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然進入到一個很香甜的夢中,又回到童年時代,在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和父親、母親一起到郊外踏青。父親是那麼的年輕英俊,母親是那麼的美麗溫柔,天空是碧藍的,河水嘩嘩的流淌著,青綠的草地上點綴的星星點點的小花。父親放起風箏,大步的跑在前面,自己尖聲笑著跑在後面,遠處的母親笑得彎下了腰。忽然間,霧氣包圍了自己,母親父親都不見了,霧氣是紅色的,像血一樣的黏稠。霧氣中影影綽綽的出現的很多的人,有丫環,廚子,小廝,他們的眼神冰冷冷的,彷彿死人一般,唯獨不見了父親母親。陳浩然大聲哭泣著,叫喊著,忽然又從霧氣中飛出了許多蜂子,這些蜂子圍住陳浩然,用長長的毒刺蜇在陳浩然的臉上,臉上的刺痛讓陳浩然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陳浩然一個機靈醒了過來,只見毛毛正半蹲在自己的枕頭旁邊,用爪尖刺著自己的臉,同時,吱吱的叫著。陳浩然心中一驚,自己自從家中發生變故以來,這一路之上,睡覺都是非常的輕,今天怎麼會如此的沉睡。陳浩然摸摸臉上,還留著剛才夢中流出的淚水,同時船艙之中瀰漫著一股香甜的味道。毛毛伸著指頭向外艙指著,又吱吱的叫了起來。
陳浩然睡在內艙,外艙是劉半仙睡在那裡。陳浩然掀開內外艙之間的簾子,吃了一驚。只見一股指頭粗細的黃煙,像蛇一般從艙門處鑽了進來,艙中香甜的味道,也是這股黃煙帶來的。黃煙到了鼾聲如雷的劉半仙處,分裂出來一個岔頭。像一條雙頭蛇一般,一股黃煙鑽進了劉半仙的鼻孔,另一股黃煙向內艙鑽了過來。
陳浩然看到已經無法從艙門中出去了,立刻拔出短劍,守在內艙的門口。黃煙進來後,陳浩然揮動短劍,立刻將黃煙斬成了幾段。誰知道,這黃煙彷彿蚯蚓一般,被斬成幾段的黃煙,每一段都好像有靈性一般,彎曲游動著,向陳浩然襲來。陳浩然大驚,不敢再用劍斬,只得連連後退。後退了幾步,後背「通」的一聲,頂在了艙壁之上。正在束手無策的時候,毛毛又吱吱的叫了起來,用爪尖指著陳浩然的腰間。
陳浩然心中一動,腰間只有謝長坤送給自己的那株人參。陳浩然收起短劍,從懷裡拿出人參,堵住口鼻。一股淡淡的清香吸進了肺中,立刻精神大振,剛才的睏倦一掃而光。這回,這些黃煙好像遇到了剋星,在陳浩然周圍打著轉,卻不敢越雷池一步,似乎對人參的香味十分的懼怕。又過了一會兒,突然,艙外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哨響。
陳浩然從艙壁的縫隙之中向外望去,只見月光將河岸旁照得十分的明亮,在岸邊的沙地上,站著四個黑衣人。一個黃色的葫蘆被擺放在地上,一個黑衣人,正圍著葫蘆繞著圈走,口中還在小聲念著咒語。從葫蘆裡正飄出一股黃煙,黃煙直奔船艙而來,在途中分成幾股,每一艘船都有一股黃煙鑽了進去。
這時,外艙之中又有動靜,陳浩然連忙向外艙看去,只見黃煙正在原路的退回。而劉半仙已經站了起來,雙目微閉,口中還在輕聲的打著酣,而身體卻一步一步的跟著黃煙向外走去。陳浩然心道:「留在船艙之中,定會被那幾個人發現,自己不會法術,怎麼鬥得過他們,不如如此……」陳浩然也學著劉半仙的樣子,微閉著雙眼,打著酣,跟著襲擊自己的那股黃煙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走出船艙,到了河岸邊的沙地之上,只見船艙之中的人都走了出來,連舟子船工都不例外。每一個人都如同劉半仙一樣還在睡夢之中。待到艙中的人全部的出來,幾個黑衣人進到船艙之中搜索了一番,將所有貴重的物品全部的拿了出來,自然也包括謝家要進貢的禮物。然後,一個黑衣人舉著葫蘆走在前面,眾人好像木偶一樣跟在後面。陳浩然用眼睛的餘光偷偷的看著這幾個黑衣人,只見這幾個人雖然身著黑衣,但是頭上綰著道髻,高鼻深目,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道人。
眾人跟著黑衣人,走在山中的小路上。小路崎嶇不平,眾人跌跌撞撞的走了兩個多時辰,翻過了一座大山,地勢平坦了一些。又走了一會兒,道路突然寬廣,這條小路連通著一條大路。眾人沿著大路又走了一陣兒,黑衣人突然拐到了路旁的密林之中,密林之中有一座破敗的大廟。黑衣人領著眾人走到廟宇之中,陳浩然見到廟內門窗腐朽,佛像均已經傾倒,供桌和地上積滿了鳥糞塵土,原來是一座廢廟。
黑衣人敲了一下葫蘆,只聽得一陣「噗通」聲響,眾人都躺倒在地,陳浩然也依樣躺在地上。只見,那個黑衣人把葫蘆放在供桌上,接著從供桌之下,拖出幾個大鐵箱子。其餘三個黑衣人把船艙裡的東西按著金銀、法寶和藥材分類放到幾個箱子之中。只聽一個黑衣人說道:「咱們這次弄到的人雖然多,可是卻沒有什麼好東西,看來也是一個窮困潦倒的小門派。」那個放葫蘆的黑衣人說道:「一會兒再搜搜他們身上,有些門派將最貴重的東西藏在身上的。咱們有的是時間,引魂香的效力是很強的,他們到了明天也不會醒來。」一個黑衣人又道:「咱們沒弄到什麼好東西,也不知道五師兄怎麼樣?要是他們還是像上次那麼運氣好,咱們可沒法子向大師兄交代了。」拿葫蘆的黑衣人冷哼了一聲道:「我就不信,老五回回都有那麼好的運氣。」
這時,廟門外突然一個人哈哈笑了一聲,說道:「四師兄,這回你可猜錯了,我又撈到了一網大魚。」這人邊說邊走進了廟中,陳浩然斜眼看去,只見是一個瘦高的黑衣道人,這人也如同前幾人一樣,高鼻深目,臉上留著絡腮鬍子。這人進來之後,除了那個四師兄之外,另外三個黑衣人一起躬身行禮道:「五師兄好」。五師兄點點頭,向著四師兄笑道:「四哥,你看。」說著,舉起手中的葫蘆,向廟內引去。
只見七八個女子,排成一列,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這群女子之中還有兩個穿著僧袍戴著尼帽的尼姑。一個黑衣人笑道:「五師兄撈到的不是一網大魚,原來是一網美人魚啊!」四師兄冷笑道:「恭喜五弟啊!這一網居然撈到了峨眉派的弟子,真是幸運啊!」五師兄得意的笑道:「也是湊巧,這些峨眉派的弟子在山下客棧歇宿,不知為什麼竟然分成兩伙吵了起來,吵得正歡,居然沒有發現我們引魂香的味道,被我偷襲的手,哈哈!哈哈!」這五師兄得意的笑了幾聲,指著這群女子中的兩個說道:「哎!就是這個高個和這個圓臉吵架,便宜了我們,要不然,以她們峨眉派的修為,要想把她們一網打盡卻要費些手腳。」
一個黑衣人上前湊趣道:「這個高個的和這個圓臉的也是這群女子中長得最好的兩個,四師兄和五師兄一人一個,今晚就在這裡和她們圓了洞房。」五師兄摸了摸高個女子的臉,笑道:「這樣的話我就成了峨眉派的女婿,咱們也算是半個峨眉派的人了。」幾個黑衣人一起猥褻的笑了起來。五師兄笑了一陣兒,突然臉一板,說道:「這是玩笑話,這群女子還是要先交給大師兄,等大師兄親近完了,才輪的到咱們。」四師兄酸溜溜的說道:「你這份大禮送上去,以後恐怕你就是四師兄了。」五師兄笑道:「四師兄過獎了,這幾個女子不過是一半的大禮。她們還帶了不少的仙丹、仙藥、仙草,都在外面的車裡,咱們還是快些搬進來吧!」說完一拍手中的葫蘆,這些女子都倒在地上。四師兄將手中的葫蘆也放在供桌之上和幾個黑衣人一起走了出去。
陳浩然一翻身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個箭步躍的供桌前,拿起供桌上的一個黃葫蘆,用力拔葫蘆塞子。可是這葫蘆需要咒語才能打開,任憑陳浩然使盡了渾身的力氣,也不能讓塞子移動分毫。這時,廟外傳來了腳步聲,陳浩然見拔不出來塞子,便拔出短劍,在葫蘆的底部,狠命的刺了幾下。劉半仙的這柄短劍確實鋒利,居然在葫蘆的底上刺出了幾個小孔。一絲絲的黃煙從小孔裡冒了出來,由於沒用法術,所以黃煙馬上消散在空中,在黑暗中看不出絲毫的痕跡。
陳浩然剛剛躺回到原處,四師兄和五師兄便帶著五六個黑衣人將幾個竹筐搬進了廟中。五師兄道:「大師兄一會兒便到,咱們不必再把竹筐中的東西拿出來了,省的麻煩。」四師兄冷笑道:「不是怕麻煩,是怕我們搶了你的功勞吧!」五師兄不說話,只是嘿嘿一笑,乾脆來個默認。
一個黑衣人看到兩位師兄鬧得如此僵,連忙岔開話題笑道:「五師兄,這兩個峨眉派的弟子究竟是為了什麼才吵起來的,不會也是為了爭風吃醋吧?」五師兄笑道:「那倒不是,好像是為了聖女、衣缽什麼的,高個女子好像對師父選的衣缽不滿意,而圓臉的女子卻向著那個聖女說話,兩人因為這個才吵了起來。」那黑衣人聽到這兩個女子吵架不是因為爭男人,不由得微微失望,正想著說些別的,突然頭中一暈,「通」的一聲栽倒在地。五師兄吃了一驚道:「怎麼了?」話音剛落,只見旁邊的幾個黑衣人「通通」幾聲響全都倒在了地上。五師兄「唰」的抽出短劍,指著四師兄喝道:「好個老四,你敢暗算我。」只見老四一低頭,也栽倒在地上。五師兄只覺得頭暈的越來越厲害,倒地之前,恍惚的看到一個俊秀少年笑嘻嘻的站在面前。
陳浩然笑嘻嘻的看著黑衣人全部倒在了地上,這才來到供桌旁,將扎破的葫蘆丟到了廟外,將另一個好葫蘆掛在了腰間。接著將供桌之下的幾個鐵箱子全部拉了出來,拔出短劍,將箱子的鎖全部砍掉,打開第一個箱子,只見裡面裝的全是金銀珠寶,陳浩然看也不看,直接打開第二個箱子,只見裡面全是丹藥、草藥之類的,陳浩然翻了一翻,沒見到像自己人參那麼好的,於是也丟在了一邊,打開最後一個箱子,只見裡面全是刀劍之類的兵器和各種形狀的法器。陳浩然沒有法力,自然對法器不感興趣。隨便拿起幾柄刀劍,只覺得又大又重,使得毫不順手。只好又丟到了一邊。正在微微覺得失望的時候,只見毛毛從懷裡跳到供桌下面,用爪子指著地面吱吱的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