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張鵬飛與南海省代表團的代表們一起參加了每年一度的人大會。一周前,他的恩師章華平已經正式接受金角的邀請,成為了金角恢復重建工作的總設計師。在來京城之前,張鵬飛與章老通過電話,章春華對金角成立經濟特區很有信心。
其實張鵬飛對參加大會並沒有什麼興趣,像這種「以官代民」性質的所謂代替人民說話的會議,對於真正的民生建設根本沒任何的意義。但是他並不反對這種會議,必竟從執政黨和國家的層面來考慮,這種大會對社會主義國家來講又是必須的,而且從某方面也可以反映出國家與政黨下一階段的執政思路與發展理念,當然如果縮小到個人身上,老百姓其實是感覺不到什麼的。
大會第一天,聽取了唐先生的政府報告,大會議程與以往一樣,並沒有大的改動。張鵬飛的心思並沒有在大會的身上,他還記掛著江洲的案件。杜梅的屍體已經火化,可是案件仍然沒有什麼進展。小姜也音信全無,除了偶爾會給張鵬飛打來電話報報平安,沒有人知道她到底隱藏在什麼地方。
小姜躲藏得時間越久,張鵬飛就越擔心她的安全。事實證明公安局已經逐漸縮小了查找犯圍,雖然小姜的居所不顧定,但像江洲這樣級別的城市,公安局只要下定決心找人,很少有人藏得住。
第一天的會議結束以後,張鵬飛回到京東賓館。一排高大的楊樹延著長長的紅色琉璃圍牆並立,挺拔的如同大門口的衛兵一般。這些楊樹與賓館的年紀一樣,已經走過了四十幾年的春秋,其中有幾棵被圍起來的那是我國第一屆高層和領導幹部親手栽種的。
京東賓館屬於軍隊編制,這些年高質量、高標準地完成了數十次黨代會、人代會、高層全會的後勤保障任務。張鵬飛走進賓館,心裡感覺沉沉的,好像心頭壓著一塊巨石。
剛剛回到屬於他的房間,郝楠楠就打來了電話。他笑著接聽:「郝市長……哦,不……應該是郝書記,呵呵……」
「你小子,就知道逗我!」郝楠楠咯咯笑著:「你住在五樓是吧?」
郝楠楠不久前正式被任命為了遼河市市委書記,市人大主任一職,辭去了遼河市政府市長。李小林被提為了遼河市政府的代市長。而黃承恩已經光榮退休,他完成了張鵬飛交給他的任務。這兩年遼河發展快速平穩,沒有出現任何的動盪,這與黃承恩有著很重要的關係。
「嗯,怎麼你也在京東賓館?」據張鵬飛所知,並不是所有的人民代表都被安排居住在京東賓館。
「你等我,就在你樓下呢。」
放下電話,張鵬飛笑了,他已經猜出郝楠楠因為什麼事而來。沒過多久,房門被敲響,張鵬飛便開門,把穿著深色西裝的郝楠楠放了進來。
張鵬飛認真地打量了好幾眼,說:「還真有幾分市委書記的模樣!」
「去你的吧!」郝楠楠揚了揚手,也不跟他客氣,直接坐在沙發上,說:「口渴死了,去給姐泡杯茶。」
「喂,好像我的官比你大吧?」
「哼,假如有一天你成為了國家一號,那我也比你大!」郝楠楠咯咯笑道。
張鵬飛嘿嘿一笑,忙為她泡了茶,說:「你說得對!」
「你最近瘦了,江洲……還是那麼不如人意?」郝楠楠喝了口茶,抬頭望了眼張鵬飛的臉色,便猜出了**。
張鵬飛點點頭,也沒說什麼。
郝楠楠雙手握著茶杯,緩緩地吹著熱氣,有些心疼地說:「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憂世傷生啊,我來江洲快一年了,但仍然沒有碰觸到那邊人的底線。」張鵬飛搖搖頭,「總感覺……這裡不屬於我。」
「不屬於你,就讓它屬於你!」郝楠楠語氣堅定,「鵬飛,我太瞭解你了,你不正是需要這種壓力嗎?」
「呵呵,你啊……就會說好聽的!」張鵬飛擺手苦笑。
「來,我給你捏捏頭……」郝楠楠說著話,起身來到張鵬飛的身後,輕輕一拉他的頭部,讓他枕在自己高聳的胸脯上面,雙手捏上了他的太陽穴。
張鵬飛沒有拒絕,而是很享受地閉上了眼睛,頭後是郝楠楠柔軟的胸房,她的手輕柔而有力,那種感覺很美妙。
張鵬飛沒有睜眼,輕笑道:「能讓郝書記為我按摩,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啊!」
「那是,你小子就美去吧!你是第一個讓我如此照顧的男人!」郝楠楠突然前傾著身體,吻了他額頭一下,舌尖輕輕地一滑。
張鵬飛只覺得火熱的大腦一涼,明白被偷吻了一下,但他像是什麼也沒發覺似的,繼續閉著眼睛。看得郝楠楠嘴角一撇。鬆開雙手,輕輕一推,讓他的頭離開自己飽滿的**,走回對面坐下,說:「你小子,讓你佔便宜了都不知道高興!」
「你少討好我!」張鵬飛笑道:「說吧,找我有什麼事情?」
「什麼都騙不了你!我是想問你,你覺得……遼河有沒有能力舉報東方紅展覽會?」
張鵬飛笑了,還真與他猜想得一模一樣。剛才郝楠楠打電話說要來,他就明白是這麼回事。人大會之前,決策層辦公廳已經公佈了大會議程,其中就有一項是審議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於提請審議舉辦「東方紅展覽會」的議案,經歷了半年之久的反覆論證,上頭終於明確了這個大項目,把他交到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審議。
像這種議案,不用多說,肯定會通過。因此,這條消息一公佈,讓很多城市的領導幹部想入非非。聽說「東方紅展覽會」開幕時還會邀請與我國建交的各國領導人出訪,可見如果自己的城市成為舉辦地,那麼將會帶來多麼深遠的國際影響。
「喂,你說話啊,我問你正事呢!」郝楠楠推了一下張鵬飛。
張鵬飛搖搖頭,直接回答道:「我看算了吧,遼河還太小,等遼河成為副省級或者計劃單列市的時候,才能擁有這個資格。」
郝楠楠點點頭:「你是怕我和你競爭?」說完,嘴角掛著笑意。
張鵬飛認真地說:「我不怕競爭,我這完全是了為你好,為了你的未來,還有遼河的未來。現在的遼河……還是低調一些吧。」
張鵬飛知道,雙林省內,已經有很多親近自己的幹部提議向上頭審請,讓遼河成為計劃單列市,市委書記進省委常委會,並且結合遼河周邊幾個小縣城,爭取把遼河建為東北最大的一座「特大城市」。雖然,張鵬飛當初也有這種想法,但是必竟遼河的起步還很晚,不適合提升為副省級城市。更何況這樣的消息提到上頭,無疑把遼河擺到了風口浪尖,這對它的發展沒有好處。
郝楠楠有些不相信地問道:「你覺得我們沒有勝算?」
「還是少丟人吧。」張鵬飛嘴角掛著壞笑。
「喂,你也取笑我是不是?是不是覺得我太自信了?」
張鵬飛老實地點頭:「先不說那幾個直轄市有這個資格吧,就是各省的省會,也有資格,而遼河只是地級市!」
「那算了,我聽你的,專心發展遼河的新農村建設!」郝楠楠有些失望地說。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張鵬飛點點頭。
「那你們江洲有沒有機會?」郝楠楠盯著張鵬飛的眼睛問道。
「呵呵……走著瞧吧!」張鵬飛並沒有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卻望著時間說:「郝大書記,你該回房間了吧?來我這裡太久,免得搞出不正當男女關係的緋聞!」
「哼,你小子還怕緋聞!」郝楠楠不屑地說道,但還是起身離開了。
…………………………
第六天的會議,與張鵬飛的預料十分吻合,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高票通過了舉辦「東方紅博會」的議案。更有代表提出,既然要辦,那就要把它辦成一百年內最大的盛會,不但要體現出我國的國威,更要把我國這幾十年來的發展步伐毫無保留地展現給世界。
當天的會議以後,張鵬飛走出會堂,他沒有跟著大部隊走,而是四處張望著。他還沒有看到要尋找的目標,懷中的手機已經急切地唱起了歌。
「老婆……」
「前面,我就在你面前,那輛白色的車。」陳雅在電話裡說道。
張鵬飛向前望去,果然看到一輛白色的奧迪tt。他一陣無奈,只好走過去,鑽進車內,捏著車中麗人的小臉,笑道:「老婆,你又換車啦,這麼有錢,以後養我吧!」
陳雅認真起來,搖頭道:「你比我錢多,我這是工作需要。」
張鵬飛歎息一聲,不敢再說什麼。雖然在京城,但張鵬飛一直也沒有回家看望。好不容易今天有了時間,他就想回家住一晚上,便讓陳雅來接自己。
陳雅開著車在高速路上飛奔,扭頭說道:「等你開完會,我和你一起回江洲。」
「怎麼……想和我在一起了?」
陳雅私毫不給面子的搖頭:「南海軍區有點事。」
張鵬飛無趣地捏了捏鼻子,說:「老婆,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哄我開心嗎?」
陳雅彷彿剛明白過來自己的話有些傷老公的心,抽手握住他,小聲道:「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就很開心了,是不是?」
張鵬飛啼笑皆非,有意逗她:「不是,我和別人在一起更開心。」
「哧……」
白色的奧迪tt不顧一切地停在高速公路的路邊,沒有任何徵兆的停車,不但讓張鵬飛撞在擋風玻璃上,更讓後面的一輛大奔差點追尾。張鵬飛揉著額頭,扭頭怔怔地望著陳雅,瞧見她的眼神很慌亂,也很迷茫,好像遇到了極為不開心的事情。
張鵬飛馬上醒悟她一定是把自己的話當成了真話,暗罵一聲,明明知道她是一個十分認真的人,開不得半點玩笑,自己怎麼還能傷她的心!更何況從心底來說,自己欠陳雅得太多太多了。
張鵬飛拉住陳雅的手拍了拍,輕聲道:「妮妮,你……你怎麼了,可別把我的話當真啊,我……」
「劉……劉夢婷能讓你開心,對嗎?」陳雅望著張鵬飛的眼睛,表情有些慌亂,也有些不安,呆呆地問道。
張鵬飛心想完了,萬萬沒想到她能聯繫到劉夢婷的身上,自然這都要怪自己,沒事開什麼玩笑,就是開玩笑也不能拿這個問題開啊,自己本來就是有案底的人!
「小雅,我……逗你呢,你別瞎想,我……」
「咚咚……」車窗被敲響,一位身強力壯的大胖子氣勢洶洶地站在車旁,胖乎乎的腦袋剃得錚亮,一絲頭髮也沒有。
陳雅扭頭望了一眼,當作什麼也沒看到似的,繼續問張鵬飛:「和我在一起……你真的不開心?」
張鵬飛的就感覺一個頭兩個大,好言相勸道:「剛才是開玩笑,如果不開心,我會讓你來接我嗎?如果不開心,我……我會娶你嗎?你是我的老婆啊!」
瞧著張鵬飛不像在說慌,陳雅終於放了心,點頭道:「你以後……不許開這種玩笑。」
「好,好,我聽你的。」張鵬飛點點頭,見她的臉上有了笑容,這才放心。
「咚咚……」門外的光頭胖子還在敲車窗,還罵罵咧咧地說:「媽的,你們想死啊,要不是我反應快,就撞上了。我操,大白天玩車振啊,你們快**的快門,我……」
陳雅聽他越講越難聽,立刻拉開車讓他跳下去,順手向懷中一掏,一把精緻的小手槍出現在手裡,冷冰冰地望著光頭胖子,目光彷彿能殺死人一般:「你要幹什麼?」
「啊……」望著那黑森森的槍眼,胖子就覺得雙腿發軟,嚇得汗流雨下,呆呆地說:「不……我不幹什麼,您……您繼續……」
陳雅又瞪了他一眼,這才上車關了車門。也不理他還站在旁邊,更不理身後的司機罵罵咧咧地開著車,從她車的旁邊超過去。高速公路隨意停車,司機不是傻了,那就是找死!大家幾乎都這麼想著。
張鵬飛吃驚地望著陳雅,說:「老婆,剛才……也不用對他那麼……」雖然知道陳雅不顧一切的性格,可是張鵬飛真擔心她有一天草菅人命。
陳雅收好槍,淡淡地說:「心情不好,嚇嚇他解氣!」
「撲哧」一聲,聽到這孩子氣的話,張鵬飛哭笑不得,隨後想到陳雅不開心的原因是自己,忙止住笑聲,說:「我以後不隨便開玩笑了,好不好?其實,我和你在一起最開心了!」
「嗯,」陳雅的嘴角終於有了笑意,女人都愛聽好話。
「快開車吧,一會兒我們兩人要引起公憤了!」張鵬飛望著身後長長的車流,不好意思地說道。一個是堂堂的副部級市長,一個是有著資深背景的總參情報部門的上校軍官,這兩人造成了高速公路的擁堵,這要是傳出去真不知道人民會怎麼想。
陳雅也知道不易停留,馬上發動起車子。車旁的胖子聞著濃烈的汽車尾汽,眼睜眼地望著那輛奧迪tt離開,好像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他跑回車內,發動起車子的同時又打了一個電話:「王哥啊,剛才有個人……」
放下電話,胖子一臉的壞笑,媽的,我讓你這丫頭片子牛b,我管你是什麼人,一會兒就能看你的笑話!胖子得意地開著車,下了高速沒多久,就發現前面那輛奧迪被兩輛警車攔下了,一輛是交警,一輛是刑警。胖子把車停在後面,下車等著看好戲。
張鵬飛的心情挺鬱悶的,心想自己只是要回家看看,萬萬沒想到這一路上惹出這麼多事,剛下高速就被警察攔住了。而陳雅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大大方方靠邊停了車,開門下去望著面前的六七位警察。
警察們像看個怪物一樣望著陳雅,報警電話可是說她手裡有槍,但這丫頭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還在上大學吧?她怎麼會有槍,黑社會大佬的公主嗎?其中一位警官忐忑地走近,說:「我們接到舉報說你私藏槍支,請配合我們的工作,跟我走一趟。」
還沒等警察反應過來,陳雅已經伸手把軍官證拿了出來,穩穩扔在那位警官的手中。警官馬上打開,立刻嚇了一跳,馬上警禮道:「陳上校,對不起!」
周圍的警察也一愣神,搶下他手中的軍官證一看,嚇得臉都綠了,軍委總參謀部六局……據說這可是個殺不不眨眼的特務組織。大家忙警禮,看向陳雅都有些膽怯。
陳雅要回軍官證,也沒有理他們,向後望了一眼,發現了那個站在後面看傻了的光頭胖子,心裡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回頭對面前的警官說:「我在職行任務,懷疑他是間諜,你們現在把他帶走,我的手下會去找你們提人的。」
說完,半句客氣話也沒有,上車便離開了。警察們面面相怯,把目光都投向了那位光頭胖子,不需要任何的指示,全都撲了過去。大家都明白一定是那個胖子得罪了女軍官,所以要報復。而他們可就不能管那麼多了……
胖子暈糊糊的準備看好戲,卻沒想到事情出現轉機不算,自己還被警察抓了起來。
坐在車裡的張鵬飛一陣大笑,捏著愛人的小臉說:「你準備怎麼對付那個胖子?」
「關他幾天吧。」陳雅無所謂地說道。
張鵬飛又笑了起來,拿這個孩子氣的寶貝老婆真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
人民代表大會結束後的第二天,在京城紅牆大院忠義堂內,內務院唐先生請全國所有副省級城市的市長們來到這裡開會。這裡作為共和國決策層領導幹部開會的常用地點,對外來說一直都很神秘。
這也是張鵬飛第一次來這裡開會。望著與會的各位市長,他暗暗地琢磨著大家的想法。參會的各位市長中,要屬張鵬飛最為年輕,而從各副省級城市的發展來看,也要屬江洲最年輕。因此,張鵬飛坐在這裡,分外惹眼。他坐到了最後面,距唐先生最遠,必竟以從政的經歷來講,他的資歷在這些市長中也是最輕的。
唐先生請大家來,自然是為了「東方紅展覽會」,這個當初由他提議的盛會,在準備過程當中,也是他傾注得最多。
唐先生環視一圈,微笑道:「同志們,我相信今天找大家來的目的,不用我多說你們也都明白,對於東方紅展覽會的具體操作辦法,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就算集思廣益吧。」
遼東省奉天市的市長楊益國首先舉手道:「領導啊,我想說幾句。」他坐在最前面,以他從政的資歷,還有奉天市在全國工業上的地位,他都有靠近唐先生坐的資格。在沒有成為奏天市市長以前,他可是遼東省的副省長,政府黨組成員。
「益國,你說吧。」唐先生點點頭。
「我覺得舉辦展覽會的這個提議非常好,我們改革開放這麼多年,社會主義建設了這麼多年,也該是時候對外展示一下我們發展的結果了。雖然最近兩年外屆對我們的關注增多了,但這僅僅是依靠我們gdp的提升。要我看,舉辦這個展覽會,在以黨建、民生發展為主題的的同時,更要以工業經濟為中心,我們要展現出工業的發展來。外屆一直都在說我們工業落後,因此,我覺得展覽會的地點應該是我們奉天。奉天在全國的工業地位不需要我多說,奉天在我國歷史發展中的地位也不用我多說,奉天在……」
「好了,好了……」唐先生揮手打斷楊益國的話,笑道:「益國,我不是讓你來自賣自誇來了,如果讓我給你評分的話……給你的發言就打不極格!但是,既然你提到了舉辦地的問題,那大家便接著你的發言,都談談看法吧。」
「我不同意楊市長的意見……」唐先生的話音剛落,會場內飄出一聲極為輕淡柔和的聲音,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全都望向了那個年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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