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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九章 毒發 文 / 東暉

    血泉鬼蛇,身有九頭,每顆頭口中流出的涎液都蘊有劇毒,凡人觸之,片刻間便會化為一灘黑水腐肉,而殘靈九將的兵刃也是以血泉鬼蛇口中的涎液浸染後淬制而成,一件兵刃對應鬼蛇的一頭,而每顆頭中的毒性在細微處又皆有不同,因此極難解救。

    落霞山紫菡院之戰,是鶴羽門宗師孤山先生中了鬼蛇涎毒,現在,乾家斬魔士甘斐在一開始猝不及防的情形下,胸前被月靈鬼將的影魂爪所傷,也是身中此毒了。縱使後來刀法如神,佔得上風,可毒性一發,身癱體軟,勝負之判瞬間易勢。

    鬼蛇涎毒若是沾上了伏魔道中的人物,有卓絕靈能功力者自可將此毒緩緩排出體外,化解毒性,只是那日孤山先生死志已堅,又全力應對日靈、雨靈兩大鬼將的聯手進擊,所以並沒有運用自身的無上修為來排解毒性,終告身死;而甘斐雖勇,但純以功力而論,仍是遠遜孤山先生,只是仗著玄家靈體,所以在初時並沒有感覺到鬼蛇涎毒的發作。此番惡戰之下,鬼蛇毒性隨著週身氣勁靈力的流轉終於擴散開來,在甘斐終於感到胸前酸麻的時候,他實則已是毒入全身,再無廝殺之力。

    甘斐雙腿軟倒,只是以長刀駐地才不致倒下,涎毒的發作越來越厲害,現在不僅是胸前,連週身的奇經八脈都隱隱在跳動,彷彿這股酸麻之力在經脈間來回亂竄。

    yīn悅嬋吃吃的笑了起來,越笑越是歡暢,身影一閃,卻是又浮在了半空,幽幽淒淒的歌聲再次響起:

    「月如佼人,照我心憂,其柔如水,何尋我容?月如佼人,笑也含羞,其明如鏡,何尋我容?……」

    歌聲中,甘斐臉上卻還帶著不服輸的冷笑,死死的盯著半空中神態篤定的yīn悅嬋,駐著長刀的雙手微微發抖,使不出一絲力道。

    yīn悅嬋歌聲一止,又自怨自艾的長歎了一聲,緊接著卻又歡快的笑了出來,指著甘斐說道:「我雖然看不到我的容顏,但我相信,在我看到你化為一灘泛著黑色血泡的爛肉時,我一定會容光煥發的,嘻嘻。」

    莫羽媚扶住甘斐,她也知道,這位雄壯的男子現在只怕是敗局已定,自己曾以為逃出生天,最終卻也只能葬身於此了,不過,能在殞身前看到這男子慷慨豪邁的一戰,也算不枉。

    對於先前想利用這男子為自己捨生賣命的想法,莫羽媚倒沒有絲毫歉疚,這是亂世生存的法則,利用一切對自己有用的東西,為自己謀求最大的利益。況且各有所求,就看誰對這所求的慾望更強烈罷了。

    只是甘斐對自己的慾望有多強烈?莫羽媚倒不得而知,因為他後來一直刻意收斂著自己的眼神,並且不必自己再有色誘的舉動,他就和那女鬼將軍並死而戰了。莫羽媚只知道:「他這番死戰,並不是為了我,或者,不全是為了我,似乎更多的,是一種道義和責任。」

    斬殺鬼怪是他的責任?有趣的行當。莫羽媚有些羨慕他,聽起來很玄虛,卻又實實在在的能感受到他與鬼怪對戰時的義不容辭。

    現在,他真的要死了,就在自己身邊,而自己也會和他一樣的命運,再去糾纏那些蕭索乏味的念頭未免毫無意義,莫羽媚忽然淺淺一笑。

    「英雄不會因為死去而變得渺小,只會因為死去而變得更加偉大。」這是丁零族古老的諺語,不知不覺間,莫羽媚將甘斐與英雄劃上了等號,不僅僅是因為他高強的武藝,更是因為他在囂狠的鬼怪面前那目空一切的豪情。

    莫羽媚挽著甘斐坐到了他身邊,高聳的酥胸有意無意的挨擦著甘斐的臂膊,自己卻也輕輕的向甘斐身邊一靠,聽著甘斐粗重的呼吸,感受他身上微微的顫抖,嗯……還有股怪怪的男子氣息,在這血腥味濃烈的空氣裡,顯得是那麼好聞。

    這是我最後一次展現出女人的一面吧,莫羽媚想著,上一次這樣依靠著男人的情景彷彿已經渺淡得連記憶都無力搜尋,這麼多年刀光劍影,能在死之前再依靠著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這也是一種幸福。

    曾經多次想過自己死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誰,上天現在給了一個現成的答案,不是威嚴寡語的大司馬,不是氣度雍然的馭雷驚隼,不是俊美風流的赫連厥,而是他---這個自己在一個時辰前還沒見過,並且到現在還不算真正熟悉的男人。這個紅面虯髯,身形粗壯的褐衫大漢。

    莫羽媚現在沒有了前番在山崖邊閉目待死的絕望,相反,在再次面臨死亡的時候,她的心裡很平靜。

    「乾脆,再去親吻他一下。」莫羽媚心裡一熱,她是草原上奔放熱情的丁零人,沒有許多漢人的顧忌,反正都要死了,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莫羽媚眼神開始在甘斐臉上找尋最適合留下唇印的地方。

    甘斐哪裡會想到這麼短短一瞬間,身邊的莫羽媚心裡已經轉過這許多念頭?他的丹田內裡已經積聚了些微勁力,強自將全身的酸楚稍稍克制。

    「扶住我。」甘斐小聲向莫羽媚叮囑。

    莫羽媚一怔,趕緊收回熾熱的眼神,凝了凝心神,端住了甘斐的身形。

    yīn悅嬋在半空還在肆無忌憚的笑著:「你弄壞了我前一張皮,幸好,我已經發現了更好的替代品。」伸手一張,一股巨大的吸力將猛然將莫羽媚生生凌空拽起。

    事起倉促,莫羽媚心境還沒完全平復,一時不防,驚異之下,剛發出一聲輕呼,便被yīn悅嬋的虛空吸力拖拽而去,甘斐急用手一攬,沒有抓住,反而將身形帶的一歪,險些倒在地上。

    「你好像完全沒有力氣再去保護這個女人了。」yīn悅嬋已將莫羽媚拉到了自己身邊,一股詭異的吸力讓莫羽媚懸空立著,兩柄銀亮的鬼爪倏的從她手上縮了回去。

    甘斐掙扎著維持住半蹲的身態,一聲不吭,開始從背後取下長弓。

    「我就用她的皮,做我新的衣裳。」yīn悅嬋的手開始撫摸莫羽媚裸露在外的肌膚,從修長的**直摸到平坦的小腹,再從隆起的雙峰直摸到白皙的頸項。莫羽媚想要反抗,可渾身又是動彈不得,只覺得yīn悅嬋的手冰冷刺骨。

    yīn悅嬋一邊撫摸,一邊嘖嘖稱讚:「都說胡人女子皮膚粗糙,這個倒是絕品,肌理滑膩細嫩,簡直是吹彈得破,若是披在我身上,一定是相稱得很。」摸到頸項的手又抬起莫羽媚的尖削的下巴,輕佻的彈了幾下。

    甘斐從背後箭壺取出一枝長箭,用微微發抖的右手搭上了弓弦。

    「你很在意這個女人吧,嗯,長的真美,我要是男人,也會恨不得馬上就cāo了她。」yīn悅嬋收回欣賞莫羽媚肌膚的眼神,晶亮的雙眸又看向甘斐,卻根本不在意甘斐的舉動:「你好像問過,我的手下鬼卒為什麼會有雄勃之能?我來告訴你,他們生前都是人間貪yin無度的好色之徒,便連死了以後,幽魂仍對此事念念不忘,我特地煉化這些人的魂魄,施以我月yīn之術,讓他們做了我的屬下,別的法術功力或許還差點,不過那話兒倒還有些能耐,順便再告訴你,在我有需要的時候,我也會讓他們服侍我的。」

    yīn悅嬋忽又輕歎一聲:「說實話,感覺很不好,他們成了鬼,那話兒就算硬了,卻也是冰冷的,做起來很不舒服。」看著甘斐的眼神又是一亮:「可惜,你過一會兒就化成一灘爛肉了,現在又全身乏力,不然和你交合歡好一番,定然別有滋味。」

    甘斐嘴角譏誚的一笑,因為劇烈的酸楚令他的話語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爺……爺對你毫無興趣。」箭羽依然攥在右手中,左手緩緩將長弓端起。

    「嗯,我知道,你對這個女人有興趣。」yīn悅嬋彷彿根本沒看到甘斐彎弓搭箭的動作,轉過頭,看著莫羽媚,將手放在她胸前,忽然一捏,莫羽媚發出一聲輕哼,聲音聽起來猶為**蝕骨。底下的鬼怪門徒興奮的也叫了起來。

    「我會讓我的鬼卒們群起而上,cāo了她,你化為爛肉之前,可以旁觀這全過程,算是我對你驍勇善戰的一種獎勵。」yīn悅嬋眨了眨眼,「當然,你要是看的時候有了感覺並且還能有些力氣的話,我可以在你死前滿足你一次。」yīn悅嬋的話音一落,遮蓋全身的亮銀甲冑如同落英流星,自動分解開來,墜落地下,露出了幾乎全裸的修長身形。

    莫羽媚看著yīn悅嬋的身體,心裡卻不得不承認,拋除那詭異閃亮的膚色,這個女鬼的體態確實有著撩人的風韻。

    「你太醜了,爺看著……實在想吐。」甘斐咳嗽了幾聲,根本就沒在意yīn悅嬋的誘惑,口中唸唸有詞,用盡全身力氣,弓弦拉緊,彎如滿月,弓身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你說什麼?」yīn悅嬋的聲音陡然變得尖利,她無法看到自己的面容,因此最在意的也是這個,甘斐只是聽她提過幾句,便知曉了關節所在,鬼沒有真實形體,無法折射任何光線,所以再光潔的銅鏡、再平靜的水面,都無法映出鬼怪的形容。女人愛美是天性,即便成了鬼,這天性仍然起著作用,但總是看不到自己當下的面容是如何可急可惱之事?甘斐用這話就是要刺激這月靈鬼將,無論對手是人是鬼,讓對手不復冷靜,自己就能更多幾分勝機。果然,yīn悅嬋被說中心事,頓時便顯得怒不可遏。

    「那就先看這個女人的下場!」yīn悅嬋臉上不再如先前那樣淡然若定,帶著猙獰的笑意,湊近莫羽媚:「去享受下厲鬼的**吧,漂亮的小老鼠!」

    弓弦一動,箭去如電,發出「嗖」的一響,箭矢帶著暗紅色的勁氣直朝yīn悅嬋懸空的位置射去,與之對應的,是甘斐身上也隱隱有暗紅色光芒閃現。

    射來的箭,yīn悅嬋甚至都不用避讓,她很清楚現在甘斐的勁力,由於鬼蛇涎毒的侵蝕,他最多只能有平常十之一二的靈力,自己依靠護身的鬼將之力足夠將這射來的一箭震開。

    飛矢劃過yīn悅嬋和莫羽媚之間,直射入血月天幕之中。

    暗紅色的勁氣令莫羽媚週身一熱,她忽然發現,手能動了。

    「果然強弩之末,連準頭也這麼差勁。」yīn悅嬋發現射過去的這一箭自己甚至都不用閃避,便更不以為意了,現在她準備鬆開控制著莫羽媚的吸力,將她拋入底下那些鬼卒之中。

    募的,yīn悅嬋覺得有些不對勁。

    莫羽媚的眼中閃著怒色和凌厲之氣。

    「人!不是牲畜!」這是前番甘斐所說的話,此刻由莫羽媚再次說了出來,別有一股氣勢,話音雖然低沉,卻蘊含著一種狠決:「更不是老鼠!」

    莫羽媚的衣袖中忽然現出一柄短劍,迅疾無倫的刺進了yīn悅嬋的左眼之中。

    晶亮詭幻的眼眸瞬時射出噴湧的黑血,yīn悅嬋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呼,渾身青光猛然一盛,手掌重重拍在莫羽媚胸前。

    這是一種深透骨髓的劇痛,莫羽媚在一瞬間覺得自己渾身骨骼都已被震碎,眼前一黑,向下墜落,喉頭發甜,鼻中也有溫熱的液體流出,耳中只能聽到yīn悅嬋的嘶叫和那些鬼怪門徒們的驚呼。

    「以我一命,換她一隻眼,希望能給他帶來一絲逃生的機會。」這是莫羽媚最後的意識,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甘斐早已拔起長刀,用積聚的所有力道躍起,將墜下的莫羽媚接在手中,然後被莫羽媚墜下的巨大衝力壓倒。

    「快!」這是甘斐最後一點力氣所能發出的呼喊。

    射出的飛矢帶著暗紅色的光影並沒有因力竭而斜落向下,而是穿過這血紅色半月的天幕,倏然不見。

    「撕碎他們!連骨頭都不要剩下!」yīn悅嬋捂著左眼,厲聲尖叫,神情癲狂。

    鬼怪門徒吼叫著朝甘斐倒地的方向衝了過來,尖利的獠牙發出森森寒光。

    天幕忽然有了一陣輕微的震動,在箭矢消失的地方射出一道白色光柱,光亮異常。

    鬼怪門徒們被光亮照到,發出嗷嗷的慘叫,捂著臉,擋住光,倉惶後退。

    白色光柱直朝甘斐而下,包裹住了甘斐和他懷裡的莫羽媚,而後白光一閃,帶著光柱中的兩個人影,瞬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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