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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二章 隱秘 文 / 東暉

    當甘斐和那身材頎長的黑袍人眼神對上的時候,只覺得心內一震,儘管那人的形貌雍雅,臉上還帶著溫仁的笑容,可那雙熠熠生光的眼睛彷彿直看到了自己心裡去。

    甘斐心裡自然沒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情,他吃驚倒不是因為對方那洞徹肺腑的眼神,也不僅是因為這眼神深邃玄奇,湛然若神,若非極高內力修為絕難如此,而是甘斐與他對視時,總覺得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是早就相識,卻又極為陌生,就彷彿有人將自己的心弦當作了琴弦,撥動了一下。

    那黑袍人卻只和甘斐的視線一交集,便又轉過頭去,邊廂超節豪、尹靖都上前躬身見禮:「見過驚隼。」韓霓則甜笑著奉上親熱的稱呼:「哥哥。」

    果然是馭雷驚隼,甘斐雖然離得遠,卻也聽的清楚,此人就是雙絕五士之中的馭雷士韓離了,怪道有這般氣勢,甘斐反覆打量那韓離,心內暗暗比較---比較他和池棠的氣勢區別之處,比較自己和他的舉止差異之處。

    韓離微笑著一一回應,待看到一樣含笑注視著自己的莫羽媚後,韓離的表情更親切了。

    「羽媚,你能平安回來,這便好。」所有劍客之中,除了曾與莫羽媚互有情愫的赫連厥,便只有這十三劍客之首的韓離能夠稱呼莫羽媚的本名,而莫羽媚也一直將韓離視作了自己的兄長一般,款款一禮:「驚隼,久違了。」

    韓離笑著擺擺手:「其實不算久,不過十幾二十天,只是確實感覺像過了很久一樣。」忽然笑容一收,表情凝重:「迅鵟他們……都罹難了?」

    莫羽媚的笑意隱去,很沉重的點了點頭。

    「嗯,晚些聽你向桓公稟告此次詳情。」韓離正說著,超節豪、尹靖和韓霓又開始向跟在韓離身後那戴著面具的矮壯漢子施禮:「見過鬼梟兄。」

    那面具男子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應,由於面具遮蓋,看不到他的真實表情,只是從他的反應感覺似乎冷冷淡淡的不太愛說話。在經過莫羽媚身邊的時候,面具男子側頭看了看莫羽媚,透過面具投射出來的眼神顯得很漠然,可卻依然對莫羽媚點了點頭。

    莫羽媚也淡淡的施了個禮:「你好,鬼梟。」

    這面具男子便是十三大劍客中名列第二的殘目鬼梟伊貉,莫羽媚一直將伊貉視為自己在公府劍客中的最大競爭對手,對於他排名還在自己之上頗為不服,因此和他的關係並不和睦,即便現在相見,也只是很冷淡的見禮招呼。

    「那個人,是你帶回來的吧。」韓離眼神飛快的又從甘斐身上轉了來,輕聲問莫羽媚,不過此時甘斐看著黑袍劍客中一位身材嬌小的女子正出神,沒有發現韓離對他的注意。

    莫羽媚點點頭,韓離微一頜首:「龍行虎步,熊體虯結,豪氣浩然,是一個一等一的高手,我看此人武藝,當不在你我之下。」

    甘斐此刻注意力都在那身材嬌小的女子身上,若聽到那韓離只一眼之下就能判斷出自己的身手,一定佩服的五體投地。

    韓霓在邊上又搶著笑道:「還不止呢,哥哥,你還不知道吧,那個大漢……」

    莫羽媚看到韓霓的表情就知道她要說什麼,立刻打斷:「不許混說,我和他……」

    這回是韓離擺手打斷她說話了,臉上的笑容彷彿對一切都瞭然於胸:「江湖顛沛,崇武尚義,男歡女愛,何須多言?」

    饒是莫羽媚是奔放的丁零族人,此際也不由粉臉一紅,韓離的眼神又越過眾人,在迎接的人群中找尋。

    「別看啦,舞晴姐姐在你不在的時候都是深居閨中,等閒也不出來,就是等你呢。」韓霓當然知道她哥哥的心事。

    韓離笑笑:「那等晚點再回去看她,現下桓公在議事堂要繼續議事,我等隨侍在側,且待桓公議完軍國大事再說。」說著,便跟著前面的桓大司馬繼續前行。

    「我們也當同去。」莫羽媚和超節豪幾人正色回道,這是門下劍客的職責所在,莫羽媚既然已經回府,也自然要恪盡職守。

    一眾劍客隨著桓大司馬和臣僚們向內宅走去,莫羽媚像想起什麼,急忙又奔到還在呆看的甘斐身邊。

    「看什麼呢?這般出神。」

    甘斐嘿嘿笑著道:「你們這些劍客裡還真是得勁,你這麼美,那彩雉姑娘也漂亮,哎,還有那個小娘子,撩人得緊呢。」

    莫羽媚順著他眼神看去,見到那身材嬌小的黑袍女子正隨著劍客們向內而行,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那是掠室捷燕,怎麼著?要不要介紹你跟她認識下?」說著,手又狠狠的在甘斐胳膊上一扭。

    「哎呀呀呀,疼疼疼。」甘斐揉著胳膊齜牙咧嘴,「看看又不打緊,爺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嘛,再說,我也是你的人啊。」

    莫羽媚忍住笑,定了定神才道:「好了,不鬧了,大司馬正堂議事,我馬上得跟著他們為大司馬侍衛,你先回宅裡等著,我估摸著,等議完了軍國之事之後,便會問我此次經歷的詳細,到時候我找人喊你來,記著啊,得讓大司馬相信這鬼神之事並非虛妄。」

    「放心吧,早就準備好了。」甘斐點點頭,他已經準備好用什麼法術讓大司馬相信妖鬼的實際存在了。

    莫羽媚心急著趕上大隊,趁沒人注意,快速的在甘斐唇上一吻:「等著啊,到時候喊人來喚你。」

    甘斐看著莫羽媚轉身快步而去,手指輕輕摸著剛被吻過的嘴唇,香氣仍存。想到很可能今天就能完成此來的目的,甘斐既有些如釋重負卻也不禁有些悵然,如果離開了大司馬府,繼續自己降妖除魔的行程,那麼自己和莫羽媚的纏綿滋味不知幾時還能夠重溫。

    ※※※

    甘斐在空蕩蕩的院落裡來回踱步,覺得今天的宅院特別安靜。其實婢僕都在宅中,只不過是幾位劍客都去大司馬身邊了,甘斐知道,主要還是莫羽媚不在的緣故,都說陷入深戀的男女便片刻不見便是度日如年的煎熬,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古人相思相戀之苦,甘斐現在深有體會,儘管只是暫時的分離,卻已然令他坐臥不寧了。

    甘斐喟然長歎,想不到,自己身為豪xing博蕩,了無牽掛的任俠斬魔之士,卻因情之一字,變得如小兒女一般,滿心全是伊人倩影。

    「但是,我寧願這般。心裡裝著一個人,才是充實而滿足的。造物之美,陰陽之融,男女之愛,我甘斐時至今日方始知曉,已是遲了。」甘斐百無聊賴的想著,儘管二人的真正袒盡心跡源於那天的交合,可甘斐知道,他對莫羽媚的愛戀和情yu無關(呃……至少不全是),那天的交合不過是一把鑰匙,一把開啟深隱塵封的心結的鑰匙。

    甘斐躺在院外的花圃上,看著蔚藍的天空,草將會綠,花將會開,天很快就會勃發出生機,而他的天,則已經降臨。

    沉浸在美好的回憶和憧憬之中,甘斐嘴一咧,傻呵呵的笑了。

    一股如麝如蘭的香氣和輕微的腳步聲使甘斐在沉思中醒覺,順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粉裙一角,立在宅院拐角處,再仔細一看,一個窈窕身姿的秀美女子倚在門邊,看神情是yu進不進的猶豫。

    甘斐認出了這個女子,大感奇怪,印象中她一直是低著頭,默默無語害羞的模樣,不過那天舞蹈歌唱之時卻散發出一種曠世絕倫的美,只是平素見她好像一直在隱藏這種美。她怎麼會來這裡?瞧這情形,必是來找我的,對了,今日迎候大司馬回府,也沒見她出現。

    甘斐從花圃上一骨碌爬起,整了整衣襟,迎上前去:「是舞晴姑娘吧,怎麼來這裡了?」

    雲舞晴似乎沒想到甘斐是從花圃上出現的,略吃了一驚,怔了一怔之後,才輕聲道:「正是來找……甘公子的。」

    甘斐哈哈大笑:「自打我出了娘胎,從沒人稱呼我是公子,你看我這樣,也他娘不像個公子啊,哦,對不住,不該講髒話的。要是不見外,你喊我聲大哥就行啦。舞晴姑娘,你找我何事?」

    雲舞晴可從沒和這種豪爽大漢打過交道,臉色一紅,抿嘴一笑。這一笑當真如海棠逢,芙蓉出水,明艷不可方物,甘斐也不禁看得一愣。

    「甘……甘大哥,能否借一步說話。」雲舞晴輕啟朱唇,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甘斐急忙收斂心神,左右看看,對方顯然有些機密話要對自己說,可若請對方入自己房中,這男女有別,大為不妥,別的地方自己又不熟,看了看這片花圃,便道:「就這邊說話吧,這裡等閒也沒什麼人路過。」

    雲舞晴點了點頭,跟著甘斐行至花圃,甘斐還在道:「前番迎候大司馬,我可才見到你家那韓離韓大哥呢,嘖嘖,果然英雄人物,和舞晴姑娘當真是一對璧人。」

    這些都是表示客套的寒暄話,雲舞晴也微笑回應:「多謝甘大哥誇獎。」然後,就是沉默。

    甘斐詫異道:「舞晴姑娘來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雲舞晴的嬌靨上現出一絲猶豫,似乎有些決斷不定,過了好半晌才輕聲道:「甘大哥,這世上……真有妖魔鬼怪麼?」

    這句話令甘斐精神一振,事實上在他看到雲舞晴來找自己的時候,他就知道是為了什麼事來的。

    「舞晴姑娘何出此言?」甘斐不急著回答。

    「奴家那日聽……聽甘大哥說過……甘大哥是斬妖除魔的人物。」

    「不錯!妖魔鬼怪久存於世間,只是世人大半不信,懵然不知罷了。你這樣問我,是不是見到了什麼怪異之事?」甘斐很適時的對雲舞晴反問。

    雲舞晴舒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奴……奴家覺得,公……哦不,蓉夫人,有……」

    果然是說那蓉夫人的,甘斐心中一喜,正捉摸不定那蓉夫人呢,倒要聽聽這位久隨蓉夫人身邊的侍女怎麼說。

    「你且細細道來,你懷疑蓉夫人是妖魔鬼怪嗎?」

    「妖魔鬼怪?不不不,不好這麼說。」顯然是長期對蓉夫人的尊敬,雲舞晴立刻對妖魔鬼怪這難聽的字眼做了否認,「只是覺得怪異罷了,也不知是夫人得了臆病還是中了邪。」

    甘斐靜靜等雲舞晴說下去。

    「這可都是隱秘之事,甘大哥,你可千萬不可傳出去,便是對羽媚姐姐,也不能說。」

    甘斐聽雲舞晴說的鄭重,便很堅定的點點:「放心,只你我知曉。」

    雲舞晴寬慰的禮貌一笑,定了定神,才說道:「夫人還是公主的時候,奴家年歲尚幼,但也算是和夫人一齊長大的,那時從沒覺得夫人有什麼異樣,直到夫人嫁給了桓大人又搬來這府中居住後,就是這幾年,奴家覺得越來越有古怪。一是夫人現在的性情和以前大不相同……」

    「是容貌發生了變化?」

    雲舞晴沉吟著搖了搖頭:「五官容貌自然並無不同,可奴家是自小和夫人在一起的,夫人的脾**家最是清楚,本就是極為溫婉淑雅的,可現在,奴家卻覺得夫人輕浮了許多,像……像是……」

    「像是變了一個人?」甘斐替雲舞晴補充,眼睛一亮。

    雲舞晴愕然看了甘斐一眼,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點了點頭,甘斐手一抬,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二是,夫人越來越喜歡把自己一人關在房中,任何人不得入內。那時候奴家還在夫人身邊,有一次覺得奇怪,悄悄挨在房門邊聽,卻聽到屋裡夫人和人說話的聲音,可是屋裡明明只有夫人一個人啊。」雲舞晴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卻顯得很恐懼,眼瞳也不自禁的張大,看了看甘斐,甘斐點點頭,嗯了一聲。

    「後來桓大人和夫人將奴家許給了璜劍,奴家才算是離開那心中生懼的地方,本來也不想再多想這些讓人害怕的事,可沒想到,夫人卻還常常趁璜劍不在的時候來找奴家。」

    「找你做什麼?」

    雲舞晴語聲一窒,表情悲楚,兩行珠淚潸潸而下,竟是抽泣起來。

    甘斐大驚:「舞晴姑娘,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哭起來了?」看雲舞晴一下子哭的如梨花帶雨,淒淒楚楚,不由也心中大感憐惜。

    「夫人……夫人她竟然說大人……滿……滿足不了她,便來尋奴家……」雲舞晴泣不成聲。

    「滿足?什麼滿足?」甘斐還沒明白過來。

    「她……她來尋奴家,便是褻狎yin戲……奴家心中羞憤,卻又抗爭不得……」

    甘斐雙眼圓睜,聽的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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