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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二章 交易 文 / 東暉

    「我就聽到耳邊的風呼呼作響,眼前一片昏眩,等我最終覺得落在實地上,左右張望時,才發現我是在一個草垛裡,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我本以為是妖魔所在的山野,後來才發現,原來是遠離都城的巴蜀邊陲。不過,我也是蜀人,這裡人的話我都聽的懂,這卻是意外之喜了。但我知道,能在轉眼間把我送到幾千里之外的地方,那個眼睛發著藍光的女妖怪一定很厲害。」

    「原來你知道這是妖怪所為。」池棠接口道。薛漾卻是眉毛一皺,口中沉吟:「雲泣珠?雲泣珠?哪裡的妖怪?」

    蓬頭女子點點頭:「都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我還能不知道那個眼睛發著藍光,化作我模樣的是妖怪嗎?可是到了這裡,我總不敢多去想這番情景,一閉上眼就能感覺到那藍湛湛的眼眸亂晃,我很害怕。也就是知道你們不是常人,這才如實以告的。」

    「幸好你沒有去多想,不然,也許真的招惹來一些不應該出現在這世界上的東西也未可知。」對於身經妖魔之事,便如身具磁石之力的典故池棠很有些感同身受,一個從異地被妖魔傳輸到這裡的孤女子,卻終於遇上了兩位斬魔士,誰說那種磁石之力沒有起作用呢?

    薛漾忽然啊了一聲,眼睛一亮:「白姑娘,你剛才說,那個女子說自己是鮫人?」在看到蓬頭女子點頭肯定後,薛漾接著道:「啊哈,想起來了,闃水妖魔中原有鮫人一族,鮫人的身份地位很高,一直是很得闃水魔帝的看重的,對,池師兄,還記得那個我們曾經提及的南疆開山子嗎?」

    其實南疆開山子的事情是池棠在乾家修玄谷中和莽族戰神棘楚相談雲龍之力時才多有瞭解的,池棠對這位五百年前伏魔道第一高人頗有些心嚮往之的崇仰,現在聽薛漾提起他,不由脫口道:「便是那位古往今來,伏魔道公推的第一高手麼?」

    「正是。那時闃水妖魔派出引誘他的女子,便是鮫人中的一位公主,不知和這個雲泣珠有沒有什麼關係。對了,白姑娘,你口中的主公主母是什麼人?」最後一句卻是薛漾對著蓬頭女子說的。

    蓬頭女子默然了好半天,在確定直說無妨之後,才緩緩說道:「我的主公便是當朝桓大司馬,主母便是昔年大漢公主玉恆公主。」

    桓大司馬?一個偏僻邊陲的村落裡竟然有這麼一位大人物的宅眷,這倒是出乎池棠和薛漾意料之外,尤其這位桓大司馬其實還和他們乾家的人物有著交集。(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YZuU)

    「哈,是桓大司馬,也不知道甘師兄和莫姑娘見到他了沒有,沒想到遠在幾千里開外,我們這裡也遇上了大司馬府中之人,豈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哉?」薛漾學著乾沖的語氣對池棠說道。

    他們遠在異地,自然不知道,正是那個身在大司馬府的雲泣珠引發了針對二師兄甘斐的一場陰謀,並因此,改變了很多人的一生。而那個雲泣珠,此時也已經因為她陰謀的敗露而付出了殞命身死的代價。

    「出現在大司馬府的闃水妖魔,這個倒不能不防。」薛漾還在順著自己的思路說下去,「大司馬執掌本朝兵權,論權勢也可算本朝第一人,那妖魔莫非要倣傚虻山茹丹夫人之舉,蠱惑大司馬,染指南國國器?」

    「白姑娘,有一位不知你認不認識?」池棠想起一人來,「乃是大司馬府十三劍中,名列三甲的媚羽孤雁莫姑娘。」

    蓬頭女子一怔道:「大司馬府十三劍?這倒不曾聽說,但是大司馬府上確實有許多劍客,內中確有一位女子姓莫。」

    是了,池棠猛省,大司馬府十三劍之名也流傳了不過一年有餘,按這時間推算,恐怕那女子被送到此地來時,十三劍客還不曾聚齊呢。

    就是這麼陰差陽錯,大司馬府十三劍正是由於韓離最終得到桓大司馬的信任後,由他從眾多門客中一手遴選而出,而這個時候,這位蓬頭女子已經被傳輸到了巴蜀邊陲,不得與聞,在大司馬府中,是另一個她在想著辦法接近十三劍之首---馭雷驚隼韓離。

    池棠哪能知道其中曲折?但也從蓬頭女子的回話中聽出些端倪,忙接著道:「那姓莫的姑娘是不是異族人?一頭棕色長髮?身材高挑?她叫莫羽媚,是不是?」

    蓬頭女子眨了眨清澈的眼睛:「咦?你怎麼會知道莫姐姐的名字?這名字可是大司馬為莫姐姐取的呢,非熟稔之人不會知道她的這個名字的,你認識她?」

    池棠和薛漾對視一眼,兩個人都笑了。

    「莫姑娘可是我們的好朋友,實不相瞞,她在前些時日也遇到了鬼怪,是我們的一個師兄捨命救了她,她在年前還在我們那裡住了好一陣呢。」薛漾語調輕鬆的道,無論如何,能夠攀上了交情,很多話題就會進行的更加順利。

    果然,蓬頭女子的目光顯得更柔和了,似乎也是因為能在遠隔世事一年多之後,再見到相識之人而感到欣慰,即便,這所謂相識之人是相識的相識。

    所以在薛漾再一次客氣的詢問蓬頭女子的名字時,那蓬頭女子沒有再多猶豫,而是低聲回道:「我是大漢國玉恆公主舊時宮中侍女,我叫娟兒。」

    一年多之前,南海鮫人的公主雲泣珠突起發難,化作了娟兒的形象,只為接近那日益得到大司馬信任的韓離,而因為賭氣,她沒有殺掉娟兒,卻把她用妖遁之術,遠遠的送到了幾千里外的蜀地邊陲,從此,大司馬府多了一個叫雲舞晴的侍女,在這裡,卻也平白多了一個蓬頭垢面的白姑娘。一年多之後的現在,雲泣珠機關算盡,促成了韓離的雷鷹神力靈醒,卻功虧一簣,被乾家甘斐拆穿了陰謀,又被鶴羽門俞師桓取了性命;而在幾千里外,這個巴蜀邊陲的偏僻山村內,乾家的兩名弟子又和這位雲泣珠陰謀中早已棄若敝履的娟兒意外相遇。天下萬事,莫不有著出人意料卻又嚴絲合縫的際遇呼應。

    「娟兒既是與兩位英雄有著同故之誼,還請兩位英雄相助,送娟兒回建康城大司馬府上,娟兒感激莫名。」娟兒直到此時才放下了提防之心,在茅草床上納頭拜倒,倒把身邊的老嫗驚了一驚,雖沒聽大明白兩下裡的交談,但看娟兒這般動作,老婆子也顫顫巍巍,要隨著一起拜倒。

    薛漾忙上前止住老嫗,看了看池棠,其實娟兒最終有這樣的請求,倒也並不意外,一向忠心耿耿服侍的主母還在建康城中,她又怎麼可能在這個充滿種種不懷好意的異域他鄉終老此生?

    如果是尋常情況自然好辦,巴蜀之地也是大晉疆土,只需將這娟兒送到就近城市裡的官衙,言明是當朝大司馬府的內眷,那些地方官員誰不戰戰兢兢?一定盡心盡力的侍奉好,相送回建康城大司馬府邸。

    但這娟兒著實來歷太奇,如何能對那些地方官員明言?況且自己這幾個布衣白丁,說出來的話又豈能令那些地方官員相信?

    就自己這兩位護送前去吧,倒也無不可,一則是仗義救人也是俠士性情,二則借此一往大司馬府,既可窺察那府中盤踞的鮫人妖魔(他們還不知道大司馬府的妖精已經被除),而且也可能幫助曾在大司馬府盤桓的乾家弟子甘斐行事(他們也不知道,大司馬已經很看重甘斐,並很快接受了鬼神之實),可現在,他們受錦屏苑公孫復鞅所邀,要在三月十五趕往參加他成親儀式,其實單一個成親儀式也就罷了,但以公孫復鞅的身份,此次相邀必然還有深意,這卻耽擱不得,而此去建康城千里迢迢,一來一回之間,時日無論如何也來不及;且此巴蜀之地妖魔眾多,身為斬魔士,多除此間妖魔也是重任之一,倘若護送他人而返江南,卻也多少有些徒耗心力之虞。

    正在兩個斬魔士踟躕沉吟之際,那娟兒又加了一句:「我也要帶著婆婆一起走,婆婆為我這般辛勞困苦,主母若知婆婆待我的恩情,也必厚待她,我要讓婆婆安享晚年,去建康城中也不受苦,便作我親娘一般供養著,還請二位英雄一定成全。」

    池棠心裡猶豫,正不知如何開口,薛漾卻像是想起了什麼,表情又歡快起來,對池棠眨眨眼,意思是有辦法了。

    「容後相商,總有法子送白姑娘和這位老奶奶過去。」薛漾擺擺手,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卻又在靠近門口的地方半蹲下來,對著門角處說道:「都聽明白了?煩請跟你那主人說下,買賣上門了,這可是大賺一筆的機會哦。」

    只聽到門角處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池棠的眼角餘光看見一隻灰色的兔子快速的從門角處跑開,頓時明白薛漾意之所指,不由莞爾一笑。

    只有娟兒和那老嫗見薛漾這般情狀,不明就裡,愕然相顧。

    ※※※

    「本姑娘憑什麼要去那麼遠的地方?還為了護送什麼不相干的人?」

    在李盛府上的內廂房中,風盈秀滿不在乎的翹著腿,一臉不以為然的神情。

    「你老是偷聽別人說話可不好,不過,有時候咱們說起話倒也省了心,沒那麼多彎彎繞。」薛漾笑嘻嘻的道。

    「本姑娘什麼時候去偷聽別人說話了?你這話可說的不對哦,本姑娘是那隻小灰兔嗎?」

    「你還真會強詞奪理,行,不跟你爭,這活兒你不接?」

    風盈秀現出個得意的表情:「我在這巴蜀之地過的好好的,江南可從來沒去過,我幹什麼要捨近求遠?自討苦吃?」

    薛漾聳聳肩:「你不是說,只要支給你的價錢令你滿意,即便是龍潭虎穴,你也能答應嗎?」

    「話是這麼說,那這趟能給我多少報酬?」床榻上,灰毛兔子鼻子一抽一抽的,小松鼠溜了出來,兜屁股給了灰兔子一腳,灰兔子後腿一蹬,把小松鼠踹了個跟頭,小松鼠吱吱叫著,沒臉沒皮的撲到灰兔子背上,替它撓癢,看來這兩個小傢伙是經常打鬧作樂的,風盈秀就像沒看見一樣,倒是池棠覺得極為有趣,不由多看了幾眼。

    薛漾開始鼓動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想當初,面對那色迷心竅的羅老七時,他就是這般喋喋不休的:「你每干一趟這種事,我是說放出女鬼嚇人的事來,能賺多少?我給你算算啊,你昨晚上是報價一百金,我估摸著這是你的行價,雖然昨晚這個李莊主多給了你一倍,但你知道他的意思,是個老色鬼,對不對?」

    風盈秀眼一瞪:「他敢!本姑娘弄死他!」

    薛漾擺擺手:「好,先不說弄死不弄死,就是說別人多給錢這事倒底還是少見的,我就算你每次淨賺一百金吧。這蜀地地廣人稀,行路不便,你又淨找些大戶人家下手,單是路上行程就夠你受的了吧,那一個月能幹這事幾次?撐死一兩次吧?我就以半年為限,六個月,每個月我算你淨賺一百五十金,六個月多少?九百金吧,這已經給你算的很多了。好,我們再看看這筆買賣,這次的僱主是誰?那可是大司馬府裡的重要人物,最終的酬勞就是大司馬付給你。大司馬什麼人?是這些鄉里的土財主能比的嗎?你就是開口一千金,大司馬眉頭不皺,也能爽爽快快的給了。」

    風盈秀掠過一絲疑惑的神色:「那個姑娘能值那麼多?」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別聽她說是大司馬如夫人的侍女,那大司馬的如夫人可是要將她最終做了大司馬的妾侍的,這個身份,不得了了吧?你護送大司馬的愛妾回去,這是多大的功勞?」薛漾開始信口胡謅了,不過他從娟兒的自述裡多少也聽出這意思,估摸著所料亦不遠矣。不等風盈秀再追問,薛漾又補充:「此去建康城,走長江水路,腳程快些,一個多月也能到了,即便你不想趕的這麼急,這一路上也不妨礙你做生意,兩不相誤啊,就算你花三個月到了建康城,你再算算,三個月,大司馬酬謝千金,大司馬的如夫人感激你,也可能重金相謝,一路上你再就手幹幹老行當,你得賺多少?最重要的,這事是我們乾家托付你辦的事,辦完這件事,你直接去武陵郡澧東縣望月谷乾家莊,咱們的大師兄還要謝你呢。哎呀,這一趟下來,我替你算算都心動,你當真不接?」

    風盈秀聽的兩眼放光,眉開眼笑,頻頻點頭:「要得要得,你這麼一說,這買賣硬做得過。」

    薛漾心中暗樂,那時候羅老七的好色,這時候風盈秀的貪財,都是軟肋,一說之下,果然無往而不利。

    「既是大買賣,口說無憑,先付本姑娘訂金來。」風盈秀收起笑容,對著薛漾將手一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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