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色雷雲大盛,將要徹底將黑色雷雲擊散的時候,一股強橫陰森的力量驟然從黑色雷雲中散發而出,隱隱間,彷彿有一個巨大的黑影立在黑色雷雲之上,無聲狂吼。
「轟!」
一個照面,黑色雷雲便將白色雷雲完全擊散,那股澎湃的力量讓白色雷雲消失在天空,這時候,黑色雷雲上的虛影才緩緩消散。
「那,那是什麼?」楊寸吞了口唾液,驚疑不定的望著那黑色雷雲,就在那虛影出現的時,他感覺全身冰涼,一股讓他無法升起反抗之力的力量從其中散發。
沙瓊沒有說話,只是手掌在微微的顫抖。
白色雷雲消散之後,那黑色雷雲終於霸佔了整片天空,完全覆蓋劉子默的頭頂,整片天空也暗了下來,正午的陽光被完全遮擋。
祭鬼陣此時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黑氣,竟然在短短片刻便已經讓陣中佈滿了迷濛的黑霧,外圍的沙瓊四人已經看不見坐在陣中央的劉子默了。
天空上的雷雲忽然電光大作,一道道澎湃的雷電向下方的劉子默劈去,一時間又彷彿黑暗中的照明燈一般。
「小七行不行啊?這雷電我看了都有些發怵,憑小七那殘破的身體能抵擋住?」楊寸眼角抽搐的望著那強橫的雷電,驚訝的道,瞳孔中帶著擔憂的望著祭鬼陣。
沙瓊三人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握起拳頭,此刻,他們卻不敢私自打擾劉子默了,畢竟他們都不瞭解萬鬼劫。
事實上,當雷電劈入雷電之中的時候,並沒有落在劉子默的身上,而是被祭鬼陣擋住了,不然的話,正如楊寸所想,他現在的身體已經殘破不堪了,是承受不住那雷電的力量的。
劉子默此刻身在祭鬼陣中,耳邊不斷的傳來鬼哭之聲,陰森森的不斷傳來,周圍的陰氣倒是沒有對劉子默造成一絲傷害,反而讓劉子默感覺精神了許多,有一種如魚得水般的暢快。
在黑暗中,劉子默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但是隱隱間卻感覺到全身驟然疼痛,彷彿被萬隻螞蟻同時啃咬一般,劉子默的身體不自然的抽搐起來,完全屬於正常的反應。
「反正我**已經破裂,送於你們啃食又如何?」劉子默在心中冷笑,不斷的自我安慰,但是那抹疼痛之感卻更加濃郁了,彷彿已經啃食到了他的內臟。
鼻子,臉,眼眶,都充滿了痛楚,但是劉子默的精神和感官都非常靈敏,並沒有因為長時間的疼痛而失去知覺,他拚命的想要掙開雙眼,甚至調動自己體內的能量來抵抗這種痛感,然而卻沒有絲毫作用。
劉子默心中抽搐,只得不斷的想著別的事情來麻痺自己:「這就是傳說中的萬鬼噬身嗎?名不虛傳。」事實上,腦袋中想的什麼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只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痛楚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他的心靈都有些麻木,魂靈彷彿也不在顫抖,他才再次聽到鬼哭之聲,圍繞在他身邊,他竟然從那哭聲之中聽到一絲絲欣喜,讓他有些愕然。
「啊!」
但是他沒有來的急想太多,突然一聲恍若來自靈魂深處的吶喊讓他徹底陷入了瘋狂當中,因為伴隨著這道聲音,劉子默竟然感覺那些鬼魂在啃食自己的魂靈,這才是真正來自靈魂的痛楚。
劉子默猛然用雙手抱住頭,不住的在地面之上打滾,痛苦的哀嚎著,內心中,他知道這一切都只是考驗,如果能夠挨過去,那必然沒事,但是,只要他心神放鬆,拋棄信念,那麼,就將萬劫不復。
疼,來自靈魂的疼。
劉子默全身都在顫抖,心中偶然湧起一絲想要立刻就死掉,解脫的想法,但是隨即就被那對蘇素的恨意給掩蓋了,他要活下去的,是的,他要復仇,他要讓背叛他的人付出血的代價!!
他為什麼要承受這痛苦,還不是因為蘇素的背叛,神臀,柳家兩大聖地的壓迫,如果不是因為這些,他又怎麼會在這裡痛苦的承受萬鬼劫,感受萬鬼噬魂的痛苦。
劉子默的身體緩緩停止了抽搐,內心卻忽然進入了一抹奇妙的狀態,那是在極端恨意之中,想起了過往,那一刻,他彷彿來到了自己六歲的時候,那一年他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父母健在,閤家安康。
但是在他們周邊爆發了戰爭,有一個戰士渾身是血的躺在了他們家的門前,父親母親不忍讓他就此死去,將他救到了家裡,劉子默現在還記得那是一個大哥哥般的小戰士。
他們在一塊玩耍,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戰士在他家過去兩個月之後,傷勢終於恢復了,這時候,有一隊軍人來到了他家,找到了這個戰士,在那一刻,戰士終於爆發了殘忍的本性。
他們當著他和父親的面,輪ān了他的母親,砍下她的頭顱,父親絕望的嘶喊中,讓他快跑,隨後滿身是血的倒在他的面前。
血,到處都是血。
父親的血,母親的血,灑在劉子默的臉上,是溫熱的,劉子默一片失神,眼淚無聲的劃過,他彷彿看見那個戰士指著他正嘻嘻哈哈的說些什麼,但是他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聽見。
隱約間,他好像聽到了一個死字,劉子默稚嫩的雙眼閃過一抹身材,看見父親充滿扭曲的臉,佈滿了鮮血,母親那裸露的身體上佈滿了傷痕,右手還伸向劉子默的方向,雙眼閃著痛苦還有對劉子默的不捨。
死,都要死。
劉子默腦海中充斥著這個念頭,渾身竟然散發出一股紅色的魔氣,那充斥著血色的雙眼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那個戰士,曾經,他還在陪自己玩耍。
感受到了劉子默的異常,那隊戰士呼喊著向劉子默衝了過來,而劉子默在此刻失去了意識,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手中,握著一個啃了一半的心臟,鮮紅的心臟還在緩緩跳動。
那個戰士心口開了一個大洞,臉上帶著驚恐之色,充滿鮮血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劉子默也看到了自己父母的身體,他沒有哭,木然的將心中的心臟吃下肚子,一把火燒了他們的家,嚼著溫熱的心臟,劉子默喃呢道:「原來他們的心臟也是紅的,所有人,都一樣」
年僅六歲半的劉子默出現在了戰場上,懷抱著一柄跟他差不多高的長劍,撿著屍體上的食物活著,他周圍的血色之氣沒有消散,竟然硬生生的瀰漫了整整一里,阻擋著所有人,任何進入這裡的人,都死了。
直到來了一個中年人,他看到劉子默的時候,明顯有些發愣,隨後才輕笑著道:「我聽說這裡有吃人的惡魔,才過來看看,沒有想到,卻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劉子默抽出了長劍,沒有絲毫停頓向這個男人出手了,但是他毫無疑問的敗了,看到自己毫無反抗之力,劉子默將長劍橫在脖間,打算自殺,那雙眼睛中即使面對著死,也是一片漠然。
「有趣的孩子,我來將你帶入光明吧。」
中年人打掉了劉子默手中的劍,牽起他的手,將他帶出了戰場,也就是在那時候,劉子默知道,這個男人,是共主。
再次回憶到這一切,劉子默躺在祭鬼陣中痛苦的哀嚎著,魂靈的痛楚似乎並不重要了,心中那股憎恨所有人,憎恨全世界的心態,再次浮現。
但是就在這時候,他腦中又出現另一種畫面,鳥語花香的山谷中,八個人正在嬉笑,他們最大的不過十歲,最小的才剛剛三歲,一片和諧中,劉子默看到一個手拿法杖,滿臉無所謂笑容的少年蹦蹦跳跳的站在他身邊,手中的法杖光芒一閃,襲向不遠處的少年。
那少年腳步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隨後看見露著劉子默哈哈大笑的那個人,臉上閃過一抹怒氣:「寸子,看我非揍死你。」
「老二,有種來追我呀!」
楊寸則是拿劉子默當擋箭牌,不斷的陪著那老二轉圈,不久後,他們累了,楊寸坐在劉子默的身邊,法杖捅了捅劉子默,挑眉道:「小七,開心點嘛,給哥笑一個」
山谷中,一個幼小的孩子在滿臉歡笑的追著一隻蝴蝶,各處充滿了歡笑聲,一個中年人也臉帶笑容的望著這一切。
祭鬼陣中,劉子默感覺好像重新活了一次,他生命中對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東西,全部都會放了一遍,有歡笑,有憤怒,有憎恨,有厭惡
漸漸的劉子默麻木了,躺在地上抽搐著,在這一刻,他好想好想就此死去,離開這個骯髒充滿複雜的世界