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飛只在團拜會現場停留了半個小時。傍晚他要趕回京城。小雅沒在身邊,這個年到是可以與家裡人一起過了。
每逢佳節倍思親,張鵬飛望著活動現場熱鬧的人群,心中倍感冷落。儘管小雅給他發來了短信,可是睹物思人,聯想到她此次任務的危險,又如何不上他擔心。
跟隨張鵬飛走出宴會廳的還有吳德榮。
吳德榮看出張鵬飛心情低落,笑道:「怎麼了這是,不會因為伊凡那個女人吧?」他剛才看到了伊凡對張鵬飛的冷漠態度。
張鵬飛無奈地笑笑,反問道:「你覺得會嗎?」
吳德榮搖搖頭,到是有些傷感地說:「媽的,我吳德榮玩過的女人也不在少數,可這次確被女人玩了!」
「哦?」張鵬飛臉上閃過一絲驚奇,問道:「怎麼了?」
「前天我和伊凡在一起,這娘們幹完事以後,冷冰冰地告訴我,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親熱了。我問她為什麼啊,她說有了新的目標,想找個男人結婚了!媽的,真是搞不懂她腦子裡是怎麼想的!」
「新目標?找個男人結婚?」張鵬飛回思著剛才伊凡與自己的簡單對話,立刻想到了什麼,問道:「你知不知道她公司要被收購的事情?」
「略有耳聞,伊凡看上了那家公司的總裁,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吳德榮點點頭。
「原來如此!」張鵬飛微笑道:「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厲害!」
「喂,你春節回京城吧?有空叫你出來玩?」
「再說吧,我先回家了。」陳雅不在身邊,張鵬飛對玩也提不起興趣了。
回到家中,張鵬飛沒有想到高雅芝來家裡做客了,她與舒吉塔正坐在客廳裡閒聊。自從張鵬飛住進常委院以後,這兩個丫頭的關係到是好了起來。看著她們在一起親密的模樣,張鵬飛也就放心了,他還擔心舒吉塔一個人過年沒意思呢。
「張市長,」高雅芝起身打招呼:「我來找小舒,想讓她晚上和我們一起吃年夜飯,就我和媽,又沒有外人。可這丫頭不去,說怕影響不好,真是的,你幫我勸勸她!」
張鵬飛對舒吉塔說:「你雅之姐是好心,大過年的應該熱鬧一些。你去吧,她們家沒有保姆,你幫麗珍書記做幾個好菜!」
舒吉塔臉紅了,羞澀地說:「那……那我聽大叔的!」然後又想起一事,跑到臥房拿出皮箱,說:「大叔,你什麼時候走,我已經幫你把行李收拾好了!」
「陪你們坐一會兒,呵呵……」張鵬飛看了眼時間,以他的身份,自然不需要提前去等飛機。
張鵬飛對高雅芝說:「你媽這陣子要很忙,你幫著分擔一些,如果家務活忙不過來,就來叫舒吉塔,反正她一個人在家也沒什麼意思。」
「嗯,我會的,不過啊……就怕小舒沒時間哦,這丫頭現在可愛學習了,天天捧著書在家,我拉她去逛街都不去!」
張鵬飛扭頭望向舒吉塔,笑問道:「學得怎麼樣了?」
舒吉塔為了考公務,不給張鵬飛丟臉,這陣子下定決心學習。但是她並不知道,她考得成績越好,越有可能引人非議。
聽到大叔問自己,舒吉塔就有些緊張,低下頭,輕聲道:「我……我會盡力的……」
張鵬飛發現她這段時間越發瘦了,便關心道:「不要光顧著學習,身體要緊,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我還要保住身體照顧您和小雅姐呢!大叔,小雅姐什麼時候回來啊,我想她了!」
「快了,快了……」張鵬飛雙眼有些茫然,從皮包裡掏出一個紅包,遞過去說:「這是我和小雅送給你的新年禮物,你自己喜歡什麼就買點什麼吧。」
「謝謝大叔……」舒吉塔彎腰接下,一臉甜蜜,捏著紅包就像捏著一件珍貴的文物。
一旁的高雅芝笑道:「張市長,當您家的保姆真是太幸福了,你還缺不缺人了,把我也叫過來吧!」
張鵬飛笑著擺手,說:「我和小雅平時都不在家,家裡全靠小舒一個人,理應給她一點獎勵啊!」
聽到大叔的誇獎,舒吉塔把頭垂得很低很低。
張鵬飛接著說:「小雅,春節期間,你可以和雅芝出去轉轉,就當是我給你放假吧,別一個人悶在這裡,知道嗎?這是命令!」
「嗯!」舒吉塔點點頭,「我買幾件新衣服……」
張鵬飛看了眼手錶,起身道:「我走了,你照顧好自己。」又轉向高雅芝說:「雅芝,舒吉塔還小,你幫我照看著點。」
「張市長,您放心吧!」高雅芝含笑擺手。
去機場的路上,張鵬飛同樣告訴彭翔:「你也回老家看看吧,我在京城沒有危險,你不用跟在我身邊。」說著話,又交給他一個牛皮信封。
「領導,不用了,我……我有錢。」彭翔眼睛有點紅,如此有血性的漢子,卻是受不了張鵬飛的體貼。
「讓你拿就拿著吧,我知道你家不缺錢,但這個是我的一點心意,代我給你父母買點東西。」
「那……那我就收下了!」彭翔不好意思地笑笑。
張鵬飛滿意地點點頭,靠在車座上閉上眼睛,眼前浮現著陳雅的美麗模樣。與陳雅相識多年,張鵬飛第一次如此的思念。在很多個日夜裡,他都覺得陳雅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這輩子都不會離開自己了。
可是當得知陳雅此次任務是冒著生命危險時,他陷入了一種恐慌之中,他真的害怕永遠失去陳雅。陳雅不單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更是他的心。如果陳雅在這個世界上消失,那麼他的心也就死了。
張鵬飛心中默默地念叨著她的名子,只盼著她早日歸來。
…………………………
年三十的夜晚,繁華似錦,五彩的煙火照亮了整個夜空。就連京城遠郊,也被煙花照亮如白晝。對於「年文化」的熱愛,外國人永遠無法理解華夏民族的感情。
張鵬飛懷中抱著涵涵,一家人坐在一起包餃子。
涵涵瞧見大家的目光都盯著電視,突然抬頭望著爸爸問道:「爸爸,媽媽也會吃到餃子嗎?」
一家人的心全被孩子的話吊起來,張鵬飛強忍心中的疼痛,微笑道:「會的,媽媽也會吃到。」
「爸爸,等媽媽回來了,我要親手包給她吃,好不好?」
「好,好,涵涵真乖……」說出這話的時候,張鵬飛感覺眼睛發澀。
「涵涵,過來,奶奶抱你。」張麗擦了擦手,體會到了兒子的心思,他知道兒子肯定更想念小雅。
張鵬飛扭頭望了眼滿手是面的劉遠山,笑道:「您這個級別幹部包的餃子拿到市面上能賣多少錢?」
劉遠山哈哈在笑,瞄了張麗一眼,滿臉是幸福地神色,說:「我這個級別的幹部,在你媽眼裡可不值什麼錢!」
「哪來那麼多話,快點幹活!」張麗羞澀地笑了。
劉嬌癡癡地笑著,伏在張鵬飛耳邊說:「哥,咱爸也就咱媽能管得了!」
張鵬飛笑了,心中一陣溫暖。看了眼表,已經十點多鐘了,房外的炮聲越來越響。張鵬飛便起身,擦了擦手對兒子說:「涵涵,讓奶奶給你穿衣服,爸帶你出去放煙花!」
涵涵並沒有像普通小孩子那麼開心,只是點點頭,拉著奶奶去穿衣服。劉嬌也起身道:「哥,我也要看!」
曾幾何時,她還是一個弱小的女嬰、少女,那個時候她多麼希望能有一位哥哥帶著自己玩,過年的時候可以給自己放鞭炮。現在雖然長大了,但這個願望終於實現了!
大家穿戴整齊,張鵬飛拿著煙花走出來。劉嬌纏著張鵬飛的胳膊,就像一個撒嬌的少女。瞧見姑姑長不大的小模樣,涵涵就有些不屑,獨自走出了房門,那意思自己是男子漢,才不要撒嬌!
「轟……轟……」
五彩的煙花飛上天空,伴隨著炮仗的巨響,劉嬌開心得嬌叫起來,大喊道:「哥,放最大的那個,最大的那個!」
瞧見姑媽的樣子,涵涵低著頭一臉無奈,雖然他也摀住了耳朵,可是卻沒像小姑那麼雀躍。涵涵受劉老的影響,性格異常沉穩,一點也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
點燃一支12連響的炮仗,張鵬飛也退到後面,發現爺爺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現在門口。在五彩夜色的映襯下,爺爺的臉色充滿了紅光,他的眼中閃著晶瑩,似乎在眼望著一場戰爭。
放完煙花以後,劉嬌興奮得像個小丫頭,纏著張鵬飛說:「哥,這幾天給我多放一些,好不好?」
張鵬飛看著妹妹高興的模樣,心中也很興奮,對陳雅的擔心稍微減淡了一些。嘴上開玩笑道:「嬌嬌,我看你還是找自己的男人去放吧!」
「哥,你壞死了!」劉嬌羞得小臉通紅,跑到張麗身邊說:「媽,哥欺負我!」
張麗笑道:「你哥說得對,你呀……現在是有男人的人嘍!」
「我不!人家還沒結婚,人家還是少女!」劉嬌示威似地揮舞著小拳頭,模樣還真像個小女似的。
涵涵望著小姑厥著小嘴,歎氣道:「女人真麻煩,姑姑永遠也長不大!」
一家人聽到涵涵的話後全都笑了,張鵬飛呆呆地望著兒子,隱隱有些擔心。這個兒子成長得太快,是不是有些過份成熟了?
聽見小侄子奚落自己,劉嬌卻不以為意,低下頭,捧著她稚嫩的小臉狠狠地吻了一口,拎著他耳朵問道:「小傢伙,你才是長不大的孩子!」
「討厭!」涵涵擦著小臉,「你……你以後不經過我同意,不許親我!」
張麗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張鵬飛站在一側默默地望著遠方,心道:小雅,你看到了嗎,我們的兒子像你一樣可愛,他以後會成為直正的男子漢!
劉嬌上前對張鵬飛說:「哥,別忘了,明天接著給我放煙花!」
張鵬飛含笑點頭,說:「明天大伯他們全家也會來的,這幾天我可以陪你們熱鬧一下!」說完,又捏著她的小鼻尖笑道:「嬌嬌,恐怕這是你在家裡過的最後一個春節了吧?」
劉嬌的臉又是一紅,不滿地說:「我……我就是結婚了,也是劉家的女兒!」
「對,對,」張麗拍著她的臉說:「你永遠是我的小丫頭!」
「嘿嘿……」劉嬌笑著又跑到老爺子身邊,問道:「爺爺,我如果真結婚了,您有什麼禮物送我?」
劉老笑容滿面的說:「有的,都有的,等你結婚的時候一定送,大家都有!」劉老說完,又看向一旁的掛鐘,感歎道:「再過一個小時,我就又活過了一年啊,這是上天的恩賜!」
全家人的興奮因這一句話,都感傷起來。雖然老爺子身體健康,但是家裡人都明白,他就像一盞枯燈,這幾年僅靠著意志維持著生命,沒準哪一天就會燃滅他的生命之火。老爺子早在十年前就說過,接下來的日子全看老天了,每多活一天就是賺了一天!
劉嬌上前拉住爺爺,笑道:「爺爺,要我說您呢……長命兩百歲!」
「呵呵,嬌丫頭啊,你爺爺我可不想當老妖怪!其實啊……早夠本嘍!要不是想看著你們成熟起來,我啊……現在就可以入土為安了!」
「爺爺,您胡說什麼呢!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張鵬飛上前,忍著淚說道。
「是啊,不說了,不說了,今天年三十,我們都要高興!鵬飛啊,小雅不在家,你後天就帶著涵涵去給新剛他們拜年,知道吧?怎麼說你也是他們的半個兒子!」
張鵬飛點點頭,說:「爺爺,你放心,該去拜年的我都會去拜,反正不急著回遼河,年後,黨校就開課了。」
「嗯……」劉老滿意地點點頭。
當新年的鐘聲敲響的時候,張鵬飛、劉嬌拉著涵涵規規矩矩地跪在劉老面前磕頭拜年。望著面前的老人,張鵬飛真心的希望他能夠永遠的活下去,雖然這不現實,但他希望爺爺挺的時間越長越好。
…………………………
第二天一大早,大伯一家人早早的就過來給爺爺拜年,望著子孫滿堂,劉老欣慰地只會說「好好……」
大伯的頭髮也花白了,瞧見他的模樣,張鵬飛一陣心疼。好在大伯的兩個孫子東東和北北非常可愛,同樣惹老爺子喜歡,三個小男孩兒碰到一起,便跑到室外玩去了。看見三個孩子的感情如此好,很令大人們放心。
這一天,張鵬飛接到了很多拜年的短信,有延春、遼河、江平,發改委的老下屬,更有江洲的張系幹部。瞧著張鵬飛忙碌的樣子,大伯臉上充滿了驕傲。
「鵬飛,聽說你要去黨校學習了,那我們這陣子是不是有機會在一起玩了?」劉武拉著張鵬飛笑道。
張鵬飛點點頭,說:「等不忙的時候,叫上抗越大哥,我們出來喝酒。」
劉文一聽也興奮了,他對政治不太懂,問道:「這次在黨校學完以後,你還要升?」
「不是,怎麼會呢!」張鵬飛擺擺手,無奈地說:「你們想得太簡單了!」
「不提了,不提了,提這些太煩!」劉武抽出煙來分給兩人。
張鵬飛苦笑道:「你們兩個,以後就打算跟著抗越大哥混了?」
「爺爺讓我們去軍校深造兩年,脫產學習啊,我們正在考慮去不去呢!你怎麼看?」劉文認真地問道。
張鵬飛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說:「還是聽爺爺的吧,他的想法肯定不會害你們!」
劉武望著劉文苦笑,說:「哥,你瞧見沒有,我猜對了吧,鵬飛肯定是這個想法!」
張鵬飛感歎道:「我們必竟還年輕,十年、甚至二十年以後能有所作為就不錯了,所以你們……為何要自暴自棄?在爺爺的心裡,他希望子孫個個都有出息啊!」
文、武兄弟受到張鵬飛此話的感染,默不出聲。
張鵬飛笑著拍著兩人的肩膀,說:「當兵……仍然可以建功立業!」
一家人團圓了一天,初二,張鵬就帶著涵涵去陳家。正巧劉抗越也來拜年,兄弟相見,分外熱情,兩人聊得不可開交。劉抗越與文武兄弟不同,是位有學問的將領,到是很能與張鵬飛聊到一塊。
中飯以後,陳麗拉著張鵬飛,笑道:「妹夫,你問沒問老爸?」
張鵬飛先是一愣,隨後搖頭道:「算了,不問了,問了……也沒用。」
「那可不一定啊,你怎麼說也是小雅的老公!」陳麗不服氣地說。
劉抗越也補充道:「小麗,這事你就別管了,鵬飛說得對。」
陳麗說的事情,是希望張鵬飛能從陳新剛嘴裡套套話,瞭解一下陳雅到底身在何處。張鵬飛心裡明白,如果這件事可以告訴自己,岳父早就通過岳母王麗雅告訴自己了。現在就連王麗雅也不知道女兒身在何處,就可以看出來,陳雅這次任務是絕對的秘密。
陳麗歎息一聲,擔憂道:「說真的,我這個妹妹啊從小性格就古怪,我們的關係不是很親,可是現在看不到她,我還真想她。」
「怎麼說她也是你妹妹,更何況小雅結婚以後,性格變換很多,是不是?」劉抗越笑道。
陳麗點頭道:「是啊,也不知道鵬飛這小子哪裡好,把我妹妹迷成那樣,為了他什麼都願意做!」
張鵬飛聽了此話,心中一片溫暖。陳新剛慢騰騰地走過來,望了張鵬飛一眼,說:「小雅現在很安全,你們不要擔心。」
張鵬飛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陳雅忍不住,問道:「爸,小妹這次到底是什麼任務?」
陳新剛就像沒聽見一樣,對張鵬飛說:「我的女兒,我相信她的能力,你也要相信。」
「我相信。」張鵬飛回答。
陳麗一臉沮喪,不滿地望著父親。
陳新剛接著說:「鵬飛啊,你別怪我狠心!」
「爸,小雅是軍人,軍人就要服從命令,這怎麼能怪您呢!」
「其實讓小雅去職行這個任務,是……是我點的將……」陳新剛默默地說道,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
張鵬飛突然明白,其實陳新剛比自己還要難受。明知是危險,還要按排女兒去職行,他所忍受的痛要大於任何人。這一刻,張鵬飛發現自己瞭解岳父更深了一些。
張鵬飛望著岳父的眼睛,淡淡地說:「爸,我們都要相信小雅,她是最合適的人!」
「是啊,我相信自己的女兒!」
「我也相信媽媽!」身後傳出兒童稚嫩的聲音,涵涵走過來,歡快地說:「我昨晚夢到媽媽了,媽媽說很快就會回來陪我。」
陳新剛把涵涵抱在懷中,撫摸著她稚嫩的小臉,欣慰地笑了。
…………………………
接下來的幾天,張鵬飛忙著給親朋好友拜年,過去幾年都有小雅陪著,可是今年卻是他孤身一人,這更令他感覺冷清。挨家挨戶,走訪了一些爺爺的故交,老幹部,老將軍。
最後一站,張鵬飛來到了老師穆喜之的家裡。到不是張鵬飛有意把老師排在最後,而是穆喜之提前給張鵬飛打過招呼,他太忙,沒時間接待客人。張鵬飛沒有辦法,只有在黨校開課的當天晚上,來給穆喜之拜了個晚年。
穆喜之把張鵬飛領進書房,夫人送上水果便退了出去。穆喜之指著書房內的書說:「鵬飛啊,這裡面的書,你感興趣的就可以看看,以後有空就可以來,我不在家,你師母也在家。」
「我知道了,謝謝老師。」張鵬飛默默點頭,心中無比振驚。世間能得到允許可以自由出入穆公書房的人恐怕不會超過三個。
「鵬飛啊,學習就要學習,不要想著江洲的事情,那樣你會靜不下心的。我瞧你虛火上升,臉色發黃,應該是焦慮江洲的事情吧?」
張鵬飛臉色一紅,沒想到老師連這個也能看出來,他點點頭,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
「人人都說你成熟,其實啊……你還是孩子的性格!」穆喜之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擺在桌上說:「最近有空,看看這本書……」
張鵬飛拿起來一瞧,原來是本《大學問》,這是明代著名哲學家王陽明的教典。張鵬飛摸索著負有滄桑感的書皮,心裡感覺沉重起來。
穆喜之老人坐下,張鵬飛為他倒了一杯清茶。
穆喜之說道:「我看過你上陣子因農業改革所寫的幾篇文章,雖然你沒學過哲學,但是你所提出的問題,其實就是一個哲學問題。」
張鵬飛若有所思地點頭:「老師,請您明言。」
「呵呵,現在還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啊到是想和你談談這次你為什麼會被扔進黨校!」
張鵬飛注意到,穆喜之用到了一個「扔」字!他沒有回聲,靜靜地聽著他說話。
穆喜之接著說:「其實你是聰明人,但聰明反被聰明誤!你明知道凡是有大的舉措或者改革,都必須是上面說了算,由上面主導,又為什麼偏偏頂風作浪呢?」
「呃……」
「我知道你心急了,但心急也不是這個急法!你的建議書如果上面不重視,直接反對了,又何必會拖這麼久?」
穆喜之的話點醒了夢中人,他似乎明白了穆喜之說這些話的真正原因。
「鵬飛啊,你只是一個市委書記,要干也只能幹市委書記應該幹的事情,有些東西是應該上頭領導來做的,還輪不到你!」
「看來……是我做錯了……」
張鵬飛完全明白了穆老師的意思,看來之前把農業改革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穆喜之說得對,自己只是一個市委書記,在上面的眼裡只是一個小人物。最近的做法雖然出於好意,是為了幹點實事,但是在上面某些人的眼裡,未免就有些過份囂張。在適當的時機,他們出手壓制,讓他穩一穩,其實是在保護。否則如果他還不開竅,繼續為農業改革的事情奔走,那樣就真的危險了。
「你還年輕,不要急!該做的事情早晚都會做成!」
「我明白了,謝謝老師提醒。」
穆喜之溫和地笑了笑,「在京城這些日子,多交些朋友吧。我知道你瞧不上那些京城子弟,可你要想有所作為,還真離不開他們。說到底,你們總歸是一類人!」
「我會的。」張鵬飛細心地傾聽教誨。
穆喜之抬頭望向張鵬飛,長歎一聲道:「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明明可以做,但卻不要能做。而有些不能做的事情,千萬不要去做!」
張鵬飛的眉毛挑了挑,想反駁老師的話,但終究沒有出聲。他的神色沒有逃過穆喜之的目光,穆喜之微笑道:「我知道你不同意我的話,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懂的。」
從穆喜之家走出來,張鵬飛還在回想著他的話,卻怎麼也想不通。
懷中的手機響了,是張小玉打來的。
「鵬飛,我在京城呢,你在哪?」
「在哪都無所謂,我馬上就去見你!」
張鵬飛振奮起來,他開著車在夜色中奔馳,心想這個春節過得還不錯,只可惜缺少了一個人。如果小雅可以在身邊,那麼此次京城之行就會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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