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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四章 察氣 文 / 東暉

    鮮血、骨骸、還有若有若無的嘶喊哭叫,她在一片滿是血紅的世界裡驚惶奔逃,可究竟是為了躲避什麼而逃,她自己也不清楚。【葉*子】【悠*悠】一轉眼,赫連厥**著身子,衝上來摟住了自己,將自己撲倒。她能感覺到,赫連厥下身硬硬的,抵著自己的那裡。而在自己還沒決定好是不是該推開他時,忽然,身邊又出現了銳蹼邪鶩陰沉的臉。

    「快跑。」銳蹼邪鶩低啞的嗓音說道,她愕然轉頭,壓在身上的赫連厥赫然變成了一張猙獰可怖的鬼臉,露出嘴邊尖利的獠牙,流著口水,發出難聽的笑聲,眼眸射出攝人心魄的晶光。

    「羽媚~~~~~~羽媚~~~~~~」一股淒淒切切的聲音如同夾雜在風中的低吟輕輕的傳入自己耳中,還帶著詭異的顫音。

    壓在身上的鬼臉開始撫摸自己的**,她想推開他,可身上卻使不出一絲力氣。

    她求援的歪頭看向身邊的銳蹼邪鶩,卻發現銳蹼邪鶩已經變成了一個虯髯戟張的紅面大漢。

    「救……救我……」她覺得自己聲音微小的幾乎像在另一個時空。

    「哈哈。」那個紅面大漢咧開嘴,笑了。

    「呃……」胸前猛然一痛,在發出這聲低哼的同時,莫羽媚睜開了眼睛。

    是夢……莫羽媚鬆了一口氣,緊接著,週身便是散了架一般的疼痛。

    「我……我是被那明月娘娘打了一掌……」莫羽媚忍著劇痛,先前的記憶已經漸漸恢復,突然一凜:「這是在哪裡?」

    莫羽媚痛的不能起身,她只能用眼睛掃視周圍的環境,老木雕作的桌案,粗陶所制的器皿,簡陋無花的窗格,粗糙斑駁的牆根,這是典型的莊戶人家的佈置陳設。

    再看看自己,似乎正躺在一個低矮的床榻上,身上蓋著的被褥是粗布棉絮,屋裡有一股油煙參雜著藥草的味道。

    「我是怎麼到了這裡的?那個甘斐呢?」莫羽媚全都想了起來,並且也可以肯定,她已經得救了。

    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莫羽媚一下子就聽出,這腳步輕柔明快,必然是個少女行走所發出的聲音,她閉上眼,再微微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倒要看看進來的是什麼人。

    褐衫,又是褐衫。莫羽媚立刻就將進來人的衣著收在眼裡,這一陣似乎和這褐衫有緣,前些天在路上碰到過穿著褐衫的騎士;後來,在那個可怕而又可惡的鬼地方,卻也有個可敬並且還有些可愛的褐衫男子保護著自己,和那些鬼怪進行了一場慘烈的搏殺;而現在,出現在眼前的,仍舊是身著褐衫的女人。

    嗯……略有些小小的差別,進來的這個雖然也一樣是褐色粗麻的服se,但是樣式卻不相同,短襟衣擺下縫製而成的,卻是帶著花邊的裙角,這姑娘倒是好身材,給這一身褐色短裙一襯,還真是亭亭玉立。(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YZuU)

    進來的姑娘還看不清她的正臉,手中捧著一個湯碗,湯碗裡傳出一股刺鼻的藥味,看她小心翼翼在榻邊放下藥碗的動作,莫羽媚便可以斷定,這位姑娘可不大會做家務事,因為那麼燙的藥碗,應當用手擔著碗底,而她卻傻乎乎的捧著碗沿,在放下藥碗後,她不住向手上吹著涼氣。

    十指尖尖,宛似柔荑,肌膚雪白,光滑嬌嫩。這不是一個尋常莊戶人家女孩兒的手。

    莫羽媚又輕哼了一聲,睜大眼睛,一張嬌俏美麗的面孔頓時映入眼簾。

    「咦,你醒啦?」嬌俏美麗的面孔呈現出驚喜的神色。

    莫羽媚輕輕笑了笑,友善的點了點頭。

    她可以斷定,面前這漂亮的小姑娘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容貌不以人的出身貴賤而有區別,可是那細心保養的皮膚和養尊處優的氣質是遮掩不住的,莫羽媚自己也是女人,她自然清楚的很,只是,在這個鄙陋的莊戶之家怎麼會有這樣一位大戶人家的小姐?而且,似乎還是在哪裡見過的?莫羽媚就沒空去多想了。

    點頭的動作帶動身上的傷勢,莫羽媚又覺得週身劇痛。

    「大嫂,那姑娘醒啦!」嬌俏美麗的面孔對著門外欣喜的喊道。

    接著,門外腳步聲紛沓,一個臉上帶著熱誠笑意的農莊少婦跑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僕婦服se的中年女子。

    看到在床榻上眨著眼睛的莫羽媚,少婦一迭聲的說道:「謝天謝地,姑娘,你可終於醒了,你已經昏睡了三天啦。柳嫂,再去燒些水來;七嬸,再去調些內還丹湯來;師妹,來,咱們再給她服下這一劑藥,趁熱。」又轉頭對屋外喊道:「皓子,別在那裡跟無食貪玩,快去告訴沖哥他們,救回來的姑娘醒啦。」

    屋外遠遠有個男子在應聲:「知道嘍。」接著,便是一陣翅膀撲動的聲音。

    莫羽媚又閉上了眼睛,任由那少婦和少女輕輕扶起自己的頭,給自己喝下藥碗中的藥,真有家的感覺,莫羽媚這麼想著,藥汁滑入腹中,帶著週身暖洋洋的。

    ※※※

    屋子裡現在站著的,都是乾家的弟子們,莫羽媚最眾人中最先看到的,便是罩著褐衣,一臉笑嘻嘻表情的甘斐,頓時放下心來。

    乾沖搭著莫羽媚的脈,緩緩點頭。

    「脈象沉穩,再將息幾日便可康復。這姑娘體質特異,竟從殘靈鬼將的掌下逃出生天。」

    甘斐湊上前,莫羽媚看他臉上紅潤有光,眼神中全是熱切的笑意。莫羽媚知道,這種熱切是一起出生入死後,休戚與共的同袍之情,便也對他報以溫柔親和的微笑,當然,她自己清楚,這微笑不僅僅包含著同袍之誼。

    「二師弟,再去化戾池中泡著,就是怕你毒性未除,你卻這麼著急出來做什麼?」乾沖還是關心甘斐的身體。

    「他火急火燎的過來看看相好的,老大你就隨他吧。」墮在最後的顏皓子帶著壞笑道。

    「放你娘的豬瘟屁!」甘斐先罵了顏皓子一句,然後將罩在身上的褐衫一褪。

    「沒事啦,你看。」甘斐露出筋肉鼓突的上身,在胸前拍打幾下。

    胸前從左向右,幾道長長的血痕已經結成了瘡疤,這是那明月娘娘的利爪留下的,莫羽媚看在眼裡,突然想起似乎那利爪上是說有什麼劇毒的,不過看現在這情形,那劇毒應該已經消解了,莫羽媚更放下了心。

    「這些,都是你的同門?」莫羽媚問甘斐,看到大夥兒一模一樣的服se,莫羽媚心裡也有了數。

    甘斐哈哈笑道:「然也,你安心靜養,我們這些個師兄弟,個個是降妖伏魔的好漢,像那醜女鬼這樣的貨色,看到他們是要趕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的。」

    莫羽媚淡淡一笑,人群中,她看到池棠,也認出了這正是那日在路上看到的,氣勢不在馭雷驚隼之下的豪士,所不同的是,那天他穿的是錦袍,今日卻也是褐衫短襟了。

    「他也是你同門?」莫羽媚輕輕指了指池棠。

    「我師兄,哈哈。」甘斐立刻答道。

    「若非是你師兄,我幾乎懷疑他就是江東負劍士了。」莫羽媚精神看來不錯,又解釋道,「哦,那個負劍士是武林中的翹楚人物,你們專司降妖伏魔的未必知道。」

    眾人一起齊刷刷看向池棠,董瑤也欣賞的注視著池棠,眼神有一種景仰,同時也很為池棠的鼎鼎大名而感到驕傲。

    池棠一怔,然後淺笑:「區區不才,正是臨昌池棠。」

    莫羽媚吃驚的睜大眼睛,人間的負劍士什麼時候成了能夠降妖伏魔的褐衫壯士?

    「呃……這個,」甘斐只得吞吞吐吐的解釋,「我們伏魔道藏龍臥虎。我這師兄既是人間勇者,也是伏魔高手。」

    「看來我的感覺沒錯,我聽馭雷驚隼提起過你。」莫羽媚看著池棠,她只在跟甘斐說話的時候才有種女人的溫婉,而和其他人說話時卻總是止不住的散發出一種冷傲和桀戾之氣。

    「你是說,那位馭雷士韓離?聞名久矣,緣慳一面。」池棠很快就接道:「我跟你的情形一樣,在遭遇了妖魔鬼怪之後,才認識了他們,這些斬魔士。」

    莫羽媚又看了看甘斐,嘴角有了笑意:「斬魔士,好稱謂!」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掙扎著想爬起來,苦苦忍住因起身而引起的疼痛,額頭滲出冷汗來。

    「你要做什麼?」甘斐很詫異。

    「既然醒了,我就不能再耽擱,多謝諸位相救之恩,我要火速回報大司馬,此國中不太平,有鬼怪作祟,需早做提防。」

    乾沖很堅決的阻止了莫羽媚:「你身中鬼將重擊,現在只是剛剛好轉,還是靜養些時日不遲,貿然起身,只怕傷勢反覆。」

    莫羽媚知道乾沖說的有理,劇痛使她放棄了起身的舉動。

    「是啊,能來此處也是有緣,反正沒幾天也過年了,你呢就安心靜養,在我們乾家過個年,等完全康復了,再走不遲。」薛漾插話,對著甘斐擠擠眼,甘斐就當做沒看到。

    莫羽媚還想再說什麼,可是最終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多休息休息,將養好了再說。」乾沖對莫羽媚道,向身邊的乾家弟子們示意,莫羽媚是傷後初醒,已經不宜太過打擾。

    李氏和董瑤幾個繼續留下照看,其他的乾家弟子則退出房門。

    乾沖堅持還是讓甘斐回化戾池繼續療養,甘斐拗不過,只得被嵇蕤薛漾幾人拖著過去了。

    「池師弟,你等等。」池棠本想跟著甘斐一起去的,相談頗歡,他還想繼續話題,卻被乾沖叫住。

    「師兄。」池棠止住腳步。

    「看看這衣物,究竟有什麼古怪。」乾沖從門邊拿起一攤黑色衣物,這是莫羽媚換下的衣裳,她的衣服早被撕扯的破爛不堪,還是李氏為她另換了一套整齊的衣服,這原有的衣裳就放在門邊。

    池棠前幾天已經看過這衣物,也從這上面看到了金線織就的鴻雁之形,由此知道了莫羽媚的身份,現在乾沖卻又讓他看,不禁有些奇怪,當下接了衣物在手。

    「前日已觀,這是大司馬府劍客的衣衫,衣擺處繡有本名之物。前日我已跟大師兄說了啊。」池棠很快找到了那金色鴻雁,展示給乾沖看。

    「前日急著救治二師弟,未及多說。現在,就請池師弟好好看看,這衣物上還有什麼詭異之處。」乾沖淡淡的道。

    池棠滿腹狐疑的翻看衣衫,又湊到鼻邊聞了聞,除了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體香和一絲血腥味,別無異狀。

    「不要用眼睛看,運用你的靈力。」乾沖提醒道,「乾家嗅氣察形之法,正是預判妖魔鬼怪所出的必須法門,現在便是池師弟修習此術的第一課。」

    池棠這才明白,鄭重的點了點頭,屏息靜氣,想將火鴉神力喚出。

    「哦,不要這樣運用靈力。」乾沖又打斷池棠,「試著讓靈氣在體內流轉,然後再去感受這衣物上的古怪。這裡嘈雜,池師弟且去靜室自行參悟。」乾衝向池棠所居的木屋抬手示意。

    ※※※

    熱氣在奇經八脈中緩緩流動,池棠小心翼翼的控制著,他知道,只要稍一用力,熱氣便透體而出,到那時,卻又變成了火焰環繞全身的情景,可大師兄的意思,卻是讓靈氣在體內流轉。

    真正能將火鴉神力收發自如,並不是看將這神力是否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而是要會控制這神力的力道分寸和運轉規律,池棠隱隱參悟到了這一點。

    池棠也不知道在這靜室中坐了多久,他已經經歷了無數次的失敗,火鴉神力總是在自己言念一動下,轟然而出,床榻都有了燒炙的焦痕。

    而現在,總算是最接近大師兄要求的一次,熱氣只是在體內流動著,並沒有迸發出來。

    黑色的衣物被懸在池棠眼前的正前方,池棠卻並沒有緊盯著它看,相反,還閉上了眼睛。

    物我兩忘,這是武學中的運功方式,池棠發現,用在伏魔之術上也一樣管用。

    熱氣仍在緩緩流動,池棠卻已經忽略了這樣的感受。

    ……

    他又飛起來了。

    說飛也許不大確切,只是覺得人升起到了半空,可又和前幾次火鴉化身的感覺不盡相同,或許,用靈魂出竅這說法更準確些。

    雖然是閉著眼,卻也能看到景物了,山川河流,城郭房舍,快速的在眼前閃過。

    突然,一股腥臭味傳入鼻端,而快速閃現的畫面也猛的一停。

    這是一處荒瘠的山巒,一個似曾相識的白色背影一晃而過,而在池棠反應過來之前,腦中的畫面又開始飛快的流轉。

    又是一股黑氣夾雜著腥臭味出現在眼前,畫面一停,這是一片碧波浩渺的大湖,湖水翻滾著,好像在湖底有什麼東西在游動,一個碩大的尾鰭募然而現。

    池棠猛的一激靈,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仍然坐在室中,剛才的畫面都已消散,是幻覺吧,池棠對自己說,可那湖岸邊一株殘敗的垂柳卻彷彿還在眼前。

    還有一件事,似乎也沒有改變,便是那幻覺中那股怪怪的腥臭味,和月夜刺君那晚,虻山四靈出現前的狂風中夾雜的味道很相似。

    可現在,這腥臭味就在這室中飄蕩。

    池棠凝神查看,卻發現眼前懸著的衣物和剛才已經有了些許不同,隱隱有一股黑氣湧出,而那腥臭味,正是從那衣物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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