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廣傳與過去相比肥胖了許多,張鵬飛記得過去的他很青瘦,而現在像一尊彌勒佛。[`小說`]從政的人,胖是一種好現象,這說明意氣風發。假如有一天突然有下屬或者同僚說你精神了,那麼就是表示你瘦了。瘦,在政壇是一種不被待見的體現。林廣傳就在門外,見張鵬飛迎過來,趕緊快步衝進來,雙手握住他的手說:「老領導,您快請坐!」
張鵬飛用力握著他的手晃了晃,上下打量一翻,鬆開手又拍了拍他的大肚子,笑道:「行啊,你可是越來越胖嘍,現在三高了吧?」
「誰說不是呢,和過去相比胖了三十斤!」林廣傳臉色紅潤,說:「省長,您到是越來越年輕啦,在江平再次看到您,我感覺又有幹勁兒了!」
「呵呵,你也不老嘛!廣傳,你這些年發展得不錯,你的事我略有耳聞。」張鵬飛拉著他親熱地坐在沙發上,秘書孫勉泡上兩杯熱茶。
「省長,您能來真是太好了,跟著您工作,過癮!」林廣傳腦海中回憶著張鵬飛在遼河曾經與陸家政、朱天澤奪權時的情景,感慨萬千。
「呵呵,再次回到咱們省,我心裡也激動啊!」張鵬飛看向林廣傳,笑道:「我這個省長的工作,今後還需要你們這些地方大員的支持。特別是你,廣傳,江平的地位不同於其它城市。」
林廣傳點點頭,說:「省長,咱就像在遼河時一樣,您說怎麼幹,我就怎麼幹,只要您說得出,我就做得出來。我現在坐在你的面前,感覺好像又……又轉了回來,所不同的是……您已經是省長啦!」
「再努努力,你還年輕,機會還有很多,不要放棄。」張鵬飛意有所指地說,對於自己人,該給的承諾還是要給的。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張鵬飛的承諾。林廣傳當初從遼河調任省委宣傳部,張鵬飛沒想到他發展得這麼好。這些年他一帆風順,從江平的副市長幹起,一步步走來,頗得上面賞識。要不是馬中華有意壓他一把,現在的他估計已經是省委常委、江平市委書記了。
當然,有了這種經歷,也使得他更加成熟,也會令他對張鵬飛更加的信任。林廣傳雖然不是省委常委,但也是位副省級幹部,屹立幾朝,歷經多位領導而不倒,不得不說他的能力出眾。現在的他可是江平市委書記姜定康的心頭之患,這位強硬的地頭蛇,不止一次令身為省委常委的姜定康難看。
「有了您的話,我就再蹦躂一屆,反正有您給撐腰,我就闖一闖!」林廣傳信心十足地說,對於張鵬飛,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能力。
「廣傳,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從現在開始,雙林省就要掀起一場國企改革攻堅戰,如果再不完成省內幾千家國企的改革,我們就搭不上國家振興老東北這個大戰略的末班車了,我們的時間很急啊,不能再浪費了!」
「您的意思……先拿我們江平開刀?」林廣傳也很聰明,從張鵬飛上任後的種種行為及發言,已經看出來老領導準備對國企下一劑猛藥了。
「江平是省會,又是全省的工業中心,國有企業一大堆啊,全省各市都在向你們江平看齊,你要有面臨壓力的準備。」
「您放心吧,國企這個包袱,我早就想甩開了,現在有您的支持,別的不敢說,我肯定和省政府保持高度一致!」
「嗯,」張鵬飛點點頭,現在還不是談國企改革的時候,有了林廣傳的保票,他放下心,轉移話題,笑道:「林市長過來不單是表忠心的吧?」
林廣傳從包中掏出一份材料,擺在張鵬飛面前說道:「這是長河二村那個案子的情況,事情一點也不難,區委書記於鳳軍之所以把這個案子壓下來,那是因為他的小兒子是興盛地產的後台老闆之一,興盛地產的另外幾位老闆多有涉黑,這些年在開發房地產過程當中,多次使用暴力手段。至於說長河二村,村主任和村長的確在田地買賣中,每人得到五百萬的空股!」
「五百萬?」張鵬飛振驚了,沒想到小小的村官都敢收這麼多的賄賂。
「五百萬都是少的!」林廣傳語重心長地說:「初步估算,長河二村的耕地徵用,導致全村經濟損失高達八千萬!」
「小小的一個村啊……」張鵬飛再次被振驚,真沒想到城中村改造,會使村官發了一筆橫財。{免費小說}
張鵬飛琢磨了一會兒,發覺到不太對勁兒,事情是昨天才發生的,要不是周家人昨天晚上攔自己的車,他還被蒙在鼓裡。林廣傳一夜之間怎麼會瞭解得這麼詳細?他皺眉道:「廣傳,這些情況……」
林廣傳微微一笑,解釋道:「不瞞您說,我早就懷疑於鳳軍和興盛地產有問題,半年前就和市紀委的相關同志暗中做了布屬。昨天的事情沒發生以前,我們已經掌握到了一部分東西,只是苦於沒有實際證據,現在長河二村的村民這麼一鬧,讓我們得到了不少證據,綜合起來,基本上可以定於鳳軍的罪了!」
「你怎麼會盯上興盛地產的?」
「還不是強拆鬧的,半年前,興盛地產開發另一塊地時,強拆導致死人,當時也是工業區把事壓了下來,私下賠了點錢。我當時就感覺事件不太對,這麼大的事情,媒體卻沒有報導,輿論控制得這麼嚴格,我當時懷疑工業區肯定有問題!當然,以我的立場……也不方便直接把事情點出來,只能暗中調查。後來我才發現,興盛地產有位股東是黑道上的,過去靠放高利貸發的家,慢慢就查了起來。」
張鵬飛笑了,說:「這麼說來,是周家人幫了你?」
「沒錯,有關長河二村村幹部的材料,就是他們給我的!有了他們的幫助,長河二村的村民現在全跳出來了,今天有不少人都來到市委市政府請願,事件已經很清楚了。我把所掌握到的東西和姜書記溝通了一下,現在於鳳軍和他兒子已經被抓起來了。不知怎麼跑漏了風聲,興盛地產的兩位最大股東,也是江平黑道上的兩位老大,現在失蹤了!」
「失蹤了?」張鵬飛最忌憚的就是黑社會問題,雖然國家對於國內的黑惡組織,一直都低調報導,但他知道國內的黑社會組織不容小瞧。
「您放下,公安局已經布下了警力,全城搜補,他們現在應該沒有逃出江平市!」
「那就好,」張鵬飛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廣傳啊,你幹事真是雷厲風行啊!」
「呵呵,還不是和省長學的,在遼河的那幾年,跟您學會了很多東西,就拿工作態度來說吧,我可以很自豪地和您講,我辦事肯定不拖泥帶水!」
張鵬飛想了一會兒,說:「這麼說,興盛地產的那兩位大股東,是不是還涉及其它的案子?」
「對,他們有命案,這是一個小的團伙。我已經對市公安局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趁這次機會,把江平的地下社會清掃一遍。對於這點,姜書記同意了我的想法。另外……」林廣傳有些遲疑。
「有事就說吧,和我不用有所顧及。」張鵬飛遞給他一支煙。
林廣傳給兩人點好煙,吐出一口煙圈,緩緩說道:「我一說您就明白,興盛地產之所以如此猖狂,與一些幹部的保護離不開,特別是公安局。這次抓捕行動失敗,我懷疑就是公安局出了問題。我想不止於鳳軍一個人牽涉其中,現在就我所掌握到的材料,有一位副書記也許就……我的意思是,這個案件背後可能不單單是強拆、**這麼簡單,應該有不少幹部都……」
「你放心吧,省裡會支持你的。」張鵬飛明白了他的擔心,「你有什麼難處,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和我提。」
「我現在的想法就是,能否請公安局異地辦案,省廳也不能完全相信,我想請遼河的同志幫幫忙,讓遼河市局安排人接手我們的案子?」
張鵬飛眼前一亮,笑瞇瞇地說:「這個想法好啊,遼河政法委現在是……胡保山當家吧?」
「對,還是老胡。」林廣傳點點頭,說:「遼河方面自然好說話,我和他們都是兄弟嘛,就是我擔心市裡阻力太大,別的不說,姜書記就不同意,必竟這種事講出去,臉面不太好看,所以我想……」
張鵬飛明白他的意圖,說:「這事好辦,你單獨準備一份江平市掃黑除惡的報告,重點談談興盛地產與其保護傘的關係,說明其利害,我簽字讓遼河市局到江平市辦案!」
「行,那就沒問題了!」
「省廳那裡?」張鵬飛瞄了他一眼。
林廣傳說:「省廳老崔那裡沒什麼問題,我和他通過氣了,他也支持。」
「崔明亮好像是鄭一波的戰友!」張鵬飛心想省公安廳的力量,今後也許會用得到,當初崔明亮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延春一個縣的公安局長,正因為有了鄭一波的幫助,才慢慢升到省廳,沒想到現在已經成為了廳長。
「對對,老崔和我說過,一波和他關係不錯。」林廣傳一聽大家都有關係,心裡就樂了,說道:「老崔這人不錯,工作能力強,每次有案子都第一個衝在前面,他這個公安廳長還真是硬拚出來的!您應該見見。」
張鵬飛對崔明亮的事跡有所耳聞,知道這是個在雙林省公安界裡傳奇性的人物,立過功不說,還受過槍傷。他點頭道:「有空是要見見。」
接下來,林廣傳又匯報了於鳳軍案件將來的調查也許會與黑惡勢力掛在一起,江平市會因為興盛地產、長河二村為理由,展開一次持久的掃黑除惡行動。
張鵬飛深知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哪個城市都有黑道,只不過現在不少黑道都轉行做了正經生意,不再打打殺殺,與政府也保持了一定的默契。全國各省每年都要展開掃黃打非、掃黑除惡等行動,但從來沒有在根上解決問題。說白了,這根本就是不能夠清楚的。有些地方太平,並不是沒有黑道,而是其黑道的地方勢力比較統一,被一個很有能力的人領導著,按規章辦事,不踩法律的線。就像南海省的陸天,南海黑道大鱷,他與政府關係密切,這二十多年來,正是有他的存在,才保證南海省黑道沒有打黑槍的事件發生。
談到最後,張鵬飛說:「廣傳,最重要的還是經濟工作,你記住我今天所說的話,國企改革,江平是第一站。」
「我明白,我會做好所有相應的工作。」林廣傳站了起來,說道:「省長,我相信有您在,雙林省的經濟工作一定會大有起色的。」
張鵬飛也站起來,頗為激動地說:「我向你透個底,雙林省的未來經濟發展重在三個點,江平、遼河、延春。別看延春現在發展緩慢,但如果延春真的發展起來了,江平和遼河將得到很大的益處,所以今後你們要多多發揚精神,幫幫延春,不要有地方保護主義的色彩啊,你別忘了江平是省會,無法超越!」
林廣傳默默地尋思著張鵬飛的話,抬頭看到林老的那副字,注視了很久,才與他握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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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平市委書記姜定康坐在馬中華的面前,低著頭誠懇地道歉:「馬書記,多的話我也不想解釋,理由也不想說了。我今天來就是向您表示歉意,是我沒有把工作做好,讓省委臉面無光,當初我也沒想到實際情況是這樣,這是我的工作失職,省委可以考慮給我一個處分。」
馬中華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曾經批視過的案子,結果沒有處理好,上訪人又去攔了張鵬飛的車,他表面不說,心裡也有些惱火。這讓外人看起來,好像是他這個省委書記辦事不利,最後還要張鵬飛給擦**似的。當然,馬中華明白,張鵬飛看似年輕,其實是一個成熟的幹部,不會因為這件事就沾沾自喜,可是心裡仍然不太對味。現在姜定康主動來道歉請求處分,他又能說什麼呢?
馬中華搖搖頭,說:「定康,江平總的來說,發展的還是很平穩的,不能出了這樣的事,就給你一個處分,我理解你,張省長也會理解你。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事情調查清楚,還當事人一個公道、清白。另外,你剛才提到的黑惡勢力,我們省內……黑勢力真的如此嚴重?」
姜定康明白了,馬中華不希望「黑勢力」這三個字出現在雙林省,他需要的是一個太平、和諧的雙林省,作為老牌省委書記,他很忌諱這種字眼。姜定康不敢撒慌,只能實話實說道:「馬書記,雖然這不是什麼好事,但事實證明,的確是這樣,我們有大量的證劇表明……」
「大量的證劇?既然有大量的證劇,你們市委早幹什麼了?為什麼不提前做行動?」馬中華對於長河二村事件沒發火,到是對這件事發火了,因為這表明他的執政能力有問題,他不滿地說:「定康,如果你能提前發現問題,又怎麼會形成黑勢力?你的默視使他們大漲氣候啊!」
姜定康滿臉通紅,不好與他分辨,只能低頭認錯。馬中華長歎一聲,心想張鵬飛剛到雙林省,就發生了江平這樣的事,實在令他臉面無光。他說:「定康,我給你們兩個月的時間,在年前……能不能掃除乾淨?」他嘴中已經不願再提起「黑勢力」三個字了。
「我已經與林市長開會研究過了,一定會清除乾淨的!」姜定康知道這是自己的機會,不能再讓馬書記失望了。他原本就是一位外來戶,如果再失去馬中華的庇佑,那他與林廣傳的競爭也就失敗了。
「有不少幹部牽涉其中?」馬中華漫不經心地問道,他只希望雙林省平穩地發展,哪怕發展不是很快,但只要社會太平,他也就滿意了,最不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事情發生。
「跟據林市長掌握到手的材料,的確有不少幹部牽涉其中,這個……」
「林市長掌握到的材料?」馬中華聽出了問題,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定康啊,要我看你這個市委書記不及格!黨委是幹什麼的?黨委就是管幹部的!現在江平的幹部出了問題,還要市長來掌握材料,你們兩個什麼時候把工作分工私下調整了?」
姜定康窘迫地低下頭,臉紅得像燒炭,他知道馬中華這是借題發揮,批評他這個市委書記沒能把林廣傳壓制住。姜定康也是有苦難言,林廣傳在江平根基太深,下面的幹部都聽他的,紀委也聽他的,他根本就指揮不動。雖然有省委的支持,但是他在江平市並沒有佔據上風。
馬中華憤怒地瞥了姜定康一眼,搖頭道:「你要吸取教訓啊,市長管的是經濟工作,幹部出了問題也讓他操心,那你……」
姜定康從來沒感覺到如此羞辱,他知道馬中華已經是口下留情了。「馬書記,您放心,我接受您的批評,其實林市長的有些做法並不好,就拿這件事來說吧,他說要求助遼河公安局調查,不讓江平市局插手,這不是明擺著不相信自己人嘛!」
「什麼……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馬中華拍了桌子,隨然又皺眉道:「不對啊,江平市公安局長……不是他提拔的嗎?」
「誰說不是呢,林市長的意思……擺面了是別有用心!」姜定康不得不在背後告林廣傳一狀。林廣傳與他的處境相反,現在是不怕把事情鬧大,事情越大反而對林廣傳越有利。公安局的領導都是林廣傳的人,現在有一些中層幹部出了問題,他是想借用這次機會,把全市的幹部進行一次清洗。姜定康有苦難言,他明白等清洗完之後,全市的幹部都要姓林了!
「我不管他是什麼意思,我就知道你是省委常委、江平市委書記,你這個書記總不能由著他這個市長胡來吧?」
姜定康額頭上全是汗,說:「我……我反對了,可是他說要以市政府的名義向省政府請求指示,希望省政府批准他的意見。」
「張省長那邊……應該是支持他的了!」馬中華這才明白自己忽略了張鵬飛在這件事情上的重要性,別看這只是江平市的問題,但其實是省委和省政府的問題!馬中華知道,如果林廣傳真的請求省政府,他這個省委書記都不好干涉了。他不禁在想,這是林廣傳的個人用意,還是張鵬飛的用意呢?
姜定康見自己的話分散了馬中華的注意力,又下了招險棋,說道:「就現在,林市長也去找張省長匯報去了……」
「江平,省會城市,鬧了亂子還要省委書記和省長出馬,你們哪……真是不讓人省心!」馬中華突然轉移了方向,隨口問道:「省長去工業區調研,你們要學習好他的講話精神啊!」
姜定康心念一動,他決定再加一把火,便匯報道:「省長對於經濟工作的指示很對,可是他有些話……聽著讓人不太舒服……」
「哦……」馬中華眼眉挑了挑。
「省長昨天說,有些老幹部坐著不干實事,就應該早點退下去,給新人留位子,您說……他這話不是抹殺老幹部門的能力嘛,就連總書記不也說過,老幹部是我黨的一筆寶貴財富!」
馬中華沒有說話,但是姜定康知道他生氣了,因為書記脖頸處的青筋跳了起來。也許連馬中華自己也不知道,他不高興的時候,脖頸處的青筋會跳起來。姜定康知道,馬中華最不喜歡聽到的就是「老幹部」這幾個字。馬中華比較顯老,不向一些省委書記顯得年輕,高層曾經就有不少人說馬中華的形象不過關,老態龍鍾,好像華夏官場無人可用了!姜定康此時篡改了張鵬飛的原話,挑重點說出來,聽在馬中華的耳朵裡也許就別有用意了。其實張鵬飛的原話很長,並不像姜定康說得這麼簡單,但是被他這麼一講,意思完全變了。
「老幹部,老幹部……」馬中華重複了兩遍,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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