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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七章 扶風豪俠 文 / 東暉

    扶風魏峰?初聽到這個名字時,池棠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總覺得這個姓名好生熟悉,卻又不知道在哪裡聽過。(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YZuU)倒是在樓下一直旁觀的其他一些江湖中人發出哄的一聲,然後開始交頭接耳。

    和羅老七交手的那位灰袍大漢對那魏峰一拱手:「魏大俠。」

    原來他們倒底是一路的,看到灰袍大漢對魏峰的恭敬表情,池棠頓時恍然,那邋遢文士的同座相談,那桌豪客們對羅老七的撩撥,以及這紅袍的魏峰對自己的出手伸量,都是事先便有圖謀。

    只是現在那魏峰一臉笑意,仍然拱手未退,顯然是在等自己通報姓名,池棠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該把自己的姓名如實以告。

    魏峰等了一等,見池棠一直沉吟未語,卻也不以為忤,料想他必是有難以在眾人面前直言相告的苦衷,將手一肅:「我等斗膽相試,本無惡意,還請足下莫怪。不如另尋一僻靜之所,各抒胸襟?」

    池棠點點頭,舉步欲行,身形剛一晃,心中猛然一動,他已經想起來這魏峰是何許人也了。

    神武推雙絕,豪勇看五士,雙絕是為端木絕雲,蓬關絕煞;而五士之中除了自己這個臨昌負劍和徐猛的表兄,那喪生妖口的彭城巨鍔之外,還有就是百舸蛟刀、西平馭雷以及---扶風烈戟。

    扶風豪俠,烈戟士魏峰,一雙短戟有鬼神之威,行俠關中之地,已隱然是關中武林之士的首領之人,池棠早有耳聞,卻緣慳一面,剛才一番比拚,自己心神不屬,一時沒有想到,現在卻怦然心驚,這紅袍大漢難道就是武林中和自己齊名的扶風烈戟?

    池棠這才拱手回道:「兄台莫非烈戟士?」

    魏峰哈哈大笑:「武林裡朋友給的虛名,實則大謬不然,難堪高士一論矣。」

    果然是扶風烈戟士,池棠不禁側目相視,難怪自己一向難逢敵手,剛才卻和這紅袍大漢好一番鏖鬥,自己竭盡全力兀自難以搶得半分先機,甚至在掌力相較上,自己還略處下風,卻原來是扶風烈戟,這魏峰雙戟未出,已是登峰造極的武技之境,倘若雙戟在手,不知又當如何駭世驚俗。

    樓下的文士卻已經喊了起來:「魏君,這下不用小可再作試探了吧,這幾位皆赤誠之人,小可混身其間,不得明言,委實苦哉。」

    魏峰又是大笑,意態豪邁:「得罪得罪,幾位英雄若不棄,且往裡間敘話。」

    前番爭鬥皆如煙消雲散,干戈已化,偕朋為歡,不僅魏峰,便是那一桌的豪客看向池棠幾人的表情都明顯放鬆了下來,那邋遢文士一手拉著薛漾,一手拉著徐猛,笑嘻嘻的走上樓來,灰袍大漢則對著羅老七躬身為禮:「得罪了。」羅老七酒還沒完全醒,眼睛一翻:「你倒好拳腳,回頭俺酒醒了,再來比試比試!」

    這個時候,樓下才重現歡歌笑語,一直在一邊噤不作聲的老鴇又開始慇勤招呼:「爺,都喝著,都喝著,沒事啦。」

    魏峰大聲對樓下豪客之中的一人道:「重拾杯盞,再開個雅間,沒有吩咐,不要旁人進來了,我和這幾位好好談談。」

    那人一身錦衣,甚是鮮亮,當即點頭答應,轉頭對幾個店中店伙吩咐起來,店伙們諾諾稱是,一臉恭順。又有幾人扶起被羅老七打下樓的兩個大漢,送入裡間。

    「這位兄弟是此間瑩玉閣的掌櫃,平素兄弟們至此,都是這位沈兄弟張羅接待。」魏峰解釋道,當先引路。

    那桌豪客之中竟然還有此處的掌櫃,池棠更感到這一夥人的身份不同尋常,當然,有扶風烈戟士在此,這就是極為尊崇的身份了。

    羅老七看看幾人,又看看剛才自己扛著姑娘進去準備寬衣解帶的隔間羅帳,頗有些戀戀不捨。

    邋遢文士的眼尖,早看出羅老七心中所想,立刻轉頭叫道:「老沈,給人安排呀,人家被咱們壞了事,正憋得慌呢!」

    樓下那姓沈的掌櫃笑道:「原該陪罪,哥哥放心,小弟這就安排幾個最美的姑娘進去侍奉。」顯然池棠和羅老七高強的武功令這些豪客們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又看魏大俠都對他們如此禮遇,這沈掌櫃又怎能不竭誠招待?

    羅老七歡喜的腿都要軟了,一迭聲的道:「多謝多謝,只管放心咧,俺只要四五個就行。」

    邋遢文士看著薛漾壞笑:「要不也給你安排幾個?此處溫香軟玉,不少絕麗女子,不試試太可惜了。」

    薛漾此時的表現出奇的老實,頭縮了縮:「謝啦,不必。」

    說話間,幾人進了樓上最深處一個極為幽靜的間捨,室內陳設雅致,比外廂大不相同,而外廂喧喧嚷嚷的嘈雜之聲也傳不到這裡來。

    幾人各按賓主坐下,灰袍大漢對魏峰耳語幾句,也拱手告退,整個jīng舍間只留下魏峰、邋遢文士、池棠、薛漾和徐猛五人。

    桌案上陳放著青銅酒樽和精美漆器所制的酒觴,江湖豪傑,相逢與會,飲酒不飲茶,這是慣例。

    魏峰當先舉觴:「得罪得罪,這些時日長安城多有異地來的武林中人,似乎有一樁極大圖謀,魏某本就頗多存疑,今日恰見幾位來的蹊蹺,又都一表非俗,故而讓這位王兄先來試探試探各位,實無惡意。怎知又出了些小小的廝鬥誤會,此皆魏某之失,這便謝過。」當下一飲而盡。

    薛漾轉頭看看那邋遢文士:「你姓王?」

    邋遢文士又開始了極為不雅的舉動,伸手在脖項上搓起泥垢,笑嘻嘻的說道:「小可王猛,本是北海郡人,適逢中原戰亂,輾轉而至關中,顛沛數載,漂泊無依,不過是混沌度ri的塵垢秕糠之輩,和魏君倒是多年至交。」

    池棠注意道,這王猛說起魏峰時,並沒有用江湖上常見的兄弟之稱,而是既顯尊敬,又顯熟稔的一個「君」字,且言語間自有一股清奇傲岸之意,即便是在做著搓摩泥垢的不雅之事,可神情卻又如此淡然若定,非有國士之器不得如此,不由也暗暗稱奇。

    薛漾卻又看看魏峰:「那怎麼打了兩架,你們就不覺得我們行蹤蹊蹺了呢?」

    魏峰欣賞的一看池棠:「似此一位,身法大開大闔,便揮灑進退之間,亦可見巍巍君子之風,武如其人,有這樣功法者,絕不可能是心懷叵測之徒。更何況魏某縱橫當世,從無敵手,唯此位競斗良久,不落下風,魏某感佩之餘,卻又大快平生,豈能再復有疑?」說到這裡,魏峰站起身來,對池棠又是一躬:「此時我等若在蓄意相試,藏頭露尾,可就不是對待武林中同道朋友的禮數了。」

    池棠急忙還禮,他聽出了魏峰這話的弦外之音,魏峰聲稱是把他們當做了武林中的同道朋友,故而一切都據實以告,而自己若還有什麼話再藏著掖著,可就沒有把魏峰他們當朋友了。

    所以池棠略一猶豫,終於還是說了出來:「魏兄抬愛,殊不敢當,在下臨昌池棠。」

    臨昌池棠四個字一說出來,場上就是短暫的一靜,魏峰忽然驚道:「莫非臨昌負劍士?」

    池棠微笑點頭。

    魏峰仰頭哈哈大笑:「難怪難怪,能接得住我的騰龍掌法,卻原來是武林中赫赫大名的臨昌負劍士。」歡喜的將池棠雙手一執:「世人只知我烈虎戟法天下無敵,卻不知我騰龍掌亦是武林一絕,可池兄寶劍未出,便已接住了魏某的騰龍掌,怎叫魏某不感佩於衷?得見池兄,三生有幸!」

    雖是初次見面,池棠也能感覺到,這魏峰慷慨節烈,粗爽磊落,確乎是豪俠性情,當下也是連連遜謝不已。

    王猛仔細端詳池棠,又看看薛漾和徐猛:「這兩位怎麼稱呼?哦,還有在外面正快活的那位黑大漢。」

    徐猛起身拱手:「在下彭城犀首劍徐猛。」

    薛漾則撓撓頭:「我是荊楚乾家弟子薛漾,江湖上的無名小輩,你們定然是不知道的啦,至於外面那黑大漢嘛,可是橫行穎洛群山的猛士羅七哥。」

    魏峰又向徐猛行禮,彭城犀首劍也是江湖上極有聲望的俠士,他的表兄更是五士之一的巨鍔士張琰,魏峰行禮之後又問:「與尊兄巨鍔士聞名久矣,不知張兄何在?」

    徐猛怔了怔,長長一歎,並不言語。

    魏峰心知必是有了什麼變故,現在自然不方便多問,於是又向薛漾施禮:「魏某一向僻隅關中,不曾往南國之境走動,不知荊楚乾家大名,薛兄弟勿怪。」

    薛漾心道這魏峰說話倒也實誠,自承不知荊楚乾家,這可遠比那些懵然不知卻還客套的直說久仰的江湖人物強多了,當下嘿嘿笑道:「乾家寒族,魏兄不知道也不奇怪。」

    王猛忽然將手一止:「幾位似乎都是俠士,可怎麼會跟我說起妖這件事來?」

    魏峰一愣,稱呼王猛的表字:「景略兄,什麼妖?他們說的是什麼事?」

    王猛將脖子上搓下的泥垢拍拍乾淨,眼睛帶有深意的從薛漾臉上一直掃到池棠身上:「山君驢怪,我都還記著呢。」轉頭又對魏峰道:「他們先前所談,想去虎狼岡。」

    魏峰臉色一變:「虎狼岡?你們去那裡做什麼?」

    ※※※

    氐秦故丞相苻雄,功勳卓著,深得先帝倚重,為了氐秦大業,多年的披肝瀝膽,竭智盡忠,終至鞠躬盡瘁,身故在雍城平叛的前線,先帝聞訊,哭之嘔血,深歎氐秦失去擎天一柱。

    為了感念故丞相的恩德功績,先帝讓故丞相的兩個兒子都承襲了王爵,其中一個就是清河王苻法。

    清河王府在長安城西南的方向,佔地極大,雖是夜色已濃,但府中卻稀有燈火之光,朦朦朧朧,與其他燈火通明的貴胄之家大不相同。

    只有主宅內一燈如豆,苻法手捧書簡,藉著昏暗的燈光還在苦讀,但他的心思似乎又不在書上,看得幾眼便抬頭望向窗格之外,好像有些侷促不安。

    一絲寒涼的微風從窗格外滲入,吹的燈盞的燈光明滅不定,苻法伸手遮住燈盞,卻全沒有把窗格關上的意思。

    伴隨著這絲寒涼的微風,一股黑氣也悄悄湧了進來,在窗下越聚越濃,只是在黑暗之中,根本看不分明,粗粗望去,就像是一道暗影從窗外折射下來一般。

    黑氣漸漸聚成一個人形,在黑氣退散而去的時候,人形更顯得高大挺拔,尤其是現出的一身白衣,彷如修真之仙。

    苻法很快發現了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影,身上震了一震,臉色卻顯得很平靜,放下書簡,遙施一禮:「清河郡王苻法,拜見國師大人。」

    白衣人對於苻法彷彿早就知道自己會出現的神情倒沒顯出意外,只是淡淡一笑:「清河王,你知道是我?」

    苻法施禮畢,直身裾坐,點點頭:「我知道是國師。」

    千里生的臉上依舊微笑著,他聽出苻法語帶雙關,另有所指,也能感覺到苻法的心裡隱藏著一種恐懼之意,如果世人知道妖魔而生出畏懼的話,他是能嗅出這種味道的,可是很奇怪,苻法的恐懼之意中卻沒有這種味道,好像只是出於對自己身份的敬畏。

    在新年大宴之會上,千里生曾感受到這種恐懼,當時也仔細觀察了苻法,最終斷定他還不知道妖魔之事,那麼現在,這苻法故作鎮定的外表下所隱藏的恐懼究竟是因為什麼?

    自從發現了帶有鎖妖術的瓷瓶是出自苻法之手之後,千里生就對此豁然而解了,苻法當然是知道妖魔之事的,只是他用了一種特殊的法術,掩蓋了常人畏懼妖魔所產生的氣味。

    現在的苻法看到自己的出現,不過是惺惺作態罷了,千里生心中冷然一笑,看看他究竟有什麼玄虛。

    「你看我憑空而現,竟然毫不吃驚?」

    「國師法力通神,憑空現形自然信手可施。」

    在千里生聽來,苻法的回話像是一種諷刺。

    一陣黑風突然衝了進來,帶的窗格吱吱作響,黑風在千里生身邊現形,嗷月士向千里生半跪稟告:「王府中再無他人,只有這清河王一個。」

    千里生眼中一亮:「王爺遍遣家人,孤身迎候,是何道理?」

    苻法默然半晌,忽然站起身,指著千里生:「妖孽惑國!苻法早有決死之心,豈能殃及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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