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七抱著那女子,口中還在喃喃道:「寶貝兒,只管放心咧,有俺在,誰也不會傷到你的。(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YZuU)」說道情動處,還將臉貼在那女子的臉上,當真是愛憐無限。
「都這麼半天了,你還不把人家衣衫穿好?」
濃情蜜意之間,忽然來這麼個聲音,羅老七嚇了一跳,然後就看到薛漾笑嘻嘻的坐到面前。
那女子被訣山大王褪下的衣衫還沒有被攏起,鮮紅的抹胸陪著雪白的肌膚分外動人,羅老七這才像突然想起一樣,將她衣衫一合,遮住了外洩光。
「忘咧。」羅老七哼哼唧唧的道,剛才斬殺那訣山大王時何等囂狠豪雄?現在卻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臉多愁善感之色,當然,衣衫沒有穿好絕不是他忘了,而是正好借此大飽眼福,捨不得穿上之故,只不過這一節可就不能明說了。
「聊聊?」薛漾提議。
「聊什麼?」羅老七還是不放下那女子,不過對薛漾的態度明顯好了很多:「謝咧,不是你們出手,那時候我又起不了身,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畜生帶走俺的小美人。」
薛漾差點笑出來,這什麼人?和那女子不過萍水相逢,就這般情根深種?
和羅老七一番交談之後,薛漾終於知曉了大概。
羅老七本是個江湖遊俠,武藝高強,原本想著仗義行俠,在發現這訣山鎮後多有山賊強人後,曾以一人之力,幾乎蕩平了兩百里山中的各處山寨,最後群盜苦苦討饒,聲稱大家也給亂世逼得沒有辦法,活不下去了,這才上山做了強寇,羅老七蕩平山寨也就罷了,卻也斷了這各處山寨數百人的生路,羅老七想想也對,不由動了惻隱之心,自此和各處山寨商定,自己做了護商師,收取費用之後和各處山寨五五分賬,這行當一做就是幾年,各處山寨的盜匪感激之餘,已隱然將羅老七視為群盜之首,江湖人送敬稱「七哥」。也是羅老七隻是按照從南向北的路線護商,不曾往西前往訣山之中,因此沒有和那野驢化身的訣山大王照過面。
身為護商師,自然便有一種敏感,其實在訣山大王施法生風的當口,羅老七就已經醒覺,但隨後而來的定身術卻又讓他一籌莫展,眼睜睜看著訣山大王輕薄了那女子一番,心中大怒。至於那訣山大王是不是妖魔,對於羅老七自己來說倒是無所謂,管你是人是妖,擋我財路,擄我女人,我就一定要將你剷除,所以看到訣山大王的妖孽之行羅老七根本就不懼怕,只是看著訣山大王摟著那女子化身而去的時候,又氣又急,這一急之下,就感到渾身一熱,頓時能動了。恰在這時候,薛漾出手,阻住了訣山大王,羅老七便靜觀其變,在訣山大王背對著自己步步後退的時候,羅老七看出便宜,終於奮身而起,一刀斬殺訣山大王。
說到最後,羅老七拍了拍腰間的佩刀:「俺這把刀,還沒怕過誰。」
薛漾大感興趣的看著羅老七,妖人大戰將近,乾家就是要多吸納些身具靈力,有雲龍破御之體的人物,眼前這個羅老七可真是意外收穫,能夠自行解開妖魔的定身術,可見這羅老七自身蘊藏的靈力有多深厚,若是加入伏魔道中,可是一大好手。
「有沒有想過換個行當?」薛漾開始了對羅老七的拉攏。
「什麼行當?」
「我們這行,降妖除魔的,就是殺你剛才見到的東西的。」
「幹這行有什麼好處?」羅老七是老江湖,想法很實際。
「掙的錢可比你做護商師多多了,去的好地方也多,不用老是在這山溝溝裡晃悠。」薛漾用帶著誘惑的語氣說道。
「掙的錢多?」羅老七看看薛漾,目光又投向邊廂坐著的池棠和徐猛,然後嗤之以鼻,「俺不信,掙的錢多你們就穿這破衣服?掙的錢多你們會捨不得花個區區幾金讓護商師保護?還跟俺口角一番?」
「呃……」薛漾一時語塞,徐猛穿著黑色斗篷,看不出服se,也就罷了,自己和池棠穿著灰色的斗篷,衣飾破蔽,怎麼也不像錢財萬貫的豪客。
「這個嘛……誰趕路會穿綾羅綢緞?再說我們走江湖的,誰在乎穿好衣服?至於不入護商之列,你想,我們有這樣的本領,何必花錢讓別人保護我們?這不是浪費嘛。」薛漾只得牽強的解釋。
羅老七翻翻白眼,沒有吭氣,這一條顯然打動不了他。
薛漾想了一會兒,又看了看他懷裡的女子,頓時有了主意:「實不相瞞,這次我們是去長安,替那裡的秦國王爺除妖的,事成之後,我們向那王爺要什麼賞賜,那王爺都會給。你要是跟我們前去,一起把那秦國的妖怪除了,那秦國王爺肯定高興,你到時候可以問他要幾個美貌的女人相陪,你說那王爺答不答應?皇宮裡的美女成千上萬,你想想,皇宮裡的美女哦……」
羅老七眼睛一亮:「當真?」
薛漾心想,這老兄當真是在山野之間曠得太久了,飢渴成這樣,但凡有女色所惑,這老兄無有不中,於是很鄭重的點了點頭:「絕無虛言,但是一定要先成功除去那秦國的妖魔。」
羅老七不以為意的搖搖頭:「妖不妖魔俺不管,有美女就行,好,俺就跟你們走一遭,你要是騙俺,俺可找你算賬!」
薛漾拍拍手:「一言為定!」同時對著池棠一揚眉毛,也不知這昏黑天色裡池棠看清沒有,總之自己是很得意,小施唇舌,就拉了個有靈力的高手加入。
為了趁熱打鐵,薛漾立刻提議:「要不我讓這姑娘先醒轉,你們說說體己話?」
羅老七立刻將懷裡女子向前一送:「趕緊滴!」
薛漾忍住笑,對著那女子肩頭輕輕一拍,暗施靈力,那女子頓時呼出一口氣,然後嚶嚀一聲,掙扎著要脫開羅老七的懷抱。
羅老七眉開眼笑,兀自關切的說道:「你醒啦。」看那女子掙扎,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任由那女子掙脫開來。
那女子低著頭,環手抱膝而坐,在醒過來之後便不發一語。
羅老七還湊過去:「不怕不怕,剛才有壞人,被我打死了。」
那女子忽然一指前方,小聲道:「那……那是什麼?」她所指的方向,正是那訣山大王的屍骸所在,只是現在白氣散盡,屍骸已經變成了分作兩爿的驢身,還有些黑色衣袍遮蓋。
羅老七正想回答,薛漾卻反問:「你說是什麼?」
那女子咬著嘴唇,不自然的攏了攏鬆開的衣衫,好半天才輕聲說道:「反正不是人。」
「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死了,被他殺死的。」薛漾最後指了指羅老七,羅老七胸脯一挺,神采煥發。
薛漾向羅老七示意,安慰那女子的事情就交給他了,自己也沒心思多費口舌,轉身回到了池棠和徐猛身旁。
「徐兄,心情可好些了?」看到徐猛神色已經恢復,薛漾開口問道。
徐猛歎了一聲,看看池棠又看看薛漾,欲言又止。
「徐兄弟,想說什麼?」池棠深深理解初見妖魔後的心情,因此對徐猛說話時語氣特別輕柔。
「我覺得……」徐猛終於說話了,而接下來的話更令池棠一怔,「……妖魔,不過如此!」
這卻奇了,當初自己見到妖魔後,便陷入一種深深的恐慌和畏懼之中,若不是遇見了乾家斬魔士,還不知何時能從那種鬱結的心情中解脫出來,怎麼這徐猛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就說出這樣的話?池棠看著徐猛,等他繼續說下去。
「一開始,我見到那變化的情景時,確實覺得毛骨悚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真的有這種妖孽在我眼前出現。我害怕,害怕是因為覺得以自己的力量無法去對抗這些妖孽的魔力,可是……那個護商師竟然一刀就斬了那妖孽,而另一個,卻跪在我們面前苦苦哀求,就像個軟弱的小毛賊在我面前求饒一樣,我忽然覺得,妖魔也沒那麼可怕,他們也一樣可以被人打敗,殺死,既然如此,我又為什麼要懼怕他們?」徐猛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不再顫抖,神色也漸漸回復成世家弟子的沉穩之態。
池棠一下子就明白徐猛心態轉變的何以如此之快了。說起來很簡單,自己所見,是妖魔肆虐,殺人吞食的恐怖場景,自己竭盡全力,仍然無法對妖魔造成損傷,失魂落魄之餘未免又有些心灰意冷,覺得妖魔和凡人之間有著天淵之別,人類若遇上妖魔只有聽任宰割的下場。也就是之後接觸到了乾家斬魔士,漸漸瞭解了伏魔道的存在,待到自己的火鴉神力焰醒,妖魔鬼怪反而懼怕了自己的神力,從此之後,池棠才將心結解開,從對妖魔的畏懼變成了對妖魔的仇恨。
而徐猛不一樣,他並沒有看到妖魔食人的可怖場景,相反,他只看到了凡人斬殺妖魔的情形,更有妖魔在斬魔士威逼之下,苦苦哀求,盡顯妖魔軟弱的一面,因此在最初的震駭之後,徐猛又生出了不過如此的想法,畏懼之意也就變成了正眼視之。
池棠笑道:「妖魔本就不過如此,實是世人故老相傳,以致恐懼ri盛。我輩習武之人,遇上妖魔未必不能斬而誅之。」
徐猛點點頭:「池兄,對不起,先前我還懷疑你所說,以為是你身有臆病,胡思亂想之下的信口開河呢。」
池棠哈哈大笑:「這也難怪,未經歷妖魔之事前,是很難相信。」
徐猛將身側的犀首劍拿起,穩穩的插入劍鞘之中,語氣堅定的道:「這麼說,我表哥確是死在長安那些妖魔的手裡了,我們正好同去長安,可以的話,我想手刃妖魔,為我表哥報仇。」
池棠沒有接話,而是看看薛漾,他不知道徐猛有沒有靈力,是否能對此次長安之行帶來幫助。
薛漾卻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也好,徐兄便一同前去。人總是在到絕境之時才能激發潛能,不到那時候怎麼知道有沒有降妖的能力?」一邊說著,一邊打起火石,重又升起篝火,四周頓時亮了起來,被定身的商旅們應當還在熟睡中,只是靜靜的發不出聲響,感覺有些怪異。
池棠很贊同薛漾這話,自己也是在奮力相救陳嵩的那一剎那才第一次使出了破御之力,而那個大司馬府的女劍客,則是在明知無幸的情形下,奮力飛劍一擊,也使出了破御之力,但這個黑大漢呢?
池棠看向羅老七,事先大家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形容粗豪的護商師竟也有破御之力。
薛漾也看向羅老七,像是對池棠和徐猛解釋,也像是對自己說:「這個護商師是個異數,或許是對女人的極度渴望激發了他的潛能。」
「有他同去長安,當能助一臂之力。」池棠剛才也聽到了薛漾拉攏羅老七的全過程,此刻卻有些疑慮:「可我們並不是相助秦國王爺,到時候沒有宮中美女賞賜怎麼辦?」
「長安城有青樓妓院的,大不了請他去一次就是嘍。」薛漾的表情古井不波,「要是他還不滿意,我們也不怕他找來算賬,先拉入伙再說,相處久了,情誼就不一樣了。」
池棠點頭,暗暗好笑,乾家眾弟子中,這薛漾看似忠厚,其實卻是最為精靈古怪的一個人,當然,要不是這個性格,他也不會和那穢語無食這般投契了。也許只有在談及那錦屏苑的藍裙翩舞時,他才會像他的外表一樣,村訥無措。
女人,是他的軟肋,池棠看看薛漾,也是他的軟肋,池棠的眼神又轉向了羅老七。
此刻羅老七已經成功的和那女子聊了好一會兒天,看來經歷過這事之後,他給那女子的印象不錯,現在他站起身,在地上找尋著什麼,忽然俯身從地上撿起絹帕,這是那訣山大王施法脫落那女子衣衫時掉在地上的,羅老七笑呵呵的將絹帕送還給那女子。
池棠忽然一怔,立刻躍身上前,在絹帕還沒有遞到那女子手上的時候抓住了羅老七的手腕。
「做什麼?」羅老七對於池棠阻止自己討好的行為很不滿。
池棠一把搶過那絹帕,抖落開來,對著火堆光芒一照。
這哪裡是一塊絹帕,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古怪的文字,還有山川河流,城關村鎮的圖形,池棠仔細一看,再無疑慮。
這是晉國全境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