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楊老的種
遼河市迎來大開發潮之後,餐飲業得到了飛速的發展,最近幾年市區內不但湧起多座新型的豪華賓館酒店,一些國際上有名的聯鎖酒店落護遼河。{免費}就連一些老招牌的酒店為了跟上時代潮流,展現現代化的服務理念,也都重新裝修得高貴典雅,歐式風情,給人一種舒適、華貴之感。
而此刻行走在遼河大酒店富麗堂皇頂層的張鵬飛,卻沒有任何舒服之感,相反有些心思煩亂。走廊兩側掛著仿真油畫,紅毯鋪地,兩旁翠綠的盆栽迎接著客人,頭頂的水晶吊燈更是光彩照人。但這些在張鵬飛的眼中都完無一物。
徐志國走在前面引領著張鵬飛,情況早已經介紹完了,張鵬飛萬萬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通過幾個月的搜尋,徐志國的人馬多方打探,幾乎走遍了大半個中國,去了很多不被人知的隱蔽之地,終於在東海某個小島上找到與楊家關係親密的那對母子。然而人是找到了,可得到的結果卻是與張鵬飛之前所知道的不同,雖然這對母子與楊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但這個女人並非楊校農的情人,這個孩子也並非是楊校農的兒子。
來到6號房間,徐志國停下腳步,回身對張鵬飛說:「領導,就在裡面。」
張鵬飛沒有吱聲,他徑直走到門前,舉起沉重的手敲了敲門,心情複雜。屋內一陣響動,隨後門就打開了。開門的是位目光銳利的男子,他看了眼徐志國,又看了看張鵬飛,什麼話也沒說,把身體閃到了一邊。
徐志國給張鵬飛介紹道:「這是小賈。」。
張鵬飛點點頭,輕聲說了句:「你們辛苦了。」
小賈也只點點頭,聰明的沒有喊出「張書記」。這次的「任務」,徐志國仍然是找他過去的幾位戰友來完成的,經費自然是由張鵬飛提供。
張鵬飛走進客廳,這才看到客廳裡還有一個人,他正在吃方便麵。徐志國輕聲說:「這是小金。」
張鵬飛對他笑,小金有些靦腆,臉都紅了。這時候小賈指了指裡面說:「人在裡面,我把她們叫出來?」
張鵬飛答非飛問:「她們的情緒怎麼樣?」
小賈道:「還可以吧,現在安靜多了,也相信我們不會傷害她。」
「那讓她們出來吧,我見見。」張鵬飛說。
小賈走過去敲門,只聽他喚道:「雪姐,你出來一下。」
房間內的母子早就知道有人來了,她們知道來人肯定是把她們接來的幕後指使人。雪姐答應一聲,便領著孩子出來了。母子二人站在張鵬飛面前,有些膽小。
張鵬飛看了看,被稱作雪姐的女人是位中年婦女,長得很周正,皮膚雪白,沒怎麼顯老。如果不是身邊帶著一個孩子,沒有人可以看出來她已經年過四十歲了。身邊的小男孩兒看起來很聰明,長得也很漂亮,只是看得出來這些年過得並不快樂,他的臉上有一種少年老成的感覺。
張鵬飛對她們笑笑,說:「雪姐,你們坐下吧。你放心,我不是想傷害你們,恰恰相反,我是要保護你們。楊家的事情想必你也清楚,我是擔心你們的安全,才找到你們的。我們可以找到你,那麼別人也可以找到你,你說是吧?」
雪姐點點頭,拉著孩子坐下了。張鵬飛也坐到他的對面。徐志國馬上對小賈和小金一招手,三人走進了旁邊的房間。張鵬飛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指了指孩子,這才說道:「他……真的是楊家的?」
雪姐點點頭,不等說話,眼淚先流了出來。
張鵬飛不敢再問下去,他不想傷害這個受盡苦難的女人。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是多麼的辛苦。
張鵬飛說:「雪姐,你帶著孩子好好生活,我看暫時就住在遼河吧。等以後我想辦法把你們送到京城生活,讓你們在那落戶,在京城我會給孩子安排一所好學校。」
雪姐直勾勾地盯著張鵬飛問道:「楊老已經走了,你為什麼還幫我……」
「我答應過楊校農,要幫他。」張鵬飛迎著雪姐懷疑的目光,「不管你們和楊老有什麼關係,無論楊校農犯了什麼法。楊老已經去世,我不想讓他身敗名裂。這件事對黨和國家都會影響不好的,我要保護黨和國家的榮耀,這也是在保護楊家的名聲。」
「那我能見見二哥嗎?」雪姐懇求道。她嘴上的二哥指的是楊校農。{免費}
張鵬飛很認真地告訴她:「這個有點難度,但我盡量吧,我相信你們總會有見面的一天。」
雪姐默然地盯著張鵬飛,沉默了好久才說:「我知道你不是壞人,雖然我不知道你讓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但是我不會把我和孩子的秘密說出去的。」
張鵬飛擺擺手,語重心長地說:「我也不同意你把這個秘密說出去,就當是為了楊老好吧。我來見你們,只是想讓你們安心。等楊校農的案子一結束,你們就可以安心地在遼河過日子,只要不違反法律,有求我必應。但有一點,希望你們不要偷偷離開。」
「為什麼?」雪姐不解地問道:「你這不是軟禁嗎?」
「我這是為了你們好!」張鵬飛堅定地說:「我知道你只信任楊校農一個人,但是他已經不能保護你們了。」
雪姐不太明白張鵬飛所說的話,搖了搖頭。張鵬飛拉起孩子的手,問道:「你害怕嗎?」
小男孩搖搖頭,說:「只要你不傷害我媽媽,我就不害怕。」
「想你爸爸嗎?」張鵬飛又問道。
小男孩兒不知道說什麼了,扭頭看向媽媽。張鵬飛冷聲道:「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小男孩兒見到媽媽沒有反應,這才說道:「我想我爸爸,可是他已經死了……」說到後面,他低下頭,好像很傷心。
「那你知道你爸爸是誰嗎?」
「知道,但我不能告訴你,我不會說的。」小男孩兒堅強地抬起頭,迎著張鵬飛的目光,一點也不懼怕。
張鵬飛心裡一酸,拍了拍小男孩兒的頭,笑道:「說得好,無論誰問你,你都不要說,為了你爸爸,也為了你媽媽……」
張鵬飛站起身,他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他喊徐志國離開,在離開前對雪姐說:「雪姐,記住我說的話,我不會傷害你們。」
雪姐點點頭,仍然不明白面前英俊的男子為何找自己來。
「志國,我們去見楊校農!」張鵬飛坐上車裡以後,命令道。
徐志國不由得多問了一嘴:「您下決心了?」
「決定了,有些事也是時候結束了……」
…………
楊校農只被關起來還不到半年,人卻像老了十歲,他再也不是那個神采奕奕的睿智男子了,看樣子只是一個邋遢的老頭。
「你來了?」見到是張鵬飛來看他,楊校農目不轉睛地問道。
「我來了……」張鵬飛回答道,「我來和你談談。」
「有什麼好談的?」楊校農已經完成失望了。
張鵬飛坐下來,感覺房間裡有一股霉味,看得出來是楊校農身上散發出的,他應該好久沒洗過澡了吧?張鵬飛清了清嗓子,這才說:「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楊校農目光一亮,坐直了身子問道:「你同意了?」
「我想試試,但能否成功就不知道了。」張鵬飛長長的歎息一聲,「關著你對我來說真的沒什麼價值。」
楊校農冷冷一笑,他說:「可是我現在要加籌碼,你同意嗎?」
「什麼籌碼?」當張鵬飛見到雪姐以後,已經猜出了楊校農的籌碼是什麼。
「我要帶一個孩子離開,你必須幫這孩子辦理一個合法的身份。」楊校農慢悠悠地說,好像十拿九穩。
張鵬飛微微一笑,說:「只帶孩子離開嗎?孩子的母親不帶著?」
「什麼?」楊校農一驚,「你……你說什麼?什麼孩子的母親?」楊校農的心裡冒出一個想法,但他不敢承認。
張鵬飛沒有說話,而是從包裡拿出一張相片,他交給楊校農的同時說:「是這對母子吧?」
楊校農接過相片一看,手指一抖,差點把相片扔在地上。他呆呆地盯著相片出神,口中接連地說:「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會找到她們……」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張鵬飛正色道:「你為她們找的那個小島,聽說四季如春,風景秀麗,可惜啊……不能總讓她們生活在那裡,你說是吧?我已經把她們來接來了。」
「你……你說真的?」
張鵬飛掏出電話,打給了門外的徐志國,說:「你讓小賈給我打電話,我讓楊先生聽聽雪姐的聲音最新章節。」
徐志國馬上明白了領導的意圖,答應一聲。沒多久,張鵬飛的手機就響了,他望著楊校農得意的笑了笑,這才接通電話:「喂,讓雪姐接電話。」張鵬飛對電話另一頭的小賈說道。
張鵬飛說完,把手機交給楊校農說:「你們可以聊聊……」
「喂……你是方雪?」楊校農的手在抖,他的聲音也在抖,他不知道張鵬飛已經知道了多少楊家的事情。但就憑他能把這對母子找出來,楊校農就已經害怕了。
「二哥,你真的是二哥?」方雪不敢相信地問道。
「方雪,你告訴我,你在哪呢?你安全嗎?」楊校農懷疑剛才張鵬飛是在騙他。
「二哥,對……對不起……」方雪哭了,哽咽地說道。
一聽這話,楊校農就知道完了,張鵬飛說得是真的。
方雪接著說:「二哥,我……我在遼河,不過你放心,他們對我很好,並沒對我怎麼樣,也沒什麼要求。」
「方雪,你……你都和他說了什麼,他知道孩子……」
不懂楊校農說完,張鵬飛就把電話搶過來掛斷。他望著楊校農笑:「你是想問我知不知道孩子的身世吧?」
楊校農瘋了似地喊道:「你知道又怎麼樣,他的確是我的兒子,可是我恨方雪,當初是方雪**了我,才生下了這麼個兒子。所以我要帶兒子走,而不帶方雪!你知道我也不怕!」
張鵬飛好奇地盯著楊校農,問道:「按你這種說法,是楊僕老先生的護理醫生**了你,是這樣嗎?」
楊校農沒想到張鵬飛連這事都知道,便說:「是又怎麼樣,當初我就看這個女人不順眼,可是爸爸非要把她留在身邊,有一天我喝多了酒,回家看爸爸,她就趁機對我……」
張鵬飛不等他說下去,無奈地搖了搖頭:「楊校農,你說真話吧,編這些慌話有意思嗎?你也不想想,我敢把方雪帶回遼河,那就說明我知道了一切。我知道了這個孩子並不是你的!」
「不,那個孩子是我的!」楊校農痛苦地喊著,這是楊家的恥辱。
張鵬飛不忍心逼他,可還是說:「那個孩子的確是你的,但不是兒子,而是……」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楊校農痛苦地抱著頭:「家門不幸啊……」
張鵬飛沒說下去,言歸正轉道:「我們說正事吧。你之前說的合作方式,你把你知道的一切寫出來,我放你一條生路,但是你不能帶著孩子走。我和你說實話,我留下孩子就是用來要挾你,我的目的是擔心你出國以後說我們壞話,所以這個孩子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帶走。我向你保證,只要你出去以後在這個世界上消失,那麼我就會好好對待這個孩子,把他養大**,也算是幫你一個忙吧。你同意不?」
楊校農的頭一直低著,他在盤算。房間裡安靜了十來分鐘,他這才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出去以後隱姓埋名?」
張鵬飛點點頭,「這對你來說不是難事,我知道你在國外的銀行有大筆的錢,足夠你生活幾輩子了,你只要安心生活,不問政事,我就會信守承諾。」
楊校農低著頭:「我把孩子帶走,你就不能相信我?」
「不能!」張鵬飛堅定地說:「楊校商現在在國外天天對著報紙罵大陸官方,你讓我怎麼相信?」
「我和他不一樣!」楊校農說。
「總之,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好好想想吧。」張鵬飛抽出一根煙點上,站起來望著窗外,「你看看外面,那是自由。」
楊校農沒有吱聲,而是拿起張鵬飛的煙盒抽出一支煙。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切好像停止了一般。張鵬飛也沒有催他,他知道楊校農在面臨著一次人生的大選擇。不過,他需要給他提個醒,他說:「有件事,也許你還不知道,肖小軍等人被我抓住了,陳水鏡死了。」
「陳水鏡死了,有人要安心了。」楊校農說,「什麼也別說了,我答應你,我相信你的人品。」
張鵬飛點點頭,說:「你記住我說的話,我說的是你把你知道的有關龍華大案所有的人都說出來,並且講清楚三通集團那些隱藏賬本上的暗語是什麼意思,總之一句話,我要你全部坦白!」
楊校農的臉皮**了兩下,問道:「你真的要牽出全部的人?」
「既然要做,就要做大的,我是冒著死的危險放了你,你不是不知道!」
「好吧,我可以說出來,但是你別怪我給你引禍上身!」楊校農也站了起來。「我一但說出來,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遭殃!」
「你需要多長時間?」張鵬飛問道。
「大約一個星期的時間吧,有些證劇不在我這裡,被我藏了幾起來。而有些人在我腦子裡,我需要把他們寫出來……」
「好吧,你不要急。」張鵬飛知道與他的這個交易很危險,假如有一天這個交易被揭發,那麼他將身敗名裂。可是他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龍華大案已經辦理了半年之久,雖然抓捕了幾百人,但真正的大頭還沒有被牽聯出來,他需要做點什麼。
當張鵬飛要離開的時候,楊校農又說:「你要好好安排我的……出路……」
「放心吧,我保證你的安全。」張鵬飛頭也不回地離開。
張鵬飛在回去的路上,腦中還想著那對母子,心裡很不是滋味。方雪是楊校農的父親楊僕老先生的護理醫生,兩人在一起幾年之後產生了不倫之戀,雖然兩人的年紀相差三十多歲,但還是發生了**關係。癡心的方雪為楊僕老先生先生下了一個兒子。這件事被楊家的子弟知道以後,氣急敗壞。但是在楊僕老先生的勸說下,他們又不能對方雪怎麼樣。無奈之下,方雪只能離開楊家,在楊校農的幫助下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
想到這十幾年來這對母子的辛酸,張鵬飛就覺得方雪很偉大。這個女人愛上楊僕,因為這份愛,她的一輩子都被毀了。想到方雪,張鵬飛便想到了柳葉,有些人真的是失去才知道珍貴。當柳葉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從來沒有關心過那個女孩兒到底有多麼的愛自己。可當她為他而死後,張鵬飛才後悔當初沒有收下這個女人,沒有好好的愛護這個女人。
當柳葉消失的時候,張鵬飛才明白自己的不想傷害別人,其實就是一種傷害。愛情是不能用事俗倫理來約束的。女人多了又如何?風流多情又如何?只要彼此願意,彼此真心相愛,只要在一起的日子是快樂的,多幾位紅顏知己又有什麼問題?一想到柳葉,他就禁不住想哭,在他的心裡留下了這麼一份最美最純的愛。他們兩人並沒有發生實質性的關係,可是這份愛會讓張鵬飛感動一生。
…………
張鵬飛並沒有忘記答應過小雅的話,他與楊校農談完話以後,第二天又回到了京城。反正他的假期還沒有結束。他答應過小雅,要帶著孩子陪她一起去看看陳老將軍。陳老將軍這次病得很嚴重,已經住院兩個多月了,據醫生講,他這次很危險。老人家必竟103歲了,以他的身體能活到現在已經是醫學上的奇跡。
陳老的病房在國家高幹醫院中治療,這裡外人是很少知道的。守備森嚴不說,單是這裡醫務人員的能力,也都是全國頂尖的。陳老的病房並不像病房,而像是一間高檔的總統套房。房間裡聞不到難聞的藥味,被收拾得乾乾淨淨。張鵬飛陪著陳雅進來的時候,陳老剛剛吃完東西,精神看起來不錯,護理人員正在為他擦著嘴巴。
老太爺見到三口人進來,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陳雅也笑了,輕輕喚了一聲:「爺爺,我們來看你了。」
「爺爺……」張鵬飛也抱著孩子喚了一聲。
陳老太爺微微點頭,眼睛直直地盯著張鵬飛懷中的小涵涵。涵涵在車裡睡了一覺,剛剛醒來,來到這陌生的環境,正在四處張望著。
張鵬飛明白陳老的意思了,抱著孩子來到他的近前。陳老低頭看著涵涵,伸出骨瘦如柴的手落在涵涵的臉上。老人的手已經抽巴得不像樣子了,涵涵立刻咿呀咿呀地躲開。望著涵涵的模樣,陳老笑出了聲音,他縮回手,歎息道:「不碰,不碰,好孩子,太爺爺聽不到你開口叫我嘍!」
「爺爺,不要這麼說……」陳雅坐在他的身邊,眼圈紅了。
陳老一個人感慨道:「還是老劉命好啊,這傢伙的身子骨沒問題,前幾天還來看我了,他到是可以聽到涵涵叫他『太爺爺』嘍!」
張鵬飛看著這位老將軍,突然感覺到了生命的短暫。
陳老揮揮手,說:「走吧,你們走吧,這裡空氣不好,別老帶著孩子來。」
「我們在坐一會兒。」陳雅搖搖頭。
「走吧……」陳老又揮揮手。
張鵬飛知道陳老是不想讓兒孫看到他虛弱的一面,便拉了拉陳雅的手。陳雅也明白老人的意思,但也只好依依不捨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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