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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七章 血掌 文 / 東暉

    氣勁已然鼓足,浩烈博蕩,焰風還在十步開外,便覺得氣浪翻滾,將發須拂刮向後,卻再難欺近身去,獅刺相對矮小的身形被氣流帶的站立不穩,亦寒則直接後退幾步,他們都很清楚,在這般強大的玄功運轉之下,他們所做的任何攻擊都將是徒勞。(本章節由網友上傳&nb//

    即便是徒勞,但是眼看著斷海齜牙咧嘴的在公孫復鞅掌下苦苦支撐,身為屬下的三人總不能就此作壁上觀,焰風沉喝一聲,一道火焰射向公孫復鞅背後,然而還未至公孫復鞅近前便被玄功氣勁吹散。

    又是一片慘呼紛雜的叫喊傳來,焰風循聲望去,第三峰前,無數竹箭密如雨點,向衝鋒向前的妖眾集群傾瀉而下,這顯然不是普通的竹箭,善於騰挪變化的妖眾們根本無從施展,一旦被竹箭穿射透體而過,便發著白煙,嘶叫著倒下,片刻間化為一灘濃血。

    「箭上有毒!」妖眾驚慌的大喊,片刻間便倒下了一大片,山腳的竹林似乎蠕蠕而動起來,莫非又是山林復活,草木成兵的那一套?不過很快焰風就發現自己想錯了,竹林窸窸窣窣,忽然湧出來無數和翠綠竹林一般顏色的碩大螳螂,三角形的腦袋靈活轉動著,利如鋒刃的巨大前足脛節霍霍揮舞,砍瓜切菜般衝入妖眾集群。

    那裡的戰鬥開始了,焰風轉頭望望雙掌相抵凝然不動的斷海和公孫復鞅,又和獅刺亦寒面面相覷,既然這裡插不進手,還不如前往妖眾大隊,好歹有希望摧毀豹隱山第三峰的防禦,也算是為尊嚴之戰多盡了心力。可是眼看斷海神尊不敵,若是斷海神尊因此落敗身死,縱其餘妖眾攻入了錦屏苑又能如何?

    兩相為難,從前山那裡卻又傳來一陣喊殺之聲,青襟短衫的人間勇士各持兵刃,順著山勢漫山遍野的攻了過來。

    「怎麼桀鰭和玄獠兩大高手都沒攔住這些水師凡夫?」焰風不禁有些奇怪,不過這正好給了他從這裡離開的理由。

    「神尊小心,我等先去誅戮這些攪擾的凡人!片刻即歸!」

    焰風、獅刺和亦寒也不知道斷海聽到了沒有,在這般情勢下,估計就算聽到了斷海也沒法作聲,公孫復鞅的掌力威壓實在太強,斷海疲於招架,稍有異動,只怕那驚濤駭浪般的雄渾掌力就將透體而入,將自己的五臟六腑擠壓成粉碎。

    因此斷海不可能做出任何表示,他也清楚,這三個部下現在是有心無力,明明是以多敵少之勢,然而公孫復鞅的絕強法術卻成功的把戰局變成了一對一的單戰,他們便想插手也插不進來。尊嚴!斷海心中反覆閃現這兩個字,今日是闃水一族的尊嚴之戰,勝,則聲威大震,舉族中興;敗,則族喪沉淪,萬劫不復,只能勝不能敗!想到這裡,斷海陡然精神一振,也不知哪裡來的力量,金光一盛,稍稍扳回了少許下風之勢。

    焰風幾個見狀神色一喜,看來神尊還能堅持,只需一會兒的時間,他們就可以把人間水師盡數誅殺,再回轉此處掠陣就是,至於族眾大隊的進攻,總也是血靈道的修為高手,又這許多數眾,就讓他們自己想辦法突破吧。

    焰風、獅刺、亦寒身形一晃,三道光芒飛射而出,直迎人間水師之陣。

    第二峰峰頂只剩下公孫復鞅和斷海兩個,公孫復鞅目視斷海,心中暗暗稱許,這個斷海老怪果然不凡,在自己這般功力之下還能支撐。

    若說掌法,斷海本就是此道登峰造極的高手,百年參煉,修得一套噬骨吸魄的血掌之術,鬼神難當,厲害異常,可偏偏此刻掌掌相抵,那是功力實打實的比拚,沒有半分取巧,便掌法再高明也無從施展,斷海咬牙切齒,豁盡平生功力相抗,雖是堪堪頡頏,但妖**力在對方的雄渾掌壓下終是一絲一絲的消耗逝去,只怕最多半個時辰,自己便將陷入油盡燈枯之局,屆時無論烈芒金身再如何堅不可摧,可順著經脈湧入體內的掌力便足夠把自己粉身碎骨了。

    沒奈何,斷海兩掌漸漸現出血紅色來,這便是噬骨吸魄的血掌功法,雖是不能施展掌法,但這般運功,多少還能提升些功力。

    就這樣相峙了一炷香的時分,斷海只覺得對方的掌力越來越強,心裡清楚,這不是對方又加強了力道,而是自己的勁力越來越消竭之故,不禁暗歎,冥思得道者當真便是這般難以抵敵嗎?

    斷海心裡湧起一絲絕望,昔年闃水三大神尊,斷海凌濤絕浪,各有所長,本就是妖魔道第一流的高手,與伏魔道爭競時,也就少數那幾位伏魔道前輩耆宿可堪匹敵。然而斷海秉性好勝,有心在闃水魔帝甦醒前修成其下第一高手的地位,便潛心閉關修行,百年精修,這一番出關,自覺已大勝從前,環顧當世,縱不敢說天下無敵,但能抗手者不過寥寥幾人,也正因為如此,當鱺妃訴說了錦屏公子闖宮奪書的事情之後,斷海毫不猶豫的攬過了這事來,那錦屏公子雖是冥思得道,但整個錦屏苑不過四百女流,自己帶著近萬族眾還勝不得豈不是太不可思議了?再說錦屏公子也只是世間流傳如何如何厲害,真實本領卻很少有人親見,焉知不是以訛傳訛的誇大其詞?所以斷海堅持正面強攻,就是要用更為強大的力量將錦屏苑生生摧垮,這也符合尊嚴之戰的定義,然而這一番面對面的交手,斷海才知道,公孫復鞅的可怕只在流傳之上,這般看來,只怕今日的尊嚴之戰難有善果。

    忽然間,一股熱力從公孫復鞅的右掌掌心傳入了斷海的血掌之中,斷海心中一動,眼神看向公孫復鞅,發現他似乎渾然不覺。

    熱力如細淙清流,綿綿不絕的傳入了血掌,斷海心裡怦然大跳,好一陣激動莫名的歡喜。他很清楚,這正是血掌噬骨吸魄運行的徵兆,血掌掌法,遇血即入,彷如跗骨之蛆,不將對方血肉靈魄吸噬罄盡絕不停止。只是要達到這樣的效果,必須要在對方受創流血時,血掌附於創口上才行。前番兩者劍槍交擊,斷海便想用金槍在對方身上刺出一個創口來,這樣才方便自己血掌的施展,然而公孫復鞅身法超卓,自己不僅沒能傷得了他,他倒一舉把自己逼入了絕境。只是何以現在這血掌竟能吸噬到他的血肉靈魄了?

    熱力越湧越多,斷海的精神也越來越好,這下連公孫復鞅也覺察出不對來,略一凝神,頓時感到了右掌上的異樣。然而兩掌相抵,此退彼進,這般相峙之局,又豈能鬆開手掌看上一看?

    公孫復鞅催谷掌力,要加速將這斷海立斃掌下,可這一運力之下,右掌遽然一痛,掌心竟是略有麻癢之感。

    不妙,必是有了古怪!公孫復鞅心中一凜,儘管不知原先穩操勝券的掌力比拚是怎麼出的變故,但現在不能再對掌下去了。公孫復鞅當機立斷,拼著對方掌力反噬,自己也要先抽開雙掌,然而手掌甫動,對方的血掌卻緊緊的纏黏而上,竟是怎麼也擺脫不開?

    掌心麻癢的感覺更深了,公孫復鞅已經可以感到自己的靈力,不,不僅是靈力,似乎還有氣勁熱血,都從掌心處噴湧而出。

    斷海終於忍不住的笑了,是天授神意嗎?不可一世的公孫復鞅竟會被我的噬骨血掌所困,現在情勢易轉,最終獲勝的,將是我!

    公孫復鞅面色一變,雙目神光湛然,身上五色光華猛然大盛,一聲唳鳴:「昂!」

    ※※※

    駱禕沖在隊列最前,驚詫的看著橫雜遍地的妖魔屍骸和蟲蟻殘肢,一股濃重的腥臭味直衝鼻端,自山脊望向半空,還有些醜陋的乾屍黏在殘破的蛛網上晃來晃去,看起來分外可怖。

    陳嵩曾問過他,是怎麼學會誅妖之法的,駱禕並不知道原來用那種控制體術的方法所施展出來的武藝便是誅妖之法。他在十八歲時,就見過了這種東西,原來這種東西真的是妖。

    那時候他和父親住在海邊,有一天海上突然掀起了滔天巨浪,一隻像蛟龍一般的黑色生物伴隨著巨浪而現,大口吞張,肆意獵食著海邊躲閃不及的漁民們。而慣以鋤強扶弱為己任的駱禕卻毫無畏懼的衝了上去,用手中所持的魚叉向那黑色生物發起了攻擊。

    一開始,魚叉對那怪物根本沒有效果,如果不是駱禕靈活的身法和已有小成的內力支撐,幾乎便被那怪物吞吃,駱禕的父親本是晉室水軍將領,此時雖然退隱,卻也是老而彌堅之xing,怎能眼睜睜看著幼子孤身與怪物相鬥,當下也拔出從軍時的佩刀,奮不顧身的殺上。

    精鋼打造的佩刀只是徒勞的斫在怪物的利爪上,而怪物的利爪卻轉向撕開了老人的肚腹,看著父親的慘狀,駱禕五內俱焚,只覺得一種熱力蔓延到奇經八脈之中,而就在這感覺之後,魚叉穿過了怪物的腦門,怪物發著暗光的眼瞳死死盯著駱禕,終於緩緩軟倒,腥臭的黑血順著退潮而去的浪花遠遠盪開。

    那一天,駱禕痛哭著掩埋了父親的屍首;那一天,駱禕用父親的佩刀和從怪物身上剝下的堅硬的磷皮重新鍛造了一把大刀;那一天,駱禕被所有見到此戰的漁民們賦予了一個響噹噹的綽號---斬蛟雄傑。

    歲月流逝,倏忽二十年過去,那把重新鍛造的大刀被稱作了斬蛟金刀;那勇敢堅強的斬蛟雄傑被江湖人尊稱為蛟刀士;而那運用體術施展的熱力之法,駱禕則越練越是嫻熟,他知道,用這樣的方式所迸發的力量,似乎無堅不摧。

    現在,這些妖魔似乎真的聚集了很多,但是駱禕不在乎,誅暴鋤惡!弔民討仇!那些慘遭毒手的漁村村民的血債必然要血償,管你是什麼妖魔鬼怪!

    他和百舸幫好漢們衝鋒的步伐沒有絲毫減慢,他們跨過了屍骸遍地的山腳,越過了腥臭沖天的溝塹,翻過了青莽蒼翠的山頭,他們的面前,則是似乎還漂浮著裊裊輕煙的第二峰山林。

    一道烈火突然射向了衝鋒的隊列,一隊好漢措手不及,被烈火射了個正著,炙燃的火焰使好漢們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呼,轉眼化作一堆焦炭。三個人影在前方現身而出。

    「被火燒的滋味如何?我彷彿都能聞到焦香的烤人肉的味道。」紅須紅袍的焰風好整以暇的道,不過是些不知死活的凡人,拿他們消遣,可遠遠好過對敵高深莫測的錦屏公子了。

    他的話引起了邊上獅刺和亦寒附和的獰笑,是的,殺戮就是這樣才有快感,用絕強的妖術法力把這些凡人當成砧板上的魚肉慢慢折磨。他們好像忘了,一樣報著這種想法的桀鰭和玄獠為什麼沒有阻擋住這些凡人前進的步伐?

    因烈火突襲而引起的傷亡沒有使百舸幫好漢們有任何遲疑,相反,他們的吼聲更響亮了,兵鋒所指,儘是這三個突然現身,怪模怪樣卻又說話拿腔作調的妖魔們。

    一道金色的光芒迅捷無倫的劃過焰風的面門,焰風圓睜雙眼,一股刺痛的熱熱液體從面門流下,這時候,他才看見前方一個雄壯精悍的青袍男子維持著揮刀的姿勢,一邊奔跑著,一邊用不屑的眼神注視著自己。

    血水猛然間從焰風的後腦炸開,金色的刀芒直到現在才發作,焰風仰天而倒。真是諷刺,面對強大的錦屏公子都沒有喪命,可卻在面對凡人們的第一個照面,就被爆頭而亡。

    獅刺沒有看到焰風的死亡,他才剛剛將蘊含著陰毒功法的手抬起,然後就看到纏繞著暗色綠氣的手被另一束青綠旋風帶離了手臂。獅刺甚至還沒有感覺到斷手之後的疼痛,青綠旋風中伸出一柄長劍,狠准的插進了他的咽喉。獅刺最後看到的,是青綠旋風現出的一雙美麗的瞳眸。

    亦寒信手一揮,衝至近前的兩名百舸幫好漢頓時化作一堆僵立的堅冰,而後面的好漢則仍然挺著兵刃怒吼著殺上。

    來多少都是一樣,亦寒冷笑著,手上的白氣更濃了,一柄投槍在半空中帶著尖銳的呼嘯劃下,亦寒的冷笑很快變成了驚駭,標槍穿進了他的身體,帶血的槍尖又從背後貫出。

    怒吼的百舸幫好漢的鐵槍也刺到了亦寒身上,卻刺之不進,只是前進的衝力帶著亦寒後退了幾步,亦寒望著遠方,一個滿臂豹紋的青年盤腿懸在半空,對著他譏誚的拍了怕手。

    這柄投槍是他發出的,亦寒只是不明白,這……這是虻山的功法,虻山的妖魔幾時和凡人牽葛到了一處?

    憤怒的好漢們刀槍棄施,因死亡而失去妖力護持的身體很快便被人間的兵刃肢解。

    駱禕看也不看倒地的三名妖魔,快速的從他們的屍首邊奔過,金刀斜指峰頂,大聲疾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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