否則下面沒有人聽我指揮,難題最終當然還得你來處理!
散會之後,張鵬飛唯獨把胡常峰留下,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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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先散了,去春湖賓館的休閒大廳歇著去了。張鵬飛和胡常峰獨自坐在會議室內,孫勉進來給兩人泡上茶。胡常峰盯著孫勉笑道:「小孫可以啊,前途不可限量!」
「多謝省長謬讚!」孫勉淡然一笑,輕輕退了出去。
張鵬飛扔給胡常峰一支煙,說道:「這個春天讓我看到了許多的機會和希望,其中也隱藏著困難和考驗。省長,你同不同意我的話?」
「是啊,機遇就是挑戰嘛!」
「嗯,我請你留下,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就是想和你單獨聊聊,加深彼此的瞭解,自從你上任以來,我們雙方勾通還是有點少,是不是?」
「呵呵……」胡常峰摸不透張鵬飛想說什麼,只能以笑應對。
「省長啊,其實我是不打算過多過問省政府工作的,省委的工作也有很多,你是一位出色的省長,我何必插手?呵呵……我今天找你來,就是想和你確定一下未來幾年雙林省的發展思路,有問題盡快解決,只要你我的思路統一了,雙林省的發展就不會有大問題,你說對不對?」
胡常峰點點頭。
「省長,你對我們的發展思路有沒有不同的意見?」
「暫時沒用,有些方案需要實行之行才知道它對不對。當然,我現在就是對江平飛機配件廠……」
張鵬飛揮手打斷胡常峰的話,始終佔據著主動權,說道:「你說得很對,有些方案需要實行之後才知道對不對。至於江平飛機配件廠的事……我尊重你的意見,只要你完成這個項目,我會代表省委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胡常峰笑道:「也就是說張書記不反對?」
「我何時反對過嗎?」
「呃……」胡常峰語塞,張鵬飛確實沒有明確表示他反對大飛機的項目。
張鵬飛接著說道:「我還是那句話,等待你的結果,只有你這方面有了結果,我才能表態吧?」
「嗯,也對。」胡常峰點點頭。
「省長啊,我和你今後要長久在一起合作,彼此的信任十分重要。」
「是的,沒錯。」胡常峰迎合著他的話,沒有半點話語權。
張鵬飛接著說道:「有工作肯定就有分歧,但是我想為了大方向,我們要在內部把矛盾解決掉。就拿雙林省發展思路來說吧,我敢肯定今後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這就需要我們之間的勾通,只有這樣合作才能愉快。」
胡常峰沒說話,低頭喝茶。他明白張鵬飛說這些話的用意,但是他不會輕易低頭。
張鵬飛盯著胡常峰的眼睛,說道:「我當初對馬中華書記說過一句話,我只是想做些事情,現在把這句話送給你,希望你我共勉!」
這句話像利劍一般擊中了胡常峰的胸口,他剎那間發覺胸口一陣疼痛,甚至有些呼吸不上來,在張鵬飛的和藹背後,他也看到了威脅。馬中華的結局就在眼前。胡常峰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矛盾,今後如何選擇在雙林省的工作方式,還真是一大難點啊!張鵬飛今天如此,算是推心置腹,自己如何應對呢?
張鵬飛並沒有想讓他回答什麼,而是說:「好了,該說的話都說了,不談公事。說說私事吧,你和姚秀靈……感覺怎麼樣?」
「這個……」胡常峰老臉一紅,突然想到解鈴還需繫鈴人,苦笑道:「張書記,我感覺和她……不是那麼的合適。」
「不合適?」
「嗯……」
「可是我可聽說你和她已經……呵呵……」張鵬飛笑得意味深長。
胡常峰老臉通紅,不好意思地說:「說來……慚愧啊……」
「呵呵……大家都是男人,不用細說了。」張鵬飛拍了拍胡常峰的肩膀。「你要覺得不合適,就和她提出來,她如果有什麼不滿……由我出面。」
胡常峰怔怔地盯著張鵬飛,半天才憋出一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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