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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五章 隼目驚雷 文 / 東暉

    雲舞晴伏在韓離的懷中,泣不成聲,韓離輕撫著她的香肩,任她將悲楚的心緒釋放。

    韓離在動身之前,先來看一看自己險些受辱的愛人,並且,在回到大司馬府之後,自己一直相隨大司馬左右,還未及和闊別多日的未婚妻相會,沒想到,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竟出了這樣的變故。

    嚇的失魂落魄的蓉夫人是在眾多侍女的攙扶簇擁下哭著離開的,屋中還保持著出事時的樣子,榻上的錦被凌亂的鋪開著,繡著鴛鴦戲水的褥單現出一道一道扭曲的褶皺,顯然曾經過劇烈的掙扎,一支金簪陷在褥單之中,孤孤落落,彷彿無語低泣。而被撞破的窗格已經著匠人釘上了幾塊木板,略微遮擋從窗外吹入的寒風。

    「妾本飄零人,薄命歷苦辛。離亂得逢君,感君顧念情。璜劍,妾身便是立時死了,也不能……不能讓那可恨的賊人觸碰到妾的身子。」雲舞晴啜泣不止,腮邊彷彿輕垂玉珠,風致楚楚。

    「放心,我這不是回來了麼。沒有人能傷害到你,舞晴。」韓離溫柔的說著,拭去了雲舞晴面上的淚水。

    「那賊子對妾身留意很久了,今天偷偷的先匿身在這屋中,妾身並未察覺,夫人正對妾身說些出嫁後的詳情,那賊子竟突然從房樑上躍下,se咪咪的說他最擅長什麼陰陽交合之道,還說……還說羽媚姐姐就是因此才對他情根深種的,妾身本以為他是個磊落男兒,怎知竟是這麼鄙陋不堪,可惜了羽媚姐姐。那賊子又說他是什麼會降妖除魔的,看妾身和蓉夫人是什麼……什麼妖怪,仗著力氣大,當時就來輕薄妾身和夫人,將妾身按倒在榻上,幸好夫人見機快,趁他不備,大聲喊了出來。那賊子吃驚遠遁,妾身這才……嗚嗚嗚……」這番話將整個經過大體說出,而且暗藏詞鋒。

    韓離輕哼了一聲,緊緊擁著雲舞晴:「妖怪,這廝還真會說!我本以為羽媚看重的男子本當是個英雄人物,卻原來竟是這般不堪。放心,他跑不了。我會讓羽媚認清他的真面目。」

    「嗚嗚……妾身當時就在想……若是抵不過那賊子,便用這金簪自刺入喉,也保得身子清白……」雲舞晴的語調淒楚哀婉。

    韓離拾起榻上金簪,滿臉憐愛的將金簪插入雲舞晴略顯散亂的雲鬢之間,又攏了攏雲舞晴垂下的青絲:「休息會兒,別多想了,以後再不可能出現這樣的事了……」韓離扶著雲舞晴在妝台前坐下,「……我喊幾個侍婢來陪陪你。」

    韓離鬆開雲舞晴,忽然對著窗外打了個忽哨,不過片刻,一隻身材碩大的獵隼從窗外撲愣愣的飛入,立在了韓離肩上。

    這只獵隼神駿非凡,褐頭白頸,爍爍生光的眼下還有一條黑色的條紋,眼睛卻盯上了妝台前的雲舞晴,「雎」的叫了一聲。(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YZuU)

    雲舞晴有些不舒服的將身子向後縮了縮:「怎麼又叫了它來。」

    韓離約束著肩頭獵隼,微笑道:「查那賊子蹤跡,便在我指掌之內。」對房梁微一示意,那獵隼頓時飛到樑上,又「雎雎」叫了幾聲。

    韓離向窗外又一指,獵隼本當立刻會意振翅飛出的,可那獵隼卻一時未動,而是對著梁下房中的暗角「雎雎」的鳴叫。

    雲舞晴臉色微變,韓離不得不又打了個忽哨,聽到哨聲,獵隼才似乎有些不情不願的轉過頭,呼的一下飛出窗外。

    「等我……」韓離離去前,對雲舞晴柔聲叮囑,「……我很快回來。」

    雲舞晴現出一個哀切清婉的笑容,看著韓離帶上了房門。

    房中的暗角,一個晶藍色眼眸的少女募然現身,看著獵隼離去的方向,似乎猶有餘驚的拍了拍胸口。

    ※※※

    滿腹的憤惱怒意,甘斐恨恨不已的回想著那雲舞晴對自己的算計,打定主意,不拆穿你這妖邪本面目,爺可就算白混伏魔道這麼些年了!

    甘斐盤算定了,現在要盡快趕到人跡稀少的地方,然後開始自己的計劃。可是在這繁華帝都之中,房屋樓舍,鱗次櫛比;車馬行旅,川流不息;即便是華燈初上,暮色漸沉的時分,路人走客依舊熙熙攘攘。相對來說,從自己行走的方向,倒是直穿過市井到宮城外圍的蔣陵湖邊可能人少些。

    既然謀劃已定,可不能餓著肚子行事,甘斐不打算虧待已經有些飢腸轆轆的肚子,這些日子大司馬府裡大快朵頤,倒把食量慣的愈發寬大。甘斐竟還饒有閒情在路邊尋了個酒肆,吃了三大碗熱騰騰的湯餅,一大塊香噴噴的甜糕,臨走前又沽了滿滿一囊醇醪村釀,順帶著還買了十個夾肉的麵餅,向店家問明了路徑,大踏步向蔣陵湖方向行進。

    囊中的水酒在邊走邊飲中已經告罄,十個肉餅也都進了肚子,甘斐打了個帶著酒味的飽嗝,終於看到了面前碧波浩淼的大湖,這就是蔣陵湖。

    此湖位於鍾山之yīn,宮城之北,南望便是山影重重,北顧則見宮宇幢幢,天色已黑,空中月光灑在湖面上,粼粼閃爍,景致雋永,好一派江南夜色。

    這裡確實沒什麼人,甘斐只能感到微微的晚風從湖面吹拂到臉上。

    「好吧,開始。」甘斐脫下發臭的遮雨幕布,從背後拔出寬刃長刀,提氣凝神,片刻間長刀布集赤紅色光芒,而身上卻現出白色光華。

    忽然,半空一聲「雎雎」的叫聲,甘斐的神思猛然一窒,剛一回神,一股勁風撲面而來。

    甘斐反應疾速,縮頭一避,獵隼鋒銳的利爪從甘斐的眼前堪堪劃過。

    「禽?妖?」這是甘斐的第一反應,怎麼好端端沒來由的會有只猛禽對自己發起了攻擊?獵隼靈巧的一個滑翔,又回到了半空,蓄勢待發,甘斐可以感覺到那只獵隼的眼睛緊緊的盯住了自己。

    「呼」的一聲,獵隼再一次的攻擊和甘斐閃避的身形擦身而過,甘斐趁勢揮刀反手砍去,那獵隼卻在刀氣及體之前,又劃了迴旋,安然躲開,口中「雎」的一叫。

    「這扁毛的傢伙,還挺厲害。」甘斐已經看清楚了,這只獵隼不是身具靈力的精怪,只是只被人馴養純熟的猛禽,既然如此,這只猛禽的主人必然就在附近。

    想明白了這節,甘斐嘿嘿笑了一聲:「太小瞧爺了吧,正主兒不現身,讓只寵物對爺下手?」

    獵隼振翅,開始了第三次攻擊,甘斐舌綻雷,猛的提刀虛空一揮,一股強橫的氣勁迸發,正迎向獵隼疾飛俯衝的來勢,獵隼這才發現對方的厲害,「雎」的一聲厲叫,於間不容髮之際生生的改變了飛行的軌跡,氣勁劃過,幾根翎羽在半空悠悠落下。

    獵隼不敢再行攻擊,兜了個轉,落在前方樹影之間。

    甘斐凝神看去,樹影下一個黑袍頎長的身影負手站立,在獵隼落下的時候,那身影抬起手,頗為憐惜的撫了撫獵隼的翅羽,獵隼立在那身影的肩頭,「雎雎」鳴叫,倒像是對父母訴說委屈的孩童。

    「放心,爺沒對它下重手,為的就是讓它的主人盡快現身。就是你吧,馭雷驚隼!久仰了。」甘斐提著寬刃長刀,擺了個進手的姿勢。

    樹下的身影向前一步,月光照在臉上,正是韓離,表情顯得沉靜雍雅,而投到甘斐臉上的眼神卻是一種漠然:「你識得我?」

    「看到那只跟你外號一樣種類的鳥兒,爺又怎能不知道?況且中午我們也有了一面之緣,只不過沒敘話罷了。怎麼?是來捉爺回去的?就是你一人?」

    「在做下了這樣污穢的事情之後,你好像毫無羞慚之意,可惜了羽媚對你的深情,在胡作非為之前,你為什麼不想想她看著你的脈脈眼神?」韓離肩頭一沉,獵隼撲翅飛開,同時韓離極其沉穩的緩緩將腰間的長劍拔出,劍身和劍鞘相擦而發出的「桑」音在晚空中顯得極為悠長綿揚,「我剛才見識了你的刀法,很不錯,只是你的品xing和你的刀法比起來實在相差太遠,而對付你這樣的鄙陋之輩,我一向拿手,便只一個人來擒你,足夠了。」

    長劍無光,倒是劍琫處一塊流離生輝的玉璜分外奪目。璜劍之字,便是源出此處。

    「其實很想跟你較量一下,可是現在這情況,我覺得還是對你說清楚比較好,不然為了一個妖精的陰謀,我們兩個卻斗的你死我活,實在太不值得。」甘斐覺得還是有必要澄清一下的。

    「妖精?陰謀?」韓離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語調鎮靜的重複了一遍,逼近甘斐的腳步並沒有停下來。

    「你那個什麼未婚妻,叫雲舞晴的……是個會妖術的妖精,這次的事全是她設下的圈套陰謀,故意勾引爺……」

    甘斐的話沒說完,便被韓離凌厲的劍氣打斷,韓離的黑黝黝的劍身直刺甘斐的腹下,而在甘斐急速退避的時候,劍尖卻又狠准的一轉,匪夷所思的撩向甘斐的咽喉要害。

    甘斐竭盡全力,踉蹌後退的同時才好不容易橫刀一擋,劍尖在刀身上一劃,帶出一道火花,然後毫無停滯的斜劈而下,而在甘斐變招之前,黑劍的走勢又變,迅疾的一晃一閃,反割向甘斐脅下,甘斐大驚,再也來不及架隔遮攔,急忙縱身後躍,電光火石間,劍尖劃開了甘斐左襟褐衫,帶出一道血痕。幸好退的夠快,劍尖入肉不深,饒是如此,甘斐卻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就是馭雷士的劍術,一氣呵成全無阻滯,宛如江chao綿連,揮動間還隱隱有風雷之聲,怪道號稱馭雷驚隼。甘斐不過幾招之間便被對方的劍招所傷,韓離的黑劍轉了個圈,劍尖復指向甘斐面門。

    「是束手就擒?還是讓我刺倒你之後帶你回去?」韓離即便在表達勝券在握的言語時也是沉穩鎮定的神態。

    甘斐摸了摸傷口,真倒霉,先是不久前被女鬼在胸口用帶毒的兵刃劃了一次,然後又被這個叫雲舞晴的女妖用計謀算計了一次,現在,又被這劍術卓絕的人間劍客給傷了,爺這段日子是走背運?還是武藝退化?以前可從無敵手的。

    現在沒有時間分說此事詳細,甘斐清楚,對方抓住自己破綻的時機極為精準,剛才幾下交手就是因為自己正在出口解釋,一時猝不及防,以致招招受制,還掛了彩。

    那就先打倒他吧,使他喪失了進攻我的能力,再向他說清楚此事原委。甘斐嘴角揚起,算是笑了笑,單從武藝而論,或許你還在我之上,不過除了武藝刀術,我還有降妖除魔的法力,馭雷士,見識見識吧。

    在韓離後續的劍招還未到達之前,甘斐忽然虎吼一聲,赤紅色的光影籠罩了全身,寬刃長刀飛速的運轉,刀頭吞吐不定,斬刺劈撩,全在一瞬間施展而出。

    韓離一怔,這是什麼刀法?本是進擊的黑劍立刻反轉遮架,甘斐使發了xing,刀芒的赤暈隨著刀勢四射而出,氣勢嘯然。

    昔日月靈鬼界之中,便是這一招,強如月靈鬼將亦不敢直攖其鋒,節節敗退,你韓離縱是劍術至聖,也不過是凡夫俗體,就是這樣,我用全力,打倒你再說。

    韓離在重重刀影中趨步閃避,堪堪遮架,對方竟能身現紅光,並且刀頭還能顯現如有實形的刀芒,委實是驚世駭俗的驚人藝業。這回是韓離飄身退讓了,似這般下去,自己終是難以招架,必須脫開這刀勢籠罩的範圍。

    韓離騰挪縱躍,總算覷出間隔,飛快的避讓一閃,身形著地一掠,已是十數步開外,好不容易避開勁氣流溢的刀芒,喘息未定,甘斐嘿呀一聲:「躺下!」赤紅色刀芒遠遠的射出,直達韓離面門。

    熱氣激盪,韓離踉蹌一步,橫在眼前的黑劍擋住了刀芒,勁氣灑成了四溢的熱風,只感到一股巨力反震,身體晃了一晃,好不容易支撐住身體。

    甘斐佔了上風,收起刀勢,長呼了一口氣:「明白了沒?看到我身上紅色的光了沒?看到我刀頭的刀芒沒?凡人會是這樣的武藝?我是斬妖除魔的人,而你的那位未婚妻,就是妖怪,她忌憚我的靈力,她要先除去我,所以才設了個計謀來暗害我,包括你對我的追殺,也在她的計劃之中。」

    韓離側過頭看著甘斐,眼神中劃過一絲驚訝之色,對甘斐後面的話根本沒有反應,只是深沉的緩聲說道:「身上紅光?刀頭刀芒?」

    甘斐聳聳肩:「信了吧?願意聽我好好談談不?」

    「這樣的招數……」韓離忽然站直了身子,黑劍斜指甘斐,「……我也會。」

    甘斐一愕,韓離的氣勢猛的發生了變化,一層氣勁從他的週身浮湧。

    「破御之體?」甘斐吃了一驚,卻覺得對方湧現的靈力還不僅是如此。

    黑劍帶著一種別樣的氣勢劃到了甘斐的眼前,甘斐幾乎是下意識的提起長刀一擋。

    劍尖刺到了刀身,一瞬間,銀色的電光在劍尖出現,一陣滋滋的電花閃耀,一股雷電之力透過刀身直傳到甘斐身上,甘斐渾身如遭電噬,酸麻痛楚之中被震飛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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