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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二章 故交 文 / 東暉

    從荊楚乾家到長安,相距千里之遙,池棠和薛漾取道偏僻山路而行,既是走個捷徑,也是為了少些麻煩,畢竟兩國交惡,時有征戰,若是從通衢大道入氐秦境內,只怕多遭盤詰留難之苦。【葉*子】【悠*悠】

    好在池棠遊歷江湖多年,早習慣了風餐露宿,跋山涉水。而薛漾顯然也深諳此道,在崎嶇山徑輾轉而行,全無氣喘乏力之態,相反,依舊精力飽滿,神完氣足。

    天氣寒冷,池棠和薛漾都穿著灰色的斗篷,掩蓋住了褐衫短襟的服se,這樣一來,倒和許多遠行豪客的模樣相似,倒不用擔心別人過多留意了。

    山路別徑已經可以看到積雪,可見兩人已出江南溫暖之地,而入關中苦寒之境,幾天幾夜的疾步行路,已然趕了不少路程,按這個速度走下去,估計十日之內,便可進入長安城中。

    當日從長安重返南國境內之時,身為負劍士的自己惶惶如喪家之犬,失魂落魄,噤若寒蟬;現而今,成為斬魔士的自己已是身負伏魔絕技,滿懷赳赳豪情,不過半年時光,心情轉變,直有天淵之別。

    「池師兄,這些日子走了這許多路,你不累?」薛漾黝黑的臉色被寒冷的山風吹的有些發紫。

    「還好,往昔行走江湖時也曾這般日夜兼程,早就習以為常了。」池棠呼出一口濁氣,習武之人,諳熟吐氣健體的法門,兼之內功深厚,這樣的長途跋涉倒真的不太累。

    「走了這些時日,路上都沒見到什麼行人,可見時勢變亂,民不聊生,難怪妖魔橫行。」薛漾感歎道。

    「也許是我們盡走深山之故吧。」池棠也知道自己這個理由並不充分,語氣有些輕飄飄的。

    「到了長安,池師兄想怎麼找那些妖魔報仇?」薛漾轉換了話題。

    池棠頓了頓,一路上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那些虻山妖魔的蹤跡現在很明顯,就是盤踞在氐秦皇宮之中,伴隨在獨目暴君的身邊,可是自己若是直接進入皇宮,先不說那些妖魔的反應,單是拱衛皇城的成千上萬的羽林軍自己就萬難抵敵。但自己若隱在長安城中,相機行事,卻又擔心徒耗時日,最終鎩羽而歸。

    薛漾看到池棠的神情,已明其意,開解道:「池師兄不必為難,咱們到了長安城後,我用白虹訊通知左近的伏魔同道,看看他們有什麼辦法。」

    「他們若有辦法,就不會坐視妖魔一直聚於宮中了。(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YZuU)」池棠歎道,「六師弟說的左近的伏魔同道,莫非就是那些鶴羽門的門人?」

    「不錯,在那裡最有可能出現的伏魔道中人就是鶴羽門的煉氣士,那麼多伏魔名門,只有這一派是在關中之地,所以那裡也是他們的勢力範圍。」

    池棠搖搖頭:「他們?說實話,我並不喜歡,目空一切,自矜倨傲,不是我輩中人。指望他們幫助我們,更是指望不上。」

    薛漾笑笑:「是因為在落霞山看到的那些鶴羽門門人的緣故吧,我也討厭他們,儘管那孤山先生死時還有些英雄氣概。不過,似乎常行走關中的鶴羽門門人不是孤山先生那一支的。」

    池棠一愣,他記得是聽嵇蕤薛漾說過鶴羽門的分支的,現在卻又記不真切究竟是怎麼說的。

    薛漾解釋道:「鶴羽門按照修煉法術的不同,分為三支。孤山先生那支是師字門,弟子名姓中都有個師字,據說他們主要練的就是扭轉時空之法。」

    池棠想到孤山先生凝氣窒空,劃圈破敵的招數,如有所悟的點點頭,扭轉時空是個奇妙的法術,便是乾家虛空存境的本莊所在,也是時空相錯法術中的一種。

    「另兩支則是鶴羽門掌門許大先生的立字門,他們這一支主修的是以氣御劍之法……」

    「以氣御劍?」池棠奇道,「我看那孤山先生師字門的門人不也會用飛劍之術?怎麼倒是這許大先生的立字門所修?」

    「以氣御劍和飛劍之法形似而質不相同,池師兄有機會能看到就知道其間的差別了。」薛漾還在解釋著:「還有就是許掌門的師弟銜雲子先生執掌的文字門了,他們修習的好像是什麼化氣念力之術,這個我也不大清楚了,那經常行走關中之地的鶴羽門門人多是許掌門門下的立字門弟子,師字門的好像多是去北方之地,而文字門的極少出手,伏魔道只知道鶴羽門有這一支,卻不知道這文字門的究竟有什麼神通。所以,我們要是在長安呼喚同道,多半來的就是鶴羽門的立字門中人,聽說他們都是謙沖有禮的有道之士,和孤山先生的師字門門人大不相同。」

    池棠沉吟道:「一個鶴羽門就有這許多……」

    「且慢!」薛漾忽然止住池棠前行,如有所感的四下看看。

    「怎麼了?」池棠先是有些詫異,再看薛漾抽抽鼻子,嗅聞一番,一臉警覺的樣子,頓時明白過來,這是乾家弟子察氣覓魔的法術,自己也不多話,立刻運轉靈力,也像薛漾一樣,對著半空嗅了嗅鼻子。

    一股淡淡的腥臭之氣湧入鼻端,池棠已經學會了這個法術,當下凝神屏息,意念從身體中擴張開來,只片刻間,一個身著黑衣的背影映入眼中。

    池棠立刻醒覺,和薛漾同時指著西北方向,異口同聲道:「在那裡。」

    兩人對視一眼,又都哈哈大笑。

    「池師兄這幾日的修為抵得上我們修行十年,這麼快就精熟了察氣覓魔的竅門。」薛漾讚道。

    腥臭之氣代表有妖魔行動過的痕跡,而那個黑衣背影代表妖魔的本身所在,池棠略一估算意念所經之地,便得出了那妖魔和自己所距的方向距離,這是自己運用乾家察氣覓魔之術第一次真正施展,池棠也不禁頗為欣喜。

    薛漾興奮的搓搓手:「哈哈,一路正走的無趣,這下可有消遣的了。」

    兩人按照覓魔方向,向前奔走。在和那些虻山妖魔再次遭遇之前能夠用路上的妖魔練練手,池棠正有些求之不得。

    不多時,兩人走出這片山脊,遠方又是山巒綿延,在兩山之間,竟是一個不大的村鎮,土屋茅舍稀稀拉拉的散落在山野之上。

    有村鎮就有人,而有人的地方就會出現妖魔,池棠和薛漾再無二話,直往那村鎮而去。

    待進了村鎮,池棠才發現,這個村鎮遠比遙望之下要熱鬧得多,開著好幾處茶坊酒肆,許多客商模樣的行人都在這裡,村鎮上犬吠馬嘶,好不熱鬧,看來這是南來北往的行客的聚集之所。

    池棠真正在意的,是這村鎮上有沒有身著黑衣之人,畢竟覓魔所示,那妖魔的本身是穿著黑色衣衫的,可一看之下,發現竟有不少穿著黑衣的人,仔細辨別身形,卻又看不出端倪。

    薛漾捅了捅池棠,對著半空指了指,點頭示意。

    池棠運起靈力看向半空,頓時發現一股淡淡的黑氣飄揚在村鎮之上。

    妖魔定然是藏身此處,已經確定了那妖魔的所在了,薛漾倒不著急,對池棠說道:「且找個酒肆,吃些飯食,順便看看這村鎮有什麼異樣。」

    這些天風餐露宿,忙於趕路,兩人都吃的是李氏為他們準備的乾糧,現在能夠吃些熱食自然求之不得,池棠哪有不吮之理?

    掀開離得最近的一處酒肆的門簾,池棠便是一怔,滿屋子都坐滿了人,而且十之七八都是身穿黑衣的,看樣子都是些趕路客商,這些客商或三五為群斟酒小酌,或獨自悶頭扒著飯菜,根本沒在意池棠和薛漾的進入。

    酒肆裡的夥計熱情的迎了上來,為兩人在屋中的最偏角找了個又黑又髒的小席面。

    「對不住,對不住,今天小店裡都坐滿了,就這一處還空著,兩位客官多擔待。」店伙一迭聲的道。

    池棠聽這店伙口音,似乎帶著些河洛土話,便出聲打聽:「小哥,這裡是何處?怎麼這麼熱鬧?」

    「客官走山路來的吧?難怪不知。」店伙倒是說的很準,「這裡是訣山鎮,翻過這座山,便是那氐人的地界了,而往東首那座山過去,又是燕國鮮卑人的地方,所以這裡算是三國交界。客官也知道,這三國間可不太平,若是走正常國界,難免會有些麻煩,故而這南來北往的許多行人客商都走的這裡,翻山而過,不必理會什麼邊關戍衛,倒也方便。所以嘛,人聚得多了,自然熱鬧。」

    池棠這才明白,他倒也聽說過訣山鎮的名頭,恰是在三國交界之所,可謂是通衢要道,雖屬南國地界,偏又在群山之中,地勢偏僻,南國政官極少理會此處,也沒有戍守的軍兵和主政的縣丞,現在看來,是本地山民生財有道,將這裡建成了個可以容納各地客商歇腳的熱鬧繁華之所。

    「兩碗湯餅,燙壺酒,燉一隻雞來。」池棠也沒有多想,向店伙吩咐道。

    店伙剛要答應,薛漾已經嚷開了:「慢著慢著慢著,你這裡的飯食酒菜索價幾何?」在池棠詫異的眼神中,薛漾小聲解釋:「這裡商賈眾多,地勢又偏,咱們身上盤纏不多,還是問明價格再說。」

    池棠啞然失笑,自己不經意間又犯了江湖豪俠的脾性,往日裡入得飯館酒肆,只管酒肉飯菜流水價上,何曾管過所費幾何?但現在不一樣了,乾家人的習慣自己還是要時時剔守的。

    池棠由得薛漾拉住店伙,一個一個的問菜金,自己則趁機打量店中坐客,既然已知有妖魔藏身此間,自己也要多加留意。

    座上多是些商賈打扮的人,池棠已經暗運靈力查測了一番,也沒覺察出什麼異樣,但這只能說明在這段時間內,那妖魔並沒有運用本身的妖力,池棠倒也不以為怪。

    滿座人中,只有左偏廂案席上的人池棠多看了幾眼,不僅因為他身著黑衣,也不僅是他只是一人獨坐,而是他明明只有一人,卻點了滿桌的菜,一個大酒甕立在案上,那人自斟自飲,倒是酒量頗豪。池棠想看清此人形貌,可那人一身黑色斗篷,即便飲食間也不將遮住面容的蓬衣取下,只能看出體形甚是魁偉。

    店伙黑著臉離開了,這個黝黑臉皮的客官最終只點了幾個最便宜的麵餅,還死乞白賴的討了兩碗不要錢的麵湯喝,這麼小氣,出個什麼遠門?店伙氣呼呼的想著,薛漾還不在意的湊到池棠邊上埋怨:「大虧問了問,這裡的飯菜貴的嚇死人,太不地道了。」

    看到池棠注意的眼神,薛漾也順著他眼神的方向看過去:「怎麼?有什麼不對勁?」看了看那黑色斗篷的人之後,薛漾又不以為意的道:「這個人除了酒量和飯量比較大之外,好像沒什麼問題,怎麼?你懷疑他是妖魔化身?」

    池棠沒有說話,他的注意力在那黑色斗篷之人身邊露出的劍柄之上,那是用白玉雕制精美的犀兕之形。

    也許是池棠的眼神停留時間過長,那人似乎有了感應,一抬頭,一雙精光爍爍的眼眸在池棠面上一掃。

    只這一掃,那眼眸就沒有再離開,那人正面迎上了池棠的眼神,推開面前酒碗,站起身來,臉上滿是驚訝和欣喜的神色。

    這一站,更顯得此人體格高大雄壯,池棠已經認出了此人,不由心中一歎,在離開江湖的恩怨是非半年之後,自己終是不可避免的遇上了故交,武林江湖中的故交。

    故人相逢,本當是歡喜萬分,可池棠心中歎息就是因為不知該怎麼向此人述說這別來緣由。

    「池兄?果然是你?」那黑色斗篷之人除下了遮頭的蓬衣,看他形貌約有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微留髭鬚,闊面重頤,器宇軒昂,向池棠大步走來。

    池棠也站起身來,向那大漢拱手為禮:「徐兄弟,別來久矣,竟於此處再會,真正意外之喜。」

    那大漢走過來,對著池棠就是一個熊抱,顯見和池棠交情極好。

    「啊哈哈,看到池兄就好,江湖都說池兄失蹤了呢,對了,正要問池兄,池兄這一向是在何處?可知我表哥下落?」那大漢欣喜無限的問道。

    池棠渾身一震,儘管一直擔心著如何啟齒,可當那大漢終是問起時,自己仍不免為之囁嚅難言,尤其是那大漢表哥的去向。

    那大漢口中的表哥姓張名琰,正是武林雙絕五士中,彭城巨劍士張琰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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