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和羅長老跟著這些少年走出府邸,街上來往的人眾見到這些少年都是臉色一變,遠遠的避開,好似老鼠見到貓兒一般。無邪用神念掃過這些少年,只覺得他們的威勢並不強,只有煉氣期的水平,無邪心道:「這些人修為並不高,可是卻這般強橫跋扈,自然是仗著他們教主親衛的身份。」
一行人在街上走了一會兒,忽然街道盡頭處出現了一座宏偉的黑色宮殿。宮殿樓閣繁複,主殿高大宏偉,有十幾丈高,都是由死氣凝結而成。殿閣外面漂浮著千百個黑色光球,將宮殿前後照得一片明亮。宮殿門前有幾十個黑衣人把守,這些黑衣人見到教主親衛都十分恭敬行禮讓路。
無邪跟著這些少年走進主殿,主殿極其寬闊,有數百丈方圓,主殿中心矗立這七根十幾丈高的粗大黑柱,黑柱圍繞成一個圓環,圓環中心是一個巨大的噴水池。水池中心噴出數丈高的噴泉。無邪看著大殿中的七根巨大黑柱,心中一怔,這黑柱看起來十分的眼熟,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
無邪走過噴水池之時,只見池水和噴泉都是漆黑如墨,原來這水池中的水也是死氣凝結而成。越過噴泉,只見大殿上黑壓壓的站著數百人,分列大殿兩側。這數百人斂聲屏氣,一動不動,使得大殿內安靜異常,氣氛極其壓抑。大殿的盡頭處放置著一張巨大的躺椅,躺椅上坐著一名女子,華衣燦爛,珠光寶氣。無邪第一眼幾乎未能認出這女子,仔細一看,才反應過來這華服女子便是金花。
這些黑衣少年和羅長老一起拜倒在地,口中高聲道:「天地至尊無敵四海威震八荒聖皇教主大人萬歲!萬歲!萬萬歲!」無邪也跟著這些人一起拜倒,心中卻暗自駭異,「這金花的排場怎麼如此之大,彷彿皇帝一般。」過了好一會兒,大殿盡頭才傳來金花的聲音,「起來吧!」眾人站起身來,無邪眼光微掃,只見金花冰冷冷的眼神掃過眾人,無邪心中突的一跳,生怕金花看穿自己假冒聖使的身份。可是金花的眼光並沒有停留在自己身上。無邪心中略安,心道:「看來這真的聖使並沒在這裡,而且這聖使不知為何平日裡也化用自己的面貌,只是這聖使到底是誰呢?」
金花的目光最後落在了羅長老的身上,金花冷笑了一聲,慢慢說道:「羅長老,我讓你在外面清剿那些中原修士,你卻突然回到聖山,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向我稟報啊!」羅長老「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屬下無能,沒能敵得過那些中原人,打了一個敗仗,請教主大人責罰。」金花「哦」了一聲,道:「原來是打了敗仗,我交給你的那些死氣毒物和你的屬下呢?」羅長老道:「他們都被中原人殺死了,只有屬下一人逃了回來。」金花冷哼了一聲,道:「原來只有你一人逃得性命,你倒是很英勇啊!」羅長老顫聲道:「屬下已經盡力了,只是,那些中原人……」
金花不待他說完,忽然打斷他的話,問道:「我問你,你既然回到聖山,為什麼不來見我,卻先跑去見聖使?」羅長老道:「屬下吃了敗仗,實在是事出有因。害怕教主苛責,不聽屬下解釋,只好先去向聖使大人講述明白,再由聖使大人代我轉述。」金花忽然冷笑起來,半晌才道:「我對你們很苛責嗎?」羅長老聽金花語氣不善,偷眼瞄了無邪一眼,無邪心中咒罵,卻也不能置之不理,只好上前一步,道:「啟稟教主,羅長老還是蠻英勇的,只是……」忽然金花打斷道:「聖使退下,不用你替他解釋。」無邪一驚,只好退到一邊。
只見金花從座位上站起來,慢慢向眾人走過來,大殿上異常安靜,似乎連根針落到地上都能聽到。金花慢慢走到羅長老身前,無邪忽然聽到金花身上發出絲絲的聲響,無邪偷眼望去,頓時一驚,原來在金花的手臂上盤著一條小蛇,正是上山路上遇到的那條血冠蛇王。此刻這條毒蛇正在金花的肩上昂著頭,不停的向羅長老吐著舌頭,發出絲絲的聲音。無邪心道:「原來這條怪蛇卻是金花的魔寵,難怪如此厲害。」
羅長老聽到金花走到他的身前,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金花冷笑一聲道:「羅長老,我問你,上月初八,你下山清剿中原人的頭一天。你在家中喝酒,為什麼不停的發牢騷,說了我的許多壞話。」羅長老聽到這話,立刻臉色大變,抬起頭,顫聲道:「屬下……沒發什麼……牢騷。」金花冷笑道:「是嗎?可是這話是誰說的,『教主雖然赦免了咱們以前反叛她的罪,嘴上說的好聽,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要相親相愛,可心裡對咱們這些老兄弟十分忌恨,只想把我們一個個的除了,這次下山我看是凶多吉少啊!』這話還不算是牢騷嗎?」羅長老渾身發抖,顫聲道:「我……我……」
金花接著道:「你一個人發牢騷也就罷了,還有人附和你的話,說什麼『教主不比從前了,教中事務處理的大大不公,只寵信那些年輕小娃,對教中老兄弟異常苛責,只要犯一點小錯,輕的剁手挖眼,重的砍頭抄家,沒有一點道理可講。』這話有人說過嗎?」羅長老只是結巴道:「這……這……」卻說不出什麼來。
忽聽人群中一聲暴喝:「這話是我說的,卻又怎樣?」無邪循聲望去,只見人群中站出一個身材高大的紅臉老者,正在對著金花怒目而視。金花「哦」了一聲,道:「原來是烈長老。」一個教主侍衛指著烈長老喝道:「姓烈的,怎麼跟教主說話呢!」烈長老冷笑道:「黃口小兒,老子縱橫南疆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那個少年侍衛臉上一紅,「唰」的一聲,拔出腰刀,其他幾個帶刀侍衛也都手握刀柄,躍躍欲試。
金花伸手止住這些少年,冷笑道:「讓他把話說完。烈長老眼見話已經挑明,索性侃侃而談,道:「我們都是教中的老兄弟,以前做過對不起教主的事情,這回教主重新奪回教主的寶座,我們這些老兄弟本來不敢回來。可是教主用手段把我們騙回來,又說『不計前嫌』,『教中的事務離不開我們這些老兄弟』之類的話,我們相信教主這才留下來,想重新振興咱們神教,豈料,教主嘴上說一套,心裡想一套,口是心非,心狠手辣,把教中的老兄弟往死裡整,啊……」烈長老正說著,忽然長聲慘呼起來,只聽金花陰險的說道:「既然你說我心狠手辣,那我就心狠手辣一回。」
只見烈長老痛苦的在地上慘叫翻滾,皮膚下面似乎有活物在蠕動,片刻之後,臉上手上長出了許多白色的長毛,看起來淒慘而又恐怖,在場的許多巫蠱教的老兄弟臉上都露出恐懼和不忍的表情。金花冷笑道:「不會讓你這麼痛快的死的,這羊毛疔蠱在身體裡生長的速度很慢,讓你痛上七七四十九日才會到達心臟,再痛九九八十一ri才會奪去你的性命,在這期間,你會一直保持清醒的。」在烈長老的慘叫聲中,金花又微笑著看向羅長老,道:「羅長老,你也有話要說嗎?」
羅長老渾身發抖,張著嘴,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忽然間,大叫一聲,伸手向金花揚去一件事物,而身體卻閃電般的向後退去。金花冷笑一聲,羅長老「啊」的一聲慘叫跌在地上,而他射向金花的那件事物也一起落在地上。無邪定睛望去,只見那件事物是一條三尺長的大蛇,渾身花色斑斕,此刻在地上不停的扭動,原來蛇頭三寸處被一條小蛇死死咬住,這條小蛇正是金花的毒寵——血冠蛇王。而羅長老則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身上被一條黑索綁的嚴嚴實實。這條黑索是死氣凝結而成,卻比真的繩索還要堅韌,在羅長老身上蠕動收緊,漸漸勒緊羅長老的肉裡。那邊,血冠蛇王「嗖」的一聲,回到了金花的肩上,金花踏上一步,踩在羅長老射出的那條蛇上,只見那條蛇軟軟的癟下去,原來血肉骨骼的精華全被吸光,只剩下一張軟皮。
金花不理羅長老,卻把面孔轉向人群,道:「溫長老,你說我這件事處理的公正嗎?」人群中一個鬚髮皆白,看起來極老的老者,渾身一抖,慌忙道:「公正,公正,教主聖明,處事公正無比。」金花嘿嘿冷笑,道:「據說,那日這兩個叛徒說我壞話的時候,你也在場。」溫長老臉色大變,顫聲道:「我……我可什麼也沒說。」金花冷笑道:「你是沒說什麼!可是這兩個人說我一句壞話,你就歎口氣,這兩人一共說了我十八句壞話,你就歎了十八口氣,這是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