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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八章 並轡同程 文 / 東暉

    要池棠殺一個女子,儘管她是敵國奸細,池棠自問也下不了這手,只得搖了搖頭。[YZUU點]

    「這就是了。他們不死,多半下次潛入的還是他們。而她……」薛漾指著荔菲紇夕,「……是經歷了妖魔之事的,她下次再來的時候,還是要翻山越嶺,多涉險山惡水,那裡是妖魔時常出沒的地方,若是因此再吸引到什麼別的妖魔纏上她,那不是更糟糕?」

    「可是……」池棠遲疑道:「既然她身經妖魔之事,怎麼偏偏到了這段路才有妖魔纏上,前番多涉國內之境,倒沒有妖魔出現?」

    「你怎麼知道沒有?」薛漾攤攤手。「也許是發動前就被路過的伏魔之士給除滅了,就像我們這次這樣,只是他們還不知道罷了。」

    這個說法未免牽強,池棠還是不能認同。

    「現在妖人之戰將近,妖魔活動的頻率越來越高,尋魔圖你是看過的,上面什麼情形你很清楚。我可以保證,在今年,尋魔圖上顯示的地方會更多,我們要盡量減少被妖魔荼害的人數,她是容易招引妖魔的,別讓她在我國境內再多走動。那張地圖真沒什麼用,就讓她拿回去交差。」

    池棠還在沉吟,就這樣將地圖還給敵國奸細,在他好俠尚義的胸懷裡還是覺得不妥。

    「燕國人也罷,晉國人也罷,胡人、漢人,不管是不是敵人,但,首先,他們是人……」薛漾語重心長的說道。

    池棠想了很久,才猛然將地圖向前一送:「拿走!再勿復來!」

    荔菲紇夕接過地圖,放入懷裡,淡淡道:「多謝。」

    「記住,回去之後,這件事對誰也不要說,你呢,盡量留在人多的地方,不要再往山高林深處去,真引來了那種東西,既害了你,也害了你身邊的人。」薛漾向荔菲紇夕叮囑道。

    「如你所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任何事情,是我們之間的秘密。」荔菲紇夕答應著,翩然走到樹邊,將釘在樹上的鐵蒺藜收入袖中,同時對怔怔看著自己的羅老七微一頜首。

    「晉強燕弱,我不信就憑這一張圖,燕國就能勝過我大晉。」徐猛忽然自言自語,算是對自己和池棠的一個開解,池棠聽在耳中,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心裡不由放寬了一些。

    薛漾拖起訣山大王的屍身,向山坳外走去,對羅老七說道:「記著,護完這次,跟我們同去長安,好了,我要解開這妖術了,你是回去睡一會兒呢,還是繼續用頭撞樹?」

    ※※※

    自從離開乾家莊的虛空存境,又和池棠等幾位師兄弟作別之後,甘斐便策馬狂奔,任由座下雄騎帶著自己馳騁,沿途景致飛快的從兩旁掠過,風聲在耳邊嗚嗚作響。

    可是坐騎終究有乏力的時候,當駿馬長途奔跑而疲累的放緩腳步後,甘斐只能假作悠閒的看向遠處藍天。

    身後的馬蹄聲漸漸追了上來,甘斐都聽在耳裡,事實上,他迴避的就是這事。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同行的莫羽媚單獨相處。

    說來好笑,甘斐貌似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還經常以好色的面目示人,可他自己清楚,真遇上了佳人近距離接觸,自己就會顯得侷促,緊張並且有些手足無措。

    莫羽媚騎著馬已經挨近了甘斐的身邊,這個男人表現出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他在想什麼,莫羽媚一清二楚。

    「你和那時候不一樣。」還是莫羽媚先對甘斐說話。

    「啊?什麼不一樣?」甘斐收回遠眺天際的眼神,故作自然的在莫羽媚臉上一轉,莫羽媚美艷的容顏讓他一時覺得有些暈眩。

    「在那個女鬼的地方,你不是這樣的。」莫羽媚帶著笑意。

    「哪樣?」甘斐索性裝傻到底。

    「那時,你是一個豪邁囂烈,目空一切的男子漢,就算面對那女鬼,你也沒有表現出一絲懼怕,那時候的你……我很喜歡。」莫羽媚說話帶著丁零族人的直爽,也不拐彎抹角,喜歡就是喜歡,不必故意裝作害羞和矜持。

    甘斐縮了縮脖子,沒敢吭聲。

    「可是現在的你,畏畏縮縮,假裝鎮定,毫無男子氣概,你是不是怕我?我比那女鬼還可怕?」

    甘斐立刻申辯:「胡說,爺怕過誰?」

    「你不怕我,為什麼不敢直視我?為什麼這一路都不和我說話?」莫羽媚越說越來氣,漢人男子在男女之間有些拘謹這她也知道,她原本以為甘斐在眾多師兄弟面前不敢太放開,倒也情有可原,可現在就他們兩人,他還是這樣,這未免也太過分了,其實她對甘斐表達出好感已經很明顯了,他們是共過生死的情誼,現在這傢伙倒成了個榆木腦袋。

    甘斐語氣有些軟:「這……這不是著急趕緊到地方嘛,再說,現在我這不是跟你說話了嗎?」

    「哼,我就奇怪,在你師兄弟眼裡,你是一個好色的,經常會對女孩子家動手動腳的人,尤其是你身邊那小蝙蝠,描述你時,把你說的跟大色鬼一樣,結果呢?我看你比柳下惠還老實。[YZUU點]」莫羽媚對漢人的典故很熟稔,柳下惠坐懷不亂的故事她也是知道的。

    事關顏面,甘斐大聲反駁:「誰說的?知好色而慕少艾,爺本來就喜歡年輕美貌的女子嘛,這事他們都是知道的。」

    「哦?我看你對那董家的小姑娘規矩得很嘛。」莫羽媚似笑非笑,這些天相處下來,她和董瑤的關係相當好,打定主意,等董瑤將劍術根基練的有了火候之後,傳她幾手適合女子的狠厲劍招。

    「這個……君子不奪人所愛,人家小姑娘心裡有人了,你不知道吧?」甘斐壓低聲音:「這九師妹對我那池師兄可大不尋常,你瞧她每次看池師兄的眼神,嘿嘿,兩人一准有事,我看的決計不錯。」一說到別人的情事,甘斐頓時來了精神,說的眉飛色舞。

    莫羽媚也笑了,董瑤每次偷偷注意池棠的情形她也看在眼裡,心裡多少有些數,沒想到甘斐也發現了,這傢伙倒是心細的很,想到這裡,莫羽媚又來了氣,你這麼心細的人,會連我的心意都沒察覺到?當下恨恨的道:「那我呢?我看你每次對我也規矩得很啊。」

    甘斐叫起屈來:「我……我這不是當你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朋友嗎?對自己的好朋友毛手毛腳的,未免有些……有些不仗義吧。」

    「我若就是想你對我毛手毛腳呢?」莫羽媚直視著甘斐,忽然嫵媚一笑。

    四下裡忽然一陣安靜,只有兩匹駿馬行走於道發出的「得得」的馬蹄聲,甘斐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彷彿一窒,目瞪口呆的看著莫羽媚,再也說不出話來。

    什麼人那,自己都表達的這麼明白了,他還是一臉蠢樣的呆看著自己,不發一語,莫羽媚嫵媚的微笑很快轉變成了怒容,低聲呼叱座下駿馬,撒開四蹄,飛奔而去。

    什麼人那,現在的姑娘幾時變得這麼大膽豪放?甘斐愣愣的看著莫羽媚策馬飛奔,還沒回過神來。

    好半天,甘斐才「駕」了一聲,催促著馬兒追了上去。

    ri頭西下,將天際蘊映成火紅一片,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

    在天色漸晚的時候,兩人飛騎奔入一所市鎮之中,把守城門的士兵只看了兩人一眼,並沒有多話,這時節能騎著高頭大馬穿州入府的人,不是奉命公幹的官衙署員就是豪強大戶的門人宅眷。

    甘斐這才小心翼翼的湊近莫羽媚:「莫姑娘,要不找一處客棧,隨便將息一晚?」

    「隨我來。」莫羽媚似乎已從前番不快的情緒中解脫出來,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語氣平靜的道。

    甘斐惴惴不安的看了莫羽媚好幾眼,可從她臉色上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這是一個不算太大的市鎮,此時日薄西山,華燈初上,街道上的行人就更加稀少,好在整個市鎮倒還算整潔,路上多是黑瓦白牆的屋舍,可見是個富庶豐足的所在。

    二人信馬由韁,卻來到一處掛著旗旛的館驛前,這是是供往來官吏食宿,換馬的地方。

    莫羽媚就在館驛前下了馬,一個執事上前接過了馬韁。

    「兩匹馬都餵飽喝足,明日一早我們再動身。」莫羽媚看也不看執事,直接吩咐道,顯得輕車熟路。

    執事低頭答應,又來迎候甘斐下馬。

    甘斐大驚,這裡一向只接待朝廷官員,自己一介白丁,怎麼能住這裡?看到莫羽媚已經走入館驛門中,自己不及多問,只得趕緊下馬,將馬韁朝執事手中一遞,快步跟了過去。

    身著寬袍大袖的館丞正對莫羽媚一揖:「不知是哪裡的尊署?可有公文相示?」

    莫羽媚也不多話,取下腰間佩劍,連劍鞘一起交到那館丞手上,館丞只略略一看,便是臉色一驚,雙手奉還佩劍,彎腰躬身:「原來是大司馬大人幕下,失禮失禮。」

    莫羽媚接過佩劍,安在腰間,口中隨意道:「此次奉大司馬之命公幹,不宜聲張,且安排兩間上房,住一宿便走。」

    館丞一迭聲的應承:「是是是,尊署放心,這就安排兩處上房。」當先趨步引路。

    甘斐看的新奇,也不做聲,就跟著莫羽媚前行。

    看館驛內佈置,倒是頗為華美,雕樑畫棟,窗格秀雅,還燃著熏香,甘斐看的心中大樂,自來外出都是風餐露宿,了不起找一處髒亂的小客棧胡亂倒頭就睡,幾曾住過這樣的奢華之所?

    館丞帶著兩人上了西邊的樓閣,甘斐看看東邊的屋舍裡有人影走動,想是也住了過往的官員。

    館丞推開兩處房門,恭恭敬敬的道:「便在此處了,尊署稍憩片刻,卑職準備飯食上來。」屋中陳設精緻,榻上放著的是蜀錦所制的褥枕。

    趁館丞不注意,甘斐悄聲問莫羽媚:「住這裡一晚上要多少錢?」他還是有些擔心,身上川資菲薄,要是不夠可就丟大臉了。

    莫羽媚輕聲回應:「都是官家付,我們不必給錢。」

    甘斐一怔:「吃也免費?」

    莫羽媚暗笑,點了點頭。

    「哎~~~~」甘斐立刻喊住要離開的館丞。

    「尊署還有什麼吩咐?」館丞轉身深揖。

    甘斐興奮的搓搓手:「這個……燉兩隻肥雞,要母雞,對。燒一條魚,有肉餅沒有?有就上十個,粟米飯,滿滿的盛一大桶來,哦,有沒有豬蹄羊腿之類的?有就上一份,呃……兩份都要,嗯,對,豬蹄和羊腿,都要。有什麼酒?好,先上大觥。」

    館丞神情絲毫不變:「是。」轉身欲行。

    「哦,」甘斐又喊住館丞,「多弄十個肉餅,明天我們早上出髮帶在路上吃。」

    館丞依舊微笑答應:「是。」等了一下,看甘斐沒有別的吩咐了,這才轉身告退,心內直道:「這是個吃戶,是大司馬新收的門客吧。」

    莫羽媚只表示了一絲擔憂:「點這許多飯菜,你能吃的下?」

    當飯菜如數按照甘斐的要求送上來的時候,莫羽媚就覺得這擔憂有些多此一舉,滿室之中全是甘斐大嚼大咽的聲響,左手執著酒樽,右手抓著豬蹄,嘴裡塞著雞腿,時不時還掰幾塊肉餅送入口中。

    「你現在只有吃飯的樣子讓我想起那天的那個男子漢。」莫羽媚吃的很少,看著甘斐的吃相莞爾一笑。

    「不要錢的,那還不多吃點?」甘斐費力的嚥下口中的酒肉,答非所問的道。

    莫羽媚只略略動了幾箸,顯得極為斯文。到最後,便放下象牙箸,微笑著看著甘斐大快朵頤。

    甘斐被看的有點不自在:「你這樣子就讓我想到那顏皓子,他每次吃飯也是吃一點就放下筷子看大家吃了,你比他好的是至少你是在微笑,他卻總作出一副噁心要吐的表情來。」

    莫羽媚曾和顏皓子好幾次同桌吃飯,卻一直沒注意過他的這種表現,不禁奇道:「就是那小蝙蝠?這又是為何?」

    「他不吃葷腥的,看我們吃他嫌噁心。」甘斐解釋道。

    「哈哈,這可沒想到,那個長著長長的尖牙的小蝙蝠竟然是個吃素的。」莫羽媚掩口笑道,「我好像聽說他是你的什麼……護身靈,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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