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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章 破空 文 / 東暉

    「清河王到!」

    在門公大聲的宣示中,清河王苻法走入了廣平王府,隨行的車馬侍從都留在了王府門外,自己與廣平王情意深重,這次來是兄弟之間的一敘契闊,本就不用太多繁文縟節。[YZUU點]

    自從昨日與廣平王苻黃眉約好了府中深談,苻法就一直暗自尋思:「妖孽?黃眉兄長莫非真看到了什麼?倒要好好問上一問。」

    出乎意料,才走了沒幾步,院內匆匆跑出一個僕人,對苻法行禮:「王爺恕罪,我家主公一回來就發了高熱,正臥床難起,不便見客。」

    「黃眉兄長生病了?昨日宮外相會,本王看他還好好的呢,正是他約我來府中一晤,怎麼就病倒了?」苻法止住腳步。

    「王爺說的是,想是我家主公連日征戰,昨日又趕去聖上賜宴,未得調息將養,以致受了風寒。」那僕人恭恭敬敬的答道。

    「病情如何?可著太醫去看了麼?」不知怎麼的,苻法總有些不對勁的感覺。

    「太醫看了,確是受了風寒,也開了方子,主公剛服了藥,才躺下不久……」那僕人說到這裡,忽然張口打了個呵氣,嘴剛張開,似是想到失禮,忙伸手摀住嘴巴,低下了頭。

    苻法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僕人,那僕人縮了縮身子,滿臉陪笑之意,苻法心中的狐疑之意卻更深了。

    「既然如此,本王去看看我那黃眉兄長。」苻法復又抬步向前。

    那僕人一驚,忙阻攔道:「這……主公剛睡下,不敢勞清河王探視……」

    「本王與廣平王有手足之情,豈羈俗禮?便看一看就走,絕不妨礙廣平王休息。」苻法不顧那僕人阻攔,大踏步向內宅走去,諒他不過一下人,絕不敢再行相阻。

    果然,那僕人不敢再多說,彎著腰在苻法身後亦步亦趨,口中連連陪笑。

    苻法昔年多次來廣平王府,對府中路逕自然深知,也不用帶路,已然步入內堂,一邊走一邊用眼角餘光掃視四周,四下裡有不少僕廝侍婢,遠遠看到自己都彎腰躬身行禮,似乎別無異狀,可苻法心裡卻越來越覺得有些詭秘,但若說有什麼詭秘之處,卻又說不清楚。

    來到苻黃眉的臥室門前,那僕人搶上一步,推開屋門,輕聲道:「主公,清河王來看你了。」

    屋內熏香的味道直透入苻法鼻中,可在這熏香之中似乎還包含著什麼其他的味道。

    「啊……是清河王來了。」屋中榻上一人有氣無力的說道,背身向裡,看似沉痾難起。

    「昨日小弟蒙兄長相約,今日小弟特來拜望,怎麼一日不見,兄長就病成了這樣?」苻法上前一步,關切的問道。(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YZuU)

    榻上之人抬起左手擺了擺:「唉,有勞賢弟了,愚兄征戰疲乏,昨日宮中飲宴又受了風寒,一回府內就病倒,發熱難過。」

    「兄長轉頭來,小弟看看兄長臉色,可要不要緊。」

    榻上之人略一沉默,才慢慢轉過了身,以右手捂口,顯得甚是難受,臉色灰敗,兩道黃眉倒是分外顯眼。

    「沒什麼,太醫才看了,實是勞累所致,休息幾日便好,待愚兄身體大好了,再請賢弟來府中深談。」

    「小弟府中太醫頗有手段,小弟替兄長請來一看如何?」苻法一臉憂色,顯見有極深的兄弟之情。

    「不用啦。」榻上之人左手又搖了搖,「沒什麼大礙的,多睡睡,服幾劑藥就好了。」

    「嗯,兄長安心調養,過幾日小弟再來望候。」

    榻上之人眉眼一動,似是寬慰的笑了笑:「這可讓賢弟費心了。」

    「一族兄弟,焉分彼此?」苻法向後退了退,看來是準備告辭了。

    在行將出臥室門時,苻法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來:「哦,對了,兄長說昨日在宮中……」語氣一頓。

    屋內一片寂靜,苻法背身向側,並沒有看到榻上人的眼中青幽se光芒一閃,而屋外等候的僕人口中也伸出舌信快速的一探。

    「……得聖上賜酒,喝的頭痛欲裂,小弟這裡頗有些解酒良藥,便留給兄長罷。」苻法似是毫不在意,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放在臥室案上。

    榻上人眼中的青幽se光芒褪去,呵呵笑道:「賢弟太費心了,愚兄謝過。」

    「小弟告辭。」苻法微笑著深深一揖,那僕人關上臥室門,點頭哈腰的引著苻法向外而去。

    門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送清河王。」

    不過片刻,臥室門又推開,那僕人已經閃身進來,而榻上之人也一骨碌爬了起來,捂著嘴的右手放下,嘴角血跡斑斑。

    「走了?」榻上之人問道。

    「出了府門了。」僕人點點頭。

    榻上之人站起身,倒確實是廣平王苻黃眉的模樣,只是眼中青幽se光芒越來越深,看起來說不出的詭異。

    「嗷月,把嘴上血擦擦,剛才差點讓那清河王看了出來。」僕人裝扮的人語氣有些埋怨。

    「卷松客,你太多慮了,你自己才要小心,打打呵氣也就罷了,仔細你那舌頭,一閃一閃的,誰看了都知道那不是人的舌頭。[YZUU點]」榻上之人正是虻山四靈之一的嗷月士,正滿不在乎的說道。

    卷松客即便化作僕役之形,口中舌信仍是不自禁的時常一伸一探,此際又忍不住打了個呵氣:「我討厭冬天,對了,趕緊把廣平王屍首處理了,免得落下形跡。」

    嗷月士伸手一招,榻下聲音悉索,一具乾屍赫然而現,看五官大概,正是廣平王苻黃眉。

    二妖為免後患,在廣平王苻黃眉回入府中之後,便一直在等待機會,足足等了一天,終於趁苻黃眉在臥室獨處的時候施法將苻黃眉殺害,可憐苻黃眉能征慣戰之將,先被捲松客攪斷全身骨骼,後被嗷月士利齒入喉,吸乾了全身鮮血。

    「你說這清河王可看破了沒?」嗷月士問道。

    「他能看破什麼?昨天廣平王喊他進府相聚我們不是聽的真真的?再說,他若是看出什麼端倪又豈能這麼鎮定?」卷松客仔細想了想,感覺剛才並沒露出什麼破綻。

    「哈哈,這便好,回頭稟報茹丹夫人,就說廣平王已被我們滅了口,這些時日由我化作廣平王之形,到時讓千里先生參上一本,就說廣平王居功自傲,不忿人君之賜,有謀反之意,人君自會下旨,誅滅廣平王九族,我們就功成身退啦。」

    卷松客拍拍嘴,又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黑氣忽然罩住全身,在屋中現出本相,蛇口大張,將苻黃眉的乾屍緩緩吞入腹中。

    嗷月士甚是興奮:「這屍首還是在肚子裡最安全,誰也發現不了。」說著,搓了搓手,笑意不絕:「我現在就是廣平王啦。」

    卷松客爬上軟榻,將身子盤成一堆,看嗷月士這樣子,有氣無力的道:「你想做什麼?」

    「這還消說?廣平王可有不少美貌妻妾,我現在既然是廣平王,當然要去好好享用她們。反正過不了多久,人君要誅九族,她們也免不了一死,就在她們死之前,我讓她們嘗一嘗極樂滋味,豈不為好?」嗷月士眼中yinse大盛。

    「就知道你好這調調,我不管你,你先去宮中將這事稟明茹丹夫人,還有,這臥室讓給我睡,我吞了食,好生困乏。」卷松客說著,將蛇頭埋入身中,榻上錦被自動蓋起。

    嗷月士嘿嘿應聲,身形一閃,一道黑氣從廣平王府中升起,快速的飛往長樂宮中。

    ※※※

    「打道回府。」走出府外的苻法在登車前平靜的吩咐道。

    侍從恭敬的掀開車簾,苻法安步跨入車中,緩緩坐下。

    車駕動了起來,車身隨著前行的道路小有顛簸,苻法在車中這才抑制不住的發起抖來。

    黃眉兄長不會喊我清河王,不會喊我賢弟,他只會喊我阿法兄弟。剛才那榻上之人決不是黃眉兄長。

    那室內熏香之味固然極重,卻也掩不住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苻法也是馬上征殺的王孫公子,其間的區別自然是分得清的,而在臨去之時,苻法故意出言試探,便只那一剎那間的死寂,就可以斷定,這其中大有蹊蹺。

    況且,苻法雖未轉頭,卻通過屋內銅鏡看到了那門外僕人裂口探舌的情景。

    苻法這一路是故作鎮定,待到了自己的車駕之內,確定了四下再無旁人,他才從心中深深的湧起一股懼意。

    黃眉兄長定然是遇害了,苻法手足冰涼,越想越是害怕,腦中反覆盤旋昨日苻黃眉對自己說的話:「宮中有妖孽……」

    ※※※

    顏皓子伸開雙翼在半空中飛翔,背上趴著興高采烈的無食。

    自從昨夜長談,二人引為莫逆之交,大感相見恨晚,因此在天剛拂曉,眾人上路之際,無食非要和顏皓子一路走,大過了一把高飛的癮頭,至於二人在半空中又說了些什麼,底下眾人是不得而知了,反正據耳力奇佳的薛漾說,半空雲頭隱隱似有「娘媽皮」「豬瘟屁」等字眼順風飄下,其間不雅,大污山野。

    池棠看著憤憤不平的薛漾,心裡卻暗暗好笑,這些時日無食和薛漾一路鬥嘴,熱鬧非凡,實已結下了深情厚誼,現在無食跟著顏皓子做了一路,薛漾定是很不習慣了。

    寶兒則頗為艷羨的看著顏皓子在半空中飛翔的身影,忽然問嵇蕤:「嵇叔,降妖伏魔的法術中有沒有飛行之術?」

    「怎麼沒有?只不過這些法術多是天師教、鶴羽門這些門派的高手所修,我們乾家卻不擅此道。寶兒,你要是那日願意隨你那公孫伯父修煉,這飛行之術必可輕易習得。」

    寶兒聽了嵇蕤說話,很認真地搖了搖頭:「我知道公孫伯父厲害,但是我更喜歡和你們在一起,我要好好休息乾家的法門,飛行之術嘛,不學也罷。」

    嵇蕤哈哈大笑:「好孩子,難得我們這麼投緣,放心,乾家不禁學他派法術,以後有機會,讓你那公孫伯父傳你幾招就是。現在你那公孫伯父也算是入了咱們伏魔道啦,往後走動的時候可有的是呢,對不對?六師弟?」

    嵇蕤最後問向了薛漾,內中含義不言而喻,是在說那錦屏苑翩舞,薛漾臉紅了紅,嘴裡嘀咕道:「走動就走動唄,問我做甚。」

    池棠微笑聽著眾人交談,忽然想到董瑤一直沒有做聲,心想可別冷落了她,便看向董瑤,見她正看著天際出神,便策馬靠近董瑤,柔聲道:「師妹?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我若是習練不了這些降妖除魔的法門,可怎麼辦。」董瑤言語中大有擔心之意。

    「那就先練好劍術武藝,碰到妖魔鬼怪,讓師兄們保護你就是。」池棠已將乾家弟子引為同門,便以師兄們統稱之,關於董瑤的事情他和嵇蕤薛漾也談了幾次,也盼她能在乾家多留些時日,若真學不了伏魔之術,至少也要教她些護身之法,大不了日後她再回董府,找個乾家弟子陪著她,暗暗保護她便是,她拒絕在紫菡夫人處學藝,一定要和眾人同行,那是和寶兒一樣,都將自己這幾位都視作了親人,想到若不是因為自己在董府拒絕了她拜師之請,她也不會這般私自出府,致生了變故,池棠不禁頗為自責,無論如何,自己要護得她周全。

    「到嘍!」池棠和董瑤還沒說幾句,顏皓子載著無食從空中滑翔而過,無食正大聲喊著。

    「到了?」池棠一怔,放眼看去,雖然天色已晚,卻還看得清楚,這一片莽莽蒼蒼,山林茂盛,哪裡有什麼田園村舍?

    嵇蕤和薛漾卻都下了馬,嵇蕤口中唸唸有詞,然後伸手一掀。

    池棠只感到這面前山景便如紙做的一副畫一般,而嵇蕤這一掀卻又似在紙畫上撕開了一個口子,自這口子中看去,卻另有一番情景。

    那裡面屋舍叢立,好大一片莊院之景,值此昏黑天色,莊院中燈火異常清晰。

    這兩種情景同時出現在眼前,池棠目瞪口呆,翻身下馬,伸手探去,面前山景是真,手一展,山風穿過五指,帶著一絲寒意;可這山景之中露出的莊院之景卻也是真,手伸過去便能感覺裡面和風煦煦。

    「此之謂破空咒術。」看池棠還不明白,嵇蕤進一步解釋:「世間不是只有一個時空,時空相錯,實是多方各行,是我乾家先祖以無上法力修得此術,在這崇山峻嶺之中另辟出一塊虛空之地,在這虛空之地建上了乾家本院,不是精熟乾家本門秘術者,絕難打開這片虛空。」

    池棠想不到還有這樣的神奇玄術,好半天出不了聲,董瑤也在身邊愣住了。

    薛漾從懷內取出銅管,向著半空一扣機括,白光在昏暗天際中滑行悠長。

    池棠知道這是乾家的白虹訊,當是嵇蕤薛漾通報乾家本門一行人已至的消息了,看這白光從虛空外直射入虛空之內,全無阻滯,哪裡分得清是真是幻?

    董瑤看得呆了,拉了拉池棠的衣角。

    池棠一怔回頭,董瑤讚道:「這是什麼法術?真漂亮。」

    池棠一笑,剛想回答,就聽到無食的大聲歡呼,顏皓子載著無食直飛入而下,進入這片山野之間掀開的虛空。

    「池兄,請!」嵇蕤伸手一肅。「乾家本院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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