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飛剛到辦公室,副省長、公安廳廳長崔明亮便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經過醫院一周的搶救,原平城市公安局副局長魯志強還是停止了心臟的跳動,他的傷太重,能挺這麼久已經是一個奇跡了。[`小說`]醫生說要不是他在沉睡中的意志堅強,估計早就死掉了。
張鵬飛皺了下眉頭,緩緩伸出手指說:「第二個了!」
隨著平城市看守所所長的死,再到魯志強,平城案件中的關鍵性人物已經死了兩個,令人無法接受的是,每次都像找到了打開案件疑團的鑰匙,可每次都在關鍵時刻出現了問題。崔明亮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他不安地看向張鵬飛,實在不知道解釋什麼,剛剛當選副省長,就碰到這樣一個案子,一方面想要查個水落石出,另一方面省委那邊還等著結案,其中案件中的人物又接二連三的出問題,他愁得頭髮都白了。
張鵬飛沉思了良久,問道:「他的死到底有沒有問題?他如果真的想死,為何會配合醫院的治療?」
崔明亮解釋道:「據看守的幹警說,魯志強在吃飯時並沒有表現異樣,而且也沒看到他私藏筷子。吃過晚飯,魯志強也很聽話地回到了他的單間,後來過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幹警就聽到一聲痛叫,跑過去一瞧,魯志強雙手握著筷子抽進了自己的喉管,表情十分痛苦,全身是血,隨後幹警就叫了救護車,並且通知了我。」
張鵬飛聽完之後,反問道:「你想過一個問題沒有,魯志強剛被抓時態度很平靜,不但沒有想自殺,反而還承認了罪名,為何就在他意志動搖時自殺了,這合理嗎?」
「這不合理,因為沒有人看到魯志強親手將筷子**了喉管,說他是自殺並不準確!」
「別人有可能偷偷進入他的單間,又不讓他產生警惕嗎?」
「看管他的幹警,以及專案組的辦案人員都有可能進入他的單間。還有紀委那邊也對他進行了調查,最近能接近他的人有不少。現在回想一下,我們對他的保護還不夠仔細。」崔明亮說出這話的時候有些心虛。
張鵬飛沒有時間發火,問道:「看守所所長袁樹傑的死和這件事,有沒有相關聯的地方?」
「省長,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也有幾個懷疑的對象,現在還沒有得到證實。」
張鵬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道:「從受傷到死亡,魯志強一句話也沒說?」
「他一直昏迷無法說話,不過……」崔明亮從包中掏出一個證物袋,裡邊裝著一張白紙,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了並不連貫的字。
崔明亮將證物袋交給張鵬飛,張鵬飛拿在手裡一看,字跡十分的潦草,有幾個字根本分不清是什麼,能看清的只是「白殺,我大罪。」白字的旁邊好像還有一個沒有完成的字,像撇,又像豎。其中大字寫得很亂,像大,也像天。其餘的字更看不清了。這些字是魯志強在彌留之跡拿筆亂寫的,意識雖然清醒,可是他的手卻有些不聽使喚。
「這些字是什麼意思?」張鵬飛問道。
崔明亮搖頭道:「我們現在也搞不清楚,已經把復本拿給專家去分析了,不過很難理解他那些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鵬飛拿著證物袋端詳了片刻,喃喃自語道:「白殺,我大罪……」又看向白和大以及紙上其它不清楚的字,說:「你再給我弄一個復本。」
「好的。」崔明亮點點頭。
張鵬飛把證物袋還給崔明亮,剛想說話,懷中的私人手機就有電話進來。張鵬飛拿出來看了眼號碼,眼前就是一亮,接聽電話道:「志國,有什麼事?」
崔明亮聽到張鵬飛喊出志國兩個字,他的精神也是一振。張鵬飛握著手機沒出聲,聽了一會兒就掛斷了,一言不發地在辦公室裡徘徊著,然後停下腳步滿臉嚴肅地望向魯志強。
「省長,怎麼了?」
張鵬飛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伸出手指道:「老崔,現在有這麼幾件事你馬上進行處理……」
崔明亮邊聽邊點頭,興奮地搓著雙手。
崔明亮剛剛離開沒多久,秘書孫勉進來通知說省委馬中華提議召開辦公會議,主要談談平城案件。張鵬飛知道,馬中華對平城案件沉默了這麼久,在魯志強死後終於要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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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是馬中華臨時起議,所以常委們並沒有到齊,但幾位重量級人物全都在場。(。純文字)馬中華手裡捏著省公安廳關於魯志強死亡的報告,掃視了一圈參加會議的常委們,皺眉道:「平城案件,一個**案,怎麼越辦越複雜了!省廳怎麼還不結案呢!難道說山本正雄抓不到,永遠也不結案嗎?魯志強不是畏罪自殺嗎?還有什麼可查的!」
誰也沒有人想到,紀委書記段秀敏有了不同意見,她不服氣地說:「省廳的報告上並沒有說明魯志強是自殺的,我也見過這份報告,上面說他的死因還有很多的疑點。就在魯志強傷受的上午,我們紀委的工作人員還和他談過話,他當時表現很平靜,說可以考慮考慮,根本不可能自殺!」
鄧志飛微微一笑,雙手捧著茶杯說:「這種事還真不好說,好像有科學表明,一些官員被雙規後情緒容易反常,有時候會產生一些過激的行為,比如自殘什麼的。」
省委組織部長馬元宏點頭道:「鄧書記說得沒錯,魯志強已經招供是他指使袁樹傑放走了山本正雄,現在袁樹傑已經自殺,魯志強感覺自己的罪也很重,所以就……」
政法委書記焦鐵軍皺眉道:「這個案件我也瞭解過一些情況,從袁樹傑再到魯志強,他們的死因的確有些可疑,從案件的輕重程度上來分析,他們沒有理由自殺。」
鄧志飛反駁道:「像這種案件,是不能用正常思維來考慮的,段書記和焦書記這些年總在查案子,未免有些敏感了。呵呵,也許這兩人的死只是一時的興起也說不定呢!」
沒有人再說話,其它常委們面面相怯,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張鵬飛也沒有說話,在坐的各位都清楚平城案件懸而未決,是他在背後起著作用。
馬中華見大家都不出聲,嘴唇動了動,開口道:「這個案子上頭很重視,從年前等到年後,現在還是沒有一個確切的說法,山本正雄也沒有任何的消息,案子又總突發意見,這讓省委的壓力很大啊!我看如果公安廳再沒有什麼新的線索,也應該有一個說法了,再繼續糾纏下去,沒準再發生什麼事情。」
張鵬飛看了馬中華一眼,打斷他的話笑道:「如果真的再發生意外,我想這反而也可以表明平城的案件確實還有一些問題或者疑點吧?」
馬中華目光一怔,說道:「最近由於平城的案件,浪費了我們太多的時間,省委省政府有很多的工作由於這個案子都擱淺了,山本家族是日本人,使得這個案子在國際上都有了不良影響!同志們,要我看這個案子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快點給公眾一個說法,我們不能因為某些同志的感覺而誤了大事。無論是袁樹傑還是魯志強,這都是自殺,他們的死是因為害怕被審判,這個可以說是事實嘛!」
秦朝勇想說什麼,但是看了一眼張鵬飛,他又閉上了嘴。
馬中華接著說道:「雖然平城出現了這種事,但是我們大部分幹部還是好的,平城的幹部也不都**嘛!就拿現在的國企改革而言,平城的領導班子就很賣力,我們要相信自己的同志!這件案子很簡單,我們不要想得複雜了!難道出來了一個袁樹傑,出來了一個魯志強,平城的幹部就都有問題嗎?我們總說不要將問題擴大化,可是現在有些同志唯恐天下不亂!」
這是馬中華第一次正面批評平城案件的專案組,而且語氣十分的嚴厲,在坐的都清楚,他批評的是張鵬飛。
馬中華見沒有人吱聲,接著說道:「我的意見就是省廳和省紀委要馬上結案,無論是**案,還是**案件,都可以結了!」
段秀敏還有些不服氣,但看到馬中華今天十分的堅決,也就強忍著沒有說話。
馬中華又看向張鵬飛,說:「省長很早前就說過,今年的重點工作是國企改革,我們可不能因為一件案子就影響了發展的大局啊!說到國企改革,又讓我想起一事!」馬中華看向段秀敏:「對已改制企業的調查怎麼樣了?」
段秀敏搖頭道:「我們順著鄧書記的調查方向查下去,據楚涵同志的匯報來看,問題有不少,現在正準備匯總後向省委報告。」
鄧志飛聽到段秀敏又把自己扯進了這件事,臉色就有些難看。
馬中華沒理鄧志飛的臉色,接著說道:「今年是我省國企改革的重要一年,省長也說這是一場攻堅戰,對於已改制企業的調查也應該結束了,我們不能一邊支持國有企業的改革,一邊對完成改制的企業進行調查吧?這樣不是寒了那些國企幹部的心?馬上就要進入三月了,按照省長之前制訂的計劃,我省國企改革第一階段即發動準備階段到二月末就將結束,從3月1號開始,我省國企改革工作將全面進入第二階段也就是實施攻堅階段。在這個緊要時期,發展要緊,就不要總是對過去的事情調查個沒完沒了了!」
馬中華這話不小心得罪了段秀敏,段秀敏板著臉,說道:「我們紀委是半路從鄧書記那裡接手的調查組,如果省委認為這個調查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當然可以立即解散,省紀委沒有任何的很異議,不過這要得到鄧書記的批准!」
鄧志飛老臉一紅,馬中華也有些不太自然,其實他那席話並不是針對段秀敏,聽到段秀敏不高興,他馬上說道:「我不是說解散調查組,我的意思是說該處理的就要處理,調查這麼久也應該有一個結果了。當初事情是因延春的白川縣引起的,對趙金陽的調查怎麼樣?」
段秀敏搖頭道:「趙金陽沒什麼問題,他本人是乾淨的,至於金山礦業國有資產的流失,這同平城、松江相比,還不算嚴重。」
張鵬飛馬上說道:「趙金陽沒有問題,這怎麼會啊?」他看向鄧志飛,冷冷地說道:「我可是記得當初鄧書記手裡捏著一大堆證據表明趙金陽的貪污腐化,難道調查出來的是這個結果?」
鄧志飛和馬中華都預感到不妙,張鵬飛很有可能趁著調查組的契機而在會議上翻身,打亂馬中華之前的布屬。馬中華想了一下,立刻說道:「沒有問題也是好事,這讓我們發現了一位好幹部嘛,至於已完成改制企業的問題,我們還是要從寬處理,因為之前的改革是一個摸索的過程,出現問題是可以理解的。」
張鵬飛面無表情地說道:「不錯,改革是一個摸索的過程,肯定會現出問題,我同意馬書記的話,不知道鄧書記是否同意?」
鄧志飛知道,張鵬飛今天是擺明了想讓自己難堪了,他尷尬地咳嗽一聲,說:「我也同意馬書記的意見,之前所以要調查趙金陽,那是因為懷疑他利用金山礦業的改革中飽私囊。另外,我對國企改革中的資產評估也很擔憂,所以才想對其進行調查。」
張鵬飛不再理鄧志飛,看向馬中華說:「剛才段書記說發現的問題很嚴重,那麼趁著今天的會議,我們不如談談對已改制企業的處理。」
秦朝勇暗暗點頭,張鵬飛的這個轉移目標的手段很高明,不但從之前被動的局面下解脫,反而還把馬中華、鄧志飛逼上了死角。張鵬飛很明顯並不在乎一個趙金陽,真要明槍明刀的擺出陣來,他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而鄧志飛等人就不同了,完成改制的企業大部分在平城、松江兩市,真要處理,馬家軍的幹部可就遭殃了。
馬中華對這個問題無法迴避,反問道:「省長對國有資產流失的問題怎麼看?」
張鵬飛並不接招,而是奪奪逼人地看向鄧志飛說:「這個問題先由鄧書記談談吧,無論是今年國企改革的監督工作,還是對已完成改制企業的調查,都是由他發起的,他最有發言權!」
鄧志飛無處可躲,硬著頭皮說:「我的意見是應該分開來看,無論如何,國企改革中的國有資產流失都要必免,不過如果是為了完成企業的改制,企業本身做出的一些讓步是可以理解的。至於對那些已完成改制的企業,我們更要從輕發落,因為大多數企業已經走上了發展的正軌,我們不能揪住問題不放。」
鄧志飛的話可以說是打了自己的臉,之前在組建調查組時他還信誓旦旦聲稱要一查到底,現在就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聽這意思,他是不準備處理了。
張鵬飛立刻說道:「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鄧書記的意思是說國企改革存在一些問題是必然的,我們省委可以容忍地方上的一些錯誤?」
「這個……」鄧志飛無言以對,擔心這又是張鵬飛的一個陷阱。
馬中華淡淡地說道:「志飛的意思是說不能抓住過去的問題不放,而是要正確地認識這些錯誤,正視歷史的存在,這對我們的發展是有好處的。」
張鵬飛高聲道:「既然是這樣,就就為今年的國企改革豎立了一個標桿,也就說是在改革過程當中發生了一些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我們都要有所容忍,不能出現一點問題就一棒子打死!就說之前對趙金陽的調查,當時把問題說得那麼大,可結果怎麼樣?其實也無關緊要嘛!這件事為我們敲響了警鐘,也為今後的國企改革提供了經驗,我們在坐的個位都不能因為一點問題能就去調查改革的問題,大家說是不是這樣?」
馬中華默然地點頭,他終於聽明白了張鵬飛的意思,看來他是借助這件事為他今後洗脫了。這叫防患於未然,對於國企改革,張鵬飛現在是大放權,那麼出現問題就在所難免,可是鑒於之前的情況,馬中華等人也就不再好提這事,只能放任張鵬飛去搞了。
鄧志飛也知道張鵬飛的用意,但是他現在是自身難保,哪還有心思去和他爭論。
張鵬飛接著說:「一切都不可能推倒從來,國企改革是摸著石頭過河的歷史,我們不能否定自己的歷史!我們可以反**,有問題去解決,但必須充分肯定改革的偉大實踐。有了這個思想基礎,下面我們再具體談已完成改制企業的問題!」
會議的主動權再次抓在了張鵬飛的手裡,馬中華點頭道:「一切發展都是歷史的延續,改變和創造歷史需要不斷注入的新的力量,省長說得對啊,國企改革是摸著石頭過河,我們要容忍那些錯誤,我看調查組的工作就這樣結束吧。」
段秀敏說:「我同意現在停止調查組的工作,既然要忽略之前的問題,我看對於白川縣金山礦業的問題,我們也沒必要查了!」
鄧志飛默然地看了段秀敏一眼,也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滋味。就在此時,良久沒發言的馬元宏突然說道:「這件事可以結束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兩件事,一件是國企改革,另一件就是遼河的升格!」
馬元宏說完,眼神有意無意地看向張鵬飛。張鵬飛明白他突然提出遼河的問題是何用意,看來他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高興得太早啊!散會之後,張鵬飛接到了崔明亮報喜的電話,聽著崔明亮的匯報,讓他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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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神秘的調查,也總有走漏風聲的時候,儘管省紀委正在悄悄地核實舉報信,但是遼河的郝楠楠還是聽到了一點消息。省委會議的當天晚上,郝楠楠就來到了張鵬飛的住處。
郝楠楠一進門,張鵬飛就知道她所謂何事,起身指了指書房,郝楠楠尾隨其後。李鈺彤泡上茶關上門,郝楠楠這才問道:「省長,聽說今天的會議,您把老鄧逼得夠嗆?」
張鵬飛擺擺手,說:「說你的事吧,找我什麼事?」
「省長,趙鈴不會幹出那種事,遼河的幹部也不會做出那種事,省紀委不能單憑一封舉報信就調查我們的幹部吧?更何況,由我們市紀委調查更合適!」
「我可是聽說段書記手中有一些證據啊!」
「證據是可以偽造的!省長,我不反對調查,但是我希望由自己人來調查,難道省紀委連我們市的領導班子都不信任了?」郝楠楠明顯有些火氣。
「是你太敏感了,」張鵬飛微微一笑:「何必那麼激動,如果沒有問題,就讓他們查嘛!」
郝楠楠喝了一口茶,說道:「省長,反過來想,現在是遼河升格的關鍵時期,這時候有人要調查我們遼河,是何居心?」
「先不管是何居心,我現在想問你,你真的能夠確保趙鈴沒有背著你幹什麼事嗎?或者說遼河的幹部全是乾淨的?」
郝楠楠一時語塞,的確,這樣的話誰也不敢肯定,遼河的幹部那麼多,又怎麼會全都沒有問題?
見郝楠楠回答不出來,張鵬飛說道:「你放心吧,我想段書記會掌握好分寸的,如果問題不大,我們就不要怕。至於趙鈴,我還是相信她的。」
郝楠楠鬆了一口氣,說:「如果這是有人惡意污蔑,我一定要查出來!」
「呵呵,你也不用著急,等著事實吧!」
「省長,對於已完成改制企業的問題,您真的不準備追究了?」
「無法追究,過去的就過去吧。」張鵬飛也感覺很無奈,但他必須以大局為重。
電話響了,是崔明亮打來的。張鵬飛急切地問道:「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省長,按照您的安排,我發現了那個奸細!我想他肯定知道不少事!」
「好,繼續秘密調查!」張鵬飛微笑著掛上電話,看向郝楠楠說:「楠姐,給我捏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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