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八點,張鵬飛坐在車裡抬頭望了一眼金帝會所外燈火輝煌的招牌,皺著眉頭望向開車的蘇偉,沒好氣地說:「怎麼又是這種地方,我回家了!」說完,推門就要下車。
「唉,你急什麼嘛!」蘇偉忙拉住他:「就當是微服務私訪吧,作為一市之長,來這種地方更能瞭解民間疾苦!」說完,又陪著笑:「哥,好不容易今天有機會,你就不能陪兄弟開心一下?」
張鵬飛無奈地搖搖頭,只好說:「喝酒行,但亂七八糟的東西少來!」
「你放心吧,你想要亂七八糟的服務我還不敢請呢!」蘇偉把車停好,大大方方地拉著張鵬飛走進金帝會所。
張鵬飛把帽球帽拉到最低,到這種地方如果被曝光,那可就丟人了。
蘇偉要了大包,美滋滋地橫臥在沙發上喝酒,笑道:「要不叫兩妹子進來唱唱歌,活躍一下氣氛?」
張鵬飛瞪了他一眼,說:「你小子皮又緊了吧?等田莎莎一回來,我看她怎麼收拾你!」
「我說哥,又不幹別的,就是喝喝酒、唱唱歌也不行?」
「不行,」張鵬飛斷然拒絕,「江洲是一座乾淨的城市,你不能污染了他!」
確實,自從去年全國開展掃黃行動以後,各大城市的三陪會所再也不像之前那麼明目張膽了。而江洲對這方面查得更嚴。
蘇偉撇撇嘴,不屑地說:「江洲乾淨嗎?你整天坐在辦公室裡知道個屁啊?其實和其它地方一樣髒!就在我們頭上,頂層的客房裡,我想現在就有不少人正在泡妞!」
張鵬飛微微有些不高興,但也知道蘇偉不像在說笑話。蘇偉站起身,來到窗前,稍微拉開窗簾,指著停車場說:「你來瞧瞧!」
張鵬飛來到窗前,低頭一瞧,望著那些車說:「看什麼?」
「車牌!」
張鵬飛恍然大悟,終於明白蘇偉想做什麼了,低頭,藉著燈光仔細地掃了掃那些車牌,他發現有不少都是市委各部門的車。
蘇偉冷笑道:「看到了吧?這裡,還有之前關門的大鯊魚,每天晚上都有政府幹部的光顧,他們有很多都是來找女人……」
張鵬飛重新坐下,望著蘇偉笑道:「你小子今天找我出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蘇偉一臉得意,笑道:「我也是偶然發現的,這裡有不少市委的幹部,我想也許對你有幫助。」
「幫助?」張鵬飛搖搖頭:「小偉,和你說實話吧,江洲現在的一切都要以展覽會的建設為根本,下個月各省的施工隊就要入駐江洲了,江洲政壇不能出現意外。」
蘇偉盯著張鵬飛的眼睛冷笑,說:「你小子騙誰啊?正是因為展覽會建設重要,我看才更應該加強幹部的監督管理,否決丟的還是江洲的臉!你小子也就是嘴上說說,其實心裡已經盤算好辦法了吧?」
「哈哈……」張鵬飛會心一笑,指著蘇偉道:「你小子成熟了,也聰明了,有點政治頭腦!」
蘇偉晃動著手上的酒杯,又歎氣道:「你想不想聽聽崔向前的事?」
張鵬飛的神經被調動起來,崔向前與張軍等人已經被關在秘密地點接受進一步的調查,但從史振湘那裡反應出的情況來看,調查十分的困難。雖然說現在的證據足以定他們的罪。但所有線索都在表明,他們的背後還隱藏著重要的問題。
張鵬飛點頭道:「你想說就說唄,我洗耳恭聽!」
「我操,你就不能求我啊!」蘇偉顯得挺無奈的。
「呵呵,說不說是你的自由!」張鵬飛好像沒當回事似的。
蘇偉氣得直跺腳,老老實實說:「崔向前他們就是不開口,只承認我們所知道的這些罪狀,其它線索他們一句也不提,好像抱著等死的態度!」
張鵬飛思索道:「他們越不開口,就越說明他們的問題很深,你說是不?」
「是啊,他們在極力隱藏的東西應該很重要!」
「有沒有信心攻克他們?」張鵬飛笑道。
「不好說,盡力而為吧。」蘇偉沉重地點點頭。
張鵬飛掃了他一眼,感覺他在談工作時,過去那種痞子的性格少了很多。
「乾杯!」張鵬飛與蘇偉的酒杯碰在一起,他為蘇偉的成長感到高興。
…………………………
鄭蓬勃輕輕敲開門,說:「市長,車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出發?」
「嗯,現在去吧。[`小說`]」張鵬飛若有所思地點頭答應。他要去梅河一村至三村的拆遷現場看看,在石磊的努力下,梅河兩岸終於順利拆遷。這兩天整個梅河地區都沉浸在一片煙霧之中,由於污染粉塵太大,石磊已經調去了不少環衛局的灑水車,以及消防救火車,為的是進行噴霧除塵。
早在拆遷之初,張鵬飛就考慮到了污染問題,提前做好了布屬。石磊的作法也是之前確定的。但張鵬飛還是有些不放心,就想現場去瞧瞧。
可就在這時候,監察室主任黃振聲過來敲門,手裡拿著重重的文件,輕聲問道:「市長,您要出去?」
張鵬飛掃了一眼他手中的文件,知道他是為什麼而來的,點頭道:「你進來吧。」轉向鄭蓬勃說:「讓小彭等會兒,我先處理點事。」
鄭蓬勃答應一聲,細心地關好門,退了出去。
「黃主任,是不是有什麼發現了?」張鵬飛扔過去一支煙。那天聽說金帝會所有市委幹部出沒,並且進行嫖娼活動以後,張鵬飛私下裡就找了黃振聲,想讓他調查一下。
黃振聲接過煙,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說:「是有發現,市委宣傳部、組織部的幹部總到金帝會所玩,其中有些幹部嫖娼。您看看吧,這是我初步掌握到的資料。」
張鵬飛接過來文件,打開認真地看起來,睜大了眼睛問道:「組織部的林紅生副部長也……」
黃振聲沉重地點點頭:「說出來也許您都不相信,林紅生還是金帝的常客,做為組織部的幹部,他經常接到基層幹部的邀請,並且在幹部中間還流傳著一句話,說什麼要請林紅生就去金帝,否則請了也白請!」
「混賬話!」張鵬飛氣得直拍桌子。
「是混賬,大家都說老林很……很色……」
張鵬飛揮手沒有讓他說下去,指示道:「你找好證據,等有了確實的證據我才有話說!」
「我明白!」黃振聲點點頭,抬頭望了一眼張鵬飛,試探性地問道:「市長,我聽說組織部最近有些活動,您聽到沒有?」
張鵬飛說:「你說吧,什麼事情。」
「好像……好像方書記想卸掉組織部長的職務……」
張鵬飛點點頭,說:「我也聽說了,但現在還沒有得到確認,誰知道呢。」
黃振聲便不再多說話,起身告辭。
對於方少剛的活動,張鵬飛有所耳聞。自從張鵬飛成功取得展覽會的舉辦地權利以後,方少剛這段時間便頻頻與組織部的幹部接觸。他的用意很顯然,當張鵬飛在常委會上話語權增加的情況下,他會讓別人接任組織部長一職,這樣他在常委會上就會多了一個人的支持。這點張鵬飛早料到了,只是沒想到一向穩重的方少剛也心急了。也許方少剛沒有想到張鵬飛在來到江洲一年的時間裡,取得了如此重大的進步,所以他想做點什麼。
對此,張鵬飛到不是很急,他相信方少剛一般有動作都會在私下進行,此次大張旗鼓的活動,也許是有意給自己看的。方少剛是想讓自己明白,不要太過得意,如果惹惱了他,他將進行反擊。
彭翔開車,載著張鵬飛和鄭蓬勃來到拆遷現場,在灑水車的作業下,這裡的空氣比前兩天強了不少,只是公路佈滿了灰塵,與水攪在一起,弄得泥濘不勘。
正在現場指揮的石磊遠遠見到了張鵬飛,忙拎著安全帽跑過來,不由分說把安全帽扣在張鵬飛的頭上,說:「市長,裡面很危險,有些小二樓十分堅固,需要重型工程車與爆破作業。」
「老石啊,你辛苦了!」張鵬飛拿著毛巾擦了擦石磊的的臉,說:「走吧,進裡面瞧瞧。」
他感覺石磊的精神不是很好,人消瘦了很多,雙眼通紅,十分憔悴。
石磊一陣激動,跟在張鵬飛的身側,一邊走一邊介紹著。心裡卻在想市長與伍麗萍相比,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張鵬飛四處張望,由於拆遷,這裡的綠化樹木、草皮失去了原有的綠色,被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黑灰。
他指著這些綠化植物說:「老石,要與綠化部門協同好,拆遷一結束,馬上修整,不行就換,我們要讓這裡以全新的面貌見人!」
「我都安排好了,請市長放心。」石磊點點頭。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了看,臉色不太好。
「怎麼了?」張鵬飛問道。
「沒事,」石磊搖頭,心事重重的模樣。
張鵬飛不便再問,只是感歎道:「江洲市的這枚釘子終於被拔了出來!」
「是啊,不容易!」
來到一顆被圍起來的老槐樹面前,張鵬飛指著它說:「文物?」
石磊點頭道:「聽說有三百多年了,我想應該留下來。」
「是啊,是應該留下,老石你做得很對!這棵老樹將會驗證江洲市的發展,見證著錦繡的變遷!」
張鵬飛說完以後,拍拍石磊的肩,笑道:「這片土地也有你的功勞啊!」
石磊興奮得說不出話,感覺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勁兒。這時候手機又響了,又有一條短信進來。
…………………………
黃振聲的調查有了結果,在例行的書記碰頭會上,張鵬飛向組織部扔出了炸彈。他手中拿著黃振聲的調查結果,證明組織部副部長、人事局局長林紅生與其它幹部多次出入娛樂場所,還對女下屬動手動腳,惹得女下屬家庭紛爭,有兩位已經離婚。
張鵬飛沒有想到,黃振聲通過什麼手段查出這些。當初默默無聞在政治上失利的幹部,如今發揮出了這麼大的作用。
本來聽到張鵬飛談到林紅生的問題,陶英傑很不高興,崔向前的案子還沒有查清,現在又找組織部的麻煩。他感覺成功取得展覽會的舉辦權以後,張鵬飛的大腦有些發熱了,似乎是想與方少剛擺開陣勢打一打。不過,當他看完了手上的調查結果以後,氣得重重摔在辦公桌上,發火道:「無恥,噁心,堂堂組織部的幹部,盡然帶頭幹出這種事,丟臉啊!一定要嚴肅處理!」
伍麗萍微微顰眉,拿起文件夾看了看,想從中找到張鵬飛調查的漏洞,可是看了半天,其中不但有當事人的口述,還把證人的聯繫方式都留下了。很明顯,這份調查不會存在什麼問題。
作為女人,自然對男人的這種事情十分痛恨,她也點頭道:「林紅生應該受到嚴重處分,其它人也要警告處分!」
方少剛看了一眼伍麗萍,皺眉但沒有說話。女人就是女人,容易受情緒所影響。
陶英傑看向張鵬飛,問道:「張市長,你覺得應該如何處理?」
張鵬飛道:「我覺得對他這種人不能心軟,保留黨籍、撤職吧!」眾人微微震驚,沒想到張鵬飛是一心要拿下林紅生。他接著說:「這種事發生在幹部身上是最不能容忍的,這不但是對黨性的污辱,更是對女人的污辱!現在我們黨內有不少四項基本幹部:工資基本不用,家基本不回,老婆基本不碰,工作基本不動!正好可以利用林紅生向全市幹部敲響警鐘,全面開展教育。另外,」張鵬飛轉向伍麗萍:「伍書記,您也是女人,我想您是無法容忍自己的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胡搞吧?所以此事一定要嚴辦!」
伍麗萍想起了什麼,臉不由得紅了。
「哦……」張鵬飛彷彿也想起了什麼,馬上歉意地說:「伍書記,對不起,我忘記您現在單身。」
伍麗萍一臉憤怒,張鵬飛擺明在了羞辱她,她卻沒有半句反駁的話,只能低下頭。
見到張鵬飛態度堅決,陶書記望向方少剛,問道:「你手下的兵出了事,你怎麼看?」
「我同意市長的意見,應該撤職查辦,其實人也要調查。」
「那就這麼辦吧。」陶英傑最後定了調子。
散會後,伍麗萍跟在方少剛的身後,跟著他去了辦公室。張鵬飛望一眼史振湘,微微點頭,什麼也沒說。
事後張鵬飛才明白,黃振聲之所以詳細地瞭解林紅生的情況,是因為他在組織部有同學。在調查過程當中,史振湘也幫了忙。
幾天以後,人大常委會宣佈林紅生被免職,由於沒有查出經濟問題,他被調到人大檔案室工作。張鵬飛的一次意外出動,打掉了方少剛在組織部的一位助手。當然,下一步自然是把自己的幹部調進組織部。
林紅生出事以後,組組部另外一位副部長孫傑便主動來到張鵬飛這裡匯報工作,意圖很明顯,他想接過林紅生手上人事局這個大攤子。孫傑雖然不是方少剛提拔的幹部,但此人能力有限,難有作為,在組織部一呆就是七年,私毫沒有進展,張鵬飛對他沒什麼興趣。
張鵬飛也沒有駁了孫傑的面子,耐心地招待著他。在心裡,已經有了其它人選。這天下班前,他讓北市區的區長樂翔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接到張鵬飛的電話,樂翔有些激動,自從上次吃過一次飯以後,他就在等著領導的召見。張鵬飛讓他坐下,談了談北市區近期的工作,然後話鋒一轉,笑道:「樂區長,想不想換個地方?」
樂翔努力不讓自己失態,點頭道:「只要市長覺得有更適合我的位子,我聽從您的調遣!」
張鵬飛對他的態度比較滿意,從話中就可以聽出來,他應該在盯著組織部最近的動向。懂得關注時政的幹部,就說明他有強烈的進取心,他說:「組織部副部長兼任人事局局長,你好好考慮一些。」
樂翔的臉面發紅,興奮地說:「不需要考慮,我聽您的。」
「嗯,那就這樣,你做好準備。當然……還沒有確定。」
「我知道,謝謝市長的提拔,我肯定會努力工作的。」
送走樂翔,張鵬飛起身站在窗前望了眼市委的方向,下一步就是要取得陶書記的支持了。張鵬飛很想與陶書記就樂翔的任命好好談談。張鵬飛向人事部門伸手,也是為了今後大局的著想,他相信陶書記會幫自己這個忙的。無論從哪方面來講,如果組織部中沒有一位副部長是市長的親信,那麼這是不平衡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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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的常委會,張鵬飛提出了關於樂翔出任組織部副部長、人事局局長的意見。方少剛也表揚了樂翔幾句,大家都沒什麼意見,樂翔的任命順利通過了。張鵬飛望向陶英傑笑了笑,他知道之前陶書記一定是找方少剛談話了。
不過,接下來的事態發展有些讓張鵬飛措手不及,他沒想到在這種時刻方少剛提出辭去組織部長一職的申請。張鵬飛望向陶英傑的目光就有些變,難道說這便是他幫助自己的交換嗎?
之前有過方少剛要辭掉組織部長的消息,但張鵬飛只以為他那是嚇唬自己的,沒想到他在這種時刻提出來,而且好像還得到了陶書記的支持。看來陶書記是想壓一壓自己了,這段時間自己表現得有些過,他不滿了嗎?
張鵬飛默默地低下頭,嘴裡有些苦澀。
方少剛笑道:「省委多次讓我選一個組織部長,我也知道我這個副書記兼任組織部長,這樣是不公平的,也不利於幹部的民主選拔原則,更不利於幹部的培養。我覺得現任常務副部長孫少功是比較合適的人選,大家都談談吧。」
陶英傑也點頭道:「是啊,組織部是個重量級部門,最近我們的幹部總出事,可能是少剛工作太忙,分管不過來。我對孫少功還是瞭解的,我覺得他還行。」
聽著這兩人一唱一和的,張鵬飛心中苦笑,方少剛這筆買賣算得可是太精明了,不但找準了時機,還完全取得了主動。孫少功將來鐵定會跟著方少剛的步子走,這樣一來自己在常委會上又對了一名敵人。陶英傑這事辦得可不地道,無論怎麼樣,他之前總應該和自己通通氣吧?
對面的伍麗萍瞧見張鵬飛低頭沉思,嘴角掛著笑意。心想方少剛就是方少剛,他就像一隻潛伏的野獸,隨時都在關注著對手,只要發現對手破綻就會勞勞抓在手裡。
張鵬飛知道沒什麼好考慮的了,陶書記表示了支持,自己能和他對著幹嗎?便笑著抬頭,說:「我支持方書記的意見,孫少功同志是合適的人選。」
方少剛點頭,陶英傑笑了,伍麗萍的臉上幾乎笑成了一朵花。看到張鵬飛承認失敗,伍麗萍比誰都開心,一想到他三翻五次的奚落自己,她就恨得牙根發癢。
張鵬飛知道這次的失利還要怪自己,是自己把方少剛想得太簡單了。用軍事數語來講,白白送給了方少剛一次戰機,他又很聰明的抓住了戰機。之前,自己只想著樂翔,忽略了他的反撲。事以至此,也只能接受這個敗局。
也許在一連串的勝利背後,老天想給自己一點教訓或者提醒?
散會以後,陶英傑站在門口等張鵬飛。見他出來,微微一笑,說:「張市長,路還很長……」
張鵬飛點點頭,沒有吱聲。
這時候只見鄭蓬勃跑了過來,一臉的焦急,他的手中拿著手機。
「市長,梅河一村出事了,石市長他……他受了重傷,正在搶救。」
「你說什麼?」張鵬飛只覺得眼前一黑,人險些摔倒,剛剛取得石磊的支持,他怎麼就出了這種事情。
「好像是因為爆破作業,有一炮沒響,施工人員忽略了,所以就……」
「馬上去醫院!」不等鄭蓬勃說完,張鵬飛已經向前方跑去,心沉到了谷底,難道老天真的不想幫自己嗎?
(鬱悶了,朋友們,昨天是白**人節,你們百度查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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